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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爱尔莎b

短篇鬼故事-更新20/1/12_3个短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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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10 09: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爱祭

冷汗挂在额角,心绪忐忑不安,木慕容强迫自己入睡。然而越是努力睡,意识就越是清晰。“吱呀——”头顶的窗扇惨叫一声,猝然开了一角,冷冽的风瞬时卷了进来,低声哀号。

     “……又没关好窗……”木慕容在被子里蜷缩片刻,才不情愿地起身,准备去关窗,“……七月啊,居然有这样的阴风……”

    阴风?木慕容一颤,全身过电似的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眼睛不由自主地迅速紧闭,伸去关窗的手滞在半空。

    “不会的,没有什么可怕的。”她猛烈地摇头,尽量赶走不愉快的念头,但没有用,“不,不,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没有什么能伤害我……”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爸妈送了自行车……哥哥、哥哥送了毛绒玩具……”木慕容深吸一口气,出声念起自己的生日礼品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提醒自己:今天是个喜庆日子,不可能有诡异的事情发生。

    心跳不那么快了,木慕容终于睁开眼睛,下决心要把窗户关起。

    手触到窗棂时,视线突然触到窗台。窗台上放着什么东西,之前绝对没有的东西。是做梦吗?木慕容揉揉眼睛看,那东西还在——方方正正,扎着一根暗色的绸带,显然也是个礼品。啊!啊!那居然是——

    “当——当——当——”午夜的钟声骤然响起,打破了木慕容的惊惧,却把凛意蔓延:她十八岁生日的最后一件礼物,赫然是个骨灰盒!

    咖啡厅里,安绍平把自己松松垮垮地放在藤椅中,跷起二郎腿,搛着劣质香烟的右手搭在桌沿上。既然是在咖啡厅,手边自然站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正值七月,外面骄阳朗照,咖啡厅里却依然幽暗。冷气也开了很大,于是更添一点阴冷。

   “这个木慕容,还不来。”安绍平估摸着时间,开始抱怨。本是女朋友木慕容提出约会,她自己却迟到了。

    狭小冷清的咖啡厅里,除了安绍平本人,只有三两个客人——清一色的长发女客。从安绍平这个角度四望,那些女客只有一半被灯光照亮。她们时不时转过头来,露出忽明忽暗的脸,又转回头去。多像“她”啊!安绍平心里的不安渐渐漫溢,右手下意识颤抖着抬起,把烟递到唇边。

    一只手轻轻搭上安绍平的肩。

    安绍平“啊”地小声惊叫,手一抖,香烟掉在地上。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回身。

    没有人!

    肩上冰冷的感觉还在,安绍平的心一点点冷却。他突然断断续续地说:“不要,求你不要来……”

   “让谁不要来啊?”突然响起的是人的声音,安绍平松了口气,把头转回来,却见到和自己一样不安的木慕容。“我说什么了吗?”安绍平闪烁其词,但他显然还是很高兴见到木慕容的,没等她坐定,就一把拉住她的细瘦的手臂。

    安绍平一拉木慕容的手臂,才发现她是带着一个硕大的袋子来的,袋子里放着一个四方的盒子,打眼看去像一份礼物。“给我的?”他问。

     木慕容点点头:“托我转交给你的东西,说是为了纪念今天。”

     安绍平打量着木慕容,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惶恐,夹杂着些许迷茫。

    “谁托你转交的?”安绍平警觉地问。

    “没见到人……”木慕容一想到昨夜的惊吓,不由得一颤。安绍平看在眼里,更加警觉:“怎么会没见到人?”

     木慕容觉察了安绍平的异样,小心地略过了昨夜的那一段情形,只说:“放在我那堆礼物中,还以为是给我的,晚上拆礼物时我才发现,盒子上面附着一个小条,说是托我转交你。”木慕容说到“小条”时,本能地又是一颤。

     安绍平正听得仔细,见她打颤,心不免随之“咯噔”一跳。他搜索自己的记忆,似乎想起了了什么,默算日期,脸色渐渐惨白。

     “怎么回事?”木慕容问。

     安绍平仿佛猛然惊醒了,略带神经质地说:“快、快、把盒子给我!”

     木慕容正要把东西给他,突然在他眼中发现了一种奇异的神色,于是她迟疑了。

     “到底怎么了?”木慕容追问。

     “你快点把盒子给我!”安绍平莫名地发怒了。

     木慕容收好盒子,藏在自己背后:“不行,你不对劲,我不给你了。”

    安绍平瞪大了眼睛:“那是给我的!”

    “是托我转交。”木慕容强调,“我觉得还没到给你的时候,就可以不给你。你有点不正常。”

     安绍平伸手抢夺,木慕容灵巧地跳开了。

    “你着了魔!我真是不敢给你了。”木慕容说完转身逃离了咖啡厅。

     安绍平没有追,他腿一软,跌回竹椅里。

     “是她……真的是她……”安绍平喃喃自语,“她回来报仇了!”
   
     木慕容跑到咖啡厅外,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她并不是一贯胆小的女孩。昨天夜里乍见到窗台上的骨灰盒,她起初很怕,后来却让好奇占了上风。她径直伸手取回那个冰冷的盒子,关好窗,打开自己的床头灯,细细端详这“礼物”:

     古旧的暗红的木盒,扎着同样淤血般暗红的绸带。盒子表面沾满泥土,绸带也摸上去涩涩的,好似真的满浸过血。绸带打结的地方夹着一点暗黄,却是一小张纸条。

     木慕容展开纸条时,午夜的钟声恰打到最后几响,她看着纸条上的字:“托木慕容转交安绍平,为纪念明天。”其中的“明天”竟随着钟声的渐小一点点消失,变成“今天”两个字。

     纪念今天!新的一天到了,未来成为现在。

     咖啡厅外,木慕容再一次展开纸条。她这才发现,字迹是血色的,就像誓言的见证。

     “这里面一定有个秘密,安绍平有事瞒着我。”她想,“我一定会弄清楚!”

     她低头看那暗黄的纸条,那是唯一的字据了。

     忽然她惊讶地睁大了双眼——

     纸上的血字完全变了,字体狂乱潦草,木慕容一字一字地读着,不安越来越浓:“你管得太宽了!”

     木慕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知道自己是真的遇见了鬼魂,还是个不喜欢她的鬼魂。

     “鬼魂哥哥……不……鬼魂姐姐……”木慕容在心里默念,“……求你不要生气,你很可能要伤害我的安绍平,我不能不管呀。”

      木慕容把骨灰盒恭恭敬敬放在卧室的床头,保持着双手合十的姿势向它拜一拜。拜过之后,停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一点没变。

     “怎么回事?是我不够诚心吗?”木慕容自语。

      看着那血色的字,她忽然有了灵感:“对,和鬼魂交谈,我必须付出同样的代价。”

     木慕容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滴上纸条,立即渗入纸中,纸上原有的字慢慢消失。

     木慕容现出喜色。她马上在纸条上写:“鬼魂姐姐,请不要生气。”

     血液渗入纸中,再无反应。

    木慕容反复察看那张纸,眉头越皱越紧:“鬼魂姐姐真的生了气啊……”

    “你怎么知道该叫我姐姐?”一个空空的声音骤然在背后响起,惊得木慕容悚然回身。

    “啊——”木慕容尖叫。

     她看到,自己的身后漂浮着一个年轻美丽的红衣女人,披肩长发,梳得恰倒好处的柔顺。头发两侧灵巧地掖在耳后,露出一张白璧无瑕的脸——木慕容之所以尖叫,是因为她认识这张脸。

    “你是……你是水落暖姐姐啊!”木慕容尖叫之后,号啕大哭,“你回来了……”

     “哼,原来不是害怕才叫……”水落暖小声嘀咕一句,才问,“你知道我?”

     木慕容抹抹眼泪,哽咽着说:“安绍平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他说起你总是很难受……他说你是他以前的女、女朋友,可惜……”

     水落暖眼中显出怨毒:“可惜什么?他还说是车祸?”

     木慕容点点头。

     水落暖顿时戾气大盛,她阴森森地笑着:“哈哈……哈哈……”那种惨厉的声音和她姣好的面容全然不配。

     笑够了,水落暖把头凑近木慕容,缓缓说道:“你看我漂亮吧?你知不知道‘车祸’后我的样子?”

     说着,她的面容开始扭曲:鼻子塌陷下去,嘴唇翻裂开来,一只眼珠不见了,另一只眼珠布满血丝,大量的血从她七窍涌出,瞬间盖满整个面孔。这时她又厉声大笑,分明是个恶鬼了。

    木慕容突然面对这近在咫尺的鬼脸,下意识闭上眼睛尖叫。

    水落暖的笑声渐渐凄厉了。

    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木慕容上前一把抱住了水落暖,她大声说:“姐姐!你不要生气了,车祸总是没办法的事啊!”

    水落暖停止了笑,表情怪异,她完全没有料到木慕容会有这样的举动。

    许久,她推开了木慕容,十分幽怨地说:“‘车祸’当然是无法怨恨的,可是‘人祸’呢?”

    安绍平还坐在咖啡厅,神色惶然。整整一年了……他不由得完整地重新回忆起一年前的惨祸。

    那时,恰逢他和女朋友相识8年的纪念日。他们相逢在七月,阳光暖暖,女友的名字也是暖暖的。他轻轻呼唤着“阿暖”,认定自己会一直幸福。

   也许阿暖当时也是那么认为。

   他开车带她到山区玩。车子载着她做的午餐,带着笑语盈盈的她,带着浓浓的爱意爬上了盘山路,一路畅通。

   他和她开玩笑,要她喂他一只果子,那时车子已爬到相当高了。

   突然,前方道路上出现一块挡路的大石,是雨日冲下来的,恰停在路中心。路不宽,想绕过去是不可能了,只能急刹车。

   安绍平并不是老练的司机,他极度紧张之下,打歪了方向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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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10 09: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车子一角撞上大石,而后大转180度,“吱”地停在了山路边缘,一小半甚至闪出路面——正是阿暖那边。

   阿暖满面是血,毫无生气。安绍平吓呆了,伸手试了试她的鼻息。

   若有若无,但显然是还活着。

   无数片段涌现在安绍平的脑海:我害了阿暖了!阿暖的家人本就不大赞同我们在一起,这下他们一定要恨死我了!我是杀人凶手吗?不,不,只要阿暖死了,我就可以说是意外……

    其实如果安绍平保持理智,仔细想,就知道那本来就是意外。可是他吓呆了,颤抖着做了一个让他后来时时胆战的举动。

    安绍平爬出了车子。失去重心的车摇摇欲坠,安绍平就用力把它推下了山崖。

    车子在山壁上翻碰了6次,终于砸向山谷最深处,而后是惊天动地的爆炸。

    警察赶来时,只找到昏死在路边的安绍平,山谷里没有什么是完整的,阿暖和那车子一起,尸骨无存。

   忽略那段“人祸”,这是标准的意外。安绍平的伤轻,几天就逃离了医院。

    之后两个月,他心灰意冷,惶惶不可终日,只等阿暖来索命。第三个月,他却遇见了比他小5岁的木慕容。木慕容的天真略带傻气恰是他最好的恢复剂。安绍平渐渐脸上有了血色,开始谈笑。

    然而时不时会想起这样的场景:阿暖和他第一次见面,在七月的阳光里,他送她一封小小的情书。她高兴得流泪,搂着他的脖子说:“我们每年都纪念今天吧!”然后他和她拉钩定约。

    现在,谁来践这个约定?

    整整一年过去,风平浪静,木慕容的微笑使安绍平越来越有勇气生活。就在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时,阿暖如约而至。

    木慕容把盒子送来,说出了那个约定:纪念今天!安绍平终于又面对了那个带血的,本来很温暖的名字:水落暖!

     安绍平回忆的那段时间,刚好是水落暖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木慕容的时候。水落暖讲完补充:“刚才给你看的吓人面孔不是我的,那次车祸之后,我除了一缕冤魂不散,其它的什么都没留下——你知道什么叫做灰飞烟灭吧?”

     木慕容听得泪流不止:“不,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做。”

     “你当然不相信。就连我自己,也是死了之后才相信的。”水落暖恨恨地说。这时她已经重新凝成了姣好的面容,但木慕容还是心有余悸。

     “姐姐,你要报仇对不对?你会不会……杀了安绍平?”木慕容抓住水落暖的衣袖。

     水落暖欣赏着她的惊惶,把她的手摔开。

    “为什么不杀?”水落暖满眼愤恨,“我付出了所有的爱,还是死在他手上。如果我的爱得不到祭奠,我将永远不会安息,永远被痛苦折磨。”

    木慕容瞪大眼睛问:“需要……什么样的祭品?很贵重吗?”

    “废话,祭奠爱当然要用同等重量的东西。”水落暖哈哈惨笑,“他给不了我同样的爱,就给我同样的死亡吧。”

    木慕容大喊:“不要!”

     水落暖不理会她,继续说:“我怎么死的,他就要怎么死!我现在就可以去杀了他!”

     木慕容摇头大喊:“你不能!你是鬼,你、你害怕阳光!”

     水落暖哈哈大笑:“小妹妹,你知道那个骨灰盒里是什么?”

     既然当时被炸得尸骨无存,那么骨灰盒里自然没有骨灰。但是,会是别的什么东西,非要装在骨灰盒里?

    木慕容摇摇头。

    水落暖一勾手指,骨灰盒就飞到她怀中。

    再一勾手指,盒子“吱呀”开启。

    木慕容皱眉了:居然,是满满一盒暗黄的纸——和她最初拿到的纸条一模一样的纸。

    仔细看,还能辨认出纸上的太阳图案,只是最初的字迹已经褪掉了。

    “这是安绍平写给我的所有情书。”水落暖把它们抓起,又重重放回,“上面全是我的记忆,这一年,我被封存在这些记忆里,所有美好的记忆——都变成了我心头的血!”

    木慕容颤抖了。

    “小妹妹,很谢谢你,用你的血把我从纸条里面召唤出来。现在,我再也不怕太阳。带我去找安绍平吧!”水落暖把苍白的手伸向木慕容。

   木慕容想推开她,然而水落暖的冤魂力量是不可抗拒的,她凝成的形体坚硬而冰冷,像钢箍一样锁住了木慕容的每一个动作。

  “你不要妄图反抗,由你的血将我召唤出来,那么只要你的血流动一刻,我就会和你如影随形。”水落暖说。

    “如果我死了呢?”木慕容挣得面皮泛紫。

    “那倒真是个问题……”水落暖这么说时,就提防着木慕容咬舌自尽。木慕容果然张口咬自己的舌根,竟比水落暖预想得还要快。水落暖悚然动容,一手探出捏起她的两颊。木慕容吃不住痛松了口,但她的舌头已经被咬破一点了。
   
     “你……”水落暖不知怎么说才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你不值得为他这样。”

     一行泪从木慕容脸上流下,滴在水落暖手上。水落暖被烫得一抖。

    木慕容挣扎着讲着什么,水落暖只听到两个字:“……值得……”

    水落暖的眼神越来越冷。

    “不、不值得。”

    忽然听到这个声音,木慕容和水落暖都吓了一跳。水落暖眼中怒火突然大盛,放开木慕容,纵身扑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木慕容只觉得晕眩:安绍平怎么会来?

     她转过头时,安绍平已经被水落暖抓在手中,他神色黯然,无力地对木慕容说:“你不值得为我受伤害。”

    他随后转向水落暖:“阿暖,我想过了,我应该面对。”

    水落暖看着他平静的面孔,不由大怒:“你才知道面对!你现在才知道面对!”

     她尖叫的同时,一只手渐渐化出尖利的指甲,扣上安绍平的咽喉,卡紧。

     “你就是我的祭品。”她说。

     “姐姐,请你还是恨我吧!”木慕容毅然上前说,“你要祭品不是吗?好,我来当祭品!你是怎么死去的,我就照着去死一遍好不好?你不要伤害安绍平啊……”木慕容说到最后已经是在哭了。

     面如死灰的安绍平眼中光芒一闪,一点泪痕滑落。

     水落暖也一时错愕。“那怎么可能……”她起先喃喃,随后声音越来越大,“那绝不可能!”

     水落暖狂笑着,不等木慕容反应过来,一把拎起安绍平,飞出窗外,飞上顶楼。

   “小容,你很善良!但你休想阻止我恨他!”风中传来水落暖带血的嘶喊。

   “姐——”木慕容竭力喊到一半,刹时失声。她徒劳地做着各种口型,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来不及了!

    木慕容返身冲出房门,冲向电梯。

    水落暖抓着安绍平飞到顶楼后,脸上的神情已相当疯狂。然而她的语调却愈发柔和:“我想,我已经理解你一点点了。怪不得我死了不到三个月你就另结新欢,原来,小容真是让人不得不喜爱的女孩子。”

    安绍平瞪大了眼睛,忽然猛烈地挣扎:“你、你想怎么样?你有什么冲我来,别打小容的主意!”

    水落暖抬手打了他一个耳光。

    “混蛋!你可以随便骂我,但你绝对不能怀疑我!”

    安绍平被她的震怒慑住,一时无法开口。

    “我知道你想什么,可叹你居然还怀疑我。放心,我带你到这里来,就是要单独算算我们的总帐。”水落暖说。

    “好,我赔你一条命就是。”安绍平咬咬牙。

    “赔?你怎么赔?”水落暖怒道,“你能承受关被在绝望的车厢里推下山崖,坠落一段,就一次重重的撞击,每一次都撞得你眼睛鼻子里不可抑制地流血?等到把你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撞得断裂,再‘轰’地爆开,被扯成碎片,你能承受吗?”

     安绍平痛苦地闭上眼睛。但他最后还是点点头:“我可以,你来吧。”

     “说什么大话,你如果不是胆小,当初也不至于害我那样!”水落暖笑容扭曲,“现在,你以为这样说就可以让我饶恕你吗?”

    安绍平摇摇头:“我真的没指望你饶恕我,我只求你,不要让小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水落暖心尖一软:“你待她还真好。”

    安绍平望着她说:“我不能再犯错了。”

    水落暖带着玩味的表情盯进他的眼底。

    安绍平的眼神有点悲伤,但是没有退缩。

    水落暖放声大笑:“我要的就是这个!”

    安绍平点点头:“好,请你全部拿走。”

    话音刚落,他感到身子又被凌空提起,急速向外飞去。滑行停止时,他已被悬在楼外。

    向下看,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灯光,蚂蚁般大小的车辆川流不息。

    电梯是坏的!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水落暖既然执意只要安绍平的命,自然会阻止我上顶楼……木慕容喘息着想。

    但是,我也是执意要救安绍平!木慕容眼红红的。这同样不可阻止!

    不可阻止!

     她抬头向上,几十层楼梯如盘山路,蜿蜒向上,不见其终。她是绝对不能很快跑上去的,但是,惟有一试。

      木慕容深吸一口气,沿楼梯全速向顶楼跑去。

     “你感到了吗?摇摇欲坠。”水落暖运着漂浮术,拎着安绍平轻摇慢晃。

      安绍平有一点惶恐。

“你看,多高。”水落暖的微笑总是搀杂着痛苦,“我可怜你,就只让你摔一次好了。”

      安绍平闭上眼睛,艰难地说:“你要扔就快扔吧,别等小容上来。”

      话音未落,水落暖放手了。

      安绍平骤然失重,不免大叫,然而刚叫到一半,又被拎了回来。

      一切只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安绍平经历了这样大的心跳起落,脸色惨白,微微颤抖。

      “急什么?”水落暖把他扔了又抓,觉得大为有趣,“小容不可能那么快上来。我说过只摔你一次,当然要多扔几次再摔。”她笑意中透出报复的快感,“你猜,我会在第几次真的把你摔下去呢?”

      说着她又放了手。

      安绍平想忍着不叫,但是强大的气流迎面而来,他还是大叫起来。

      刚一叫,又被抓了回来。

      安绍平禁不住大吐起来,水落暖就笑:“咳呀,你难受么?这可是免费的蹦极呢。”

      然后放手。

     安绍平吐过之后相当虚弱,总算忍住了喉中汹涌而出的叫喊。

     水落暖还是把他抓了回来:“没力气叫了吗?那就去死吧。”

     她最后一甩手,安绍平便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软软地跌下去。

     就要到了,到了!

     木慕容跑到顶层时,已经竭尽了所有气力。她跌跌撞撞地向楼层的边缘爬去,祈祷着:千万不要来不及!

       然而,映入眼帘的,恰是安绍平坠落时的痛苦表情。

      “不——”
   
      水落暖一抬头,就看见木慕容,跪坐在楼顶的边缘俯视,目眦欲裂。“居然这么快!”水落暖惊讶之余,冰冷许久的心竟莫名地疼了一下。

      “不对……”她似乎明白木慕容要干什么了,立刻大喊,“不要跳!回去!”边喊边不由自主地返身去救安绍平。

       当她终于抓住安绍平的手时,木慕容已舍身扑下楼来。

       “你这傻子!”水落暖大喊着想抓住木慕容,然而她的道行尚浅,运漂浮术时最多只能再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她既然已经抓着安绍平,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木慕容满意地笑了:“姐姐!我要和他在一起。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

       水落暖怔住,一时忘记了漂浮。

       两人一鬼一起急速下坠,没有谁开口。

       忽然安绍平使劲捏一下水落暖的手:“放开我!阿暖你放开我!你带小容回家去!别让她受伤!”

       木慕容吓了一跳:“不不,姐姐你别放手!”

       “放开吧!”安绍平用力挣脱。

       “不要放!”木慕容泪雨纷飞。

       水落暖听着两个人争执,心中涌起许多复杂的念头:她本来就没打算放过安绍平;她根本不知道木慕容会这样执意地插手;她说过“爱祭”,那是托词,她只想要安绍平死;现在,她到底还要不要他死……

       诚然,只有爱,能让恨恐慌。

      “都住口!”水落暖大喝。

       就在那一刻,她放手了。

      安绍平笔直地跌下去,唯一的遗言随风而逝:“谢……”

      这样,真的还可以完成一次爱祭吗?可以吗?

      水落暖“哼”一声,重新运起漂浮术,往上一跃托起吓呆了的木慕容。

      “你随我来。”

      安绍平感受着下落,失重使他的脏腑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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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9-8-2010 09: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的……我欠的,很快就会还掉了……”他想。

      “后悔吗?”黑暗中一个空渺的声音问。

      “为原先后悔过,为现在,就不后悔……”

       “真的很爱小容吗?”那声音又问。

       “当然,只是没有时间了……”

       “啪!”躯体结结实实落在地上,筋断骨碎。

       疼……安绍平只有这一个感觉。他感到自己在下沉,最后失去了意识。

      “姐姐,你会带我去哪里……”木慕容有气无力地问。

      此时她脸上的泪,已经流得再也止不住。

      “你会不会也让我成为祭品?你可以让我,和安绍平一起死吗?”木慕容带着令人绝望的期待表情,恳求。

      水落暖脸色沉重。

      许久她才长长一叹,说:“去。”

      “扑通!”

      木慕容知道自己被扔进一种奇怪的液体了,因为她在不由自主地迅速下沉,任何自救的划动都无法施展。她反而高兴起来:“我就要和绍平在一起了……”

       但是,死亡真是太难受了,这池子里,液体腥臭而黏滑。

       是血!

      木慕容突然一个冷战。

     “这就是在我的回忆里。”脑海深处,回荡着水落暖的声音,“充满血的回忆——请你用生命,为我清洗。”

     木慕容点头答应:“好!我该怎么做?”

     这一张口,血液就汹涌而入。

    “害怕吗?如果害怕,我就带你出去。那样……就该安绍平承受这一切。”

    “不要,不要让他死后还来受这样的苦……”木慕容想说,但是说不出来。

     血,从口中涌入,灌满五脏六腑。木慕容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很好……”木慕容笑了,“这样很好……”

     “你真的愿意为他付出生命?”一个空渺的声音代替了水落暖的声音。

     木慕容起初吓了一跳,但她马上恢复平静,在脑海中回答:“是的,我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就算,知道他曾经背叛爱人,也会这么做?”

     “他现在已经绝不会再背叛!”木慕容拼力想吐出一句话,“请让我完成祭奠,和他在一起!”

       意识在那一刹那,几乎终结。

       “轰!”

       似乎大地裂开了,血,带着木慕容一起旋转、下沉。

       “轰!”

     木慕容在晕眩中踩到了地面。

     睁开眼睛,幽暗。所有的血,消失不见。脚底还留存着一点滑腻,但是那铺天盖地的血,确实已经洗净。

     “爱祭完成了。”水落暖的声音干净地响起。

     木慕容猛然回首,看到了微笑的水落暖,她的红裙变成了净白,周身发出新生的光泽。

    “你说……什么?”木慕容结结巴巴地问。

    “这才是爱祭!”水落暖说,“只有一对情人显示出生死无阻的爱,才能安抚爱的冤魂,洗去对爱犯下的罪恶。然后,冤魂得以轮回,爱会死而复生。”

     她伸出一只手给木慕容:“小容,没有你的勇敢,安绍平根本不能勇敢地面对,我……也没有放下恨意的勇气。谢谢你!现在,我身上的血和恨都洗净了,他的罪行也清算了。我可以放心离去。”

     木慕容连忙去拉那只手,然而刚刚触到指尖,那只手就渐渐淡去,连同水落暖的整个身体。

    “轮回的力量开启了。小容,再见。”水落暖的微笑融化在阴湿的空气。

    天地动荡,四周顷刻重新陷入黑暗。

    木慕容像着了魔,脑海中,有一股奇特的念力回响。她瞪视着水落暖消散的方向,情不自禁向那边迈出一步。

     一步之后,她陡然清醒:姐姐为我指明了回去的道路!
   
     一点光,扩大,再扩大,眼睛睁开一条缝。

     安绍平似乎不适应这么强烈而压抑的光线,不由得问自己:“这是天堂还是地狱?”

     他完全睁开眼睛,打量四周:惊讶的人群,背景一样的车流,身后安静阴郁的咖啡屋……

     我不是去小容家了吗?我不是摔死了吗?安绍平惊呆了。

     他经历的死亡,是个梦啊,可为什么那么真实?

     安绍平动一动酸痛的手臂——真的好象断过似的。咦?手碰到了什么?

    一张血迹斑斑的纸条,静静躺在安绍平右手边。

     安绍平抓起纸条,心颤了:是他多年前初识水落暖时给她写的第一封情书!他永远记得那张纸条,当时脆黄如七月的阳光!

     如今,纸条灰黄,上面暗色的血迹拼作五个大字:“呆子,活着吧。”

     安绍平猛然松了口气,周身毫无缘由地颤抖起来。他把纸条缓缓攥进手心,又把攥着纸条的手砸在自己心口。他保持着那个锥心的动作,连退几步靠在墙上,缓缓地顺着墙壁滑落整个身体,最终摊倒在墙下。

   纸条从安绍平手心挣脱,飘起,随风而逝。四周弥漫的压抑一点点散去。

    她赦免他了。

    木慕容跟着那股奇特的念想中的引导一直走,尽量忘记脚底滑腻的感觉。她很想走得再快些,盼望可以在黑暗的尽头再看一眼水落暖姐姐。只是力不从心,刚换作大步伐没多久,木慕容足下一滑,重重地跌在地上。

     救命!木慕容想喊,声音却突然喑哑;她一想到地上那些滑腻的仿佛来自地狱的东西就欲作呕,但还是摔得整个趴在地上。

     居然,碰到的是光洁的地面!

     木慕容睁开眼睛:没有黑暗,这是在自己的卧室!

   她移动视线,发现了那纸条,搁在暗红的骨灰盒上,躺在自己的正前方。

    木慕容“呀”地一声,撑起摔痛的身体,紧爬几下,抓起纸条。

    打开连接阴阳的泛黄的纸,木慕容双手颤抖,双泪齐流。纸上血色的字已经换了:“请一定幸福。”

     木慕容还在回味这句话,纸条就渐渐变成奇异的透明,终于消失了。

     “姐姐别走——”她想抓回那消失的纸,又怎么抓得住?

     “七月真是个容易发生故事的季节,却没想到,故事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木慕容拉着安绍平的手说。

     安绍平听了摇头:“我倒是知道故事一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却没想到它还是发生在七月了。”

     傍晚时分,这两个人来到一处幽僻的山谷。

     山谷中,大约起过明火,许多焦黑的印记还留存在草木的茎叶上。只是时间毕竟过去很久,那些焦黑过的草木已经重新葱茏。

     多像祭奠过后,爱的死而复生。

    “现在,我把它交给你。”木慕容把一个暗红的骨灰盒递给安绍平。

    安绍平接过骨灰盒,打开,看到回忆,眼睛湿了。“我们让它也安息吧。”安绍平合上骨灰盒,将它放在最茂密的一丛灌木的怀抱里。

     木慕容看着,努力点头。

     如果风过时留意,就可以听到他们的心声——

     安绍平:阿暖,我答应你,努力去爱小容,弥补我的过错。

     木慕容:落暖姐姐,我答应你,一定幸福地、替你感受七月的温暖。

    夕阳把影子拉得长长。抹平恨意后,爱就是那样延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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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9-8-2010 08: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让人为之动容~!那个女鬼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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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8-2010 09: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迷宫情语
  重新醒来后,他发现,他又处在了一个全新的迷宫中。

  昨天,迷宫的墙壁全是白色的大理石,现在变了,变成了闪耀着五颜六色花纹的水晶墙,连地板天花也全变成了闪耀着彩虹光芒的水晶壁。

  “哈哈哈,”他摇了摇头苦笑起来“又来了。”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在迷宫中被困了多长时间,反正长到连他自己是谁,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也全忘记了。

  “为什么我会来到这里,被人绑架还是什么事呢?”他记得以前他还有一点关于自己的记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职业杀手,准备去行刺一个黑帮老大,跟着不知为什么,他就来到了这里。

  现在,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他甚至连自己是杀手时过的是什么生活他也无法想起。

  只有一件事他知道,这个迷宫每天都在变化,每天他醒来,整个迷宫都会变成另一个全新的迷宫,然后他要重新开始试图走出这个迷宫。

  “我是什么时候来到迷宫?”有时,他也会想一想这个问题。

  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杀手,准备杀一个老大,跟着就是一片空白。

  他尝试了很多次,但最后都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许在迷宫的时间呆得太长了。

  不过,他模模糊糊记得,有几次,自己曾经成功走出了迷宫,不过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想不起走出迷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为什么,我已经赢了你很多次了,为什么我还在里面。”他有时不满地对着迷宫狂叫。

  不过,现在他麻木了,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走不出这个迷宫,既然这样,干脆就把这个迷宫当成自己的家,反正他总能在迷宫的墙上发现一些门,那些门不是出口,而是里面有个房间,里面有东西吃,有软床,还有洗手间,像一个宾馆房间,所以他不用担心会饿死,因为他知道这不会发生。

  他不知道是那个狗杂种玩这种游戏,也许是外星人,但不管是谁,这狗杂种不会让他死,他一死,这个迷宫可能就会失去意义,也许有人在对他进行实验,有时他会这样想。

  而且他知道,困在迷宫里的绝对不止他一个人。

  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搞不清是十年还是二十年前,他曾经也碰到一个同样困在迷宫里的女孩,那是他在迷宫中最快乐的时刻,他们还产生了感情,快快乐乐地在迷宫里生活了两个星期,后来有一天早晨醒来,那个女孩就不见了。

  跟着他痛苦了整整一年,后来才逐渐忘了这件事,不知过了三年还是五年后,他又碰到了这个女孩,那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带着两个孩子的妈妈,她还告诉他,这是他的两个女儿。

  “爸爸。”两个女孩一齐对着他叫。

  跟着他们成了世上最快乐的一对,他们忘记了迷宫,每天都生活天堂之中。虽然迷宫每天都在变化,但他们不在乎,他们甚至不在乎能否找到出口。

  不过有一天当他醒来后,他发现,迷宫陷入了一片大雾中,他的老婆和两个女儿全部消失了,他大声地叫,发狂地在笼罩在茫茫白雾中的迷宫跑来跑去,他甚至很多次重重地撞到了墙上,但他都没有放弃。不过,他找了一整天,都没有找到,跟着他又哭了整整一天,他甚至拒绝进入那些隐藏在迷宫中的房间,他绝食了三天。

  迷宫依然每天在他醒来后变化,不过他再也找不到他的老婆和女儿。

  有时,迷宫的天花板会消失,露出了深蓝色的天空,天空中的白云像巨大的棉絮一团团飘过,他经常会在此时爬上迷宫的墙壁,不过每次他都只看到一望无际的迷宫墙壁层层叠叠伸到遥远的地平线下。他对着天空大声地叫她的名字,但没有人回应。

  有时他会想起第一次跟她相聚的情况,那一天的迷宫特别不同,平时冰冷的墙壁变成了长满红花的植物灌木墙,天花板消失了,天空变成了布满繁星的月夜,皎洁的明月高高照着弯弯曲曲的植物迷宫,迷宫的地板也消失了,变成了绿油油的水面,他驾着一艘长长的独木舟,在花前月下的水上迷宫中滑行。

  不知过了多少个弯道,他在一条水上通道的尽头看到了她,她静静地坐在一个架在大树上的凉亭中。

  他爬上了高高的灌木墙,再爬上那棵耸立在灌木丛中的大树,他们坐在树上的凉亭,望着月下一望无边的植物迷宫,然后互诉心中情。

  不知为什么,很多在迷宫的事情他都忘记了,就连最初的迷宫是什么样的他也忘记了,但这个月夜迷宫,却是他记得最清楚的,他还记得,这个女孩跟他一样,也无法想起为什么会来这里,在此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这是上帝的安排。”跟着两人就紧紧抱在了一起。

  他又从美梦中醒了过来,四周重新变成了冰冷的金属通道在弯弯曲曲地伸展,每天在梦中他都会回到那个水上迷宫的月夜,现在,那个女人和她的两个女儿已经成了他生存的唯一意义,他并不在乎能否走出迷宫。

  不过不知为什么,自从三到五年前那次走散后,他再也没有碰到她们,虽然有时他会碰到另外一些人。

  有一次他在迷宫中碰到一个牧师,牧师告诉他“这是上帝的安排。”

  有一次他碰到一个披着白大褂的科学家,科学家告诉他“这是外星人的四维空间实验。”

  还有一次他碰到了十多个穿着军装的部队,那个军官先对他严刑拷打,接着又命令他穿上士兵的服装,接受他的指挥。

  在那个军官的指挥下,那队士兵每天都要分成几队在迷宫中搜索出路,他记得,后来他们还碰上了另一支部队,当两支军队在如山坡一样高低不平的楼梯迷宫中激战时,他趁机逃跑了。

  接着也许他还碰到过不少人,不过很多他都忘记了,反正不超过三五天,他们就会在迷宫中消失,也许是另一句话,他在这些人的眼中消失。

  不过他记得有一次他碰到了一只猫,那一天迷宫下着铺天盖地的鹅毛大雪,地上铺起了高达半米的银白色积雪,弯弯曲曲,高高耸起的雕花大理石墙披上了层层银白色的雪衣,天空只是万籁俱寂的白茫茫一片,他听到了一阵凄厉的猫叫声,穿过几个岔道,他找到了一只缩在墙角,全身金黄的猫。

  这只金猫有了一个新名字,“将军”从此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接着这又变成了他在迷宫中第三段最快乐的日子,他又在迷宫中过了快乐的一年,不过好景不常,有一天,当迷宫刮起大风的时候,一只老鹰飞下来抓走了“将军”。接着迷宫下了三天三夜的雨,他重新坠入到痛苦当中……

  后来他在迷宫中碰到了一个自称小说作家的人,于是他把自己在迷宫中三段最美好的日子完整地告诉了这个作家。

  “我相信,美好的故事,自有完满的结局。”小说家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就是我现在还活在迷宫的动力。”想起了这一切他望了望又重新盖在头上的水晶天花板笑了起来。

  突然间,他发现,四周的迷宫不知发生什么事,突然间开始崩溃了,大片的水晶壁变成大团的水浪塌了下来,连天花板也变成瀑布大片泻下,眨眼间,四周的迷宫化作了一望无际的滔天巨浪在波涛翻涌,他被卷进了巨浪当中……

  “醒一醒,伯特。”突然间,他发现自己被人推了一下,原来他靠在一条走廊尽头的墙上,一个戴着墨镜的西装人向他打了个眼色“老大就在第三个房间里赌钱,快把他干了。”

  “刚才我不是还活在迷宫中吗?”杀手伯特摇了摇自己的头,他几乎都忘记了自己原来是个职业杀手的事实“难道只是黄柯一梦。”

  “快下手,等我当了老大,你会有很多好处的。”那个戴着墨镜的老二扬扬手转进了另一条走廊。

  伯特站在第三个房间的门前,他拿出了手枪,现在只要他一脚踢开,然后用他快如闪电的枪法,十秒内就可以将里面的人全部干掉。

  “这不是我。”他想起了迷宫中的老婆,女儿和猫。

  “砰”一声,老大站了起来,他推开大门一看,只见名震江湖的杀手伯特的尸体微笑着躺在地上,手枪对着自己流着大团鲜血的脑门,他自杀了……

  “有没有搞错,我把那个虚拟杀手伯特借给你的虚拟迷宫用几天,他回来后竟然在黑帮争霸的虚拟游戏中自杀,他是最出色的虚拟杀手,你的虚拟迷宫是不是有病毒。”

  “这不可能,不过那个虚拟人伯特有点奇怪,有好几次,他都走出了我设计的虚拟迷宫,本来他可以升级成为虚拟天使,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选择了回到迷宫。”

  “你好像还借了几十个虚拟人来测试你不停修改的各种虚拟迷宫,他们都有这种情况吗?”

  “只有一个生了两个虚拟女孩的虚拟妈妈发生过这种情况。”虚拟迷宫设计大师皱了皱眉头“也许我们可以调整虚拟世界里的时间速度,找出原因,你放心,只要你的伯特还没有格式化,只是自我删除,我可以将它恢复。”

  “如果你可以将他恢复,就让他做他希望的角色吧,我想,他对杀手已经没有兴趣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伯特又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冬眠舱里,他爬了起来,他看到,梦中的她,带着两个女儿,站在他的面前。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开心地跳了起来,抱起了两个女儿。

  “欢迎醒来,伯特夫妇,欢迎来到新的地球,古尔星,这是一个充满阳光和蓝天的新世界,你们的新家。”中央电脑发出了欢迎声,伯特和梦中的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望着窗外一个披着巨大光环的蓝色水星球。

  “在冬眠舱,我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梦见和你在一个迷宫里相识。”伯特笑着抱着她“然后生了两个女儿,接着分开了很长很长时间……”

  “我也是,不管怎么样,我们又重聚了。冬眠太漫长了。”她叫了几声“将军,将军。”

  一只金猫跳出,伯特高高地将金猫举起开心地大笑起来……

  美好的故事,自有完满的结局,就算在虚拟世界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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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8-2010 09:3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牙签

  武老爷用过了晚餐,又像往常一样,拿起了管家捧过来的托盘中的牙签,细细地剔起牙来,牙签中有一种他很熟悉的味道,他很喜欢,这味道让他心中有种姹紫嫣红的绚烂,让他想起现在的他,是这个宅子中至高无上的主人,想起现在的他,拥有这里的一切,当然也包括那几位年青貌美的如夫人,她们是他现在还感到自己年青的理由。就算明知自己早已不再年青,可是每当他看到那些鲜活的,年青的生命在他的眼前晃动,只要他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可以得到,他年不年青,内心一下就有了答案,这时他会觉得年青时费了那样大的劲,挣下了家业和如今的生活是如何地值得。

  年青时家贫,拼了命地讨生活,现在,生活被他打理得惬意舒适,他真是非常地享受现在的生活。牙都要细细地剔,而且要在这种馥郁的芳香中剔,这才是人生一轮又一轮的享受中的一个,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的享受。以前的牙签,从来都没有让他称心过,现在,他的生活可以美好到对于牙签这样的小玩意,都只有满意和喜欢。那尖儿好像了解他口中的牙齿,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大,总能恰如其分地让他把牙缝中的东西清除,而且从来都不会卡在牙缝中。

  一旁的管家却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老爷的情绪上,他正在思忖,要不要把一件事告诉老爷,虽然这也许只是老爷活中的小事,但也许对他很重要,看着老爷用牙签 时的满足和愉快,让他更觉得这件事应当告诉他。

  是关于这牙签的,那是老爷的原配夫人专门为老爷做的,管家知道,夫人觉得老是闷在房中不是个事儿,就每天找来一些上好的竹子,劈成片,砍成条,再削成一根根细细的牙签,夫人削得极仔细,而且说,她削的,只能老爷专用,其他人不能用。当然,这些都不能让老爷知道,夫人说:“老爷知不知道,其实都是一样的。”这话管家 赞同,他也知道,老爷多少年没有再好好地同夫人讲讲话了。也就是说,夫人现在,在这宅子里,也就是一件摆设,老爷没有多少时间去在意。夫人不想可怜巴巴地去在意老爷,于是,她的心思就放在了老爷的牙签上。

  岁月流转,老爷用了多少根牙签,夫人也就做了多少根,她不但做,而且很注意做好之后的工序,一定要先放在沸水里煮过,然后就把一根根地插在特制的香熏炉里熏过,插进去的长度要适合,不能让香熏过的任何一点进入老爷的口腔。对于老爷口中越来越大的牙缝,她的牙签也可以不断适应。

  老爷也只是偶尔会夸一下牙签的妙处,也并不多说,在他看来,也许是跟他现在的闲适享受很搭调吧。

  就这样,夫人把最后的光阴都用在了牙签上,那些长短不一,粗细不均匀的竹子一根根在夫人手里被刀一次次地划过,变成了长短一致,粗细均匀的牙签。青色的竹子也变成了白色,露出了它内里肌肤的颜色。当然,很快,它内里肌肤的颜色就被短暂的时间侵蚀,变得干瘪起来,但是这也无妨,它内里还是会有一些青色来掩盖,让人有一种新鲜的感觉。直到你用它来剔牙时,才会发现它已经干瘪得那样脆弱,已经经历了数十年人世考验的牙齿稍微碰它碰得重一点,它就会断出一截,让你感到它也是那样地苍老。

  制作的过程中,断裂就不可避免。每当有一些竹签断裂时,夫人就老泪纵横,大概想起了曾经的青春吧。其实,多少人的青春都是那样过的,而到最后也始终归于平淡,夫人实在是有点认死理儿。

  想到这儿,管家看了看自己的手,也早已布满老茧,岁月不饶人。他想起了夫人的那双手,她的手远比他这个佣人的手粗糙,还起了不少的水泡。也许是比他经历了更多岁月的洗礼吧。

  他想。
  这一想,让他决定了一件事,他要将这件事告诉老爷,不管老爷会有怎样的态度。

  “老爷,你有好几次问这牙签的事,那时夫人健在,她不许小的说,现在,说出来也无妨,我想夫人再也不介意这些了。”

  武老爷瞪大眼睛注视着他的管家,他感到管家的语气中带着稍许的沉重。管家的下一句话立即让他的心归于平静:“其实,老爷用的牙签,全部是夫人来做的,她费尽了心思,做得让老爷满意。”

  牙签,他生活的一部分,由她来做,也正常,怪不得他用得如此得心应手,还是她了解他。突然,他又觉得不对了,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呢?许是这对他们彼此的生活,只是很细微的一件事吧。

  “现在,夫人去了,这几个月里,她做的牙签也用得差不多了。现在,老爷手上的,是最后一根。从此后,老爷就再没有这样好的牙签用了。”

  武老爷这下呆住了,牙签,是他享受生活的一部分,就这样没了,未免会在以后少点什么。他望着手上那根牙签,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早就被他遗忘的女人生命最后光阴的见证。她用牙签,与他的生活搭上了最后的桥梁。他以前却从不知道。

  这一下,记忆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些让他怀念的青年时代,甜蜜羞涩的爱,他和她,曾经相伴度过的那些日子。少年夫妻,结发为伴。他甚至想起了几十年前,他们刚刚成亲的那些日子,男主外,女主内,何等舒适惬意。他们在旧屋中的点点滴滴。因为对婚姻这件事的生疏,他们之间的那些新鲜感,从前只见别人夫妻之间日夜在一起,卿卿我我,相互之间由陌生到熟悉。现在,他们自己可以像别人一样,在生活中多加一个人,也觉得好像生活中多为他们安排了一颗心和一对肢体一样,刚开始需要小心地呵护,熟悉,以后才能和自身配合好。那是,他和她之间是何等的恩爱呀。家里被他们整理得一尘不染,他为她梳妆打扮,她为他缝衣做饭。每天,他都穿着她做的衣服,而她的眉,一定是由他来画,“画眉深浅入时无”那些岁月,从陌生到熟悉,再到相互依赖。毕竟是他在青春岁月中最重要的一段时间呀。

  越重要的时光就越发显得短暂,他很快就开始了自己的辉煌人生,他白手起家,成为富甲一方的有钱人,她独守空闺,为他打理家中的内部事务,在他们共同的家里,她的青春默默流淌着,最终被那些琐屑的凡尘俗事定格在了逝去的岁月中。

  有一天,他决定以后要好好享受人生,受苦受累这些年,也应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在他定下神来打量妻子的那一刻,他发现,她真的是老了。早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了。

  人生苦短,他不想浪费时间去找回曾经的他,那样太麻烦,而且,结果如何,恐怕也很难如他所愿。他把眼光放到外面,只要你有资本,外面的青春俯拾皆是。

  纳妾,这件事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有了金屋,当然不怕无娇可藏。他有的是钱,这些钱,他用来变成一个个年青的妾室,她们给了他年青的欢愉,让他沉浸在未老的欢乐中。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去追求人生的享受。甚至有一天,对于断在牙缝中的牙签,他都非常在意,一再地要管家把牙签这件事处理好。

  很快,这件事就如他所愿了,他再一次地感受到金钱的作用,在他看来,它就是让他遂愿的代名词。

  他没有想到,是她做的,而且她早已好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这个好长有几年,几十年,他说不准。他甚至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他把她,她的生活完全遗忘了,可她却在最后的那几年里,用牙签,用这小小的东西,将他和她的生活,联接在一起。

  他想到这儿,发现不对劲儿了,一看,周围没有了牙签的踪影,而喉咙,传来一阵剌痛,他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管家也慌了,当他弄清楚老爷出了什么事时,他开始忙碌起来,接着全府的人都忙乱起来。

  真是怪事,从没听说,牙签会莫名其妙地进入人的喉咙,而且是用了那么多年牙签,用的都是最合自己心意的老爷的喉咙里,大家在忙乱的空隙中不免觉得出奇。

  还好折腾了好一会儿,众人又是轮番为老爷捶背,又是灌汤的,最后,那只牙签总算是落到老爷的肚子里了。

  于是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管家也放下心来,他知道有件事,决不能告诉老爷,在老爷倒地前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夫人,夫人慢悠悠地进来,迅速地把手伸到了老爷正在剔牙而大张着的嘴里,而在在大家忙乱的时候,夫人则是心慌意乱,看着老爷的表情,夫人显然痛苦不堪,最终,她的手又伸进了老爷的口中。这一下,她让老爷从疼痛中解脱。

  管家随着夫人走出了屋子。僻静处,夫人低泣:“我还是下不了手,为什么,他寿数已尽,我与他,也早就情份已尽,为什么,我还是下不了手。”管家无语。“

  当天晚上,管家夜巡,到了府中最高的假山旁,他依稀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他很熟,他叫道:“老爷,这样晚了,早点休息吧。“

  黑影不动,管家耐着性子又叫了两声,老爷一下子转过身来,拿起假山上的小石块,就向他扔,管家以为自己看错了,拿起灯笼一照,是老爷,不过,不大对。在这时,一块石头飞了过来,管家来不及再想,夺路而逃。

  第二天早上,管家问昨晚陪老爷的小夫人。小夫人说,老爷整晚都在房里,不曾出过门。

  不等他问老爷,当天中午,武老爷就从府中最高的那个假山上摔下来,头碰在了一个石块上,一命归西了。

  也许夫人本是想用她与老爷最后的一点维系,为老爷的一生做个终结,而最终不想让老爷受那个苦,为他选了个痛快的方法。并且在前夜让他了解那个环境。又或者,那牙签上,记录了夫人的痛苦,特别是那最后一根,定格着夫人在人世最后时刻的心情,有恨,有爱,最终加诸在老爷身上,让他在生前体验一番。谁知道?人生中,即便像牙签一样,曾经唇齿相依的亲密,也经不起岁月的小小考验。那么揣测这种本就没多少根据的事,又有多少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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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8-2010 09:3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医院怪谈之危重病房

萍儿出了车祸。

  那一天萍儿坐着阿斌的摩托,正想好好享受一下兜风的感觉,没想到就这样出了车祸。萍儿只记得那辆车的司机是个女的,然后就晕了过去,还昏迷了两天。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整个病室只有她一个床位。

  “你醒了。”阿斌笑着对她说。阿斌真是幸运,在车祸中他只擦破了一点皮。而且,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地开心,仿佛一切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家医院位于郊区,医疗技术却是全市最好的!我花了好多钱才让你住进这个病室。这是第五号危重病室,可以享受最好的医疗待遇!医生原本不让你住进去的,我费了好大口舌才摆平他。”

  萍儿很感激地对阿斌笑了笑。她有钱,还以阿斌的名义存进了五十万,住一下特别看护病房本来就无可厚非,但萍儿还是感激阿斌的细心周到。

  萍儿休养了两天,渐渐发现这所医院有些与众不同。这里的医生和护士似乎关系都不大好,彼此之间很冷漠,关系似乎永远停留在工作层面,不会深入一步。但是这里的医疗水平的确很高,一个大型的手术对他们而言就像割阑尾一样简单。可是,这所医院在市里却并不出名,和普普通通的医院没有什么两样。

  萍儿有些疑惑,就问护士。那个护士经常在危重病室值班,她的肩膀到胸口有一道浅浅的血痕。那个护士没有回答她,她冷漠地看了萍儿一眼,说:“这个医院有很多事是不必让病人知道的。”然后就走了。后来阿斌告诉她,这个医院的人看惯了死亡,所以早就麻木了。对他们而言,他们就是一个修理厂,病人就是送进来维修的汽车拖拉机。他们的冷静使得技艺高超,他们的麻木又使得他们默默无闻。

  醒来后的第三天,医生来查房。医生看了萍儿一眼,说:“你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出院了。去办理出院手续吧。”结果阿斌赶忙回答:“医生,她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还不能这么早出院呢!”

  “没问题。她早就可以出院了,这个危重病室应该腾出来给别人了。”

  一听这话,阿斌生气了:“你们以为我们付不起钱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可以把这家医院给买下来,让你们这些医生都滚蛋!萍儿,不要理她,我们偏要再住它一个月!”

  那个医生收起病例卡,诡异地笑了笑,说:“今年可是润年,明天就是七月一号,今年的七月有五个星期。”

  “你在说什么?”萍儿不解地问。

  “没什么。”医生收起了笑容,说,“你们愿意住下去我也不反对,祝你们住得愉快。”说完就摇摇头走了。

  七月三号是星期五。那一天晚上萍儿很困,早早睡下了。第二天醒来时她听到了哭声,出门看时才知道一号危重病室的人死了。那是个肝癌晚期患者,在昨晚的睡梦中无声无息地离去。萍儿昨天还和他聊过天,他那时的气色很好。现在想来,可能是回光反照。萍儿看了看在旁边哭泣的家属,心下有些惆怅。

  二号危重病室里住着个小姑娘。她要做心脏手术。医生说她的心里少了一样东西,得开刀安进去。医生说这个手术很危险,但是不做的话,小姑娘随时会死。周二的时候小姑娘被推进了手术室,在四个小时漫长的等待过后,又从手术室推回了危重病室。当时小姑娘的家属问医生,手术进行的怎么样。医生没有回答,只是说要再观察观察。周五那天萍儿去看望了一下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亲切的叫着她“萍儿姐姐”。

  “萍儿姐姐,医生没有跟我说,但是我知道,这个手术做得很好。我感觉很好。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出院了,我就可以和别人一起玩了。”小姑娘说。

  那天晚上萍儿又一次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她又听到了哭声。那个小姑娘已经于昨晚夭亡了。

  这一次,萍儿起了疑心。那个小姑娘怎么看也不像快要死的人,而且偏偏又死在星期五晚上!难道说星期五那天不能睡觉,否则就会在梦中离去吗?

  又过了一个星期。在星期五的那天晚上,萍儿努力让自己不要入睡。却不知怎么搞地,一种从未有过的困意向她袭了过来。她努力睁大着眼睛,却感觉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这时,她听到值班室里挂钟的声响:“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模模糊糊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原文章转自 \"恐怖故事屋\" http://gui.bbttnnx.net

  萍儿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再一次听到了哭声,这一次来自第三号危重病室!

  萍儿害怕了。她到处找着阿斌。可是阿斌不在。留言中说阿斌去了深圳,要过一个星期才能回来。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萍儿暗暗告诉自己,这里没什么可怕的,危重病室里的人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只是这里面有点奇怪罢了。

  又到了星期五。无名的恐惧使得萍儿无法吃下当晚的饭菜,一口也没吃。她忐忑地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夜,来了。奇怪,这一回萍儿没有了困倦的感觉,相反,她非常的清醒,由于恐惧而清醒!

  萍儿起身,在走道上转了一圈。奇怪!今天这所医院怎么死一样沉寂?连值班的护士都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萍儿慢慢走进第四号危重病室。那里住着一位老婆婆,她的呼吸沉重,梦里还有一些咳嗽。萍儿想走开,却猛然听见值班室里的钟声敲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她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走廊里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恐惧占据了萍而整个心灵,她一缩身,躲进了老婆婆床底下。

  第四号危重病室的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萍儿偷眼看了过去,看到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那“笃——嗒嗒”的声音就是这样发出的!然后她又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她大气也不敢出!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萍儿又听见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当声音停下时,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和时不时的咳嗽声也随之消失!四下里一片寂静!

  萍儿紧张地看着那双脚,动也不敢动。她看到那双脚转了过去,走出了门。“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那个声音却来却小,终于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萍儿又听到了哭声。萍儿知道,那一定来自第四号危重病室。萍儿住在第五号危重病室,下一个,可能就是她了!

  萍儿找到阿斌,对他说:“我一定要出院!这地方我待不下去了!”阿斌有些为难,但看到萍儿态度坚决,也就没说什么,乖乖地去办理出院手续了。萍儿对那位血痕护士说她要走,那个护士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说,“七月还没过,走和不走有什么区别呢?”就离开了。

  出了院,萍儿逃也似的奔回了家。家里有些奇怪,摆设都变了位置。阿斌就是不会摆弄家务,这个家还真有些乱!萍儿瞪了阿斌一眼,阿斌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萍儿好好收拾了一下房子,不知不觉,又到了星期五,这一天,是七月三十一号。

  夜来的时候,阿斌出门了。独自在家的萍儿又感觉到了恐惧,阿斌给她留的晚餐她没心思吃,只是一个劲祈祷着今天快快地过去。

  突然,挂钟响了。“铛——铛——铛——铛……”一共敲了十下。然后,萍儿又清清楚楚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害怕了,手里*起了一根木棍,一闪身,躲进了衣橱。

  她从衣橱地门缝中看过去,却见走来了一个蹑手蹑脚地贼!原来,那个“笃——嗒嗒”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那个贼草草搜了一下梳妆台,发现了一笔钱。他吹了一声口哨,拿了钱就想走。但她又看见了桌上的食物,竟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吃了一会,他似乎又困了,便躺在了床上。

  萍儿想从衣橱里出来去报警。就在她要出去的一刹那,她听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恐惧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她赶忙把脚缩了回去。

  门“呀”的一下被打开了。一双穿着木屐的脚和一只黑粗的拐棍步了进来!萍儿看见那个人走了过来,走到床前!就听见仿佛从天际传来了一声浓重的叹息,然后是一个苍老而嘶哑的女声:“走了,走了……”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萍儿提着木棍从衣橱了走了出来。她心里乱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做。她看到床上的那个小偷已经死亡。她漠然看着,坐在了床边。

  也不知坐了多少时候,萍儿才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是阿斌。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就是那次撞车的司机。

  “怎么?”看到躺在床上的尸体和坐在床边的萍儿,阿斌惊奇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萍儿哭了:“有一个老太婆……要杀我,被我躲过去了!”说着,萍儿就想扑到阿斌的怀里,却被阿斌拦开。萍儿疑惑地看了看阿斌和他身旁的女人,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今晚的晚餐是你为我准备的,对吗?”

  “不错,傻女人!”阿斌冷冷的说,“真可惜,死的不是你!我无意中得知,那个医院每逢闰年的七月,所有住危重病室的人都要死。从那时起,我就想让你死了!你真幸运,还能活到八月。现在,只有我亲自让你死了!”说着,他从身后掏出一把弹簧刀。

  “原来真的是你!”萍儿的声音突然变了,苍老而又嘶哑。这时,她手上的木棍变成了黑色的拐杖,她的脚上也穿上了木屐,她佝偻着身子,眼睛里发着绿光。她发出了一声浓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来自天际,然后一步一步向阿斌走了过去。在这个拂晓前寂静的黑暗中,她的脚下发出一阵一阵有节奏的声响:“笃——嗒嗒”,“笃——嗒嗒”、“笃——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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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8-2010 09:3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要让他收到信

今年,施展远的生活起了两个重大的变化:——他找到工作。他的第一份工是在一家出版社当装帧设计,为书本做包装。
  
  此外,近日楼价已止跌回升中,在湾仔开设服装公司,专门接校服定单生意的爸爸。终于以楼换楼,买下这间比以前大上三百尺的单位。他们刚刚搬了家。
  
  这些都是好开始。
  
  爸爸虽说是校服大王,与好些学校长期合作超过二三十年,校长转换了几次,校服仍在他公司定做。但近年经济萎缩,校服的颜色及款式没以前讲究,多是灰、白、蓝这些,有些家长为了省钱,已改买成衣。有些原买两套替换的,改买一套,情愿洗得勤些。

幸好施展远也自理工毕业了。家中负担减轻。
  
  这几天他在赶三本《会考天书》,希望可在特价双周推出,所以下班很晚。同事都回家了,他还在电脑上苦干。
  
  大概九时多,他在外面吃过饭,拖着疲累的身躯步上四楼。这是一幢六层高的唐楼。爸妈看中它楼底高,环境也不复杂。旺中带静。
  
  施展远上楼时,后面还有个女孩急着上来。速度比他快一点。但总是跟在后面。他稍放慢脚步,她仍在身后。——好象要问他一些什么。
  
  他以为她是住客。
  
  “你收到信吗?”但女孩在身后问:“不要碰那封信。不要看。”
  
  他最初还不知是问自己。
  
  回头,向女孩道:
  
  “什么信?”
  
  “哦——”那个穿校服的女孩才看清楚,迟缓地失望:“我认错人了。你住四楼吗?”
  
  又喃喃:“你背后看来像他!”
  
  他好奇:“什么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也住四楼?”
  
  “我们一家搬来不到一个月。”他说:“是不是上手住客的信?抑或你的信?”
  
  “是我给他的信。”她一想:“这样吧,如果你见到‘黄志辉’的信,就留着,千万不要给他!记住了,你把它还给我!”
  
  “好!我会留意。放心吧。”
  
  施展远见太晚了,便叫女孩回家做功课去。看来她一放学便来等,连校服也没有换。
  
  “我住附近的。”
  
  “咦?”他笑:“住附近也寄信?可以通电话或面谈呀?”
  
  “——不,有些事情,写出来,容易些。”这个看来十六七岁的女孩低下头来。
  
  “写了又后悔?”
  
  她苦笑。缓缓地渴睡地步下楼梯。还挨着墙,没精打采忽地回过头来,在黑暗中叮嘱:
  
  “不要让他收到信!”
  
  一个星期过去,施展远在信箱中没见着“黄志辉”的信。——这中间其实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但一个人忙起来,便没工夫察觉。
  
  星期三早上,他赶着上班时,忽见那晚穿着校服的女孩,又在街上闲荡——不是闲荡,是在邮筒附近徘徊。她见到他,涩然一笑:
  
  “我等邮差。”
  
  那个新式的邮筒,是绿和紫色的。上面写上信箱编号,也有中英对照的“收信时间表”。星期一至五,收信时间是12:30和18:30。——还没到邮差来取信回邮局处理分派的时间。
  
  施展远奇怪地问:
  
  “等邮差干嘛?”
  
  “我要取回我的信。我不想寄出。”她坚决:“我等他来开邮筒。”
  
  “不用上课吗?”他问:“你读哪间学校?”
  
  “不告诉你!”她卖关子。
  
  他留意到格子裙校服,圆领白上衣。还有蝴蝶结……。
  
  “你快上班吧,迟到了。“
  
  “你要等上三个小时,不闷吗?“
  
  “我习惯等。”呆滞地:“但不习惯这难看的颜色。以前的红邮筒多漂亮,又有型。”
  
  施展远见小巴来了,匆匆跳上车道别。——这中间也有点“时间”上的荒谬,不过他担心迟到,又担心赶不了货,便忘了此事。
  
这个星期天,他的旧同学要他做东请吃火锅,因为五个人中他最快找到工作。后来他负责送周宝儿和李绮雯回家。他比较喜欢宝儿,打算在她生日时把小礼物和贺卡寄给她。——想起,对了,有些事情,写出来,反而容易些。经过邮递,有惊喜。
  
  蓦地见到寂静的角落,明媚的灯光下,女孩划了一根火柴,颤抖地企图抛进邮筒中。火柴在“嚓——”一声后闪了一朵红花,照见她一脸泪水。
  
  她想放火烧邮筒?
  
  施展远马上跑过去,把火柴夺走踩熄。
  
  “你不可以这样的!”他斥责:“你会把所有的信全烧掉,这是犯法的!”
  
  她垂泪,无限凄凉。令人心软。
  
  “你的信重要。”他把声音放软:“但人家也许有同样重要的信等着寄出。”
  
  也许是情书,也许是报平安的家书、道歉信、支票、律师信、文件、单据、活命钱……。太自私了!
  
  ——如果自己的卡片寄出了,无辜地被人烧掉,不能到达对方手中,而自己却一无所知,天天期待回音,是否太冤枉了?
  
  几乎成为受苦人了。他劝她:
  
  “你要找信,为什么不到邮局去查问?或者黄志辉已经收到信呢?”
  
  “不!”她脸色大变,歇斯底里:“不!我不会让他收到信!我憎恨邮差!”
  
  然后转身,昏昏沉沉,漂泊前行,不知到何处去。在一家七十一便利店门前,消失了影踪。
  
  他想:这种无心向学的学生,他的《会考天书》出版后,送给她也无用。只顾“天天”来找信……。又喝得醉醺醺似的。
  
  不对,施展远忽地疑惑:——“天天”?究竟那封给黄志辉的信,是已寄出了?抑或未派送?在寄出与派送之间,究竟是多长的时间?一下子他好象掉进谜圈中……。
  
  祥叔是这区的邮差。他很敬业乐业,因为即使是数码时代,通讯工具日新月异,近年的信件多是帐单、宣传单张、公函…….,但,还是有人写信的。
  
  又,虽然很多行业已经由机械操作,但,逐家逐户派信,给每个信箱“喂”进讯息的工作,还得经邮差人手。
  
  施展远傻傻地在大闸内,一排信箱前,等邮差。
  
  他问:
  
  “四楼上手住客是不是黄志辉?“
  
  “我……不清楚。”祥叔回避。
  
  “三楼邓太太说你在这区派信二十几年,她叫我问你。”他缠住不放:“她说你最熟了,哪一家住哪些人,你怎会不清楚?”
  
  又央他:
  
  “祥叔,请告诉我,我求求你!”稍顿:“有一个女孩——”
  
  “哦,是她。”
  
  祥叔眼神有点变化。敦厚的邮差不擅长瞒骗。他记得谁同谁,他和她,上手下手,前因后果。
  
  应该有二十年了吧,——但怎么同这个焦灼好奇的年青人说呢?
  
  二十年前,念中五的林秀菊,与同班的黄志辉因是街坊,相爱起来。那时社会风气还没今天开放,林秀菊当医生的爸爸见女儿偷偷摸摸沉迷恋爱,成绩一落千丈,不准二人交往。逼她转校又逼他俩分手。
  
  “后来我才知道,她寄了一封绝交信给他。”
  
  手持信,投进邮筒,但仍紧捏不放。取出来,又硬着心肠寄出去……。
  

某一夜,黄志辉割腕放血自杀了。
  
  他绝望地,把伤口割得很深,血冒涌而出,他一点也不知道疼,在同一处,又再狠狠割下去。血如浪,把那封绝交信浸得湿透,整张纸也沐浴在红潮中,几乎软烂,手一拈,马上溶散。——虽是铁案如山,男孩心中它已化成恨海。
  
  这封信,又怎能退呢?
  
  两天后,林秀菊知道了,偷了爸爸医务所的安眠药,两瓶,全吞进肚子中。
  
  她一定非常非常非常后悔,寄出那封绝交信……。她一厢情愿地要用尽一切努力,把它毁灭,——只要他收不到,历史就改写了?
  
  安眠药吃多了,她变成一只迷惘、迟钝、天真而不甘心的鬼。
  
  当然,“校服大王”爸爸一听颜色和款式,便可以告诉他,这间光明书院,十多年前已经关闭了。市面上,再没有人,穿这种校服了。
  
  只是,施展远间中还见到这个心愿未了的模糊身影,在邮筒旁边,默默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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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8-2010 09:4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孤楼

孤楼位於郊区,之所以成为孤楼,是因为它并不是一大片居民小区中的一栋,而是独自矗立在那里,在四周农民自建的平房中,六层高的孤楼显得十分打眼。第一眼看到它,每个人都会感觉怪异,尤其我是在夕阳西下时前往,怪异的感觉更浓。

实际上它和其他的楼房并没什麽区别,只是这麽一栋孤单的楼房在夕阳下拖个长长的身影,四面一无遮蔽,除了自家楼里的人之外,必须到很远的田间才看得到其他的房子,越发显得寂寥。我就不明白,这楼房周围明明有一的片空地,为什麽就不多盖两栋楼房呢?
古怪归古怪,既然租下了这里的房子,也就只有全盘接受它的怪异了,好在这里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房租便宜。

孤楼一共两个单元,我租的房子在一单元四楼。虽然是很久没人住,但是里面却很乾净,墙壁是新粉刷的,还透出一股墙漆的味道,地板也很新,只有家具有些旧,但是并没有损坏,电视冰箱空调一应俱全,除了打扫一下卫生,我几乎不用对房子进行任何加工便可以直接入住,这让我十分满意,感到自己拣了个大便宜。

刚刚打扫完毕坐定,房东便打电话过来了∶“呵呵,怎麽样?还习惯吗?”

"很好很好!”我不喜欢说谎,好就是好,“这麽好的房子你怎麽租得这麽便宜?”我也不怕直接说出来,反正合同一经签订,他要反悔也不能了。

"哦?很好是吗?呵呵,那就好那就好!”房东笑哈哈地闲扯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房东跟我签合同时表情非常严肃,眉宇间因为长时间皱眉都形成了川字,看起来是不苟言笑的那一类型,现在在电话里这样不断打哈哈,让我感到十分不习惯,总觉得好像有什麽阴谋似的。

新房子给我的新奇感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夜晚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夜晚,吃饭、散步、打电话,最後是边看电视边打瞌睡。唯一与往常不同的是,从窗口望出去,看不见其他楼房上的点点灯火,只看见遥远的田间偶尔有些灯光,其馀的,就是满天繁星,倒也清静。

12点左右我睡了,我睡觉一向很沈,而且喜欢做梦。这个夜晚的梦是关於老鼠的,我梦见许多老鼠在我的头顶偷吃饼乾,这些老鼠比现实中的老鼠聪明多了,它们不光偷吃,而且还小声地讨论著我的私事,其中一苹老鼠神秘地向别的老鼠宣布说∶新来的邻居是个男人,晚餐吃的是来一桶速食面,而且放了很多辣椒。其他老鼠一致认为这是个重要情况,它们在我的梦里沙沙地记著笔记。这个情况让我感到好笑,我从来没想到我的晚餐居然也能成为情报。我笑著笑著就醒了。

醒来之後有一两分钟还是很想睡,但是很快睡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真的听到了老鼠的声音,就在我的头顶。虽然老鼠不是什麽可怕的动物,但是一苹老鼠在自己的头顶运动,总是会令人心里发毛,我蓦然坐了起来,打开灯,回头仔细察看。

床头上什麽也没有,只有我自己掉的几根头发。那种悉悉簌簌的声音依旧响著,声音是从墙壁里传来的,仿佛是什麽东西在里面爬动。但是那显然不是老鼠。那种声音虽然是爬动的声音,听起来却规模很大,即使真有什麽,也绝对是狗,或者比狗更大的动物。墙壁里面当然不会有那麽大的动物在爬动,我将耳朵凑上前,这下不仅仅听到了爬动的声音,还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当然声音很小,听不清楚说的是什麽,而且我感觉说话的人仿佛正在远去。我注意到就在我床头不远处,有一根直径大约一分米的粗大管道,这管道通往我的楼上和楼下,金属的东西传递声音当然是效果很好的,虽然我不明白卧室里怎麽会有这麽一根管道,但是也懒得多想,何况那声音也渐渐消失了,便倒头继续睡觉。

住了几天,渐渐感觉到一些怪异的地方。所谓怪异,主要是这里的邻居。按说这麽一栋远离市中心的鼓楼,楼中的邻居都应当比较亲密才是,然而我注了这麽些天,每天倒是能和不少邻居见面,可惜每次我堆满笑脸正想主动打招呼时,却被他们脸上的表情噎了回去。

这些鼓楼中的老住户,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居然能将自己的面部肌肉控制得那麽好,面前明明有我这麽一个大活人晃过,他们却连眼角也不动一下,仿佛我是个透明人似的。要不是我在他们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真会以为自己没进入他们视线。他们始终是严肃、平板、面无表情的,起初我以为这是对我这个新来的人不熟悉所致,後来发现,他们互相之间也从不到招呼,人们擦肩而过,如同两条平行线永不交触。即使是在人最多的上班下班时间里,我们这栋楼下,也几乎听不见人说话的声音——连他们自己家庭内部,也从来不在外头对话。

假如没有夜晚,根据白天的印象,我几乎可以判定他们都失去了语言功能。然而,与白天的沈默成鲜明对比的是,每到夜里十点左右,整栋楼便开始喧哗起来。这种喧哗,从楼外是听不出来的,如果你在夜晚经过孤楼,会看见许多黑沈沈的窗口安静地沈默著,安静得甚至会让你以为里面并没有住人。然而对於住在楼中的我来说,夜晚是嘈杂无比的。

这栋楼的设计非常之糟糕,通到卧室的那根大铁管充当了良好的声音导体,将其他住户的声音传达到我这里,於是我不可避免地听到了各种小道消息和流言,谁家新买的睡衣实际价格是多少、谁家的水管破了三天都没修、谁家的女儿考试又落後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当然听得最多的还是关於我这个新邻居的议论。

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即使是我自己,也不曾这麽全面地了解过自己,这些神通广大的邻居,他们不仅仅了解我每天的一举一动,甚至连我什麽时候扔了一苹价值多少的笔、什麽时候写了几张东西又撕掉、睡衣的颜色和花纹等等诸如此类根本不可能被外人了解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在自己的家里大声议论和嘲笑,而所有的议论和嘲笑都无一例外地通过那些管道传到了我的耳朵里,让我每个夜晚都面红耳赤,又是羞愧又是气愤。

我很怀疑他们是通过窗口偷窥到我的生活,虽然我对面并没有任何高楼或者人家,我还是养成了将窗帘拉上的习惯,这个新养成的习惯很快也进入邻居们议论的话题。在邻居们面前,我毫无隐私可言。这种情况先是让我感到愤怒,继而是深深的恐惧。

无比深沈的恐惧。

我开始留意观察我的邻居们——从外表上看,他们都是有正当职业的人士,有些人甚至有很高的社会地位,表情始终那麽严肃,很难将他们和夜晚那些小道消息的传播者们联系在一起。然而根据夜晚的声音来看,参与传播那些消息的,几乎是整栋楼里的住户——楼中一共24户人家,根据我在某个夜晚做的无聊统计,一共有63个不同的人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这个数位表明,至少楼中80%以上的居民参与了讨论。 遗憾的是他们从不在白天说话,这让我无法将声音和人对上号。

我决定诱导他们开口。

我首先瞄准了住我楼下的那个小姑娘。说是小姑娘,其实也有25、6岁了,只是她喜欢穿泡袍袖的衣服,将自己打扮得很嫩,我也就顺从她的意思,将她定位成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小姑娘的行踪很容易掌握,基本上是早晨7点出门,夜里7点归窝,时间上和我保持一致,这位我接近她创造了很有利的条件。

"你好,请问现在几点锺了?”我在一个早晨故意“匆忙地”从楼上下来,经过她身边时这样问。
她毫无反应地继续朝楼下走。我索性走快一步,在楼梯下有意无意地拦住她∶“请问现在几点锺了?”小姑娘的脸抽搐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站在比我高一级的梯子上,居高临下地望著我,一言不发。我等了几分钟,她始终不吭声。

这样的纠缠让我体验到一种独特的乐趣,现在我起床非常勤奋,总是早早地冲到楼下她的门口等著,就为了问她现在几点锺;下班时候我也是掐准了时间,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等在楼下,一路尾随她上楼——有两次公司有事耽误了下班,我心急如焚,一咬牙打的回家,总算是没有耽误与她相遇。家里的酱油和盐之类常用的东西已经被我扔了,为的是有藉口去敲她的房门借东西——很难形容我这种心态,有时候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爱上她了,然而每次看到她时我都否定了这种想法——这显然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别的东西,比爱情更加狂热。

在我瞄准泡袍袖小姑娘的这几天,我的邻居们继续著他们对我的观察和互相观察,并且变本加厉起来。终於有一天,让我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我总算知道他们是如何掌握我的生活细节了。
那天早晨,纠缠完泡袍袖之後,时间还有富馀,我想起家里的垃圾还没清理,便返回楼上提了垃圾袋下来。

孤楼和其他的楼房不同,在这里找不到垃圾堆,我曾经就此事专门问过泡泡袖,她照例沈默。没有办法,我只得跟踪其他的邻居,想通过他们找到垃圾堆的下落,跟踪了好几天,终於放弃了,得出的结论是,我的邻居们都不出产垃圾。我愤恨地认为他们肯定是将垃圾吃掉了。既然找不到垃圾堆,而我家里每天的垃圾又多如山丘,唯一的办法是,将垃圾袋随手放在楼下的空地上。那块空地一向非常乾净,连纸屑都见不到,黑色的垃圾袋放在那里,非常扎眼。刚开始的时候我著实羞愧了好一阵子,但是後来发现,垃圾袋放在那里,总是会在我回来之前被清理掉,这说明我没放错地方,也就坦然大方地继续投放了。

就在那个早晨,我照例将垃圾袋放在楼下,便上班去了。走了大约5分钟之後,忽然想起有一个重要的文件忘记带了,赶忙朝回走。於是被我看到了。

在*近小楼的地方,我发现几个邻居聚集在一起,这对我是个新鲜的景象——在这之前,他们都是以独立的个体形象出现的,仿佛从来没有集群的愿望——出於本能,我立即躲到了空地边的草丛里,默默察看他们的动静。

这些邻居们虽然聚集在一起,但是互相之间仍旧不说话,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是一些退休在家不用上班的老年人。一共4、5个人,围著空地上的什麽东西仔细察看,我很好奇那是什麽,幸好草丛足够深,我悄悄朝前挪动了几步,也没人发现我。

当我看清他们正在翻看的东西时,不由吃了一惊。

那是个黑色的塑胶袋,袋口已经被打开,他们正一样一样从里面拿出东西来,而那些东西都是我熟悉的——坏了的cd,一件旧的衣服,昨天的饭菜,两个电池┅┅等等,都是我的东西,他们翻的正是5分钟前我扔掉的垃圾袋。

我开始努力回想自己是不是无意中扔掉了自己的存摺,看他们那种认真而热情的工作劲头,我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不由冒出了冷汗,正准备跳出去将塑胶袋夺回来,他们却又了进一步的行动。

将所有的东西都摊放在空地上之後,他们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眼,我慌忙低下头,他们的目光从我头顶扫过,没有发现我。确定了四周无人之後,他们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更加迷惑。其中一个人掏出了数码相机,对著这摊东西开始不断地拍照,从各个角度拍,拍了全景拍特写,拍得我心中发毛,他每拍一张,我的心跳都要停顿片刻——不能怪我胆小,如果拍照算不了什麽,那麽加上其他人的举动,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害怕了——在拍照的同时,另外一个人掏出一个小本,不停地朝本子上记录著什麽,而其他两个人则从口袋里掏出了白色的手套和镊子,他们将东西一样一样地夹起来看过,然後放进一个小塑胶袋里——他们有条不紊地做著这一切,这种场面让我想起电视里经常出现的警察在罪案现场取证的情形。

究竟发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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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8-2010 09: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躲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出,直到他们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在透明的塑胶袋里带走,并且将现场清理了一番,一点痕迹也没留下,我也依旧不敢出来。

我害怕他们发现我发现了他们。

我感觉事情比较严重,回想住到这里发生的一切,仿佛我被某种力量隔离了,同时被许多双眼睛监视著,但是我却不知道他们是谁。这栋楼的确是古怪,想当初我要搬进来时,几个同事便一力劝阻,说这里住不得,但是究竟为什麽住不得,却没人能说清楚。

我开始产生了各种联想,这些联想中包括密室杀人、间谍战、外星人等等等等,但是所有的这些想法都不能解释我的疑问——他们为什麽对我的垃圾这麽感兴趣?我可以发誓那的确不过只是些垃圾罢了。

不过,如果事情能够让我想明白,又算得上什麽怪事呢?关键时刻我想到了报警,於是我就报警了。警察在电话里耐心地听完我所说到话之後,问了句∶“还有呢?”
我愣了愣∶“没了。”

警察笑了∶“你最近在看《梅花档案》吗?”
电视里正播放这个电视剧,我也的确在看,便同意地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警察说,“没事别瞎想,现在是和平年代了。”说完不等我回话便挂了电话。
挂上电话半天我才明白过来,警察认为这是我看多了电视的幻想,这令我非常气愤,我没想到人民警察竟然会这麽不信任人民。本来还想打个电话过去,可是想想这也的确算不上大事,不过是有人翻翻我的垃圾罢了,只要没掏我的钱袋,警察大概就不会过问。

看来我只有自己想办法了。

从那以後我改变了策略,泡泡袖看来是个坚硬的堡垒,从正面进攻短期内是无法奏效了。那几个邻居的行为提醒了我,他们可以翻我的垃圾袋,我当然也可以翻他们的。
我还可以做得更多。敌暗我明,不能再采用常规战术了。

我虽然长了一张阳光的脸,也拥有一颗阳光的心,但是那不表示我没见识过黑暗。如果有人有兴趣去看看我小时候住过的那套房子,会发现房门上有一些隐蔽的小洞,那是上学的时候我为了偷看电视而特地弄出来的,这麽多年了都没被人发现,这说明我具有偷窥的潜质。现在我决定充分发挥自己这种才能。

我决定偷窥。

行动是从早晨开始的,这天我特意请了假,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在窗户边,将窗帘拉开一道小缝,从这里朝外看。到了快上班的时候,人们开始陆续走了出来,每出来一个人,我就在小本子上打个记号,等到记号增加到50个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人出来了。
数位50是个官方统计资料,也是偶然巧合,上次居委会来孤楼统计每户人家职业状况时,我恰好不在家,於是当他们再次来时,我凑巧看到了完整的孤楼职业统计,这让我得以知道,整栋楼里上班上学的人一共50名,其他的就是老人和孩子了。

既然是偷窥,当然要趁人最少的时候下手,现在楼里剩下不到20人,正是最好的时机。

??根据那份统计报告里的资料,我楼下的泡泡袖是独居,现在她不在家,而且经过几天的
纠缠,我对她也比较熟悉,按说偷窥她家是最方便的。但是我偷窥的目的是要弄清楚邻居们古怪的原因,并不是真有偷窥癖,这样偷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让我觉得很龌龊,所以我选择了泡泡袖对门的那位,也是独身的男人。

当我对那个男人的家进行了一番全方位的调查之後,不由深切体会了偷窥之难——这人的家简直是个保险箱,不但门上没一道可以透光的缝隙,连窗户也关得严实,窗帘拉得紧紧的,一点内幕也看不到。

我只得换个目标。

没想到整栋楼都是这样,每户人家都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密,一丝缝隙也不曾留下,真是令人叹服。

我像蚂蚁一般勤奋地穿梭于住户之间,连本来不想下手的泡泡袖家也探察过了,却什麽也没得到,而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夜晚仿佛来得格外迅速,人们开始陆续归家,他们看到我站在楼前仰望著孤楼,都露出警惕的神情望著我,泡泡袖的表情也变得奇怪了,或许是因为我今天一整天没纠缠她,让她感到不习惯了吧。看著他们的神情,我越发肯定他们中间藏著巨大的秘密,这秘密和他们的冷漠以及我的垃圾袋有密切关系,我必须要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不然会很危险。

一定会很危险,我有这种直觉。我更坚定了偷窥的决心。

面对夜晚的孤楼,我静静地站立了许久,黑暗中许多眼睛从楼上盯著我,虽然我没看到那些眼睛,可是我感觉到了目光的力量。

我没有躲避,就在这站立的时候,我又发现了孤楼的一个特异之处。

此时已经是夜里,四周被笼罩在黑色的天幕下,两米外就看不清人的形状了,远处农家屋舍里已经亮起来灯,平常这个时候,我在家里必然已经看不清东西,电灯早就打开了。然而,此时站在楼下,却发现整栋楼没有一盏灯,每一个窗口都是漆黑一团,没有一丝光透出来。孤楼被全然的黑暗所包裹,它黑沈沈孤零零的影子透出几分阴森的感觉,这让我在满腹疑惑之外,平添了几分悚然的感觉。

我的邻居们都已经回家,在这样的黑夜,他们为什麽都不开灯?

我想象不出不开灯在屋内将怎样看见东西,莫非他们都是伸著手摸索?那种摸索的画面在我脑海里浮现出来,黑暗中的人们朝前伸著手,慢慢行走著,这情形初想觉得好笑,再想想,就令人发毛了。

想到那种画面,我再也无法在楼下的黑暗中呆著了,赶紧上了楼。一路上经过邻居的屋子,听不到一点声音,从门口望去,也看不见一点光,路灯早已坏了,往常不以为意,今天却令我害怕起来,忙加快了脚步朝上冲。

冲到自己家里,赶紧打开所有房间的灯,喘了喘气,忍不住又从视窗朝外望去——死寂,视觉和听觉的双重寂寞,没有声音也没有光——而嗅觉却热闹起来,从邻居们的窗口飘出了饭菜的味道。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倒在床上想事情。刚倒下去,就觉得背上被什麽东西硌到了,翻身一看,床上有一小堆水泥块,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我下意识地看看天花板,那里没什麽损坏。这让我感到万分迷惑。家里发现水泥块并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搬到这里,每天都会在角落里发现一些这种东西,我认为这是房东粉刷房子时留下的,扫了之後就没放在心上了,可是今天这东西居然出现在我的床上,就让我感到不安了。回想起这些天夜里听到的声音,除了人说话声之外,那种动物爬动的声音始终存在,没准真是老鼠。

於是我开始满屋子找老鼠洞,当然我没找到,墙壁上不要说老鼠洞,连一个虫洞也没有。但是我发现墙壁上有一些浅色的小纸片。

这些小纸片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贴上去的,颜色和墙漆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东一块西一块地帖在墙壁上,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我随手揭起一块来看,却发现就在这小纸块的後面,有一个一元硬币大小的洞。洞口黑洞洞地张著,象眼睛般看著我,我有点害怕,又感到好奇,拿著筷子朝里捅了捅,筷子到头了,洞却还不知有多深,从洞里似乎有风吹出来,是冷风。

我犹豫一下,连接揭开了好几张小纸片,後面都是同样的洞,一时间满墙壁都是黑色的洞口,阴森森地对著我,朝我呼著冷风。

我害怕了。谁知道这洞里有什麽?也许是老鼠,也许是虫子,也有可能是蛇,反正不管哪一样都不受我欢迎。我赶紧将洞口上的小纸片重新贴好,但是心里的不安却始终挥之不去。
这房子真怪,要不是我手头紧,一定第一时间搬出去。

到了10点锺,各家住户的声音照例热闹起来,所有的小道消息无比清晰地传到我耳朵里,仿佛说话的人就在我身边。有时候蓦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会让我吓一大跳,好在这麽些天来,对这栋房子超强的导音能力已经十分了解,倒也并不心惊,反而津津有味地听著那些话。那些谈话的内容,对每个人家庭琐事的揭发,已经详细得类似於一部家庭全景实录,但是我无法从谈话中判断出他们说的是谁,因为他们谈到别人时,全部是用“那个人”来代替。前几天我还知道他们所说的那个“新来的”就是说我,可是最近几天,他们的言谈中不再提及到这个词,显然我也成为了“那个人”中的一员,这就让我很难分辨了,因为同时进入我耳朵里的资讯太多,很多人的声音都很相似,我没法捕捉住属於我的那一部分特定资讯。

??这种不经意地偷听,从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白天没有满足的偷窥欲望,但是这样一来,欲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强烈了。强烈得让我坐立难安。
??
我一整夜都在辗转反侧,想著明天的计划。

第二天,我再次请了假。等该上班的人们都上班之後,我才出门。出门之前我揭开墙上的小纸片,朝那些洞里喷了点杀虫剂,但愿有效果。

我将两袋垃圾摆放在楼下空地上,自己躲在一边。按照惯例,两三分钟後,就有几个人陆续从楼里走出来,重复那天早晨我看到的那一套,对我的垃圾进行了仔细的检查,然後他们又陆续回去了。

我瞄准了走在最後的一个人。当其他人都已经在楼道里消失时,他也正好进入了楼道,我就在这个时候拦住了他。“等等!”我说。

他起初面无表情地准备绕过去,但是发现这样行不通之後,他便站住了。

"为什麽翻我的垃圾?”我问。

他面无表情。

"你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说。

他面无表情。

"你贵姓?”我感觉自己语无伦次了。

他面无表情。

我说了很多,他都面无表情,仿佛从来没听到我的话,仿佛眼前根本没我这麽个人。说实话我开始钦佩他了,一个人能够做到对别人的举动熟视无睹,也是很难的的,单是要控制面部的肌肉就很不易了,看他牙关紧咬视死如归的模样,我怀疑他上辈子一定是革命烈士。

我换了种方法。“你知道住你楼上那户人家的秘密吗?”福至心灵,我忽然想到了这麽说,事後证明,这是一条非常正确的途径。

他虽然依旧坚持面无表情,但是眼光却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我有把握了。“我可以告诉你。“我故意压低声音,将身子朝他倾过去,带著神秘的表情说。
他快速舔了一下嘴唇,朝四周看了看,也低声道∶“对他们家的情况我掌握得还是比较全面的。”

我终於听到了他的声音,略微有点沙哑,在每个喧闹的夜晚,我无数次听到过他的声音,现在终於找到了声音的主人。“错了,”我压抑著心头的兴奋,神秘而威严地低声道,“你知道他们家有一本最新一期的《读者》吗?”

我并不知道谁家有最新出的《读者》,只不过这本杂?十分普及,不妨这麽说说,没想到一说就中,他的神色变得急切起来,更加逼近我,更加低声道∶“知道,每一页我都翻过了,没发现什麽,你?”他渴望地看著我。

我将声音压低到连自己也听不见的程度,只剩下唏嘘的声音在唇边碰撞∶“你没注意到第19
页?”

他开始冒汗了,神色更加惶急∶“那一页怎麽了?”

我朝四周看看∶“这里不安全,我们到你家里去说。”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面色蓦然大变,警惕之情如波浪高涨,淹没了一切其他的表情,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迅速跑到自己家,打开门钻了进去,我情急之下连忙拉住他,跟他拉扯了几下,他还是跑进门去了。

我懊丧极了——看来他们很忌讳被人近距离接触,提出到他家去是个错误。正要往回走,却发现门前掉了个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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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8-2010 09: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小本就是刚才那个人记录我垃圾内容的笔记本,我亲眼看到他将它放到了自己上衣的口袋里——肯定是刚才我们拉扯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的。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我欣喜若狂,趁他还没发现,我赶紧将小本捡起来,一溜烟跑回家里去了。

在家里,我盘腿坐在床上,慢慢地翻开那个小本。我发现自己拾到了一个宝藏。

在这里,记录著几十个人生活中的细节,从吃饭的口味到穿衣的品味,以及平时说话的习惯、心理状态、生活中一切必然和偶然的事件等等,都做了详细的记录。我感到困惑的是,他从哪里获得这样多的资料?有许多内容都是非常隐私的,譬如某人夜晚翻了几次身,说了些什麽梦话等等。联想到我自己的隐私被窥探程度,我不由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栋楼里的每个房间,也许都安放著许多针孔摄像机,否则你没法解释这麽多详细琐屑的资料从何而来。

一想到这个我就再也坐不住了,将小本朝口袋里一塞,便满屋子寻找起摄像机来。

其实我也没怎麽找。

几乎是刚一开始寻找,我就想到了墙上的那些小洞,不由“啊”了一声。“啊”之後,我赶紧闭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小洞里一定隐藏著我要找的摄像机,秘密就是从这里泄露出去的,毫无疑问,我刚才那声“啊”一定已经被忠实地记录下来。发现这一点後我很恼怒,一股脑揭开了所有小洞上的纸片,用电筒朝里照照,什麽也看不清。

虽然看不见什麽,但是我已经认定里面肯定是我所想的那种东西。这让我愤怒。我朝其中一个洞里灌了一些水,想将里面的机器毁掉,没想到一大可乐瓶的水灌下去,那洞看上去还是很深,一点水也没返回来,可见这洞很深。我一时来了兴趣,从卫生间接了一根水管过来,开始不断地朝里灌水。

灌了整整一天,那个洞居然还是没有灌满,到最後我害怕了,将水管撤了回来。这是一些邪门的洞,我心里毛毛地想,还是别惹它们,由它们去吧。

我决定不管经济情况如何都要搬走。

要搬家也是明天的事了,在明天到来之前,我继续仔细地研究那个小记录本。这个小本很有意思,上面记录的人名,都是一些外号,譬如白粉皮、铁板烧等等,里面也有一个泡泡袖,但是不确定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泡泡袖。在小本的最新的一项记录上,是对一个叫“面包脸”的家夥的垃圾分析,根据垃圾的内容来看,我可以确定自己就是他笔下的面包脸。这个外号让我惶恐,慌忙跑到镜子前照了许久,怎麽看也没觉得自己的脸长得象面包呀?

那些记录让我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我对面邻居下班回来了。我将眼睛凑在猫眼上偷看我的邻居——这个猫眼的视野广阔而清晰,仿佛天然就是为偷窥准备的,以前我从来没想过用它,今天被那个小本启发,我发现这样躲在暗处偷看别人,实在是一种享受。

我继续享受著。

邻居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据我这麽多天的了解,他还有一个妻子和一个正在吃奶的娃娃(性别不详),不过她们很少出门,要不是有一次那娃娃出门看急诊,我几乎以为邻居是个独身男人了。
??邻居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里了——我决定牢牢捕捉他开门的那一瞬间,看清楚他客厅里的摆设,当然这有难度,但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
??
邻居开门之前回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仿佛知道我在偷看,他用整个宽阔的後背挡住我的视线,我在里面急得拼命换位置,可是还是只看到他的後背。
接著就是看到很多水。

一股大水从邻居家里涌出来,将房门朝外一挤,邻居被水冲得下了楼梯,超出了我的视线范围。一些家具什麽的也随著水流朝外拥挤。我起先很担心那水会冲到我家里来,没想到这门的封闭效果这麽好,一点水的痕迹也没有。倒是从房间里传来一股呼啸之声,让我感到惊讶。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继续观赏门外的水景,还是回到房间里察看一下那呼啸声的来源。
不过我没有犹豫多久,因为我很快就听出那呼啸声是水的声音,而且是许多水奔流的那种声音,这种声音出现在我房间里,不见得是什麽好事,毕竟是自己的事情要紧。我一个健步跳进房间,不用过多检查,就发现那些呼啸声的来源 。

呼啸声来自墙上的小洞,听起来仿佛一个怪兽就要通过那些小洞口钻出来。那些小洞本来都是用纸片挡住的,但是其中一个洞上的纸片已经不见了,一股风呜呜地朝洞中吹过去,我一眼就认出那个洞。那不正是我灌了一整天水的洞吗?

这个发现与邻居家突然发起的大水联系起来,我心中打鼓了,赶紧凑到洞口瞧瞧——还是什麽也看不见,一股水气扑鼻而来,而流水的声音越加明显了。

我想了想,又赶紧冲到门外。一开门,水流迅速朝我家里流了进来,吓得我赶紧出去,反手将门关上。

门外是一幅灾难性的画面。邻居家的水还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来,他已经被冲到了楼梯下,正坐在那从水里捞著他的东西,许多杂物飘浮在水面上。楼里的人们早已被这声音吸引,他们全部都拥挤到了我们这层楼上,站得密密麻麻的,水将他们的下半身浸得透湿。他们在此时体现出惊人的艰苦耐劳的品格,纷纷努力从水中拾取各种东西,我起先以为他们是在帮助邻居,谁知道他们将东西拾起来之後,便开始拍照、记录、分析,情形完全和对待我的垃圾是一样的。
.

  
我注意到那个我拿了他记录本的邻居也在场,他显然又重新准备了一个新的纪录本,一支笔半刻不闲,沙沙地不断写著,我很担心他的笔墨水会不够。其他的人或者收集物品,或者在拍照,整个场面十分忙乱,但是没有人说话,每个人表情都很严肃,仿佛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而我的邻居在水中奋力捞捡著,既不阻止别人,也不请求别人帮忙。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的妻子和小孩呢?”我问邻居。

这个问题让他停顿下来,三步两步跨进房间里,其他的人愣了一下,立即蚂蚁般地跟了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找遍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孩子和女人,但是在他们家的墙壁上,我发现许多洞。那些洞比我家墙壁上的要大得多,大得可以让一个成年人钻进去,黑乎乎地大张著——这样的洞每间房里都有几个,让我感到十分吃惊。其他的人倒一点也不吃惊,他们只是不停地拍照、搜集、记录,当我的邻居回过神来时,他终於吼了出来∶“滚出去。”

於是所有的人都滚了出去,包括我。

邻居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再也不开门,其他的人在门口继续搜集著各种资料,我站了一小会,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我开始仔细观察家里的洞。我试著用一把小凿子在洞上凿了凿,明显地听到一些空洞的声音,显然洞後面的墙壁是空的。一时性起,我索性用更大的力气凿了起来,换了大一点的工具,没多久,就在我灌水的那个洞口後面,露出了一个可供成人钻过的大洞。这洞黑乎乎的,朝里面通得很远,也不知通向哪里,我朝里面探了探头,什麽也看不见。

在楼房里发现这麽样的洞是很奇怪的事情,我拿了支电筒,便钻进了洞中。

这是一个曲折离奇的洞,爬两步就是一个拐弯。洞内都被水浸湿了,我的衣服也很快湿了,头顶上不时露出一截钢筋来,像暗器般瞄准我的头和背,幸好我有所警觉,没有受伤。
一路爬去,沿途什麽也没有,但是当拐到第四个弯口时,我发现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女人用力揪著头顶的钢筋,怀里的小娃娃象猫一样全身都帖在她怀里——即使是这样,也没能救得了他们,一定是我先前灌的那些水惹祸了,这两个人明显已经死了,眼睛紧闭著,嘴唇肿胀。

我有点害怕,不知道该怎麽处理,正在踌躇著,前方忽然传来爬动的声音,不久我的邻居出现在洞里。看见我他似乎毫不惊奇,反而带著一种亲昵的表情爬了过来∶“来了?有什麽新情况?”

我感到莫名奇妙,下意识地指了指头顶上的两具尸体。他看到那两具尸体,“啊”了一声,象徵性地流了一阵眼泪,随即兴奋起来,对我招招手,拉著我在地面上挖起洞来。地面上被水泡得很松软,很快就挖出一个洞,我们两人的手都沾满了泥泞,但是这工作带著一种奇特的魅力,使得我全身心地投入了。

我们挖好洞後,就将两具尸体掩埋了,邻居更加兴奋,他大声对我道∶“三楼的那个女人家里有一件红色的睡衣,上面有一个老鼠洞!”说完他狂笑起来,我也跟著大笑起来——睡衣上有个老鼠洞?这太有趣了,尤其是我们居然知道这麽有趣的事情,就更加有趣。
我们笑了很久,交换了许多心得,他对这栋楼里的其他住户都很了解,关於他们的隐私和一些生活细节都如数家珍,这让我感到很羞愧,幸好我随身带著那个小本,於是我将小本拿出来念给他听,听得他脸上放光。

然後我们一起沿著洞朝前爬,一路上在他的指点下,我找到了许多隐秘的支路,那都是其他人挖的洞。我现在知道了,每个人家里都挖了许多这样的洞,这样他们就可以通过这些洞偷窥其他人的生活——当然同时也被其他人偷窥,这是他们竭力避免,可是总是避免不了的。

??我们沿著洞和各条支路到达不同人家的墙壁里,透过墙壁上银币大小的洞口,观看著房间里的一举一动,无法形容这种感觉,非常奇妙,非常可爱,让人想飞,我觉得自己快要上瘾了。

在爬行的过程中,我们不断遇到其他的人,大家都很热情地打招呼,互相交换著最新的情报,只要不说自己的事,大家就都很愉快。每个人都掌握著一定程度的他人的秘密,而每个人的秘密也同样被他人掌握著。沈默在这里消失了,大家都抢著说话,人们在四通八达的洞穴里来往爬行著,爬到别人家里,而别人也爬到自己家里。

邻居带著我爬到了好几个人的家里,有些人家已经有别人在那里,於是大家一起搜集资料;有些人家的主人还没出去,正用面粉努力堵塞墙壁上的洞,於是我们又另外凿出一些新的洞口,对主人的行动尽情嘲笑,毫不在意他是否会听见;有很多次,当我们从小洞中偷窥别人时,正好看到屋子的主人钻进墙壁上的洞里,很快就与我们会合,然後我们遵守规则,离开这户人家,寻找下一个目标。

不久我与邻居走散了,我一个人在洞里爬来爬去,和别人交流著不同的小道消息,感觉非常惬意。我还不太熟悉洞中的路径,有很多次经过同样的地方,那个掩埋尸体的地方我就经过了三次,每次都发现尸体已经被人发现了,正在拍照,但是他们拍完照後又将她们掩埋起来,等待下一个人来发现他们。

爬了许久,我感到困了,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便随便找了一户人家的洞口钻了出去,从他家的大门直接走了出去。

就是这样,我们白天相遇,互相装作不认识,到了夜晚,便一起在洞中偷窥其他人的秘密。我已经自己凿出了好几条通道,这些通道很快便和其他人的通道连了起来。由於我是做新闻工作的,能够将小道消息已一种好听的方式说出来,他们都喜欢跟我聊,所以我从他们那里也就得到了更多的消息,没多久,我家里就已经积累了厚厚一堆这样的资料——这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时刻害怕被洞中的人们所拿走,每天将它们东藏西藏,但是依然会发现资料被人动过,我们就这样互相窥探与防备,乐此不疲,世界上没有任何游戏比这更有趣。

事实证明我是很有创造头脑的,当我发现资讯的宝贵时,我开始要求我的对话者与我低声交流,这样我们的资讯就不会被其他人听到了。没多久,这种低声交流的技巧很快被所有人掌握,墙壁里再也没有大声的喧哗,到处都是老鼠般低低的索索声。起初人们还发出一点很小的声音,到後来,变本加厉,仅仅只是从双唇间发出呼气声,不久又升华为读唇语。人们在双唇翕动中无声地交换著其他人的生活细节,整栋孤楼陷入了永恒的沈默。

到了後来,我们连唇语也不用了,因为这样还是容易被其他人偷看到资讯,我们开始用眼神交流,神秘的眼神如电流般在洞穴里川流不息,资讯就这样传递到每户人家,真是人人窥我,我窥人人。达到这一境界之後,我们的资讯极大地丰富起来,每个人都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尽管每个人都在做著保护隐私的努力,可是毫无用处,眼神泄露了一切。隐私被暴露是很令人烦恼的,幸好手里掌握著其他所有人的隐私,这样一来,事情也就不那麽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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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8-2010 09: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惜这样美好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我们藏在洞穴里的那两具尸体开始发出恶臭,无论我们怎麽努力,这股恶臭总是消除不去,它顺著洞穴的出口飘到每一户人家,整栋孤楼都臭了,从孤楼出去的人身上也沾满了这种臭气,这引起了附近居民的警惕,警察来了,他们很快发现了尸体,开始询问我们是怎麽回事。

当然,孤楼的人是什麽也不会说的。我们面无表情,紧闭双唇,只是不时交换一个神秘的眼神。

警察问了许久,什麽也没问出来,他们通过对那些洞穴的检查,感到十分震惊,将我们整栋楼的人很客气地请到了同一个地方,一些人和气地问我们一些问题,我们依旧什麽也不说,依旧神秘而深沈地传递著眼神。

於是我们被关起来了,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正常人住到精神病院,这很令人烦恼,好在吃住都不要钱,伙食还不错,更重要的是,秘密被守住了,而这个医院里,有许多新的秘密在等待著我们。

我们心领神会地交换著眼神,期待著夜晚的到来。

~完~

幽灵怪车

辛萌迪是东海市某纺织厂女工,她家离厂里很远,她骑自行车上下班,至少也要四、五十分钟到达。厂里工人工作时间三班倒,中班和晚班夜里十二点交接,她下中班到家也就约深夜一点钟了。她的父母在外地工作,家里只有她和奶奶两个人,辛萌迪是奶奶从小一手看大的,她今年19周岁。她上班有一年了,每次遇上萌迪夜晚下班,奶奶都十分担心,不等她回到家,奶奶是不会睡觉的。

  十月的一天,正值辛萌迪上中班,深夜十二点钟交完班,她骑着自行车离开了工厂,骑了十几分钟,她来到了那条幽长的森林小路,这条路名叫槐安路,是她上下班的一条必经之路,狭窄的道路两旁是茂密的槐树林,几乎把天空遮蔽。她每次夜班走在这条路上时,都觉得可怕,因为此时极少能见到第二个人,而且这条路还不允许汽车通行,所以,这条路深夜里显得非常神秘幽静。此时路上只有她一个人,她骑的很快,甚至不敢回头看,只盼着尽快走出这条街。正在她提心吊胆地骑车疾行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回头一看,见一辆汽车从后面驶了过来,她没太在意,稍稍拐了下车把,靠边继续骑着,骑了一会儿,见那辆汽车还没有赶上来,她又回过头去,看到那辆汽车行驶的非常慢,辛萌迪正在奇怪,那辆车已经驶到她的旁边了,而且,速度几乎和她骑车的速度一样。这时她惊奇地看到,这像是一辆老式的汽车,车头类似卡车头,车身象个大面包,黑乎乎的的颜色,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汽车。咦?辛萌迪心里说,哪儿来的这麽辆怪车?。汽车基本上是在与她保持均速行驶。辛萌迪看到车厢内空空的,驾驶室内也黑乎乎的,看不见里面的人,而且这辆车所有车灯都关闭着,没有一点亮光。她开始害怕了,两腿用力猛蹬,那汽车也稍稍加速跟着她并行,她减速,那辆汽车也在减速。讨厌!辛萌迪心里虽然这样想,但更加惧怕这辆汽车了。就这样,直到她出了槐安路口,上了大道,那辆汽车才背她行驶而去,她望望那辆远去的老式汽车,心中好生奇怪。

  辛萌迪匆匆地回到了家中,奶奶还在等着她。她一进门,奶奶便问:萌迪呀,今天怎麽回来晚了点呢?哦,没事的奶奶,萌迪笑着说,往后您不用等我这麽晚,反正我有门钥匙。哎,不等你回来,我睡不着呀,奶奶说,你饿了吧?家里有点心。我不饿,辛萌迪说,奶奶,您快休息吧。她说完,习惯地到卫生间用温水洗过脸,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她到镜子前照了照,生怕奶奶看出她有什麽异常,而为她担心,她见自己并无什麽异样,才放心地躺下睡了。

  第二天下午,辛萌迪准备去上班时,奶奶把亲自做好的一盒饭菜,交给她说:萌迪呀,今天别在厂里买饭了,这是奶奶给你做的,你准愿吃。萌迪接过热乎乎的饭盒,心中十分高兴。其实,萌迪已经很懂事了,她在上班时也常常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身边没有人,万一有个什麽大事小情,也没人照顾。

  当晚十二钟交班完毕,辛萌迪骑上自行车快速朝家驶去,不多时她就进了幽长的槐安路,这里灯光暗淡,路上静悄悄的,夜晚的冷风不时向她袭来,她觉得浑身阵阵发凉,不由地打了个寒战。她看到道路两旁的树头在不住地晃动着,使她心中油然生起一种孤独的恐怖感。正在这时,随着一声汽车鸣笛,在她身后不远处,幽灵般地出现了,她昨晚见到的那辆奇怪的汽车。辛萌迪发现,那辆怪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她,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那辆汽车可疑。她不敢再回头看那辆车,只是拼命地蹬了起来,自行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她刚下班,身体实在是太累了,眼看就要出槐安路口了,她只觉得两腿发软,实在是骑不了那麽快了,不得不降下速来,当她气喘吁吁地回头望时,那辆车早已无影无踪了。她出了这条路上了大道,心里还在想:是我骑的太快把它落下了?,还是它溜走了?。这辆车的出现,简直像幽灵一样,令辛萌迪感到特别害怕。

  当她回到家时,奶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她关心地问:萌迪,你怎麽啦,脸色这麽不好。萌迪没多考虑,她对奶奶说:这两天回来的路上,我总是遇到一辆汽车,是一辆样式非常老的汽车,现在,恐怕想见都见不到。怎麽,碰着你啦?奶奶焦急地问。没有,萌迪回答,我总觉得那辆车很可疑,就象是有意跟着我似地,让人讨厌。哦,没碰着就好,奶奶说,一辆汽车,有什麽害怕的,它走它的,你走你的呗。可是……萌迪本想再说什麽,但她看到奶奶心痛的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像往常一样,洗过脸就睡了。

  第三天下午,辛萌迪上班临走时,奶奶递给她一只手电筒说:拿着吧,回来时,遇到黑灯瞎火的地方,照个路用。辛萌迪本想不带这个,但又怕奶奶生气,就接过了手电筒。临走时,她听得奶奶还在唠叨:哎,要是有个伴儿就好了。

  萌迪告别了奶奶,四点钟准时到达厂车间上班,她把前两天夜里回家时遇到的事,告诉了一起上班的几个女工,几个女工听了后,觉得事情挺古怪,其中一个女工对她说:萌迪,你说那辆车跟着你时离你很近,那你干吗不记下它的车牌号,告诉我们,万一你有什麽事,咱们也好报案,警察可以根据车牌号,很快地查出那辆车的来历。萌迪一听,心想:对呀!我怎麽就没有想到呢?,虽然那辆怪车上任何灯都没有开,而且那条路很暗,不过今天,我有奶奶给的那只手电筒,用它也许能看清那辆车的牌号。萌迪这样想,却没有说什麽。

  夜里十二点钟,辛萌迪下班后,不多时,又走进了槐安路,她骑的并不很快,因为她想,如果那辆怪车真的再出现,她一定要看看,这究竟是辆什麽车,并注意记下它的车号。灯光暗淡的槐安路上,此时格外幽静,辛萌迪就这麽不急不慢地骑着车,并注意观察着。但是,那辆怪车始终没有再出现。萌迪心想:难道那辆汽车的出现,真是偶然的吗?若真是如此,我还是快些回家的好。她这样想着,便加快速度骑了起来。眼看就要走出槐安路了,突然,从道路旁边的黑暗处,窜出两个蒙面人,他们拦住了辛萌迪的去路,辛萌迪被迫下了自行车,站在原地浑身打颤。其中一个蒙面人走向她,晃着手中亮闪闪的匕首威胁道:别出声,跟我们走。辛萌迪从来没见过这种场合,她哆嗦着问:你们。。。要干。。。什麽?。少废话,蒙面人厉声说道,想活命就快把钱全掏出来,否则的话,我们给你放放血,快点。蒙面人边说边朝她逼近。此时,辛萌迪已被他们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另一个家伙见辛萌迪没反应,也朝她逼近。就在这危机时刻,一阵汽车喇叭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三个人不由自主地,同时寻声望去,只见离他们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幽灵般地出现一辆老式的汽车,他们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形惊呆了。这时,从汽车前方,猛然射出两道强光,正照在两个蒙面歹徒身上,随即,那辆汽车朝他们行驶过来。那两个家伙见状,惊慌失措地逃离了现场。辛萌迪也不知道,这辆汽车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也顾不上记什麽车牌号了,而是慌忙骑上自行车,拼命地往家奔去,直至骑到自家门口,她才勉强定住了神,但此时她已是满头虚汗了。

  她来到门前,当她取出钥匙插进锁孔的时候,门却被顶开了,原来,房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她认为,这是奶奶特意给她留的门,就推门进了屋。辛萌迪叫了奶奶一声,没有回答,她见奶奶坐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着两眼象是睡着了。奶奶,我回来了,您快回屋睡吧。她说着,走到奶奶近前,伸手就要搀奶奶起来,可是奶奶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奶奶,你怎麽啦?萌迪用力摇晃着奶奶的胳膊,大声地说,你怎麽啦,奶奶?奶奶仍然毫无反应,当她松开手时,只见奶奶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吓的她急忙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之后又回到奶奶身边,她感到奶奶已停止了呼吸,辛萌迪的两眼一下子湿润了。稍过片刻,她起身到外面去等侯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赶到了,三个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随辛萌迪进了屋,那个年龄较大的医生,来到萌迪奶奶身旁,摸了摸她的脉,又分别翻开两只眼皮,仔细地看了看,然后站起身来问辛萌迪:怎麽现在才叫我们来?辛萌迪说:我刚刚下班回到家里,发现后,就立刻给你们打了电话。那个医生瞟了她一眼,又问:这几天你都不在家吗?“我每天都在家,就是上班,辛萌迪说,昨天下午我去上班之前,我奶奶她还好好的呢。”什麽?那医生一愣,接着又甩出一句:开什麽玩笑。怎麽是开玩笑?辛萌迪迷惑不解地问。那个医生说:既然你每天都回家,你就应该知道,她老人家已经死了三天啦!。萌迪听罢失声问道:你说什麽?死了三天?。对!那个医生两眼盯着辛萌迪,肯定地回答,至少三天了。啊!话一出口,萌迪一下子惊呆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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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8-2010 11: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那辆黑色的汽车,就是她的奶奶在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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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1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那辆黑色的汽车,就是她的奶奶在保护她。
姗姗来迟 发表于 11-8-2010 11:52 PM



   奶奶放不下他的孙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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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01: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醉鬼夜遇马头狼

张三是村里的农民,平时放他的大黄牛耕田种地。他为人还算热心,有谁请他帮忙他都不推辞的。不过他有个缺点:就是爱喝酒,但酒量却不大。由于他长得五大三粗,所以喝醉了要几个人才能抬得动他。所以大家背后叫他醉鬼。当然,他清醒的时候是不这么叫的。

有一天,张三在村西面的一个朋友请他晚上去喝酒。张三早早把地里的活做好了,又把黄牛拉到水塘里洗过,再喂饱,关好。然后洗澡换上干净衣服,提着两瓶酒去朋友家啦。

到了朋友家,酒席已经摆开了,大家都入座,边喝边聊,好不热闹。聊着聊着,就有人聊到了马头狼这个东西。他们说,马头狼是种凶狠的野兽,样子像马,但是性子是狼。马脸上瞪着狼眼,马嘴里藏着狼牙,马蹄子里收着狼爪子。它跑得快,跳得高。大白天也敢闯到村子里叼猪咬羊。到了晚上,要是人遇到了,它就把蹄子从后面搭到人肩膀上,人要回头,它就咬破喉咙吃人了。又或者咬着人的衣服,人要往前跑它也跟着跑,跑不过它也被它吃了。要是人跑到自己住的村里,就算有其他人帮忙,它也不怕。虽然这次它没有咬到人,但是它记住了村位置,下次它就会来村里叼猪咬羊。以前村西面附近的林子经常有马头狼出没,后来为了发展建设,砍了一小部分林子,马头狼也好像突然消失灭绝了。

喝到夜晚,张三告辞回去了。经过西面林子的时候,心里就发毛,一发毛就尿急,他找了棵大树,解下裤头带扔在一边,撒了起来。刚撒到一半,突然!听到身后一阵蹄子的声音,格登格登地由远而近!啊!马头狼!!!张三吓得那半泡尿缩回去了!他回头一看,只见黑暗中,一头像马,又有牛那么大的动物向他走来。

糟糕!马头狼来啦!怎么办?!这时候,马头狼已经走到他的身后了,也算张三急中生智,他把衣服一脱,往马头狼的头上一盖!嘿,马头狼一时看不见,真的站住了!张三马上撒开双腿逃跑,可是刚一跑就摔,原来他还没有绑好裤头带。他提起裤子,左一摸,右一摸,裤头带不知道丢哪里啦。慌乱中,摸到一条草绳,张三系起草绳就跑。可是跑没几步,突然觉得自己像被人往后拉了一下,又跑没几步,又拉了一下,再跑还是这样。张三回头一看,只见那只马头狼正跟着自己呢。

张三一摸腰,那条草绳一头系在自己裤子上,而另外一头却直伸向马头狼那里。原来是马头狼咬着草绳跟着自己!张三再看到马头狼的头上还盖着自己的上衣,他忙吧草绳解掉,提着裤子就跑。这下,马头狼没再追来啦!

张三跑啊跑,跑到林子边了,人也累了,靠在一棵树上喘了口气。又把刚才那半泡尿撒了,刚准备继续跑回家的时候。突然又听到那阵蹄子声音!张三回头一看,哎呀!马头狼又追来了!它不紧不慢地寻着自己刚才跑过的路线跟过来,那件衣服虽然搭在它头上,但马头狼已经露出一边脑袋。这么说马头狼可以看到自己啦!张三想,如果现在跑回家也未必跑得过它!而且就算跑得过,将来村里就遭殃啦。大家的猪啊牛啊保不住了!

怎么办?张三想干脆爬到树上等天亮叫人来救吧。于是就爬树,刚一爬,裤子掉下来了。张三从掉下的裤子中间退出两腿,爬到了树顶,坐在树顶拍了一夜的蚊子。

天开始放白的时候,马头狼还在树下。不远处的田野,陆续有人来啦。张三见了有人,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大家听到有人喊救命,就跑过来看看。张三见大家靠过来,再次喊到:“我抓了头马头狼,就在树下,大家快帮忙啊!”一听是马头狼,大家刷地一下停住了,远远望去,果然树下站着一只像马又像牛的野兽,因为天还没完全亮,但看不清楚样子。

人群中有个老人家,吩咐大家别紧张,先暂时包围马头狼,但不要太靠近。又吩咐几个脚腿快的年轻人,跑回村子里颁救兵。剩下的人,棍子锄头都抓紧在手,没拿武器的也找两块大石头握着,紧紧地盯着树下的马头狼。很快,村里又来人啦。还有几个骑自行车背步枪的民兵。民兵指挥大家形成一个包围圈,慢慢缩小,准备对付马头狼!有个年轻人说:“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马头狼是啥样子的,我想看看。”就用一条长竹竿,远远地伸向盖在马头狼头上的张三的上衣。其他人也做好了进攻的准备。民兵们的步枪都上膛瞄准了。


那年轻人用竹竿把马头狼的衣服一挑-----啊!切------什么马头狼啊!!!大家都站了起来,有人大喊到:“张三,你这小子在糊弄我们啦!什么马头狼?!不就是你家的大黄牛吗?!”“啊?我家的大黄牛?”张三还坐在树上,向下一望,真的是自家的大黄牛啊!怎么回事?张三懵了。又有人说:“哎,八成是这个醉鬼昨天喝醉了跟大黄牛玩捉迷藏吧。”“是啊是啊,昨天听说他去村西边喝酒了。”“唉,我说你这个醉鬼,你玩捉迷藏也不要扯上我们嘛,连民兵都出动了。你比国务院领导派头还大啊。”“唉,你别说,他玩起来还真有意思,让大黄牛扮马头狼,在林子追了一夜,用城里的话说,够浪漫的啦。”“哈哈哈哈。。。。。跟大黄牛浪漫了一夜啊,哈哈哈哈。。。。。”“还表演脱衣服呢,哈哈哈哈。。。。。”

张三在大家一片嘲笑中跳下树,刚一下树,大家又是一阵哄笑,有几个女的一边笑一边把脸扭过去了,“哈哈哈哈。。。。。。没穿裤子啊,哈哈哈哈。。。。。”“连裤子都脱了,可真浪漫到出火啦,哈哈哈哈。。。。。”张三尴尬地连忙穿上衣服裤子,刚一提上裤子,又掉了下来,惹得大家又一阵哄笑。但是周围又没有别的绳子,只好又用牵着大黄牛的那条绳子系上裤子。在大家的哄笑中回家了。

回家以后,张三怎么也想不通,怎么大黄牛会在林子出现。直到上午,村派出所的民警到他家,才知道原因。原来,昨天有两个偷牛贼,知道张三去喝酒了。就趁晚上把张三的牛偷了出来,但经过林子的时候,刚好遇到张三回来,两个贼只好放弃了张三的大黄牛逃了。但当时张三已经喝醉了,分不清那是他家的大黄牛,所以才有捉马头狼的闹剧。后来两个贼去别的村偷牛的时候被人抓到,送到派出所供认不讳,张三才知道真相。
于是醉鬼夜遇马头狼的故事就这么传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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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01: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跟来了吗

     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我开着新买的绿色QQ跟前面的汽车来了个亲密接吻。我清楚地记着我被汽车的惯性甩出很远。

  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英俊的男人坐在床边,用心地削着一只苹果。手法不是很熟,刀子有好几次割在手上。他的手指细细的,白白的,刀子割上去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你醒了?”他看到我睁开眼,把削好的苹果递过来。这时他刚好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表情木木的。说话的声音很轻,有气无力,像是硬从喉咙里往出挤。病房里只有我跟他两个人。我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他像猜透了我的心思,对我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住在隔壁,看你醒来就放心了。我去给你喊医生。”

  过了一会儿,护士和医生进来了,她们跟我笑了笑,问了问我的详细情况。然后去打电话通知我的家人。

  医生说,我昏迷了两天两夜,现在醒过来就好了。我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左臂骨折,昨晚已经做了手术,打了石膏,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整整一白天,那个男子没有再出现。妈妈还在离这里很远的城市,坐火车来得三天以后才能到。我百无聊赖,想念我的爱车“QQ”,也有点想他。上洗手间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看左右两个房间,但门关得死死的,并没有人走动。

  晚上一点的时候,房门开了,他捧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把花插好,坐在我身边。

  “我叫天浩。”

  “我叫嫣然。”

  两个人互通姓名,算是认识。

  在这举目无亲的城市,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温暖。

  他的话并不多,说话懒洋洋的,好像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我说:“你是不是很累?累的话就过去休息吧。”

  他说:“睡了一白天,不累的,我怕你一个人闷,所以过来陪一陪你。你讨厌我吗?”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我这才发现,他长得有点像张国荣。

  “那天晚上,送你来的人把你扔在医院的走廊就走了,我交了押金后,他们才把你抬进急救室。”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是真是假。但我醒来的确只看到他一个人。我心中生出几分对他的感激。

  我想问他得的是什么病。他说,没什么病,只是没有找到爱他的人。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生出想爱他的念头。如果爱能治一个人病的话,我为什么不拿出一点点爱来给他呢?何况他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把唇放在他冰冷的额上吻了吻。他紧紧地抱住我。用他的嘴像冰一样敷在我的唇上,嘴里的热气源源不断地向他的舌部流去。我感到浑身发冷,不停地打着寒战。我在他的怀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妈妈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在她的呼唤中,我又醒了过来。我听到医生对妈妈说:“你女儿的大脑好像撞坏了,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我忙对妈妈说:“妈妈,不用担心,我好好的,只是有点瞌睡。”医生给我做了全部检查,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左臂的伤可以回家慢慢养。

  等了一白天,他没有过来,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我总得在临走时道个别。我跟妈妈说:“你先去我租的房子住一晚,明天办理出院手续。”

  晚上十二点,他果然又来了,他的脸色比前两次相见要好的多。

  我说:“我要出院了,真有点舍不得走。”

  他说:“是因为我吗?”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我可以去找你吗?”

  我流着泪点了点头。

  我们紧紧地拥抱,深深地相吻。我在他的怀抱中入睡。

  醒来的时候阳光明媚,妈妈已经办好一切手续。我拉着妈妈的手走出医院。在医院的停车场,我看到我的“QQ”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我欣喜若狂,跑过去看了看,我的包包还在车里,车门没有上锁。车门没锁居然没有被盗,真是奇迹。

  我打开车门,让妈妈坐进去。

  车子开到离家不远的地方,我从倒后镜中看到一架。我倒抽了一股凉气,急忙踩刹车。车停下来,我问妈妈:“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妈妈说:“好像看到一个男人追着你的汽车跑,拐弯后就不见了。”我想,可能是在医院呆了几天,我产生错觉了吧。发动车,继续往前开。

  到家后,妈妈说她很累,倒头便睡。一直睡到天黑。大概十二点的时候,我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天浩正站在门外。我把他拉进来。我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他说:“我一直跟着你的汽车跑。我怕你妈看到,所以不敢进来。”

  妈妈在客厅睡得很死,我把天浩拉进我的卧室,他站我身后,环着我的腰,咬着耳朵说着一些情话。我的对面下好是穿衣镜,猛一抬头,我从镜子里看到一架骷髅站在我身后,干枯的手指向我伸我过来。我啊的大叫一声。妈妈跑了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抱着妈妈颤抖地说:“鬼,有鬼。”妈妈紧紧地搂着我,安慰我:“不要怕,妈妈在。”

  一连几夜,我都从镜子里看到那架骷髅,妈妈让我折腾地无法睡觉。她说我可能是受了点刺激,换个地方住会好一些。

  我跟着妈妈回到老家,在老家的日子里,我彻底摆脱了骷髅的纠缠。没过多久,医院打来电话说让我过去结帐,医院收费处发现收到一叠冥票,经核实,那笔帐正好是我住院时所交的押金。

  妈妈一个人去医院结帐。回来那天,我去车站接,刚下火车,妈妈便晕倒在地,我扶她站起来,她紧紧抱住我,一边哭,一边操着男腔说:“嫣然,我是天浩,你怎么狠心扔下我呢?.”一把鼻涕一把泪,越哭越伤心。那口音跟天浩的口音一模一样。

  “完了,鬼又跟回来了!”我跌坐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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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01: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超市一夜惊魂

  首先,我对这个标题作两点解释:一,我明知道标题上出现“一夜惊魂”之类的词语比较俗,但还是不得不用,因为这一夜给我的感觉非“惊魂”二字不能表达;二,请允许我将超市的具体名称隐去,因为这个故事一旦公布于众,对该超市有严重的负面影响,为不惹来法律上不必要的纠纷,且用XXX三字代替。

  在正式讲这个故事之前,还有一点必须声明:您尽可以把这个故事当作一个纯粹的小说来看,但如果您认为这篇东西根本是在胡说八道,那您确实是冤枉我了,因为在这一夜之前,我看到这篇东西,同样会斥之为“胡说八道”的。
  但,这一夜,令我改变了我自小就被各类唯物主义教育灌输而养成的、不轻信任何怪诞的或者用自然科学难以解释甚至根本不能解释的事物的想法。(抱歉,这句话似乎偏长了,您觉得拗口,就跳过不读罢,对整个故事的阅读并没有影响。)

  事情是这样的,XXX超市不但在国内首屈一指,在世界范围内也是数一数二的零售业巨子。特别是在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在终端为王的今天,这个超市对厂家和供应商就像上帝对他臣民,充满了表面上的怜悯和骨子里的不屑。
  我们公司经过坚苦卓绝的商业谈判,终于被获准在这个超市的金桥分店开一个专卖店。金桥地区在上海是消费层次相对比较高的区域,附近有金桥开发区和国际化社区。对我们公司来说,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因此,尽管谈判条件相当苛刻,我们还是抓住了这一机会。
  为了保证国庆前正常营业,超市规定我们必须在9月28日前将门店制作完毕。天哪,短短2天时间,要出效果图,施工图,要开料,要制作,还要现场安装布线,虽然这都是广告公司分内的事情,但我还是焦急万分。
  令人欣慰的是,准备工作进展得异常顺利,为保证现场施工的进度和质量,我的工作责任心使我决定在现场督促广告公司干个通宵。

  9月27日晚,22点。
  XXX超市的营业时间是22点,营业时间一结束,我们便进入了施工现场。
  门口的保安身材高大,脸很瘦削,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丝苍白,他一脸严肃地检查了我们的进场证明和身份证件,嘴里骂骂咧咧了半晌,将我们“放”入店内。请原谅我用了这个“放”字,因为这个保安对我们的态度,和主人对狗没有什么区别。显然,我们今晚进场施工扰了他的休息时间,使他心情极为不爽。
  我和同事小钱,还有广告制作公司的5个工人,一起进入了店内。工人们七手八脚搬好制作好的半成品,在现场裁割、安装起来。
  小钱是被我硬拉来的,因为怕整个通宵一个人呆着着实无聊——但到了现场,发现其实两个人还是无聊,不像四个人,还能凑成一桌牌局什么的。
  看着工人们忙碌着,我和小钱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聊天,一边打量着周围。
  说老实话,我们的这个专卖店严格意义上不是一个门店的形式,而是一个中岛的形式,也就是说,是位于通道中央的一块区域。
  同一通道上,靠入口一侧是一家刀具专柜,另一侧是内衣专卖区域。停业后,柜台都用布罩着,在灯光下安静地躺着,宛如停尸房内盖着白布躺着的尸体。
  除了我们施工的区域,其它区域都没有灯,黑墟墟的;空调也关了,室内闷热异常。现在的天气真是越来越怪,虽然马上就要10月份了,但秋老虎的威势仍未稍减。
  通道顶端是一家必胜客,我们聊了会,便一起走过去,隔着玻璃橱窗欣赏里面的景致。必胜客似乎很讲究卫生,里面的桌椅整齐有序,借着昏昏的灯光,看到服务台上堆放着一些优惠信息的海报,靠橱窗的位置陈列着一些可爱的西洋人偶,似乎正朝着我们微笑。但在灯光下看来,微笑中总透出些许诡异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和小钱在闷热的环境下聊得口干舌燥,都暗自后悔没有带些饮料过来。现在,唯一的夜间通道也被锁了,根本没办法解决口渴问题。
  我们沮丧地靠栅栏门坐下,这次我们坐的地方是我们专卖店的正面——一家面包房。这家面包房在上海有很多连锁店,我在里面买过几次,味道确实不错。
  工人们的裁割工序已经结束,开始拼装和粘贴,现场嘈杂的“喳喳”切割声顿时停了下来。问了一下工人,不到凌晨六点,工作是不会结束的。我们放弃了侥幸能不通宵的想法,继续聊天。
  聊着聊着,我们忽然听到面包房里面传出了“呼呼”的声音,由于工人们现在的工作都很安静,因此,这声音虽然细小,但在静夜中听来却十分明显。
  小钱站起身来仔细倾听,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23点50分。
  自从有了手机,我就再也没有了戴手表的习惯。
  “我知道了!”小钱突然道。
  “什么?”我问道。
  “是排风扇的声音。”
  我仔细听了听,确实是排风扇。
  “我们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声音啊。”我随口道。
  “可能是被现场施工的切割声音掩盖了罢。”小钱也随口接道。
  “我们四处逛逛吧。”我提议道,“坐着聊天很容易犯困的。”
  “行。”

  由于整个通道都是各个品牌的中岛形式专卖店,晚上都用布罩着,我们便沿着通道向另一侧走去。通道的尽头是大食代广场,是超市餐饮的集中区域。我白天来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吃过午饭,现在这里又黑又静,但白天的味道似乎还保留着,但在闷热的环境下闻来令人食欲大减。

 “厕所!厕所!”小钱的叫声中充满了欣喜。
  “太棒了。”我也笑道,但脑子里似乎隐隐地觉得白天的这里应该没有厕所的。
  厕所的通道又窄又长,但顶部悬着几盏昏黄的灯。这个灯不像是21世纪的现代化、国际化的大型超市的配置,倒像是上世纪80年代招待所的特产。我不禁暗生嘀咕,以人性化服务著称的XXX超市怎么厕所会造得如此不人性化呢?

  厕所里的设备倒出乎意料地现代化:全自动感应的小便池和洗手池、自动烘干机一应俱全,只是水龙头似乎坏了,“滴答滴答”的漏水声将静夜衬得越发静谧。王籍诗云“鸟鸣山更幽”,以小噪衬大静,古人诚不余欺也。
  我们兴奋地小了便、洗了脸。清凉的自来水冲在脸上,将闷热和倦意一扫而光。

  出了厕所,我们将整个一楼逛了一遍。白天逛还不觉得,晚上,在超市外走廊上微弱的灯光下,整个超市显得非常空阔。
  突然,“叮叮当当”一阵音乐声在我们身边响起,接着五颜六色的灯光闪耀起来。
  静夜中突然的动静将我们都吓了一跳,我转眼朝发光处看去,原来是门边的一个游乐机(就是那种投币后可以操作钓玩偶的设备,具体名称说不上来)自动开了。
  我们走向游乐机,我发觉手心竟然是湿的,不知是刚才洗手间留下的水分还是因紧张而渗出的冷汗。
  游乐机的机械臂上下动着,抓住下面的玩具小熊往上提、又放下,再提、再放下,那小熊求助似的看着我们。
  “走吧,我们还是回去吧。”小钱似乎比我还紧张,“这里怪吓人的,机器也出了故障呢。”
  “行。”

  9月28日凌晨0点12分。
  工人们还在原地几乎无声地工作着,都低着头,认真地粘着玻璃硅胶、防火板什么的。我当时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这些工人没有一个说话,甚至连咳嗽声都没有,工作中只是通过眼神来交流。
  我和小钱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便各自掏出书看了起来。他正在学日语,嘴里嘀嘀咕咕地念着平假名和片假名:“阿一屋诶哦踏七尺台拖……”
  他的声音抑扬顿挫,听来似乎在颂佛。喃喃的声音在诡秘的氛围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怖,将我紧张的神经绷得更紧。
  “别念了,小钱。”我说道。
  “撒西死塞缩……”他依然没有停止。
  “小钱——!”我提高了声音。
  “哦……”他放下书,两眼呆滞,有些茫然地看着我,似乎在辨认我究竟是谁。
  “你怎么了?靠!又想来吓我吧!”我捶了他一拳。
  “呵呵。”他龇了龇牙,似乎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朝我笑了笑,问道,“打我做什么?”
  “你念的日语怎么这么难听啊,别念了。”
  “我刚才念日语了?”小钱似乎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行了行了。”我以为小钱在和我开玩笑,也没多想,笑了笑,翻开我手中的《红楼梦》,看了起来。

  正看到“史太君两宴大观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这一回的时候,小钱突然拍了拍我。
  “怎么?”我的思绪从热闹的大观园回到空荡、冷清、静谧,还带着些许诡异气氛的XXX超市,目光也从书本收回,看着小钱。
  小钱的眼中竟充满了惊恐,看着我的身后。
  我顺着小钱的目光扭转头,发现身后那家必胜客里竟然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由于那边的光线较暗,一时之间看不清是男是女。
  必胜客的卷帘门一直是锁着的,难道是必胜客安排的值班人员?我狐疑着,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机,现在是凌晨0点40分。
  正准备走近些看个究竟,走廊上出现了脚步声,“哒哒”声越来越近。
  “你们要做到什么时候?”来的原来是巡场的保安。由于我们今晚进场施工,使他的责任加重了,因此明显能感受到他口气中的不满。
  “到凌晨5点,必须结束,否则后果自负!晓得了伐?”他继续不耐烦地高声交代着。
  我注意到必胜客里的那个“值班”的店员似乎又消失了。
  “师傅您辛苦了,我们会尽快完工的。”我尽量和气的回答,顺便又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这么大的超市就您一个人值班啊,辛苦了。必胜客好象也有自己值班的店员呢。”
  保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必胜客,冷笑道:“朋友!眼睛花了伐!快点结束,趁早回去还能眯一会。”说完,向外走去,到门口将员工通道反锁。
  听保安的意思必胜客应该没有值班人员的,难道刚才真的是我们眼睛花了?或者是疑神疑鬼的心理作用?

  我这个人有一个怪毛病,越是紧张或者觉得恐惧,越是想小便。每次看恐怖片的时候,总是事先把能排泄的都排泄光,并且坚持不喝水。
  现在,我竟然想小便了。真该死,离上一次小便不过才1个小时。
  “你,你想不想小便?一起去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小钱。
  “我一背日语就犯困,我靠着墙闭一下眼睛,你去吧。”小钱两眼明显已处于迷离状态。
  木兰词里讲“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难道小钱是那该死的雌兔?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向厕所走去。

  厕所里清晰可辨的“滴答”声还在继续,我刚拉开拉链,只听到身后用于大便的隔间内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声。从声音分不出叹息者的年龄、性别,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绝对是人的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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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01: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顿时一声冷汗,尿意全无,忙拉上拉链,回头看去。
  由于是超市的厕所,因此比一般的公用厕所小些——只有三个用于大便的隔间,其中两个是半开的,借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出里面没人,叹息声肯定是从最边上那个隔间发出的。
  我的第一个反映是保安,便试探着问了一声:“师傅,您没去休息啊!”
  “滴答。滴答。”除了水滴声,还是水滴声。
  我在原地愣了5秒钟左右,拔腿便跑出厕所。走廊上的灯泡时明时暗,似乎电压很不稳定,而走廊似乎也变长了,跑了好长时间竟还没有到头。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放慢了脚步,拼命告诫自己要镇静。果然,一旦平静下来,发现主通道就在眼前,转过通道,走了不久,便看到我们的施工区了。
  工人师傅们还在机械的工作着,小钱靠在墙上,似乎已经睡着,日语书被扔在一边。
  我长吁一口气,蓦然发觉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小便。我一边骂自己胆小,一边走近工人师傅。
  “师傅。”我看了看手机,对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工人说道,“现在已经是凌晨1点了,保安说5点之前必须完工,来得及吗?”
  那师傅仍然低头工作着,很投入,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我的问话。
  我提高嗓子把刚才的问话重复了一遍,在这个空荡荡的超市,我的声音传得很远,然而,眼前的工人们却都充耳不闻。我使劲推了推其中一个工人,那家伙扭转头,很严肃地看了看我,又继续工作了。
  我大吃一惊,原本悬着的心吊得更加紧了。连忙跑过去推了推小钱,这小子睡得可真够沉的,连摇几下都没醒。
  我正想捏小钱鼻子的时候,发现对面必胜客里靠橱窗的地方竟然坐了一个人。因为靠着橱窗,因此光线能直接打到那人身边,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个中年男子,桌上还放着个公文包。那男子穿着白衬衫,打着领带,西装已脱下来,挂在身后的椅子上。

  桌子上放着一个空盘子。那中年男子正对着空盘子发呆。
  我明显感到我背上的寒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难道是那该死的保安故意骗我?难道必胜客的确有人值班?
  面包房的“呼呼”声越来越大,还夹杂着“嘤嘤”的电流声,简直是所有的面包机都打开的声音。
  再看必胜客的时候,橱窗前的人已经消失,我跑近橱窗,借着外面的光往里观看。右边是服务台,上面还是那叠优惠信息的海报,我转过脑袋,向左边看去,才扭了30度的样子,我的脑袋就动不了了。严格地说,脑袋已不受我控制了,因为我发现就在我面前,突然出现一双眼睛,正直视着我。我们对视了足足有5秒钟。
  “小钱——”我恐惧到了极点,嗓子发出了连自己也觉得诧异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啊?”小钱揉着惺忪的睡眼,向我走来,“叫这么大声,当心那个保安又过来罗嗦啊。”
  太好了,小钱终于醒了。我一把拽住小钱,指着必胜客的橱窗里,说道:“这家伙的眼睛……”
  “哪里啊?”小钱奇怪地看着我。
  我回头看橱窗,发现里面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天哪,我真要崩溃了,这不是西区柯克悬疑片里才出现的情节嘛?我敢断定刚才绝对不是幻觉。那双眼睛我绝对不会记错的,目光是那样的凶悍,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再窥视必胜客。
  我是一个非常正常的人,没有任何妄想型精神分裂的前科,也不至于老眼昏花到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东西。
  只有一点能解释我刚才看到的情况——保安在撒谎,必胜客肯定有人值班,而且这人很富有幽默细胞,看到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不免恶作剧地跟我开了个玩笑——突然出现,又突然躲起来了。
  我知道这个解释有自欺欺人之嫌,但总比虚无缥缈的神鬼之说更立得住脚些。
  “神仙?妖怪?谢谢!”我自言自语。
  “你没事吧。”小钱关切地看着我。
  “没,没事。”我发现背上湿透了,不知是因为没有空调的闷热所导致,还是惊恐而产生的冷汗。应该都有吧,我认为。
  小钱这次索性爬到旁边一个低矮的柜台上,呼呼大睡起来,我却丝毫没有睡意。

  我又看了看手机。凌晨1点35分。
  工人们虽然没有声音,但工作得似乎很顺畅,柜台已经拼搭得颇具雏形了,只需配上玻璃、接上电源、加上锁和喷绘的广告画面,就可以完工了。
  说实话,小钱的睡姿不怎么雅观,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放在裆部,睡梦中的表情显得很暧昧。任何人结合小钱的这个睡姿和表情,都能猜出他正在做哪种类型的梦。
  这个夜晚好漫长,平时通宵打牌、玩游戏,从没感觉到时间的漫长。时间,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逝去。
  还是看书吧,让我再次进入大观园,希望这次再走出大观园的时候,施工已经结束了,天也已经亮了。

  然而,我这一回还没看完,就被“哐啷啷”的玻璃声打断了。
  我忙放下书,抬眼看去。
  原来是工人不小心把玻璃碰碎了一块。还好带着备用玻璃,我长吁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看书,那碰坏玻璃的工人却站了起来,向我走来。
  “怎么了?”我问道。
  其他工人都在埋头工作,那工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我的面前,突然将右手伸到我的眼前,手上竟满是鲜血。

  “刚才碰碎玻璃的时候被割到了吗?”我问道,“我去问保安要胶布,你等等。”
  我刚站起身,那工人竟将血手伸向我的脸。
  “喂——你做什么?”我一边躲避,一边呵斥道。
  那人做了个冷笑的表情,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我宁可他发出声音冷笑一下,因为这种无声的冷笑实在是充满了诡异。
  我张嘴想喊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想伸手阻挡,竟丝毫抬不动手臂了。
  那人的手离我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不知是灯光忽然熄灭了,还是我的眼睛闭上了。现在的我,已经分辨不清了,只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凉。
  “小邹--,小邹!”我的耳边出现呼唤声,冰凉的触感也在我脸上扩散开来。
  我缓缓睁开双眼,发现我竟然靠在墙上睡着了,小钱冰凉的手在我脸上拍着。
  “你终于醒了。”小钱笑道,“怎么说睡就睡的啊?叫了半天也不醒,只能拍醒你了。工人们马上要接线了,你先验看一下施工质量吧。”
  “哦……”我的思绪沉浸在紧张和惊恐中,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现在几点了?”
  “凌晨3点了。”小钱道。
  “玻璃不是碎了吗?”我问道。
  “哪里有什么玻璃碎了?”小钱诧异道,“是你梦里看到的吧。你太累了。这段时间你一直为这个专卖店操劳,这次结束后,你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哦。” 我长吁一口气,果然是梦。就是啊,现实怎么可能如此荒谬呢。
  施工质量很不错,防火板贴面做工精细、玻璃裁割得恰到好处、滑槽安装得非常到位,我满意地点点头,工人们便开始排线和剪贴广告画面了。
  也许确实是我压力太大的缘故吧,最近为了这个专卖店,心情一直很烦躁,前期的谈判过程也异常艰辛,也许通过这个怪诞的梦,我把该发泄的都发泄出来了。
  我分不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玻璃破碎是梦中的情景,那厕所的叹息、必胜客的人影,是不是都是梦中出现的呢?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小钱聊着。

  正聊着,我一眼瞥见柜台下面露出了一小块玻璃的角,我低头往下看去,发现柜台下面竟有破成几块的玻璃。奇怪,果然有玻璃碎了。
  我忙问小钱这是怎么回事。
  小钱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回答。问到后来,小钱高声叫道:“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这声音在寂静阴沉的施工区听来,又尖细又凄厉,宛若枭啼,仿佛鬼泣。
  “你怎么了?”我看着小钱。
  小钱的眼神竟没有丝毫光彩,呆呆地看着我,嘴里一味地重复:“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用力掐了一下胳膊,痛,钻心的痛!
  面包房的“忽忽”声已经转化成“隆隆”声了,比白天正常营业时的声音还要响。
  面包房的斜对面,也就是内衣专卖区的正对面,是一家叫“达芙妮”的品牌专卖店,我记得很清楚,那一排所有专卖店的卷帘门都是放下的。而现在,达芙妮的卷帘门赫然半开着,露出黑墟墟的半个门洞,似乎张着一张大口,随时准备吞噬些什么。
  什么时候开的?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小钱还在喃喃地念着:“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宁可现在仍然在梦里,但我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小钱--!”我的声音竟带着明显的颤音,好似京剧唱腔中悲戚的念白。
  “小邹,你怎么了?”小钱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
  “靠,你刚才不是吓我吧?”我急道。
  “嘿嘿。”这小子诡异地笑了笑。
  “我不跟你开玩笑!”我真的生气了,这种场合还开玩笑。
  “这样你才不会睡着啊,呵呵。”小钱笑了笑,“现在没有睡意了吧。”
  “*&^%^*(@#……”我彻底输给他了。

  “我去上个厕所,要不要一起去?”小钱笑道。
  “哦,我不用。”我看着小钱离开的背影,恶作剧的念头陡然而升。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也让你尝尝被恐吓的滋味。
  但我忽略了一点,达芙妮的卷帘门和面包房的“隆隆”声,决不是小钱能做的到的。可惜我当时只顾着怎么回报一下小钱,竟没注意到这点。

  我蹑手蹑脚地跟在小钱身后。
  那小子似乎也有些紧张,一路上走得特别快,转过通道,一闪就进了厕所。
  我躲到厕所门外的一侧,准备等他出来时大叫一声。

  我从小就是个调皮鬼,这种站在门口突然大叫是当年玩得最多的恶作剧之一。现在故伎重演,竟有一种别样的快感,就像一个很久没打猎的猎人,突然手握猎枪的感觉。

  5分钟过去了,小钱还是没有出来。
  靠。我心里骂了一声,难道是大便?
  10分钟过去了,小钱仍然没有出来。
  我的潜意识突然告诉我,身后总似乎有人正盯着我。我猛一回头,身后的走廊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顶上发着黄光的灯泡似乎有些晃悠,似乎在嘲笑我的胆怯。

  我看了看手机,凌晨3点35分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决定进去看看,小钱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正在我转身准备进入厕所之际,我的眼角余光发现一个黑影。
  我猛一回头。
  我的身后竟站着一个人,一个中年男子,正面无表情的瞪着我。
  “啊--”我的叫声划破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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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2-8-2010 01:3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拔腿狂奔,甚至顾不上进厕所去叫一下小钱。
  我的叫声显然惊动了保安,因为我跑到我们施工区的时候,保安正站在那里看着我。
  保安那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此时显得更加苍白,对我怒喝道:“侬是不是有毛病?半夜三更鬼叫什么?”
  我还没有平静下来,喘道:“厕,厕所那边有,有人。”
  “瞎七搭八!你们一共7个人进来施工的,现在连你6个人,厕所那个人不就是你们一起的吗?”
  我看了看,我们5个工人仍在原地施工,加上我和小钱,我们一行人确实是7个,现在小钱不在,现场果然是我们6个。我不禁佩服起这个保安了,术业有专攻,这个看似卤莽的保安竟对人员数量如此敏感,XXX超市的用人果然有一套。
  “但,但我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我们的人,是一个陌生人!”我说“陌生人”三字的时候提高了声音。
  “不可能的啊。”保安疑惑道,“走,侬带我去看看。”

  我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
  有保安在后面跟着,我的恐惧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
  厕所的走廊就在眼前,在走廊上走的时候,我明显地感到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一时竟也说不上来。
  走近厕所,发现里面的水流声竟然变大了,不是“滴答”声,而是“哗哗”声,我不由再次紧张起来。
  看到我犹豫不决的样子,保安从我身后一下子越了过来,几步冲入厕所。
  “这不是你们一起的嘛!”保安的声音从厕所里发出。
  我进去一看,果然是小钱,正在洗脸,“哗哗”声正是他放水洗脸的声音。
  “侬连同事都不认识了。”保安冷笑道。
  “你上厕所怎么这么久?”我顾不上保安的讥讽,忙问小钱道。
  “我知道你跟在我后面,想躲在里面吓吓你的。”小钱一脸坏笑。
  “那,那,那个中年男子又是谁呢?”我已经不会生气了,喃喃道。

  “还有一个钟头,就是5点了,看你们的进展好像还来不及啊。最晚6点,必须结束,否则我让你们强行撤场。”保安交代了一句,继续回保安室休息去了。
  我和小钱回到施工区,继续靠面包房坐下。
  “小钱,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厕所走廊有些奇怪!”我问道。
  “没感觉到啊。”小钱看着我。
  我拼命思索刚才的情景。
  光线,是光线有不同。
  保安和我一起进厕所的时候,是白光,肯定是白光!这么说,走廊顶部安装的应该是日光灯,为什么我和小钱去的时候是光线昏黄的电灯泡呢?
  恐惧感再度袭上心头。

  我的目光又一次停留在斜对面达芙妮专卖店那半开的卷帘门上。这扇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的门散发出说不尽的诡异。
  小钱竟然又睡着了。
  也好,睡着了也好,省得再来吓我。今天被弄得这么紧张,有一半是这小子搞出来的。

  我走到门前,仔细查看。
  这门还是崭新的,不大可能出现故障,为什么会突然卷起一半呢?
  这时,门的边缘竟赫然出现一双手。
  这一惊非同小可,我的两只脚竟不听我使唤,定在当场。
  那双手使劲拉动卷帘门一点一点往上移,我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往下沉。
  “你是什么人?”我大声喊道。
  不知是我的喊声起到了震慑作用还是其它原因,那双手竟猛然缩了回去。而与此同时,店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

  都说黑暗使人产生恐惧,但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所增添的恐惧和诡异竟然说不出的强烈。我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一边对正在工作的工人们大声叫道:“师傅,快看,这里面有人——!”
  工人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看着我笑,是一种无声的笑,是一种凝固在脸上的笑。
  “你们怎么了!”我嘶声道。
  笑,还是笑,为什么笑也会如此恐怖。
  我无助的低下脑袋,闭上了双眼。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正是清晨6点,我们所有的工作都完毕了。
  保安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我们可以撤场了。
  我看了看保安,看了看小钱,看了看工人们,长吁一口气,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好真实的梦啊!”
  突然,我看到达芙妮的卷帘门竟还是半开着的,准备撤场的工人们手中拿着碎掉的玻璃,我的心又紧了起来,喃喃道:“什么是梦?什么不是梦?”
  小钱安慰道:“小邹,你真的累了,好好休息吧。”
  保安意味深长地朝我笑笑,道:“现实也是梦,梦就是现实的体现啊,何必拘泥呢。”
  一个保安,竟能说出如此深富哲理的话,是我始料未及的,这,也许就是XXX超市的员工素质吧,我想。

  外面的空气真新鲜,被闷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我做了个深呼吸,贪婪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
  路上已经有晨起锻炼和买菜的人们,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想起整整一个晚上的惊魂,不禁恍若隔世。说实话,到现在我还分不清那天的经历中哪部分是梦,哪部分是现实。

  是的,就像那保安所说的,现实也是梦,梦就是现实的体现,何必拘泥呢?

  这个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成功地在XXX超市金桥店开了第一家专卖店,国庆7天是黄金周,是销售的旺季,能赶在节日前施工完成,我很开心。
  10月2日中午的时候,我到现场查看了销售情况,非常不错。边上的面包房摆满了香气四溢的各色面包,达芙妮店则正在进行换季打折,内衣柜台前的买一赠一也吸引了不少人。
  我信步走到厕所,发现走廊很短,顶上是崭新的日光灯,厕所中也没有滴水声,可能是白天的缘故吧,我想。既然不必拘泥梦和现实,又何必拘泥这些细节呢。
  上完厕所出来,走得太急,竟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身上。
  我连忙对那人说了声“对不起”,那人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
  我抬眼看去,那人赫然便是那晚在厕所走廊出现的中年男子。
  是他,绝对是他。


  全文完

僵尸的吻好甜蜜

那是我发生在我当僵尸三个月时候的事了.我遇到了她.她让我知道了
吻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

     我当僵尸三个月了,都没有真正的去吸活人的血,每当感觉到饿的时
候我就去医院偷血喝。可是同行都笑我是僵尸历史上最没用的僵尸,打
破了僵尸最晚吸活人血的纪录了,我当时一冲动就说我今晚去吸活人的血。

     夜晚,我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虽然说我已经当了三个月的僵尸,
也吸了三个月的血,但这是我第一次去吸活人的血,我不免有一些紧张。
在这条巷子里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最终我坚持
不住了,就在我快要睡找的时候,我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我立刻精神起来
了。我仔细一看是一个女的,穿的白色的连衣裙,身上还带着一个小包,
头发遮住了脸。这时我的思想开始激烈的斗争起来,我不断的在提醒自己
:“快冲上去吸她的血啊。别被同行们看扁了”!可是等到她走到我的面前
时我还是没有动,等到她走出离我5~6米远的时候,我心一横就冲了上去。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在离她一米远的时候,我踩了一块香焦皮,我顿时骂
到:“TMD那个挨千刀的。素质都低成马了,乱扔香焦皮。”那女的好像听
到了什么动静一回头,我的身子向前一扑把她按到了墙上,脚一滑,我居
然吻到了她,顿时,有一种强烈心跳的感觉。她惊奇的看着我,我尴尬的
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有说了一声:”对不起“!就匆匆的跑掉了。

       第二天。同行又笑我。因为昨天的事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知道了,说
我有那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有下手,我立刻尴尬的离开了。我心烦意乱的走在
街上,心想:”下一回我一定要狠下心来,在这么被他们笑下去的话,我可
就得可以放弃僵尸的身份,去投胎了。”我抬起头来叹了一口气,我看到了
一家酒吧,我立刻就走了进去。

      一座下来我就要了一杯“威士忌”,一杯下去,烦躁的感觉就被浇灭了一
些。我又叫了一杯,哎!我叹了一口气,心理的不爽似乎都没了。我又连续
喝了好几杯,刚感到微醉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就是昨天被我吻的那个女的。
我差点把酒喷了出来,我立刻把头瞥了过去,赶紧把钱付了,我立刻就走
去了,我走了好几米的时候摸了一下口袋,发现我的钱包掉了。一定是我刚
才太着急付钱忘了拿了。又要回去要是碰上她该怎么办啊!。虽然那点钱我
不在乎,可是我的僵尸证还在钱包里啊。看来真的得回去了。

       我无奈的往回走,进了酒吧都把脸遮住不让她看见,我偷偷的看了她
一眼,她好象喝醉了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立刻去找我的钱包很快就找到
了,我拿了钱包就赶快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又偷偷的看了她一眼,我看到
有三个男的向她走了过去,有两个男的把她抱了起来,另一个男的就出去叫
车,我想:“没好事”,我还是赶快走吧,关我什么事啊!”可是一出门,我又
想:“不行,再怎么说我也吻过她了啊。有一点关系了,帮她一回吧。算还她
那个吻的情,我就又进了酒吧,向那两个男的冲了过去。

       我象那两个男的冲了过去之后,一脚就把一个男的揣飞了好几米,另一
个男的就把她推在了桌子上,拿起一个酒瓶就朝着我砸了过来,顿时。酒瓶
就砸在了我的头上。我一拳把那个男的给打飞了,估计是一时半伙站不起来
了,肋骨也该断了好几根吧。我抱起了她,刚要走出酒吧时,那个打车的人
朝我冲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我看那匕首就快要刺到了她。我就把
她抱紧。身子转了一个一圈,背对着那把匕首,匕首刺向了我背被弹开了(
因为僵尸的外表都和平时一样。但肌肉都硬化了。如铁一样,匕首当然会弹
开了。)我笑着那个刺我的人说:”你不知道我有练过金钟罩啊!”又一拳把
他打个飞了。

       我把她背在了肩上说:“这下该怎么办啊,算了我把她丢在街上吧!我把
她放在了石板凳上,就准备走,她就突然站了起来说:”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吗
?那个吻的情可不是那么好还的。我回头说:“那你还想怎样?她说:”请我吃
饭怎么样啊。我走了几步说:“这算是约会吗?”可是我不会答应的。“为什么!
她说:”我说:“因为我是僵尸,你信吗?”她笑了几声说:那僵尸的吻可真的
是好甜蜜啊!”她说完以后就向我走了过来。双手搭在我的肩上吻了我,我并
没有把她推开。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在世界上最后的一个吻了。她把手放开了说
:“明天我在这等你,你一定要来。”她走了,我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她走了
几步又回头对我说。僵尸的吻好甜蜜。”她真的走了。

      “ 僵尸的吻好甜蜜”我重复着这句话。是的。我希望我下辈子当人,她当僵尸
但是我也要走了。对不起,我往着她离去的地方说!我明天真的不可以来,我
要去投胎了。下辈子再见吧!

        也许这样的结局应该更长一点,更曲折一点。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吻是我
当僵尸唯一可以留恋的东西了。也是我想在来世想去尝试的东西。去尝试一下僵尸
的吻,也让我去感觉到“僵尸的吻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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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8-2010 09: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很恐怖的超级市场。其实,晚上一个人如果被关在超级市场里是很恐怖的事情。
曾经和文中的人一样,为了赶booth的design,凌晨逗留在超级市场,即使身边人来人往,也很恐怖。因为只有工作的地方有亮灯。

那个僵尸很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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