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留给孩子什么？

文：徐嘉得

身边有越来越多适婚年龄的朋友这样对我说：“真不晓得该不该生孩子？因为不晓得我们留给他们的，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又或许该说，已经不再是 “会是一个怎样的世界”的未来式，而确确就已经是 “是一个怎样的世界”了，因为，一切，都已经在进行当中。

今天，就是明天的昨天。当每一个今天都不断上演着让人揪心、让人担忧的画面时，我们无法不担心，现在距离我们越来越不想面对，但似乎越来越有可能的世界末日预言，是不是越来越靠近了？

图片取自伊朗画家Mahnaz Yazdani面子书

那天，当那张三岁稚子动也不动俯伏在海滩上的照片，像潮水一样淹没整个互联网世界，又像镪水那般强烈地噬咬我们的心的时候，尽管叙利亚离我们那么远，尽管欧洲难民潮问题并不在我们跟前，我们也无法不伤心不动容。因为小小的他就是那样静静地躺在那儿，用了一个最平和的姿势，再也无声却又那么有力地控诉着，连最单纯想生存的希望也会被摧毁的，这个最不和平的世界。

于是，全世界都被震撼了。不忍现实那么残酷，于是那个孩子被画成了继续熟睡的模样，背景被换成了各种美好的场合。每一张都插画般美丽，但底下小小一行字却利剑般直插心脏。

其中有一幅，有一句是这样写着的：“我们让他睡着了；是时候我们该醒了。”

这篇稿子写到一半，夜已经很深。原本熟睡着的小儿子突然惊醒，在自己的小床上嚷着找妈妈。想必是发噩梦了，我放下手边的事务回到床边，再一次轻轻哄他入睡。看来他仍在梦乡，口里仍呢喃着梦话，但双手双脚在空中挥动着，似要找一个依靠。要到把妈妈当一个抱枕那样紧紧扣住之后，他才逐渐安稳又睡去。他需要保护，就那么简单。

在这样安宁的夜里，我把他紧紧拥在怀里，却无法不想起别人的孩子此刻的命运，这就是为人母亲者的天性吧。孩子的单纯会轻易就触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部分，感同身受变成了一种习惯，那本应该是与生俱来的一种人性啊。

多少孩子，即使睡着发噩梦，也想象不到世界可能有多残酷；而又有多少孩子，却是一直醒着去面对，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图片取自网络

再说回我那些已经不太想生小孩的年轻朋友们。他们其实有太多太实际的理由。十几年前，一个朋友说起世界的粮食危机，所以她不想再生孩子来加剧问题；几年之后，四周的环境治安变得越来越糟糕，所以又有朋友说，没有信心把新生命带到这个混乱的社会来；再后来，看到无情的天灾、紊乱的气候蹂躏地球的可怕画面，又有朋友开始质疑，现在，真的还适合再孕育下一代吗？他们的未来还可以走多远？

渐渐地我发觉，自己说服他们的理由似乎变得越来越脆弱。可是，如果没有孩子，我们又还剩下什么？

图片取自伊朗画家Mahnaz Yazdani面子书

叙利亚男童Aylan用他的生命变成一个符号，唤起的是世界上更多人那种感同身受的本能。这几天，欧洲多个国家的边境地区僵持许久的难民潮问题稍微缓解，一些国家放软姿态接收更多难民，更多国家领袖紧急商议，认真解决这严重的人道危机。固然，现实层面的考验依旧严峻，但至少，大家愿意重新正视生命。

孩子都不会说大道理，可是，与孩子相处时那许多最简单的瞬间，都是让我们重新看待生命的宝贵学习。先不问“我们留给孩子什么”，我想先更认真地再提醒一下自己：“其实孩子教会了我们些什么？”

图片取自网络

你呢？孩子，又教会了你一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