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后门外有个垃圾台,有人点火烧垃圾,风又正从那边向外刮,熏得人眼睛难受。梁婵只得躲进店里去,等过了一会,才钻出来,又熏得受不了,忙向那边喊道:“你那边烟能不能小点?”也没人理她。她只得在门前受熏,气了道:“真是,真该打幺幺零报警,看他们还敢不敢烧了!”秦贞扬着头,伸长脖子向那边望了一望,道:“他们外面倒垃圾的就是这样,图省点事,好偷点懒!”
这时只见服务员汤艳影拿了两个扫帚过来,一个递给了梁婵,说:“领班罗姐吩咐,叫你帮忙,咱们两个一起把宾馆外的台阶打扫下。”只见天气闷热,汤艳影边一只手扫地,一只手擦着额头的汗渍,抱怨了道:“真是,热死了人去了。罗姐也是,又叫扫什么地?不如早上凉快时叫人扫去!这下早上不扫下午扫,叫什么事!”梁婵道:“你莫说的了,她们早班的已经扫过好几遍了,不然能这么干净?还要更脏。”
汤艳影更加烦燥起来:“这个非典也是,搞得人烦的死,天天要扫几遍。唉,说来说去,那扫地的老太婆也太可恨,你扫的就那么精细!哪怕上了台阶属于咱们宾馆的范围了,可五六级台阶,你就一级也不肯多扫?多扫一级你就会死?”偏偏一个环卫大妈就在不远处扫地呢,听见也是火了,指着骂道:“我说你们宾馆里的人也太不讲理了,明明是落在你们宾馆台矶上的树叶子,你偏要扫到台矶下来。又还有口香糖呀、烟屁股呀这些什么的,都扫下来,我们倒义务帮你们来打扫了。”
汤艳影一听就火了,冲上去道:“不往台下扫往哪扫?本来你们就是专门负责扫马路的,难道还不准人扔垃圾了不成?”那大妈“哐当”一声就把手里的铁皮灰斗扔地上了,指着骂道:“我们就专门扫地,那也只扫别人过路的偶尔丢的个餐巾纸、塑料袋呀什么的,有专门往这路上倒垃圾的么?你像什么话呢!”汤艳影一手捋着袖子,一手执着扫帚就冲了过去:“我就倒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喘吁吁道:“怎么,你还想动手打人了是吧?”梁婵忙赶过去劝开汤艳影,拉她上来。汤艳影犹气不过,上几步台阶就回头骂一句,骂骂咧咧不绝的。梁婵笑道:“你也是,拉都拉不动,费我那么大劲来着,手都酸了。她都一大把年纪了,你跟她争个什么劲!”
汤艳影不听劝,扭开手臂一甩,又跑到台阶上两边的垃圾筒前,故意的把垃圾筒里的垃圾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一顿扫帚乱扫,都扫到台阶下去了,道:“我就扫了,你怎么着!”那大妈气的浑身发抖,发恨指着骂道:“作孽呀,作孽呀,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小婊子,你们店里的人早晚都要死绝了,怎么就没管雷的老天来治哟,阎王爷也不来收了你!”却又畏惧这金壁辉煌、巍峨豪华的宾馆大门,虎背熊腰、虎视眈眈的宾馆保安,既不敢把这垃圾扫回台阶上去,又不敢放任在自己的地段上不管,只得叹了口气,含恨把地上打扫干净了。汤艳影犹在台阶上得意的摇头晃脑,指指点点嘻笑不绝的。梁婵往回拉了她一把,悄笑道:“得了得了,你这丧尽天良的小婊子,尽不做好事儿!”秦贞也笑看着热闹,远远的躲了开。那大妈在肚内大骂,却终是没有办法,只得含恨转身走了。
不料那边又有一个马路边的停车收费员,此时也和一个司机红起了脸,吵了起来。那司机不情不愿的交了钱,骂骂咧咧的开走了。那收费员犹气不过,指天骂道:“我在这风吹日晒的,每天骑着辆旧电瓶车,就为了守着这条路上几十个停车位,每个月还得向公司交管理费,剩下的才是自个的,还禁得起你来逃单?每个月要多上个三五回,人人都像你一样,我就还得赔钱,禁得起你几回逃?”旁边有人劝了几句,他方罢了。
此时门口熬汤的江西来的老头已来换木炭点火,拿着白色的固体酒精挤出塑料膜放炭上,用打火机点燃后,用火钳拨弄着。等火烧旺后,再用铁钩勾了火盆放回大瓦罐里。服务员谭桂花从旋转门里出来,拿了菜单给管汤老头,道:“要两份汤,一份老鸭汤,一份墨鱼肚皮汤。”老头收了单子,点头道:“嗯,你过五分钟后再来拿。”谭桂花走到梁婵旁边笑说:“姐姐,外头太阳好大,晒死了人去了。我才出来站了一下子,就热死了,里头又冷死了!”梁婵笑道:“你是刚出来,我觉得里头太冷了,她们空调温度开得太低了,我才不想进去。”拉着谭桂花的手道:“里头忙不?你没事多出来转转,里头闷死了,陪我多聊下天子。”谭桂花笑道:“我又不能多待的,伍姐还叫我呢!我进去了,真受不了了,一下子就出了这么多汗了。”转身进了去。
只见两男一女一行客人从宾馆里出来。梁婵在门前笑脸鞠躬说:“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走在最后的那一男人忙转回来,拉着梁婵的手说些甜言蜜语。梁婵忙挣脱了手,躲进店里去。
只见大堂里正有一个肯德基的外卖员来送外卖,梁婵见那小孩看着墙上的楼层区域示意图看了半天,在旁问道:“送外卖的吗?送哪里的?”男孩十四五岁,道:“就你这里。”梁婵没好气道:“我是问你送哪层楼的。”男孩不好意思道:“没有说,只说叫胡雅倩。”梁婵道:“哦,那在三楼。”手往那边一指:“你走楼梯上去好了,电梯不在三楼停的。”男孩应了。梁婵又道:“看你端的那么多,你还是坐电梯到二楼再走上去好了。订了那么多,肯定不是她一个人订的,是她们一起的,一个人哪能吃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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