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别再壁画了！

19-9-2016 12:02 PM| 发布者: 佳礼编辑 | 评论: 24|原作者: 陈嘉荣

摘要: 如果一个小镇出名的是榴梿，我们是不是非得在街边的墙上画上一株榴梿树让人拍照？“活生生”的榴梿树可能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就能看到摸到，我们为什么还要用一株可能画功不好、色彩落漆的榴梿树来吸引游客？如果你的家乡靠海……

近年来本土旅游热愈发炽热，许多孤寂的小镇迎来人潮。一些有口碑的餐室和食档，一到周末假日总是客似云来，但除了靠吃吸引人，这些乡镇还能怎样吸引游客到来呢？

我发现很多乡镇的答案都相近，那就是靠壁画。近年来，在街头的转角遇到壁画的次数越来越多，当大家都在疯壁画时，“泛滥”两个字很快就浮现了。

四年前，立陶宛艺术家恩尼斯在槟城乔治市古迹区的墙面上创作了‘姐弟共骑’和‘追风少年’等系列装置壁画，很快就爆红，成为当地的旅游亮点。之后，各地的壁画如雨后春荀般冒现，大家依样画葫芦，希望取得和乔治市壁画一样的效果，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大部份地方的壁画都是当地商家、艺术工作者、学生或热情的居民出钱出力画上去的，这种爱家乡、想为家乡做点事的出发点令人敬佩，但效果到底有没有达到，还真是见仁见智。

在文冬老街一隅发现这幅壁画，这几个卡通人物要怎样诉说文冬的故事呢？

在游走过几个乡镇的壁画区后，我发现最大的问题在于壁画内容的主旨，还有呈现的手法。恩尼斯的壁画呈现槟城的历史文化特色，也巧妙地反映了原居民的生活面貌，还让这些画能与游客‘互动’。但是我看到一些乡镇的壁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Transformers、无敌铁金钢、小叮当、玛莉莲梦露，还有神佛，甚至还有人‘山寨’乔治市爆红的‘姐弟共骑’壁画，把它画在自己家乡的墙上。我在想，这些壁画内容到底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它要述说的是什么地方故事呢？

再来是呈现手法。我不是在否定各地壁画创作者的用心或能力，也绝对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作自由，但壁画区往往就在一个乡镇的公共空间里，做为一个展现在公众视野的公共艺术，还是要有一定的要求。我看到一些地方的壁画是由当地居民自己动手画，或是一些学生在老师指导下做画，这样的壁画无论在艺术性或成熟度来看仍有一段差距，我们除了感念画者的用心，大概很难和这些壁画取得太大的共鸣。

其实，我想问正在各地努力画壁画的朋友一个问题：“除了壁画，还有什么方式最能表现在地特色和风情？”

如果一个小镇出名的是榴梿，我们是不是非得在街边的墙上画上一株榴梿树让人拍照？“活生生”的榴梿树可能不到五分钟的车程就能看到摸到，我们为什么还要用一株可能画功不好、色彩落漆的榴梿树来吸引游客？如果你的家乡靠海，是不是非得画条大鱼大虾在大街上，就能把家乡的美呈现出来？如果没有这些壁画，我们不用看的，用闻的的方式，说不定也让游客循著海洋的味道走进渔村，去体验和发现渔家真正的美？

斑驳的墙面，加上住了几十载的居民，这就是最天然的一幅壁画呀！

早前，旅居乔治市多年的一名澳洲男子就批评很多游客只懂与壁画拍照，而忽略乔治市珍贵的古迹建筑物，他的狠批正好值得我们去思考。我常常站在一些百年老镇的壁画前思考————这些老店屋本身就是一个故事，它的一砖一瓦，一个斑驳破落的墙面，简直就是用时间雕铸出来的艺术品，每一个角度都是一幅美极了的画，这才是一个乡镇最可贵的风景，我们干嘛还要在它风姿绰约的面容上再添几笔？

在讲求本土化和在地化的旅游风潮中，各乡镇都在努力寻找和竞争自己的卖点，在呈现一个地方的身世和内涵时，我壁画只是其中一个，而并非唯一的方式。想想看，如果游客完全是冲著壁画而来，一旦壁画风潮不再，这些游客会不会就觉得这地方不值得来了？我们努力用壁画行销家乡，倒头来会不会本末倒置，浪费了最深层的家乡特色？

我始终认为，当风潮过去，唯有风格挺立，找出呈现地方风格可能比画壁画更吃力更费神，但相信我，这是值得的，因为，我们真的不缺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