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谭桂花浇完了花,又听伍春燕吩咐去吧台拿了托盘、抹布、四五个叠着的干净烟灰缸、一金属壶热水,依次把大厅里有人的桌子都检查完。换过缸、加过水,又去各包厢里加水。进万里流时,陶芝因刚来,点了杯信阳毛尖,见她是生人,笑道:“我有专用杯啊,莫搞错了,让你们老板又浪费了。”谭桂花只知道一些熟客有专用杯,却不认识这人,不知是哪个专用杯,又不好问她,见肖总在旁边,便问肖总:“这人是哪个呀?”肖总马上不高兴了,板着脸道:“去问领班!”谭桂花出来后,到伍春燕这边来,正不知该怎么办,只听那边肖总把罗桂美叫过去了,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这新来的竟然来问我,这么没规矩!不懂就要学,你都教她什么了?跟个白痴似的!”
罗桂美一会出来,弄了茶进去后,过来道:“谭桂花啊,都讲你好多遍了,怎连讲不变啰。你也不小了,怎这么不懂事。她是老总,你去问她?不骂你才怪。”谭桂花正不敢叫伍春燕去开门认人,这杯茶如何送去还没着落,若让肖总等久了,就更糟了。如今这个难题解决了,心里倒松了口气。朱芳也过来问,几人都说谭桂花,道:“昨天你记错了账,少收了客人十五块钱,多亏了朱芳老远看着就不对,在电梯间里给你拦着追回来了,老总不晓得,才瞒过去了。这下子又让她当场撞到,哪个也没办法救你了。”
谭桂花吓得很急,忙问:“会怎么样呀?”罗桂美叹道:“还能怎么样,你实在干不了,大不了再干几天不干了。哎,不过我们新来的刚做这行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你只要多用点心,以后会好的。”朱芳一旁扑哧笑道:“她呀,客人吃的怎个东西也记不清,喊她多背下菜单子又背不好,茶她不认得,酒她也不认得。昨天那个菜她记错了,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帮她讨回来呢!”罗桂美抬头四处看了看,问:“你们觉得是不是冷了点?谭桂花,你去把空调温度再调高一点。”谭桂花听她吩咐,转身去了。
刚挨了骂,罗桂美便更加小心了,有些事便不敢叫肖文英、谭桂花等新手去做,宁可自己多辛苦一点,多做点事。只让肖文英在包厢外候着,她自己算好时间,每隔了七八分钟就进包厢里加水一次。
一时等了半天,那司机才来了。曾总有事,便不回去了,只让人给她带件衣服过来。又吩咐罗桂美亲自去扶了她儿子陈静去坐车,小心服伺,莫要再出事了。罗桂美随着一同下楼,路上笑问那司机:“你老上哪去了?叫人都叫了这么半天。莫不是又喝酒去了?”魏师傅笑道:“先以为这会没事,没有个才刚来就又要出门的,正好店里又有个代驾的单子,我就去接了跑了趟。没想到这会又要出门,所以才晚了会儿。”罗桂美笑道:“你老倒是生意好。”魏师傅笑着点头:“姑娘也好。我们不过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才不得不多跑跑腿,赚一点辛苦钱罢了!”
一时来到楼下,此时那陈静早已擦干净了衣服,几人出宾馆来,那司机拉开车门,让陈静坐上车去。罗桂美探身进去,扶陈静坐好,帮他系上安全带。只见这辆豪车内摆着香精,香清清的,车内的空调从停车后就一直开着,没有关过,此时凉嗖嗖的,冷风吹得人份外舒服。陈静卧于海绵软椅上,闭目休息。
罗桂美家境贫苦,虽出来工作好几年了,却一直一贫如洗,家中至今连空调都无。此时见别人如此富阔,坐这等豪车,每日里过着神仙一般的日子,吃穿不愁,家里佣人无数,出门一群人跟着。又这般小小年纪,比自己小了这么多,就这般享福,当真是人生如此,夫复何求!想人之生来,贫贱富贵,竟如此大不相同。一时悲从心生,暗暗叹了口气,忙低了头,退出车外。一时关上车门,那司机鸣了一声喇叭,驱散了前方行人后,方把车开走了。罗桂美打点精神,进入宾馆,复上楼去。
一会有个包厢里的客人一直忙着打牌,午饭也忘了吃,这时才想起要吃了,便叫把饭菜送进包厢里去。罗桂美、朱芳等便多叫了几个人,一起忙着去铺桌子。进了包厢,把里面玻璃桌上原来的东西都收拾在沙发上,又在桌上洒了点水,拿白色塑料薄单子铺在桌上。点了下人数,拿了数套消毒餐具来。密封的透明塑料薄膜内碗碟勺杯一应俱全,筷子则用纸套密封包着。
有个客人问:“为什么不拿一次性的来?我们吃完了就扔了,还方便些。”马上又有一人反对道:“不好,又不是吃快餐,这样干净些。反正她菜来了也还得用盘子。”先前那人又嘀咕道:“消毒了也不晓得彻不彻底,毕竟前面别人刚用过的,现在非典还没过呢。”因为点了酒,朱芳、陆金花又从吧台拎了两瓶洋酒、四瓶啤酒过来。朱芳拿了启瓶器,先各样开了一瓶。
伍春燕在厅里空着的桌子下提了两张椅子进来,又帮着移动沙发,围着摆好位子,问谭桂花:“菜单给厨房拿去了没?”谭桂花道:“拿过去了。”伍春燕把餐具里的小瓷茶杯拿起几个,道:“你也帮我拿几个,跟我到厨房里去。”又到吧台拿了两张托盘,两人一起去了厨房。伍春燕开始在桑乐电饭煲里添米饭。谭桂花看着她拿那小杯子把饭微微抛起来,弄成一个小饭团子,那么好看,笑道:“这个碗好小,和个酒杯样,这要口大的人,一口就吞下去了,这怎吃的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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