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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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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黄思骏突生怵惕,镜子里的那个人确实是自己,可不单单是自己!屋子里,除了他外,还存在着另外一双眼睛,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与他一起看着镜中的黄思骏。然后,镜子里照不出这双眼睛的存在!
黄思骏猛地转过身去。背后空无一人。可他深刻地感觉到,此刻镜子里,浮现的,应该是有两张脸,一张是自己的,另外一张是……
转头?还是逃跑?
黄思骏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一种即将虚脱的感觉。
他一咬牙,飞快地转过头去。镜子里有光芒划过,幽幽闪现的,是他的脸,死人一般的脸,将他自己吓得几乎后仰了过去。
“邪门,太邪门了!”黄思骏喘息着。他的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了一种感觉:那张脸,从屋里消失了!
消失,我也该尽快消失!他几乎是奔跑着跃过地上的垃圾,直扑房门,一把拉开门锁,冲了出去。
一颗脑袋!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晃动于他的眼皮底下。
两声惨叫。紧接着两个人头分开,跌坐514宿舍门口的两边。
是林易。他刚从513宿舍出来。眼中满满晃荡的,尽是恐惧与痛苦。
林易亦看清了黄思骏。他猛地扑了上来,手紧紧地抓住黄思骏的手臂,指甲几乎陷了进去,喉结滚动,许久终于崩出了一句话:“莫荫……莫荫死了!”
屋顶乍开,一整吨的冰水倾泄而下,尽悉浇在黄思骏的身上。
“你说什么?莫荫,莫荫……”黄思骏全身颤抖着,所有的行动与语言能力,全都丧失。
很快,学校的保卫处主任来了,副校长也来了,警察亦过来了。
513宿舍里,莫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僵硬,手指弯曲,嘴巴大张,整个皮肤呈可怕的暗紫色。床上的被子,被他撕开了,他身上的衣服,亦被撕开,露出胸膛处斑斑的抓痕,触目惊心。
他是病死的?有发作这么快的病吗?
他是吓死的?那么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心胆俱裂?
他是被害死的?那么有谁会加害于一个无辜的大学生,用如此惨烈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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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2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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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谁是真正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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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8宿舍里,林易与黄思骏面对面坐着,脸色苍白如纸。
良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到514里做什么?”“你到513里做什么?”
黄思骏掀动了一下嘴唇,说:“我进去寻找昨天晚上发生在514里的真相。”
林易嘲讽般地问道:“哦,你这么大胆?那找到了什么呢?”
黄思骏仰起头,望着暗褐色的水泥楼顶,道:“我找到了昨晚趴在窗外的人头。”
林易紧张了起来,“你真的找到了?他长什么样子?”
黄思骏点了点头,道:“没有什么鬼怪,不过是一个拖把倒立在窗户边罢了。喏,就像你们宿舍这样。”他朝阳台上倒放的拖把努了努嘴。
林易难于置信地看着拖把,喃喃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呢,去513里做什么?还有,凌晨时分,你和莫荫单独留在514里,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莫荫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黄思骏激动了起来——一个不祥的念头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昨天凌晨,莫荫在宿舍里,跟李极一起听到514里传出歌声,然后一个疯了,一个死了。这是一种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而是诅咒的话,那么自己昨天也在精神病院里听到离奇的歌声,岂不是离死期不远了?
林易从桌上抓起一个杯子,咕嘟咕嘟地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重重地放下杯子,道:“说句实话,我不相信我凌晨时看到的窗外人头就是你说的拖把头。因为那一刻,我真实地看到了他的眼睛,碧绿色,满是凶恶,就像野兽的眼睛一般。我承认,我是真的吓坏了。因为在进入514宿舍之前,我对请碟仙、笔仙之类的,抱的是游戏的态度。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刺激,所以就拉了你们一起进去514。但那个人头……”林易下意识地再抓起杯子,往嘴唇送去,抿了一口杯中的空气,又放了下来,“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超乎我们理性意识的东西。我根本就不该去碰这个邪恶的东西。所以,我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林易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扑扑直跳,好象随时都有恐怖要突破血管、皮肤局限,冲了出来,“当时我感觉到你们都从我身边跳开,逃出514。我也想逃,可我的双腿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我以为我要死了,一个人被恶鬼杀死在513宿舍里。这个时候,黑暗里突然想起了一连串低低的声音,将我吓得魂都没了。还好,我后来听出来了是莫荫的声音。我就听得他对着空气说了一通话。他说得很低微,很含糊,我只听到了一点,大意是他知道路旷就在514里,而他对不起路旷,求路旷念在他们曾经同窗的份上,放过他。如果路旷真的不肯原谅他的话,那么也可以将他的性命夺了去,只要路旷不要伤害其他无辜的人。说完了之后,他就将我拖了起来。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我就不多说了。”
林易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今天凌晨里,我一直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类似于发高烧的症状,或者说魂魄被拘走了似的。到了清晨六点多,有阳光照了进来,我忽然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那种感觉,就像一个被困在麻袋里的人,突然被放了出来一般。然后我就想到昨晚和凌晨时我们在514的事。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觉得莫荫知道着些秘密,就是路旷杀人的秘密。我想找他问清楚,所以就去了513宿舍。结果一进去,就发现他死在了床上……”
恐怖笼罩住林易的脸,“你说,究竟是谁杀了莫荫?是路旷的鬼魂吗?我觉得是。一定是莫荫生前对路旷做了什么亏心事,现在路旷找他报复来了。”
黄思骏的理智并未完全消失,“这个……我觉得不太可能吧。先不说究竟有没有鬼,鬼有没有能力杀人,就说莫荫和路旷之间都是同学,能有多大的恩怨至于杀人吗?就算真有解不开的仇恨,路旷真要报复莫荫,早就可以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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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2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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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易尖声叫了起来,“如果不是路旷下的手,谁还能那么残忍地将他杀死?你,还是我?”
黄思骏看着林易激动得变形了的脸,一个想法如幽灵般涌现:会不会真的就是林易杀的莫荫?比如……凌晨时分,莫荫在514宿舍里透露了一个惊天的秘密,惹起林易的杀心,将他杀死以灭口?或者说,昨晚所发生的一切,根本就是林易在一手策划:是他暗中将蜡烛吹灭,让所有的人都陷入黑暗和惊恐中;也是他事先将拖把放在窗台上,并在混乱之中假意惊呼那是个人头,引发大家恐慌逃离,而他则趁机将莫荫拉住,对他动了手脚……
他下意识地朝林易的手看去。长长的指甲分外惹人注意。少有男生留如此长的指甲。他想起了留在莫荫胸膛处的斑斑抓痕。而林易的手背上,亦有几处指甲抓痕,分外醒目。
难道真是林易下的毒手?可又有什么秘密,能让林易对莫荫下这么大的毒手呢?黄思骏感觉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林易将脸凑近了黄思骏,右手搭在他的肩膀。长长的指甲逼近黄思骏的脖颈。“你说,到底是谁杀死路旷的?”
黄思骏打了一个哆嗦,慌乱地退却了开来,“我怎么知道是谁?”
“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的话,干吗这么惊慌?你是不是也隐藏了什么秘密?”林易狰狞地逼了上来。
黄思骏惊恐地看着林易,还有他长长的指甲。他仿佛看到下一秒钟,那些尖锐的指甲将会撕开他的衣襟,穿透他的皮肤,攥住他的心,掏了出来——那是电影里恶魔杀人惯见的手法。
一个步步紧逼。一个步步后退。两人面对面。
就在黄思骏感觉空气沉重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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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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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鬼神论之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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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骏几乎是一跃而起,跳到门口,将门打开。
门外是学校保安处的一名保安。他朝黄思骏点了点头,说:“你们马上到一楼集合,副校长有话要说。”
黄思骏朝保安说:“知道了,马上就去。”转头对林易说:“走吧,下去开会。”然后逃也似地出了508。
一楼大厅楼道里,挤满了惴惴不安的学生。副校长一脸的沉痛。他心中必定在后悔,不该在出现新血案之后,没有及时地将整个宿舍楼封闭起来,导致新命案的发生——可对于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来说,如何可以接受514宿舍存在着死魂灵,或说诅咒的说法呢?谁能想象,死亡会传染?
见差不多留守在宿舍楼所有的学生都到齐了,副校长开口道:“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两天宿舍楼发生了一些意外,导致我们的两名学生一个进了医院,一个则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在这里,我对他们表示沉痛的哀悼,并以学校副校长的名义慎重宣告,学校一定会连同公安局将这两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希望大家也以大局为重,不要惊慌,不要乱信谣言。要相信学校,相信公安局,一定回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知道大家心里肯定会有许多的疑团与猜测。在这里,学校也对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进行澄清。比如,有传言说,414宿舍的李极同学在疯之前听到514宿舍里有声响,于是断言道514宿舍在闹鬼,这个鬼就是之前在514宿舍里去世的路旷同学的魂灵。在此我以一个老科技者的身份声明,这种说法纯属无稽之谈。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鬼。鬼怪之说,不过是原始时代人智商、知识有限,无法理解自然奥秘之余,而想象出来的。比如说,他们无法理解太阳为什么每天都要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于是就想象说,有神灵在操纵着太阳运行的轨迹。他们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有生死,于是就想象着人有灵魂,而灵魂是可以转移的。即灵魂从一个人身上移走的时候,人就死了,然后这个灵魂会附到新的生命里,于是便有婴儿诞生。而作为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人的生老病死乃是正常的生命代谢过程,所以也不该再去相信鬼神之论。”
有学生举手问道:“那您之前说的514怪响是怎么来的?”
副校长微微点了下头道:“这个很好解释的。我们都知道,任何物体都会热涨冷缩,所以修建马路时,要预留一点空隙,来避免天气热时,路面拱起来。同样,我们的大楼也会热涨冷缩。白天气温高,大楼膨胀;夜晚气温低,大楼就会收缩。我想大家都有过挤压易拉罐的经历吧,当你挤压易拉罐时,易拉罐是不是会发出声响?这个大楼的热胀冷缩就跟人挤压易拉罐差不多的原理,只是没有那么剧烈。一般说来,由于气温的变化,大楼随时都可能会发出声响。只是这个声响很小,在白天嘈杂的环境下,很容易被人忽略掉。而到了夜深人静时,这个声音就会显得异常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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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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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黑暗会给人带来一种极度不安全感——这种不安全同样来源于原始人类的记忆。对于原始人来说,夜晚里,四周一片漆黑,而他们没有坚固的房子来避身,没有明亮的灯光来看清周围的环境。而毒蛇、猛兽则往往会在黑夜里出动。于是黑暗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危险的系数大大增加。意即,人们会去害怕黑暗。因为害怕,人就会变得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紧绷神经,乃至风声鹤唳。这种恐惧黑暗的不安全感,在人类千万年的进化过程中,一直作为一种潜意识的内容,代代遗传下来,至今影响着我们的生活。我想李极同学,正是因为三更半夜,一个人在黑暗宿舍里,然后听到大楼热胀冷缩的声响,然后他潜意识里的不安全感就会被启动,想象成是514宿舍里有人在走动什么的。”
副校长停了一下,看底下同学全神贯注地听着,若有所悟的样子,不禁流露出一丝极浅的微笑,“我想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我的意思,就是不要为怪力乱神言论而干扰了正常的学习心情。其实大家稍微想象一下,也就都会觉得鬼神之论纯属无稽之谈。若是世上真有鬼神,那么有几人见过?若是鬼神可以杀人,那么岂不是我们人类世界早就为鬼神所统治了?所以说嘛,万事皆有因。这个因,都是可以用科学解释得通的。”
底下有学生窃窃私语道:“没有见过的,就代表不存在吗?有谁睁眼见过空气?难道因为我们看不到就不用呼吸了吗?”
“就是就是。还有声波、电磁波等一大堆的,不都看不到摸不着的吗?”
“我觉得这个鬼,就跟电脑网络很像。在你没有接通宽带之前,你看到的,就只有一根光纤线,你根本就难于想象藏在那后面的丰富世界。可等你接通网络了,你就会看到许多的信息,丰富多彩的信息。所以不是有没有鬼的问题,而是人们能不能接通连到鬼世界的那个‘网络’罢了。”
……
黄思骏犹豫了一下,举起手来问道:“校长,我想了解一下,513宿舍的莫荫同学,究竟是怎么死的?”
保卫处处长接过话,说:“根据公安局同志的初步勘察,莫荫同学是死于哮喘与心脏病并发,属于突发性的自然死亡,跟鬼神没有任何瓜葛。”
副校长提高了声调,道:“虽然学校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公安局的同志很快就会将发生在我们7栋宿舍楼的案件调查个水落石出。但基于对大家情绪的稳定考虑,暂时就先将7栋宿舍楼封闭,等案情查清了之后,大家再搬回来。现在就请大家去收拾一下个人东西,然后暂且搬到6栋宿舍楼居住吧。”
解散后的学生,一个个眼中,满是对副校长言论的嗤笑或是迷惑,“既然说了没有鬼,那为什么又要封楼呢?这不是自打嘴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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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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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玻璃上串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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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骏的脑袋乱糟糟的。他多么地希望自己可以跟副校长站在同一阵线,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偶然因素造成的自然事件,并非灵异所为,可大脑中却始终有一双黑手在死死地抠住唯物主义的脖子,就像《魔戒》里的怪物古鲁姆掐住哈比人弗罗多的喉咙一样,恐惧大于愤怒:你不要自己欺骗自己了!路旷死了,李极疯了,莫荫也死了,他们都是触犯了514宿舍里的幽灵。你也是。所以你也难逃劫数!
黄思骏魂不附体般,走回宿舍,以机械的动作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直到收拾桌子时,手不小心碰到一个杯子,杯子里的水倒了出来,溅落于他的脚面,他的神智才清醒了点。他想起,这是李极的杯子。接着想到,李极之前被仓促送往医院,并未带走任何的个人用品。而宿舍很快就要被封楼了,那么自己是否应该替李极收拾一点衣物什么的,给他送去呢?
黄思骏很快将自己的衣物、被褥和一些书籍等打包好了,再将李极放在414宿舍里的一些生活用品塞进他当日搬进来时所带的一个旅行包,一起扛到了6宿舍。
一切忙完,时间已迫近12点。黄思骏发现肚子饿了。虽然没有任何食欲,他还是去食堂打了个饭。
从食堂里出来,他刚巧碰到林易前来打饭。彼此擦肩而过的瞬间,黄思骏发现林易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片血红,异样的红。不似睡眠不佳过后的血丝,而像是被某种具有传染性的虫子咬过一般。
黄思骏的脑中闪过一个字眼:下蛊。传说中,苗疆一带的人最擅养蛊、下蛊,即将一些虫子用特殊的方式,比如浸泡在人血中培养,待其长大之时,便成了主人的蛊。将该蛊下到目标人物之身,就可以控制该人的肉身、神智乃至生死。
但这些只是小说中所记撰情节,怎可能在身边出现?
黄思骏的大脑又开始乱如糨糊。如果真有蛊的话,谁会是作乱者?
他不禁想起昨晚林易与莫荫蔽于514宿舍里的片段时间。究竟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真的如林易所言的,莫荫对着“路旷”说话,而林易什么事都没有做过吗?
走过6宿。有同学推开窗户。阳光的光芒落在玻璃上,为光洁的表面滑了一下,踉跄的脚步撞到了黄思骏的眼睛。
一丝灵光随着阳光一起进入黄思骏的脑海之中:早上我在514宿舍的镜子里“看到”的那只眼睛,会不会是莫荫的?他略微推算了一下,他进入514不久后,便感觉到那只眼睛的主人;待他奔跑离开514的时候,他感觉那只眼睛的主人亦刚刚离开了514。而这个时间,差不多正是林易进入513宿舍,看到莫荫的死尸之时。
一丝的寒气自脊梁深处缓缓散开。黄思骏感觉背部有一个点的地方痛了。他抬头看了一眼灿烂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若真是莫荫的鬼魂藏在514宿舍里,那么他是在要做什么呢?
自昨晚从514宿舍被惊吓出来,他就开始怀疑莫荫和林易之间有一个人不对劲。如今莫荫死了,是意味着他把邪灵带走了,还是他被邪灵带走呢?
没有人给他答案,除非他能够从林易那里获得那晚的真相。可林易会告诉他真相吗?
黄思骏迷茫了,忽然心里一动,“也许李极那里可以给我一点线索吧。”——如果514宿舍真有鬼魂灵的话,那么李极的发疯应与其有关;反之,那么李极的发疯应是个人的问题,也就是被现代科学技术治愈的可能性极大。
黄思骏决定再去精神病院看望以下李极,顺便为他捎带上一些衣物等日常用品。
精神病院在城市的边缘地带。黄思骏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在做了登记之后,他被一名护士带往李极所在的病房。
护士小姐年龄不大,应是刚毕业出来不久。她走在前方,一面为黄思骏引路,一面热情地回答他一些关于李极的病情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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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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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极的病房到了。”护士小姐甜甜一笑,手按在了把手上。待她将眼神从黄思骏的身上收回,透过门框上边的玻璃,进入屋内的“视”界时,所有的笑容瞬间冻结,紧接着是一声从心底深处涌出的惨叫声:“啊……”紧接着,整个身体,如泥入水般,软绵绵地塌了下来,萎靡于地。
黄思骏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惊乍了起来。他蹦也似地跃到门口,往里一看,眼前的景象就像一把大锤一般地击向他的心口,令心五脏六腑刹那间四分五裂开:李极将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拖到病床侧,整个人站了上去,几达屋顶。他的面前,是开到全速转动的电风扇!李极像在玩一个十分好玩的游戏一般,伸出右手食指,靠近高速旋转的电风扇扇页前,只听得“喀嚓”一声,手指断了,弹飞了开来。他似乎也不觉得疼,只是看着电风扇痴痴地笑,任血流如注。
黄思骏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极度的惊恐令他丧失了喊叫的本能。他只是定定地站在门口,望着屋里地狱一般的游戏。
李极转过头来,看到了黄思骏,咧嘴一笑,“喀嚓,头掉了。”他以断指在脖颈间比画了一下。鲜红色的血液像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汩汩”地冒出,在他的脖子间勾出一道血沟。乍看,像是脑袋分家。
李极又嘿嘿一笑,冲着黄思骏道:“缝起来。”说完,转过身去,仰长了脖子,将其架入电风扇扇页旋转的领域内。急速旋转的电风扇如刀一般地,切开了他的头颅。鲜血像刚点燃的烟花一般,喷向高空,“嘘嘘”作响。巨大的冲力,则将李极的整个身躯推向了窗户,狠狠地砸在了窗框上。“哗啦啦”地一阵响,窗框裂开,玻璃洒落一地,剩下几支崚嶒的玻璃,像尖刀一样地刺向天空。而被切开的头颅弹跳了起来,又跌落下来,被已经扭曲的扇页击中,如一个被打飞的高尔夫球般,射向窗户。窗户的残架将头颅的来势化解,头颅坠落下来,刚好挂在玻璃尖刃之上。不知是意识的残余,抑或是玻璃穿力的作用,头颅中间的嘴唇动了一下,似是在吐出最后一个字:“缝!”
黄思骏的眼前一片猩红,铺天盖地的猩红,将他的视网膜层层浸透。他呆呆地看着挂在窗户上,像被挑出叫卖的羊头一般李极的脑袋,整个肉体和思维全都被掏空,余一层空荡荡的皮,支撑不起半点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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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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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梦中缝尸疼痛
黄思骏的眼前一片猩红,铺天盖地的猩红,将他的视网膜层层浸透。他呆呆地看着挂在窗户上,像被挑出叫卖的羊头一般李极的脑袋,整个肉体和思维全都被掏空,余一层空荡荡的皮,支撑不起半点重量。
黄思骏昏了过去。昏迷中的大脑,始终漂浮着一个大大的“死”字,还有一个“缝”。前者如刽子手,一刀一刀,将脑神经切片;后者如裁缝师,一针一针,将破碎的脑神经细细补缀。只是针脚过后,遗下一个又一个细密的洞眼。
终于,补缀完成,一个扯线的动作,牵动了大脑的神经,疼痛势不可挡地蔓延开。黄思骏腿抽动了一下,人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身在精神病院的病房。
医生过来,为他做了检查,确认他安然无恙。
警察过来,对他做了笔录,将黄思骏带往了那片血红的世界里。
李极死了。黄思骏的大脑里一片空荡荡。他的眼前晃动着李极脑袋,像只青蛙般在空中弹跳的样子,还有一张一翕的嘴唇吐出的“缝”字。
缝什么?缝脑袋么?
黄思骏茫然地看着头顶。屋顶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只蜘蛛正辛勤地在网中央爬来爬去,将破掉的网补起。劳蛛缀网。
黄思骏的眼前渐渐幻化出另外一幅景象:冰冷的玻璃台上,李极被切掉脑袋的尸身,像一个被乱刀斩开的荆棘头,曝露在外的,满是白色的筋条,以及暗褐色的血管。一个大大的窟窿,像一张饥饿的大嘴,贪婪地注视着摆放在他前面的头颅。一只蜘蛛爬了过来,将头颅用力地拖向脖颈处,拼合在一起。蜘蛛在头颅与脖颈间来回爬动,有细细的、晶莹的蛛丝吐了出来,弥漫在尸身两边,将头颅与shi身缝补了起来。
黄思骏知道,这不是单纯的想象,而是事实: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正在将李极断掉的头颅缝回他的身体上,一针一线的穿行之间,冰冷一片,没有任何的生机。
黄思骏挣扎着下床。尽管他的脑袋仍疼得厉害,但他实在无法接受在与李极断头的同一家医院里躺着。他害怕头顶危危然停立的电风扇;他害怕听到鲜血吹出的“嘘嘘”声;他害怕看到一个人头带着黑发在空中飞舞,最后戳中在了尖锐玻璃上——他觉得自己就是那头颅,他可以体会得到头颅飞离身体之时,以及被玻璃挑起时的那种锐利的疼痛。而更可怕的是,对于疼痛,他只能忍受,而无法摆脱,因为他只剩下了个头,没有手来拔离,没有脚逃脱。
走出病房门口,有护士小姐迎了上来。黄思骏说想出院。护士小姐请示了一下医生,随后对黄思骏说:“你稍等会儿吧,你们学校的老师一会儿过来接你。”
不多时,系主任一脸忧戚地进来病房,对黄思骏说:“手续都办好了,我们走吧。”
黄思骏知道这个“手续”不是指他的出院,还包括李极的善后事宜。想到一个相识一年的朋友,忽地一下从人间消失,一种生命的脆弱伤感涌上了心头。
他默默地下了病床。系主任递给他一个旅行包,“听医院介绍,这是你带来给李极同学的。他现在用不着,你都且收着,改天转交给他家人吧。”
黄思骏接了过去,默然地跟着系主任,出了精神病院,搭他的车回到西仰大学。
回到宿舍,已是夜晚八点多。他被安排与阮秋阑与王子山同一个宿舍。林易和陆大为也在宿舍里。
阮秋阑等看黄思骏的眼神,有一丝的敬畏,而且始终离他在三尺远,似乎他身上藏有不干净的东西,一碰上了就会被缠上。
王子山率先打破沉默局面,艰难道:“听说你师弟李极死了,脑袋都被电风扇切下来了?”
黄思骏惊异地看了一眼他,暗想:“好快的消息!”
陆大为道:“你能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景吗?”
黄思骏淡淡道:“你们想了解什么,是李极脑袋被切成了几片,还是他破裂的头颅里,是否住着什么怪物?”
陆大为讪讪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李极好端端地为什么会自杀。”
黄思骏嘲讽道:“那你以为我就会明白了吗?我要是能够明白他的心意,我岂不是该留在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着?”
林易霍地站了起来,说:“我们就不用兜着圈子说话了。我们就想问你一句:李极是不是被你身上附着的鬼魂给杀死的?”
黄思骏呆了一下,直接反应是想骂人,随即却又陷入了无边的空洞之中。“李极是不是被我身上附着的鬼魂给杀死的?”
他虚弱地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以为?”
林易冷笑道:“就因为你今天早上一个人进入514!我决不相信你说的什么进去找真相鬼话,因为我不认为你有那胆量。所以剩下的事情很简单:你要么是受514宿舍里的鬼魂所驱使,要么是进去514接受鬼魂的交易。我不知道你们交易的内容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李极的性命在你们交易的范畴之内!我甚至怀疑,昨晚正是你暗中吹灭了蜡烛,让被我们请来的碟仙附在我们周围,无法被送走。”
黄思骏紧盯着林易的眼睛,道:“你就这么相信鬼神之说?那你说,即便514宿舍里存有鬼魂,我也真跟他作了交易,那么我杀死李极有什么好处?或者说,514的鬼魂为什么要杀死李极?”
林易晒然道:“你的好处就是你可以活命,至于514鬼魂为什么要杀死李极,我觉得很大的一个目的,就是要从李极身上夺走什么东西。”
“夺走什么东西?”黄思骏无神论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喃喃道:“李极身上又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林易目光烁烁道:“比如,那根银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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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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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银钗钉着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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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黄思骏惊跳了起来,“银钗?”他忽然想起,银钗哪里去了呢?昨天清晨,李极持银钗自戕,被同学们控制住,送往了精神病院。而后来自己在精神病院里见到他时,手上并无银钗。也就是说,银钗极有可能在混乱中被其他人拿走,也有可能被李极一同带到了精神病院。
假如是后者,那么如今李极自杀身亡,精神病院应会将他的遗物交还给他家人。而他的家人并未到来,于是剩下的可能性便是交给学校的代表人——系主任。
系主任……黄思骏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在系主任交给他的旅行包,不安的情绪如春天雨后的野草,疯长了起来。
所有人的眼神都跟随黄思骏的目光,一起落到了旅行包上。王子山跳了过来,将旅行包打开。
一把明晃晃的银钗霍然出现在包!内
所有人都如同见到鬼魅一般地看着银钗,渐渐地,这种眼神扩散到黄思骏身上。
黄思骏怔怔地望着银钗,心头如春雷炸过,轰然作鸣,“真的是鬼魂要假借我手取回这银钗吗?”
他的脑海之中,交织着两种声音,一是副校长的唯物论:这个世界上万事皆有因,而这个因都可以用科学解释的。鬼神之论纯属无稽之谈。另外一种则是其他同学的论点:鬼神世界是存在的,只是世人往往没有接通到鬼神世界的网路罢了。
更深的恐惧,像一个被用力摁进水底的木瓢般,受轻微激荡,即幽幽地自湖底飘起:听到了歌声,接到了银钗,也就等于是接到死亡的通知书。
路旷临死前离奇的忏悔……李极自杀前诡异的笑容……我呢,会用何种方式结束生命?
林易等悄悄退出了宿舍。从今夜起,黄思骏注定要一个人去背负着死魂灵,去迎接死神的座驾。
黄思骏如鬼魂附体般地,拣起了银钗,举到灯前细细观看。
这是一支十分精致的银钗,钗上,花草的纹路细腻逼真,钗头有凤展翅,栩栩如生。一看,就是颇具年头的物什。
莫非这钗子久居人头上,吸附人精气,久之便具备通灵之术?或者是,曾经它是某个大家闺秀的心爱之物,可是某天这大家闺秀却发现所托非人,于是怒而举钗自杀,从此,怨气附着银钗之上,缭绕不去?
总之,它是一件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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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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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骏想起荒野上枯草丛里的那一根白骨,心头一凉,钗子坠落于地。他苍凉一笑,“要命,便拿去了吧。”
熄灯上chuang。一夜自是辗转反侧。梦里尽是李极滚动的人头,以及那一句“喀嚓,头掉了。缝起来”。
肉体挣不过梦魇的纠缠,终于醒来。
窗外曙光隐现。黄思骏感觉五内俱焚,口干若焦,于是起身,下床,准备喝水。
桌上一丝的光亮刺痛了他的眼。
他久久地望着,整个身躯无法控制地弯曲了起来,直到跪倒在地,头垂于股间。有哭泣声渐渐传开。
桌子上,摆着一个小布人,脑袋与身体相分离。昨晚跌落于地的银钗,霍然自布人头顶贯入,直抵心脏处,将布人的身首钉在了一起!
又是银钗!又是缝尸!
这是人所为,还是鬼摆阵?所意何为,下一步又意欲如何?
一切无从得知。只余下黄思骏满满的无助与绝望!
也不知保持跪着的姿势多久,黄思骏被手机铃声惊起。他用力地支起麻木不堪的双腿,接过电话,只听得系主任的声音如天际杳音般隐隐传来,“考虑到你是李极同学唯一的朋友,而且李极又是在你宿舍才发生的惨剧,所以你要协助系里一起处理李极的善后事宜。我就先让李极宿舍同学先将他的东西收拾一下,回头送到你宿舍去。”
黄思骏刚想开口辩解他不想再跟李极有任何关联,电话已被系主任挂掉。
“你是李极同学唯一的朋友……”系主任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敲开了他的一线灵光,“对啊,如果真如林易所说的,514宿舍里的鬼魂要杀死李极拿回银钗,那么又何必借助附于我身呢?他不是一开始就令李极发疯,拿银钗自残了吗?那要让他自杀,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除非……”
他觉得脑中有一个线索,但该线索如泥鳅,无从握取。他干脆拿过一张白纸,将整个事情的经过记述下来:
路旷生前在宿舍找银钗,说同学“头掉了”——找到银钗之后,在教学楼前杀死林为梁——在514宿舍举银钗刺脸并唱歌,进而为警察所枪杀;
李极夜半听到歌声——清晨被发现在514宿舍里,疯了,持钗自残——在精神病院里自杀,临死前念着“头掉了,缝起来”;
自己:在精神病院里听到歌声——深夜在514宿舍玩通灵游戏,于镜子里见到“鬼脸”——游戏者之一、路旷的同宿舍同学莫荫病死——目睹李极自杀。
如果514宿舍里真的存有恶灵,且能支配人行为的话,那么可以假定:是恶灵将银钗给了路旷,借他手杀死林为梁,又借警察手杀了路旷。那么银钗后来又怎么回到514宿舍呢?——这是个空白点。
继续推定:恶灵将银钗交给李极,致其发疯,进而自杀,银钗则被自己带回学校……黄思骏兴奋了起来:恶灵能够控制人的方式应只有一种,就是改变人的意识。可银钗为自己带回学校一事,纯属精神病院与系领导的无心之作。也就是说,即便真有恶灵,也应该并没有附在自己身上!如果说银钗是恶灵杀人的一个必要媒介工具,那么李极最后的自杀便存有疑点,因为他死之时,银钗并不在他身上。
另外,莫荫的死亡亦充满了疑点。按照林易的说法,他应是被路旷的鬼魂所杀。可是这样的话,就意味着,514宿舍里应该存在着两个鬼魂,一个是杀死路旷的恶灵,一个是路旷的鬼魂。可如果每一个死去的人都要在人世上留一个鬼魂,而这个鬼魂具备杀人能力的话,人类岂不是早就灭绝了,地球也就为鬼魂所统治?
如果根本就不存在恶灵呢?黄思骏仰起头,沉思了起来:那也就意味着,路旷杀死林为梁是有原因的,他刺在脸上的“悔”字,有着莫大的恨意;李极的发疯和自杀与路旷并无任何关系,但极有可能跟银钗有着很大的关系;至于莫荫,他的死要么是如公安局勘察结论所言,纯属自然意外,要么就是别有隐情,而这个隐情,极有可能跟林易有关。
要证实事情的真相究竟倾向于何方,最重要的就是查出银钗的来历,以及如何从路旷手里又转到了李极的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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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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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鬼照片”初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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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黄思骏不知该从何处下手查证银钗之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黄思骏打开门,门外站着李极的宿舍同学元时允,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
元时允憨憨道:“这些都是李极生前的东西,系主任让我给你带过来。”
黄思骏赶紧将元时允接了进来。
元时允放下包裹,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小布人,以及插在小布人身上的银钗,惊奇道:“咦,这个银钗怎么会在你这里?”随即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是李极在这里住的时候,留下来的吧。”
黄思骏闻言一震,问道:“你见过这银钗?”激动之余,声音都略带颤抖。
元时允奇怪地看了一眼黄思骏,拿起小布人,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银钗,道:“没错啊,这个就是李极的那根。”
一缕阳光穿透了黄思骏心头的迷雾。他欣喜若狂,紧紧地抓住元时允的肩膀,连声道:“太好了,太好了,你快告诉我这根银钗是怎么来的。”
元时允被黄思骏的神色及言行吓着了,急忙退后了两步,惊惶道:“师兄你没事吧?”
黄思骏自觉失态,于是调整了一下心绪,道:“不好意思,我太过激动了。因为李极在发疯之时,曾拿这银钗扎手。我一直不明白这银钗从哪里来的。你要是能够告诉我的话,那就太好了。”
元时允紧张的神色褪去,忧伤浮了上来,“李极他真是死得太惨了。唉,我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不过很早之前,我们就怀疑他有一点精神分裂。”
黄思骏一怔,不知为何元时允会从银钗事件扯到李极精神分裂上,“这话怎么说呢?”
元时允看着银钗,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这事,说起来还跟这银钗有关。那是刚开学不久的时候,我有一天半夜起来上厕所,结果看到李极坐在窗前,左手拿着张照片,右手拿着这把银钗,嘴里念念有词,听起来很像某种咒语。忽然间,他将银钗猛地刺向眼睛,还好没有真刺中。但也把我给吓坏了,问了他一句:‘李极,你在做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然后我就明白,他要么是梦游,要么就中邪了。后来宿舍同学也曾碰到过类似情景几次。大家曾问过他银钗和照片是怎么回事,结果他一听到银钗二字,就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连叫:‘不要,不要啊……’直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昏迷过去才了事。可等他苏醒过来,他就对刚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从此大家就闭口不再谈论这事。不过私下里有议论,银钗应该跟他的身世有着非常大的关系,而且是段痛苦的记忆,只是被他压抑了下去。可哪天要是爆发起来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摧毁他的人生,乃至生命。没想到,这竟然成真了。”语到最后,元时允声带哽咽。
黄思骏动情地拍着元时允的手背,道:“不要难过了。李极有你们这样的舍友,是他的福分。”
元时允摇了摇头,说:“其实我们宿舍大家,对李极都挺冷淡的,或者说是害怕吧。你没有见过他梦游时的动作和神色,真的特别吓人。还有他抓狂发作时的样子,简直就像毒素发作,可糁人了。他真正的朋友,也就是你一人。”
黄思骏面带哀戚,叹息道:“但我从来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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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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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时允道:“有时候,不知道都还好些了。”
黄思骏沉默了一下,接着问元时允:“这根银钗一直都放在李极哪里吗?”
元时允摇了摇头,说:“没有。大概有大半个学期过去,李极就再没有梦游了,我们也都没有再见到这银钗。”
黄思骏心头一动,道:“那你知道银钗去哪里了吗?”
元时允迷惑道:“不知道。师兄,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银钗跟李极的死有关?”
黄思骏轻叹了口气,说:“可能有关,也可能无关。我只是好奇问一问罢了。”他随即想到一事,精神一振,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李极在梦游时,是一手拿银钗,另外一手拿照片。那你见过那张照片,或者知道照片的下落吗?”
元时允说:“我没有见过。宿舍有人曾经好奇,凑头过去,看了一眼照片。据他说照片很普通,就是一男一女的合影。男的少,女的老,像一对母女。不过他一直说,照片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就像你在跟死人对视一般。反正他是看过一次后,发誓打死都不想再看第二次。我之前收拾李极东西,还特意找了一下这张照片,但没有找到。”
黄思骏隐隐觉得,这张照片将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线索。如果能够找到,极有可能所有的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不过元时允说的话,倒与精神病院里的医生言论有几分相似:李极的潜意识深处,应该埋藏着一段黑暗的往事。而这段往事,极有可能跟银钗有关,也跟照片有关。
“如此说,李极的死亡应是非灵异事件了?”他为这个念头感到振奋不已:“如果没有鬼怪作祟的话,那么将事情真相查个水落石出应也不太困难了。”
送走了元时允,黄思骏立即将李极所有的行李打开,一样一样细细地查找,希望可以找到元时允口中的那张照片。但令他失望的是,一无所获。
一整天里,黄思骏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像打了鸡血一般。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睡觉时分,于是他失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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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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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梦中现鬼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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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里,黄思骏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像打了鸡血一般。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睡觉时分,于是他失眠了。
失眠的痛苦就在于,你可以任思维如脱缰的野马般奔驰,却无法操控它停止下来。黄思骏自己把床板反复烙了无数遍,才令神经跟肉体对接上,令疲倦席卷上来,带入梦乡。
又是一个不安稳夜。黄思骏感觉在不停地在床上翻滚,不停地做梦,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行走的人,受烈日煎熬,却又停不下来,一旦停下来,就意味着埋骨黄沙。
杂乱无绪的梦境终于沉淀清晰了下来。黄思骏看到了李极,高高地站在桌子上,仰着脖子。那是他在精神病院里临终前一刻的模样。转瞬之间,梦中情境转到了一栋古老的民居间,青条石砌就的墙壁,苔藓自潮湿阴冷的墙缝间挤出,涂抹出一片绿痕班驳;地面则铺着青色的砖块,上面蒙着一层暗褐色,如同久渍人血后的残迹。李极站在屋子中间,高仰的脑袋放了下来,就像古代临刑斩首前的姿势,只是不曾下跪。一张照片飞了过来,尖锐的旋转。照片飞至李极的头顶上,突然化作了一柄大砍刀。砍刀的柄,握在了路旷的手中。被枪崩掉了半张脸的路旷,狞笑着,有鲜血不断地自空缺的半张脸中滴落,映衬得无比丑恶、恐怖无比。一道寒光闪过,李极的脑袋掉了。而他的身体,却诡异地扭曲起来,最后定格的姿势是他的右手伸向背后,又折了个近90度的角度,食指伸长,其余四指并合,就像指路一样地指向自己的后背。李极的脑袋在地上转了个向,朝着做梦者的正面,咧开嘴,吐出了一个字:“缝!”路旷继续狞笑着,忽然伸出手,一把摘下自己鲜血淋漓的脑袋,将它扔在了地上,又从地上拣起李极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脖颈上。梦境归结成了一张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亲密地靠在了一起。男的正是安放着李极脑袋的路旷,女的则是个中年妇女,貌似他妈妈。女的掏出一根针,一匝线,将线穿入针眼中,细细地为路旷缝起脑袋,边缝边唱着:“天上的云彩片片蓝呀,地上的阿妹想着郎……”忽然,女的看见了做梦者,一针扎向做梦者的眼睛,叫道:“叫你看,叫你看……”
黄思骏猛地醒了过来,心仍在“怦怦”地直跳。梦中的一切都太真实了,他可以真切地感觉到断头之痛,缝身之麻,以及针刺人眼的突如其来。
黄思骏擦了一下额角的冷汗,暗道:“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这梦也怪异了点,几乎就是这两天里发生的怪事的大杂烩。”
梦中的大部分景象,都可以在这两天里发生的事件中找到原型,惟独梦中李极的反手指背姿势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试着模拟该姿势,却发现手指怎么都弯曲不过来。“这代表什么呢?”
他蓦地心头一动,“莫非这是李极给我的提示?难道,他是在给我指明照片的藏处?可是后背代表着什么呢?”
黄思骏直接联想到照片藏在了李极的背上,但随即就被自己否定掉了。因为李极生前一直穿着精神病院的病服,根本不可能在背后藏匿任何东西。那么……难道说照片是藏在李极的床上,也就是背靠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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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3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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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思骏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从元时允的描述来看,照片应对李极意义重大,他在搬到本部7栋414宿舍之时,极有可能一起携带了过来,所以元时允在李极遗物中找不到这张照片。而白天黄思骏在搬离宿舍之前收拾李极物品,也并未看到这张照片。那么也就是说,照片被落在414宿舍、李极床铺上的可能性极大!
黄思骏一下子泄气了,“但7宿已经被封锁了起来,即便真有照片,也不可能拿到了呀。除非……”除非是偷偷潜入进去。
黄思骏一想到一个人进入鬼楼中的情景,便觉得彻骨冰冷。
可是不拿到照片的话,自己可能就要一辈子背着个十字架,无法从李极的恐怖自杀总拔离开来。或许今夜这样的梦魇,将要持续许多年。
“一次惊吓到极点,还是一辈子慢慢的煎熬?”黄思骏剧烈地做着思想挣扎,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只是身体,如秋风中的衰草一样,抖个不已。
天刚蒙蒙亮,黄思骏便动身了。他知道,宿舍水房处的换气窗可以打开,从中爬进宿舍。如今学校已是风声鹤唳,只要7宿稍微有点动静,便会引发同学们的恐慌心理。所以他务必要确保不会让其他人发现自己的踪迹,于是只剩下两个进入7宿的选择:午夜时分,或者是清晨。而他一想起午夜时分在514宿舍的惊魂经历,便心惊胆战腿软不已,无论如何都无法鼓起勇气在这个时间里只身前往7宿,于是便只有趁天未亮时着手进行。
一切都很顺利。黄思骏很快从换气窗里爬进7宿一楼水房,又从水房溜进了楼道。整个楼道里黑灯瞎火,安静得让人心慌。黄思骏习惯了一进入宿舍,便听到鼎沸的人声,从吹牛到打牌,以及从电脑里传出的歌声、电影配音。而如今,这一切都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宿舍楼就像是经历了日本鬼子“三光”扫荡之后的村庄,满目创痍,没有半点人气,只有死亡的气息在弥漫。
黄思骏小心翼翼地提起脚步。空空的楼道,将细微的声响都扩散得好大。黄思骏怕自己的脚步声会吵醒某些人——某些沉睡的人,永远沉睡着的人。他觉得自己就是进入敌方阵营的探子,在黑暗中潜行,并将自己融入成黑暗的一部分,成为别人看不到的影子。而一旦败露,那么从四面八方的敌人,就会将自己淹没。而在空荡荡的宿舍楼里,这个敌人因为看不见,于是越发地让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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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4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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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鬼魂指引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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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自己进行“无鬼论”暗示无效之后,黄思骏不得不念起“南无阿弥陀佛”,期冀着声声佛号可以驱走潜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魑魅魍魉。他知道这一切的努力就是一只纸老虎,禁不起轻微一点的惊吓,比如一只老鼠跑过。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接近了崩溃的底限,于是哪怕能够捞住一根稻草,都会视为救命的绳索。
一级一级的台阶,每踏一级,都烙痛着黄思骏的神经。他总是不由自主地要去想象,在头顶的楼梯上,有一双邪恶的眼睛正冷幽幽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主动送上门。于是自己每踏出一步,便离最后的颤栗近了一尺。而他永远不知道,那致命的一级台阶在哪里。他只能慢慢地拖动脚步,把性命的生杀予夺大权交了出去。
走到四楼。黄思骏全身已被冷汗浸透,连脚心都变得潮湿,每走一步,就像有一双手在拉动着自己的脚,让人忍不住要前倾一下。414离楼梯还有长长的一段楼道。
黄思骏看着黑漆漆一片的楼道,忽然所有的勇气都涣散掉了。行走在楼梯间,至少晨曦微薄的光亮笼罩,而长长的楼道只有两扇窗户吸纳一点光线,而且还被树影遮住,与黑暗并无二致。
黄思骏坐在楼梯口,心跳久久无法平息。窗户晨光渐亮,却无法照亮他的心室,将光明投映进去。
忽然之间,他感觉有一个影子自眼前飘过,带着熟悉的气息。
“李极!”黄思骏惊跳了起来,“是你吗?”
影子缥缈不定,潜藏在楼道的暗黑之中,若隐若现。黄思骏依稀可以捕捉得到他的身形,但一眨眼,又觉得他融入了身边的暗黑之中,成为了楼道的一部分。
“难道这就是鬼魂?”黄思骏怔怔地站在楼道口,目光摇曳。在进入7宿之前,他是那么地害怕鬼魂,而如今真有鬼魂出现了,他反倒安下心来了。或许恐惧是藏于人心,而非来自外界吧。击败我们的,往往不是现实中的困难,而是想象里的重重挫折。
黄思骏朝着影子迎了上去。只一下子,影子不见了。黄思骏直觉影子是进了414宿舍。那里是自己的居所,亦曾经是李极短暂的住处。
“他是有未了的心愿,所以回来呢,还是仅是为了看望曾经里在人间最后的‘家’,从此以后魂魄飘飘,忘了人界的所有记忆呢?”有眼泪涌出,忧伤填充满黄思骏的心间。“李极,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查出所有的真相,还你的死一个说法。”
黄思骏步履坚定地朝414宿舍走去,用钥匙打开了门。
才从414搬离一天,黄思骏却有一种阔别已久的陌生感。仿佛一夜间,整个宿舍所有的物什全都苍老了,变得物非人非。他缓缓地掩上了门,将伤感封闭于一室。
黄思骏在李极的床铺前站立了约莫五分钟,大脑之中一片空白。时间停滞,思维停息。寂静之中,他不知道是自己在安慰着李极的鬼魂,还是李极的鬼魂在安慰着自己。他知道,自己并不是单身一个人。屋子里,还有一个眷恋着不肯离去的鬼魂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哀伤与思念。
一片寂静之中,李极贴在床铺墙上的一幅海报忽然“哗然”一声,从墙上掉落。那是李极生前最喜爱的一个油画画面:波光粼粼的湖泊边,静静地挺立着一座草房,草房四周,衰草遍地,黄茫茫的一片,屋顶之上,残阳如血,散发着暗淡的光芒。整个画面,静谧之中流露着苍凉的况味。黄思骏总觉得那是老去了的人才会喜欢这样的画面,因为那里面有死亡的光辉,不会惨烈,而是安静,略带一点悲伤。李极说作者是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而他可以从中看到天堂的光芒,洗净一切罪恶。
“洗净一切罪恶……”曾经里,黄思骏对李极的这句话淡然一笑,视为一种抒情,而如今,他却感受到,李极说这句话时脸上向往的光辉。只有罪恶感浸入骨髓之中的人,才会将死亡视为解脱,以血来洗净一切罪恶。黄思骏想起李极死亡之前脸上的笑容,心抽动了一下。
是心底埋藏着怎样的罪恶感,而这样的罪恶感又埋藏多久,是根深叶茂还是朽烂成泥,才会令李极在面对死前那般挫骨的疼痛却面带欢欣?
也许答案就藏在床铺之上,覆盖着湖景海报的床铺之上。
黄思骏知道,海报的掉落是李极对他打的招呼,或者说是给他的提醒,要他记起前来的目的,并尽快着手完成。
“莫非是李极感觉到了潜伏在这四周的危险?”黄思骏背后一麻,明晰了自己的处境:孤身在空荡荡的、已被封闭死的宿舍楼里,而头顶上,就是梦魇缠绕不断的鬼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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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4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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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乱地开始搬床掀被,找寻起照片来。
被窝里没有……枕头下没有……床褥底下也没有……
黄思骏将李极的床铺翻了个底朝天,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有汗珠滴落了下来。
“是我错了吗?”黄思骏拼命地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忽然想到李极在梦里古怪的反手指示手势,神经深处有根弦被触动。他将床铺上所有的东西全都移开,奋力将床板翻了过来。一张照片豁然钉在了床板背部。
不知哪根神经触动,黄思骏想起了校园鬼故事里的一则:姐妹外出,住在旅馆。姐姐有事离开了,回来后发现妹妹不见了。她在紧张的等待中度过了一夜。夜里梦中,听见妹妹全身流着血,对着她唱:“好姐妹,背对背……”第二夜又是如此。第三天,姐姐实在无法继续等下去,打算离开宾馆,这时她忽然醒悟了过来,翻过床板,看见妹妹的尸体正钉在了床板下面!
“好姐妹,背对背……”黄思骏打了个寒颤。李极将一张照片钉在床板背面,夜夜与它隔着一张床板相互偎依,是代表什么意义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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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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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照片死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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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响起沉重的脚步声。“踢踏,踢踏……”那是皮鞋撞击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黄思骏全身的血液全都凝固了,整个人定格在了伸手取照片的瞬间姿势上——在这个被封掉了的“鬼”宿舍楼里,除了自己外,还会有谁人进来?
“踢踏,踢踏……”皮鞋不慌不忙的声音。黄思骏仿佛看见了皮鞋主人脸上挂着的冰冷笑容。
冷汗密密地渗了出来,流到嘴唇边。好咸,好苦。
皮鞋声在414门口止住了。紧接着,是长久的沉寂。
黄思骏的全身肌肉都因紧张而僵化。他想念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来为自己壮胆,却怎么也无法掀动嘴唇,只有恐怖的念头在群魔乱舞中:“外面的是人还是鬼?为什么会在我要拿照片的时候出现?是不是照片召唤而来的?他怎么没有声音了,是消失了还是进屋了?……”
隐隐约约之中,黄思骏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沉重的呼吸之声。他将手塞进了嘴里,才克制住自己,不发出惊叫声。
“邪恶的鬼魂在旁边觊觎着我!”黄思骏被这个念头折磨得几乎发狂,他在心里狂喊着:“李极,李极,你在哪里,快帮我赶走这可恶的人吧!”他不知道,在李极出事的那晚,一个人睡在宿舍里,被头顶上的吵闹声折磨得神经接近崩溃时,也是这样地呼喊着黄思骏。
忽然间,514宿舍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倒塌了下来。黄思骏惊异之余,听到一个很模糊的脚步声从414门口掠过,接着消失了。
黄思骏感觉心头的一块大石搬开了,却同时又砸落了一堆的石头,“怎么不是皮鞋声?那是不是代表着楼道里或者宿舍里还有一个人?514宿舍里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是鬼魂出动了吗?”
他没有时间来细细寻思这些问题的答案,伸手飞快地将插在照片上的大头针拔下,连床板也顾不得复原,窜向门口。
伸手握住门锁,黄思骏的心又紧缩了起来,“门外到底是什么景象,会不会站着一个人,还是楼道里变了个世界?”
然而他没有任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门外空空如也。但门口处,却凌乱地放了一双崭新的皮鞋。沿着皮鞋往上看,没有人的影子。
“是皮鞋自己在走路?”黄思骏觉得自己就像是丢进了冷冻库里的一条鱼,努力想扑腾起来,却被铺天盖地的寒意给冻结住了。
黄思骏可以确认,在他进来之时,门口乃至整个楼道里,都没有这么一双皮鞋!
那么是谁穿过来的,还是皮鞋自己走路过来?
黄思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跃过皮鞋,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地往楼梯口处跑去。
在楼梯口转了个弯,黄思骏听到身后传来“噼啪”声。那是皮鞋快速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
皮鞋在追赶着自己!
黄思骏魂飞魄散,只有死命前奔,不敢回头。他感觉心脏快要从心腔里跳出去了,然后有一双黑手摘住了肺,用力地捏紧着,令他透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还好他看到了水房。
黄思骏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身手竟然可以如此伶俐。他一跃而上水房窗台,双手一扒,一使劲,整个人就从换气窗里翻了出来。
一股清晨的清凉气息迎面扑来。黄思骏感觉胸口一下子舒畅了许多。他再继续往前跑了约有二三米,始敢回头朝水房那里望了一眼。
有一双眼睛贴在水房的玻璃上,在看着他!
黄思骏好不容易才稍微安稳下来的心,又剧烈地扑腾了起来。他不顾早起学生诧异的目光,奔跑了起来,一直跑进6宿。
进了宿舍,关上门,黄思骏始觉扑腾的心略微安宁了下来。他将放在口袋里的照片掏出,放于桌面上,仔细地观察起来:
从照片泛黄的质地来看,应是有些年头。照片的边角部分,由于常被摩擦,已略微起毛。时间的漫漶,在照片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记,使得照片看起来有点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但依然可以看得清,照片上是一对母子的合影。其中母亲年约四十,儿子则约莫二十岁。母亲脸部的线条有点僵硬,显示出她应该是一个不苟言笑、乃至严厉的人,而从她斜放于大腿之上的粗大右手来看,她应惯于干粗重活。此外,她的右手和右眼上均有一个窟窿,就是大头钉钉过后而又拔出留下的痕迹,为她的形象平添了几份狰狞。黄思骏总有一种错觉,她的右眼里空出的洞眼,里面藏着凶狠的血丝,而她右手的空白处,应予以补上一支锋利的斧头。
相比之下,坐在母亲右边的儿子显得苍白而又纤弱:瘦长的脸庞镶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呆滞得就像死人的眼睛;微张的嘴唇,似乎在控诉着什么。他的双手古怪地抬高放在了空中,像是在凌空弹着钢琴似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青气,好象整个脑袋被人用内力震伤过,浮现出一层淤青。
一种不舒服感涌上了黄思骏的心头。恰如元应允所述,整张照片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弥漫满的,尽是死亡的阴翳。特别是儿子的形象和母亲右眼中的空洞,给人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被火化的人的脸上两团不自然的红晕——虽然极力想要去渲染一种生命的色彩,然而却加深了死亡的印记。
黄思骏丢开照片,大口地喘着气。他觉得胸口里有千万只小虫在爬行,从腹腔一直爬到喉咙,麻麻痒痒的,带着一股恶臭。他俯下身去,干呕了起来。五脏六腑全都扭曲成一团,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点津涎,从口角延落下来。
照片藏着古怪的秘密。可是黄思骏却没有勇气再去作检查。
或许这本来就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张催命符。黄思骏想起了梦中的照片化作一把大砍刀,一下斫落李极的脑袋,心不由地又抽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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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2012 06:4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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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活死人合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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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了两三分钟,黄思骏始觉得心头的恶心感降低了些。他想了想,抓起照片,放入兜里,走出宿舍,来到学校的湖边。
湖边阳光明媚,柳丝轻拂。许多学生映着晨光水色,在背着英语,或者看书;还有一些退休的老人,或双手推开太极,或手摇扇子翩然起舞。整个景象,充满了人间的朝气。
晒着阳光,置身于人群之中,黄思骏始得驱散了一点心头的压抑感。他选了一张石凳坐下,确认身边无人旁观,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照片,再度仔细观察起来。
照片的背景,应是在一处民居之中,与黄思骏之前梦到的民居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破败:镜头拉展开的空间里,可以看到墙壁上白灰遮掩不住的黄土,暗褐色的红砖,又脏又腻,像是从未洗过似的;主角母子俩是齐排坐在一张饭桌之前的长凳上,而在凳子的下边,也就是照片的最下角,露出一截木箱的形状,木箱上斜插着个半椭圆的木块。黄思骏直觉那是一个刀柄。而在木箱上面的墙上,挂着一件满是脏污的塑料围裙。由于年久日长,照片褪色的缘故,黄思骏无法看清围裙上的污迹究竟是什么,但凭着污迹的面积来看,应该不是厨房油污,而更像是从事某种脏污职业所沾染上去的。
黄思骏实在不愿再去看照片中母子的古怪神情,于是将目光焦点移至儿子手的姿势上,越看越觉得这个姿势不像是正常人面对镜头所能摆出的。他试着将手缓缓抬起,模拟照片中男子的姿势,总觉得像是神经质人的动作。
“黄思骏你在做什么,在练气功,还是走火入魔?”耳边突然响起的一个声音,将黄思骏惊得身子一颤,放在膝盖上的照片随之跌落在地上。
未等他转头看清说话者是谁,一双手已伸了过来,将照片拣起。却是林易。之见他脸色通红,额角沁汗,似乎是跑了很长的一段路过来。
林易将照片举起到眼前,只看了一眼,就触电似地把照片丢回地上,“你怎么会有这种照片,阴森森的,像鬼婚礼似的。”
“鬼婚礼?”黄思骏微眨着眼睛,大脑深处隐约有一道灵光在闪烁,却始终无法捕捉到。
林易将双手按在石凳旁边的树上,看着黄思骏,“我越来越觉得你很古怪。如果不是现在在大白天,阳光底下的,我真怀疑你就是鬼附体。”
黄思骏默然地拣起照片,抬眼看了一下林易,心头有惊雷炸响。他转眼看了一下照片中儿子手的姿势和身后的桌子,一道明亮的白光闪过:不错,儿子是在保持着双手扶桌的姿势,只是被转了个身过来!
黄思骏紧张地想道:为什么儿子会被掉转了个身过来呢?是灵异事件,还是有意玩笑为之?
他看着照片中母子俩严肃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玩笑之人。那么难道真的就是灵异事件,即照片中本来只是为拍母亲一人,儿子是无意中被照相机“抓”进镜头的?
黄思骏见过不少在网上流传甚广的“鬼”照片,对其真实性一直是半信半疑中。网友们也是各执一词,没有争辩出个结果。有的人认为,照相机捕捉到的光线波长频幅要比眼睛更广,所以能够“看到”许多眼睛所看不到的景象。比如平常的遥控器在使用时,均会发射出红外光,人的肉眼无法看到该光芒。但若是将遥控器置于照相机下,便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闪一闪的光波传播。
持反对意见的,几乎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们坚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所有的鬼照片,都是用Photoshop等做图软件做出的效果,都是人为添加的,并非真实存在。
无论“鬼”照片是真是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那些鬼的现身,基本上都是绿幽幽的一片。这与照片中儿子全身上下笼罩着的一层青气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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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4-2012 06:4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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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身在阳光底下,黄思骏却感觉有一股冷气在空气中不停流窜,将自己包围。
“喂,你小子在做什么呀?”站在旁边的林易久不见黄思骏答话,不耐烦地推了他一下。
黄思骏一个踉跄,止住了身形,转头茫然地看着林易,“你做什么呢?”
林易怒道:“我还想问你在做什么呢,怎么半天不说话,真的鬼迷心窍了?”
黄思骏将照片紧握在手中,虚弱道:“是有鬼!”
林易吓了一跳,道:“在哪里?”
黄思骏扬起了照片,“在照片里。”
林易嗤笑了起来,“你别装神弄鬼啦。这种照片,网上随便扒拉,都可以找出大把。你想吓唬谁呢?”
黄思骏忽然对眼前之人有着说不出的厌烦。他用力地推了林易一把,嚷道:“是是是,我就是鬼上身,在装神弄鬼,在吓唬你,可以了吧。你给我滚!”
林易斜眼偷看了着照片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浮上唇角,“好好好。你不欢迎我,我也不自讨没趣。你好好看你的鬼照片吧。”他将“鬼”字咬得特别重了一点。
黄思骏看也不看他一眼,颓然地抱头坐回石凳上,望着湖心的粼粼波光,怔怔发呆。
不知过了许久,黄思骏忍不住地又将照片举至眼前,细细观察了起来。这一观察,又有新的发现:照片里,儿子的衣襟将母亲右胳膊的一角给遮住了。这说明,儿子的形象应该是真实存在着的!
因为按照鬼照片的现身说法,照相机可以捕捉到肉眼看不见的影像,那么也就说明,这个影像并非实质的形体。也就是说,它是透明的,或者是虚幻的,绝对不可能遮住真实的世界。而照片中的儿子既然能够遮住母亲的手臂,就说明他不是鬼!
“不是鬼,难道是蜡像不成?”
黄思骏参观过一次蜡像馆,里面栩栩如生的蜡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只有蜡人,才可能与真人那般惟妙惟肖。
但黄思骏几乎可以确认,照片中的人不是蜡像。因为再高明的雕塑师,都很难雕琢出衣褶上的细微起伏,以及头发的细密浓茂。他只是在给自己寻找借口,强迫自己远离事情的真相:照片中的儿子已经死去多时!
一个活人与一个死人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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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2-4-2012 06:4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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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照片自燃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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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猜测如阵云前的天空,乌云翻卷,将人沉沉地卷了进去,坠入骤雨的无情鞭打之中。
虽然荒唐,虽然不可思议,但这却是最接近于事情真相的!
只有死人,才会笼罩着那样的一层青气;只有死人,才有那么呆滞的眼神;只有死人,才可能保持着一种僵硬的姿势。
只是,谁给这对阴阳相隔的母子拍照?为何母亲在面对儿子尸体时,脸上没有悲伤,反倒有一种欣慰的表情?为什么李极会藏有这张照片,又在午夜时分梦游,对着照片做出种种古怪的动作?他又为何要将照片钉于床板背面,并且是从母亲的眼睛及手背上扎入进去?这与他发疯时的举钗自戕左手有何关系?还有,他一直念着的“脑袋掉了。缝”是否与照片留给他的记忆相关?
里面,藏有了太多的秘密,太多的血腥。压迫得黄思骏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只能推测道,照片就是李极拍的。他除了是这一张阴阳合家照的作者之外,亦是一场杀戮的见证者。只是因为与照片中人某种奇特的关系,使得他将这些浸染着鲜血的记忆压制成了一张老照片,存放于心底的阴暗处。在某些个特殊的时刻里,这些记忆会如同幽灵一样,从他的灵魂深处释放出来,支配着他的身体,做出种种离奇的举止。或者说,这些记忆就像一条蛇,多年里紧紧地缠着李极,将他压迫在地狱的边缘。直到有一天,他全身的骨骼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碎了,于是蛇便吞噬了他。
如此的话,李极在精神病院里念着的“来,照相。喀嚓一声。脑袋掉了。”前半句便有了答案,那后半句又作何理解呢?
黄思骏目光游移,终于落在了照片中儿子的脖颈处。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之情,将照片举近眼前,仔细地看了起来。
照片中,儿子纤细的脖子显得那么地无助,仿佛一拧就断。黄思骏的目光逐渐聚焦,眼中的惊疑越变越大,最终化成了一声呼喊——滚动在喉结里,却无法再发放出来。
照片中,儿子的脖子处有一道细细的白痕,而且脑袋与胸腔的连接处,有细微的一点错位。很显然,他是脑袋掉了之后,被安放了上去。
黄思骏心中的感受,只能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他实在难于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儿子的脑袋掉了之后,将他安回上去,再坦然地拍照留念。他更难于想象,在一张照片之中,可以隐藏着如此多的悬念,多得让人无法透气。
他想了想,将照片收好,走向学校的文具店。在文具店里,他买了一个放大镜,接着,他游魂似地在校园里晃着。他知道他要做的是什么,但他却在抗拒着这样去做。他害怕谜底揭晓那一刻的恶心感。于是他只能将自己的思想放逐,让自己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终于,他在学校的餐厅门口停住,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要了一份粥,虽然他一点也不饿。粥很快就端了出来。黄思骏慢慢地啜着,一小口,一小口,直愿这粥永远都喝不完。
温热的粥滑入食道,温暖着胃。黄思骏感觉有全身的寒意消去了一点,勇气在缓缓升腾。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黄思骏喝完了粥,走出餐厅。
近午的阳光已很强烈。黄思骏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剖开,让阳光彻底地照射进身体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将所有阴暗的、潮湿的、冰冷的内容统统烧灼掉,剩下干干净净、坦坦荡荡的躯壳,就像冬天里晾了一天的棉被,洁净松软。
但被魔鬼的咒言在心底撑开了一把阴阳伞,遮住了阳光的光芒。黄思骏拿着放大镜,走回湖边,手心里冷汗一片。
午时的湖畔,少有人烟。只有少数几对情侣躲在绿荫深处,卿卿我我。所有的旖ni风光与黄思骏无关,他眼前晃动的,只有照片中儿子脖间的细细一道白痕。
坐在滚烫的石凳上,黄思骏的心情如同湖面的水,动荡不定,无法平息。只是风再大,终无法将湖水吹溢过岸。再多的心事,也无法将理智之光掩没。黄思骏将放大镜放在了照片之上。
照片里的世界一下子被放大了数倍。儿子脖间的白痕,顿时清晰可见。黄思骏看到了白色的针线连缀在皮肉间的痕迹,密密麻麻,如同两队白色的蚂蚁环绕爬行在脖子间,贪婪地吮吸着人体的汁液,触目惊心。
心中最恐惧的想法被证实了,黄思骏的三魂六魄一下子全都被抽走,剩下轻飘飘的躯壳停留在湖边,接受着阳光的炙烤,等待着化为青烟乌有的一刻。
黄思竣的灵魂是被另外一道青烟给唤回来的。而这道青烟,则将他新聚的魂魄重新吓跑——午间炽热的阳光,长久地通过放大镜凝聚于照片中儿子的脖颈间,聚热成火,将照片点燃了起来。待黄思骏魂魄归体,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时,照片中的男子已彻底消逝,只遗下母亲的一只左眼,阴鸷地注视着世间。
黄思骏久久地看着照片残影,心中的惊惧越来越大,直至如被火山煎炙的湖水一般,滚腾了起来。朗朗的乾坤里,有一双黑手浮在自己的头顶,将阳光吸纳,将灵魂吸吮,将证据毁灭。于是剩下的,便只有永远的秘密,化成了灰的秘密。只有死人知道。
“我会变成死人吗?”黄思骏打了个寒噤,他知道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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