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礼资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ADVERTISEMENT

查看: 8277|回复: 75

校园惊魂  虽然是真实的故事,但不要对号入座

  [复制链接]
发表于 4-4-2012 04: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1节


  

     一中是个寄宿制学校,坐落在XX市城郊,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地方,因为是市里的重点中学,所以学校建得雄伟气派,教学楼和学生宿舍楼严谨地排列着,有点像部队的营房。只是学生宿舍楼四周都用结实的铁栅栏围着,只留了一个窄窄的校门供出入。

     高三(一)班是高三的实验班,作为全市专门培养冲刺国家重点大学的基地,能进一中高三(一)班的学生就意味着一条腿已经迈进了重点大学的校门,所以家长们对这个实验班情有独钟。

     学生们在放学之后想要离开宿舍楼很困难,除了登记之外,还要查看学生证和校徽,而高三(一)班的学生想要离开宿舍楼必须手持班主任开的通行证。

     学生们对此叫苦连天,尤其是高三(一)班的学生们,把他们的班主任古老师恨得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古老师姓古,专门教数学,人和姓一样古板刻薄,对待学生不仅仅是严厉,简直就是没有人性。他坚信棍棒底下出孝子,即便是个傻子填鸭式的学习也能让老树开花,所以古老师对高三(一)班的管理是异常血腥的。

     刚开学时,高三(一)班有几个大胆的男生故意和学校顶着干。教学楼晚上不熄灯,提倡学生通宵达旦地学习,这几个男生就总是以上厕所为借口拉掉电闸,拉了几次,古老师竟想到一个黑招,整个宿舍楼晚上不给电,黑乎乎的,想偷懒不上晚自习的学生准备早早睡觉,却总是冷不丁地会看见有黑影在楼里飘荡。虽说大部分人猜测这些黑影可能是人装的,就合伙着想要捉住黑影看看,试了几次不但以失败告终,还有学生失足摔伤。时间长了,学生中开始传闻宿舍楼里闹鬼。总有胆小的学生希望见到光明,就会到教室里去学习。

     越来越多的学生主动在晚上到教室里坐着,宿舍楼到晚上更显得狰狞恐怖,即便是这几个胆大的男生,也开始觉得害怕,就商量着和其他学生一起去教室,他们本来打算缩在教室里打瞌睡,可是每个教室里都有机器人似的老师盯着,简直比监考还要一丝不苟,被逼无奈只好坐下来学习。

     这几个男生受不了这样无声的折磨方式,商量好了在晚上先走出宿舍楼进入教学区,再想办法摆脱老师们的视线,从学校高高的院墙上翻出去看电影。

     没想到这一晚就出事了,几个男生架了人梯想让一个身手矫健的小个子先爬上去,然后再丢下用床单搓成的绳索将其他人一个个拽上去。刚把小个子拖上去,就传来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在静谧的夜晚划破长空,刺得人头皮发麻,别说是教学区,恐怕连坟墓里的僵尸都能被招了来。

     几个男生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学校的管理员和联防队已经听到动静打着手电筒跑过来看,一时间哗啦啦地围了一大群人。

     几个男生借着光往上一看都傻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院墙上面都插上了密密麻麻尖锐的碎玻璃,在碎玻璃上方不到十五公分的地方还架起了一道高约两米的铁丝围墙,这些铁丝围墙做得很奇特,每个接口处都有削尖了的铁刺毫无规则地呲啦着,很明显是专门为了防止学生们晚上翻墙出去而准备的。

     倒霉的小个子男生双手扎在碎玻璃上,脖子被呲啦着铁刺的铁围墙挂着动都不敢动,更不敢撒手往下跳,只能硬撑着,鲜血不断顺着他的手臂和脖颈滴落下来,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这些碎玻璃和铁丝围墙很奇怪,白天是绝对没有的,这会儿就像突然从墙上长出来一般,在黑夜中透着寒气。倘若是在白天,让外面的人看见一中以关押犯人的方式来囚禁学生一定会引起争议。只是大晚上的,除了学校的人之外,竟找不到一个证人。

     管理员帮忙找来梯子才把惨不忍睹的小个子弄下来抬去医务室,而那几个翻墙的男生则被带进了教务处。

     结果不言而喻,这几个男生连同小个子都被学校以违反校规为由赶出了实验班,同时还得了留校察看的处分。

     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结果也许是因祸得福,但是他们的家长却花了大把的钱,托了很多关系和人情,四处给人点头哈腰也没能把他们再弄回实验班里。都是半大的孩子,虽然顽皮了些,但对于父母的心血却做不到完全熟视无睹,经过这一闹,竟全都老实下来,再也不敢和学校对着干。

     后来经有心人打听,这损招是高三(一)班的班主任古老师想出来的,好像不知道学校用了什么方法在那些碎玻璃和铁丝围墙上涂了一种涂料,白天在阳光的照射下,这些东西根本看不见,只有在晚上才能露出真面目。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传了出去,派出所和教育局同时出面干预,学校才撤掉了碎玻璃和铁丝围墙,虽然对其他年级的管理不再那么血腥,但却把学校偏僻处的一幢空置多年的老教学楼用围墙围起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小院,专门供高三(一)班使用。每一届的高三(一)班都会在高考前两个月搬进老教学楼里进行全封闭式学习。

     这个办法依然是古老师想出来的,因为一中这么多年高考的分数完全靠古老师维持,所以学校和家长们并没有提出异议,高三(一)班的学生们虽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但还是乖乖地搬进了老教学楼。

     除了古老师和搬进老教学楼里的高三(一)班的学生之外,没有人知道在那个独院里都发生了什么。只是自从设立了这么个封闭的空间之后,古老师仿佛如鱼得水,他的才能得到了最好的展示,一中近几年高考成绩突破全国重点大学分数线的毕业生数不胜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每一届考试结束后,总有一两个学生会因为承受不了巨大的精神压力患上精神分裂,被家长悲惨地带离学校。

   

     对于学校来说荣誉是具有很大诱惑力的,而对于家长们来说自己的孩子只要能考上全国重点大学,即便是冒着变成精神病的危险,也值得让自己的孩子去尝试。

     这一批学生已经是古老师带的第四届毕业生了,古老师对他们寄予了厚望。校长亲自把他们送到独院门口,在校长的叮嘱下,古老师很严肃地带着六十个表情痛苦的学生走进了独院。

     铁门在他们身后沉闷地关闭,清洁工老王头默默地在一旁扫地,担心地看了一眼铁门,问校长:“我觉得这个方法不太好,那里面都是危房,又没有校医和厨师,这个老师自己都半死不活的,像没吃饭一样,他一个人怎么能照顾得了六十个孩子?”

     校长瞪了老王头一眼,不高兴地说:“你大字不认识几个懂什么?古老师每天都会把需要的食物和药品列个清单塞进那个邮箱里,学校的后勤部自然会处理的。”说完不再看老王头就离开了。

     再看看黑漆漆的铁门和门旁围墙上那个碗口大小的邮箱,老王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做什么高考状元?只要能让孩子们平平安安地出来就好。”

     ……

     两个月之后的傍晚铁门打开了,校长带着全体教职工在门口迎接古老师和学生们。

     古老师看起来不太好,瘦了很多,佝偻着身躯,长长的头发乱糟糟地耷拉下来盖住了半张脸,浑身散发着一股糜烂的气息。学生们也都显得很疲惫,呆滞的眼眸里没有焦距,六十个人走出的步伐竟十分协调一致,就仿佛是被一根线提拉着的一串木偶。

     校长有点担心地问古老师:“老古啊?明天就要高考了,孩子们的状态不太好啊!”

     古老师低垂着头,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校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没事。”古老师说:“明天肯定都能考好。”夜幕下,他的笑声像夜猫子的哭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高考成绩下来,整个一中都沸腾了,这是有史以来一中考得最好的一次。全国高考状元就出在高三(一)班,达到国家重点大学录取分数线的学生竟多达五十五人,录取率百分之百。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节


     校长骄傲地捧回了高考状元基地的奖牌,激动地拍着古老师的肩膀说:“老古,去理个发,好好洗个桑拿,再买身好点的衣服,学校给你报销,今晚我给你开庆功会。”

     古老师只是嘿嘿地笑着,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天空灰蒙蒙的,古老师瘦长的身影显得特别细长,仿佛只有一层外皮,没有了肌肉和骨骼。被风一吹,虚虚晃晃,像一块黑色的破床单,随时都会兜头向校长扑下来,会将校长整个人推进无边的黑暗。

     校长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并不好,明明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让他害怕?

     强制性按压住心中的不安,校长自言自语道:“还有好多正经事要做,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了。”边说边向办公室走去。晚上,学校在校礼堂设宴,夜空中燃起了绚烂的礼花,很多学生都驻足观看,老师们个个喜气洋洋。

     校长不但召集了所有教职工,还给教育局的领导和几个联谊学校发了邀请函,来宾们都已到齐,只等着晚宴正式开始。

     可是超过了约定时间两个多小时古老师还是没有出现,校长有点着急,就让教务主任去看看。

     教务主任妒忌古老师不是一两天了,巴不得今天的晚宴搞砸,磨磨蹭蹭地走出礼堂大门,正巧看见清洁工老王头在扫地。这老王头老实巴交,平时唯唯诺诺,大字不识一个,学校里的老师经常被他张冠李戴。教务主任眼珠一转心中便有了主意,对老王头招了招手。

     老王头平时对校领导很是巴结,唯恐照顾得不周到被解雇,一见教务主任满脸笑容地叫他,忙不迭地弓着腰小跑到教务主任面前。

     教务主任清清嗓子说:“老王头啊,今天是给古老师开庆功宴,你去教职工宿舍楼把古老师找来吧!”

     老王头果然一脸迷惑地问道:“哪一个是古老师?”

     教务主任阴笑着说:“你自己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完便背着手走回了礼堂。

     一干人正等得心急如焚,清洁工老王头突然跑进来,结结巴巴地说:“古老师不在宿舍。”

     教务主任皱皱眉,抢先打着官腔说:“你到底找对人没有啊?古老师可是我们学校的特级教师?他……”

     哪想今天的老王头说话很是流利,竟打断教务主任说:“我知道他,就是那个皮包骨头的古老师,专门带学生们在独院里上课的那个,我每年都看见校长亲自送他和孩子们进去。”

     教务主任已经变了脸,还想说什么,校长突然问道:“确切吗?”问完,不等老王头回答,自己便带了几个人亲自去宿舍寻找。

     古老师的宿舍是锁着的,校长只好怒气冲冲地返回,庆功晚会没有了主角不欢而散。

     校长一夜没有睡好,古老师生活简单,除了教学楼就是宿舍,也没有什么社交圈子,因为性格怪异,四十多岁了始终独身一人,谁也不知道他这么晚了会去哪里。

     第二天一上班校长就去古老师办公室找他,可是古老师依然不在。校长很生气,心里抱怨自己平时太骄纵古老师了,等找到他之后一定要让他写份检讨。

     校长便让数学组的一个年轻老师再去宿舍看看。年轻老师回来后摇着头说:“宿舍门是锁着的,我不放心,专门让管理员用备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可是进去一看根本就没有古老师的影子,房子里积了厚厚一层灰,连床上都是,看上去已经好多天没有人住过了。”

     校长觉得很奇怪,古老师在高考前一个晚上就带着学生们走出了独院,现在已经张榜完毕,古老师这么多天难道都没有回宿舍睡过觉?这种违反常规的行为让校长开始担心,赶紧通知校治安科组织人员在学校大规模地开始寻找。



     学校里谣言四起,都说古老师好大喜功,今年出了这样的成绩,自然得轰轰烈烈地庆祝,所以才弄得异常神秘,也有说古老师精神压力太大,迷了心智,自己走失了。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欢喜也有人忧。

     校治安科把所有进入独院参加封闭式学习的学生们召集起来进行询问,但大家都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对独院里的生活竟然没有丝毫记忆,这让原本就诡异的独院变得更加神秘。

     治安科本来想打开独院大门进去查看,只是独院大铁门上的封条毫无破损,加上一中的教职工都不太喜欢古老师这个人,对独院有种本能的排斥,见独院附近没有丝毫异常,也就糊弄了一下校长放弃了。

     事情陷入了僵局,校长对古老师的失踪一筹莫展,但长久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向公安局报案,说一中走失了一名特级教师,让公安部门协助寻找。

     XX市每年都要失踪几百人,公安局的目光都集中在大案要案上,只把一中的古老师失踪案登记在册,象征性地寻找着,并没有太过于重视。校长对公安局的做法虽然颇有微词,但也无可奈何,一连几日心情不好,逮着人就训,这几日一中的教职工远远地看见他就绕道行走。

     校长胸闷郁结,每天傍晚就一个人专门找学校偏僻的地方散步。这天刚巧路过独院的大铁门,清洁工老王头正在扫地没看见校长,嘴里还一个劲地嘀咕:“总算谢天谢地,这一届毕业生好歹没有得精神病的,这也就是老天开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校长猛地打了个激灵,从古老师带领六十个学生走出独院到现在,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考中榜和古老师失踪上,根本没有人去关注已经毕了业的学生们的精神状态。

     一中的高考状元基地和精神病摇篮几乎是相辅相成的,仿佛一对难兄难弟,喜悦的背后总离不开悲伤。所以对此没有人多问,历年来的毕业生也都对封闭式学习绝口不提,想来是古老师的教学方式太过于暴虐,孩子们都承受不了所以自动选择了遗忘,校长一门心思想着提高考生分数,压根儿没想过别的。

     老王头一提醒,校长才猛地想起今年高考结束后的确没有一个学生精神异常,除了没有人记得封闭式学习的经过之外,六十个孩子都高高兴兴地上大学去了,这与往年有人欢喜有人忧的情况截然不同。

     校长的视线倏地停留在了独院黑乎乎的大铁门上,老王头被校长惊愕的表情吓坏了,一面上前搀扶校长,一面高声疾呼:“来人哪,快来人哪!”很快,校联防队就打着手电筒跑了过来。

     校长颤抖着手,脸都扭曲的变了形,厉声说:“快,快打开大门,进去找一找。”

     联防队的人走过去撕掉门上的封条,管理员赶紧找出钥匙打开了铁门上巨大的锁。众人合力才将这个厚重的门推开,刺耳的“吱嘎”声在夜晚让人心惊肉跳。

     伴随着铁门的洞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独院里飘了出来。校长和众人面面相觑,老王头已经脱口嚷道:“这院子又没封顶,怎么铁门打开才闻见血腥味?难道竟是有鬼?”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空气立刻就凝固住了。虽然都是成年人,但深更半夜站在这么诡异的地方闻着血腥味还是叫人牙齿发颤。

     众人正大眼瞪小眼地不知所措,冷不丁从独院里猛地窜出来一个黑影,“嗖”地一下就隐进了树丛,女人抽泣般的哭声顿时在耳边炸响。不知道是谁惨嚎一声:“鬼啊!”众人紧张的神经顷刻间就绷断了,人群轰地一下散开来,咒骂声、惨呼声、摔倒声接连响起,竟像是从地狱中传来的鬼哭狼嚎。

     不一会,所有的人都跑没了影,只剩下校长和老王头,老王头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校长,半响才颤抖着声音问道:“校长?还要不要进去?”

     校长环视一下四周,深吸一口气,从老王头手里接过电筒,说:“你要是也害怕就先回去让治安科报案,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老王头想了想,总算咬着牙说:“我还是陪您一块儿进去,这院子里不知道发生过什么,您一个人进去万一出什么事我可担当不起。”

     校长自嘲地笑笑:“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更是无神论的启蒙地,刚才那么多教职工居然被一个黑影吓得四处逃散,没想到你这么个大字不识的人还有这份胆识。”

     老王头对黑洞洞的独院仍心有余悸,扶着校长边走边问:“校长?您说这院子里真的有鬼吗?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节


     校长的定力再好,再坚信无神论,这时候也被吓得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只是定定地举着手电筒与这个鼠人对视。

     原本都是死掉后被剥了皮的老鼠,不知怎么的就在手电筒的光柱下活了过来,一只只瞪着绿色的小眼睛在鼠人身上缓缓蠕动。

     这密密麻麻鲜血淋漓的老鼠在人的身上爬来爬去,就好像连嘴里都有死而不僵的老鼠在蠕动。校长又是惊恐又是恶心,一手举着手电筒,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摸。

     地上到处都是软呼呼的鼠尸,校长只是下意识地找硬的东西,摸到一个,也不管那是什么,抬手就对着那个身体越俯越低的鼠人扔了过去。

     这鼠人仿佛没有脸庞和五官,突然被校长手里的东西砸了个正着,没有稳住猛地一愣后退了几步,头上的老鼠竟纷纷落地。

     校长看得眼睛都直了,这鼠人不是真正的鼠人,果然是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露出的半截头脸上血糊糊的,和死老鼠一样,竟是没有脸皮的,那感觉就好像整张头皮带着脸皮都被人剥掉了。

     这样的东西还能活吗?虽然看不见他的全身,但是校长突然有了强烈的感觉,这个鼠人全身的皮应该都被剥掉了,就和这些死老鼠一样。只是这个鼠人千真万确是活的,黑洞洞的眼窝里竟然有着流转的眼眸,他突然对着校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

     只是这一口惨白的牙齿,就让校长的脑海里想起了一个人。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猜测,眼见这鼠人又向自己逼近,校长再也忍不住厉声惨呼:“鬼啊!杀人了!”

     ……

     刑警队的人是在黎明时分赶到一中的,队长下车时看见很多人都围在独院的铁门边议论着,校长的妻儿在铁门前哭得凄惨,却不敢靠近,不少教职工围在他们身边规劝,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人提出进去看看。独院的铁门上锁着巨大的铁锁,锈迹斑斑的,仿佛从来没有开启过,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违反常规的是至今也没有见到报案者,不止是报案者,连校治安科和联防队的人都没出现,倒是围了这么多教职工在这里,看起来老百姓的消息反倒比校治安科和联防队的还要迅速准确。

     队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切,刑警队已经到达快半个小时了,空气中却依然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队长让警员们疏散人群,在铁门前拉了一道警戒线,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就准备起开封条,让管理员打开锁带人进去。

     门上的锁刚打开,就跑过来一个粗壮的男人大声喝道:“谁让你们把这里封起来的?你们是干什么的?影响我们上课我让联防队把你们抓起来。”校长的妻儿也乘机挤上前拉住警员询问,一时间乱哄哄的。

     队长便取出警官证在男人和校长妻儿的眼前晃了晃,皱皱眉问男人:“昨天晚上是你报的案吗?”

     男人看了看校长夫人,尴尬地笑着说:“我是治安科的刘科长,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晚上校长在这附近散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打开门进去看看,当时联防队就来把铁门打开了,铁门一开,院子里就飘出浓浓的血腥味,很多人都听见这个独院里传出哭泣声,冷不丁地从里面窜出来一个黑影闪进树丛里去了,当时联防队的人都受惊了跑散了,再回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校长和清洁工老王头,我们想那个黑影可能是夜猫子什么的……”

     校长夫人一巴掌挥过来,吼道:“你们明明知道校长进去了居然不派人找,亏得校长平时对你们都不薄,居然养了你们这样的白眼狼。”

     刘科长捂着脸解释:“嫂子你别急,也没有人看见校长和老王头进去,昨晚大家都跑散了,兴许校长有别的事情昨晚才没有回家。”

     队长厌烦地看着这些人胡搅蛮缠,挥挥手让一个警员将校长妻儿拖住,对刘科长说:“我想问昨晚是谁报的案?”

     刘科长惶恐地扫了扫校长夫人,心不在焉地问:“有人报案吗?没出什么刑事案件为什么要报案?”

     队长皱眉说:“昨晚报案的是个男的,自称是你们学校的一个老师,没说姓名就挂断了电话。”

     刘科长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把昨晚巡逻的联防队员都找来,大家面面相觑,居然没有人知道报案的事情……

     一名警员说:“那就奇了,报案人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只是每个字都像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刘科长猛地接过话说:“古老师,是不是古老师?我们学校前段时间失踪的古老师说话就是从牙缝里往外蹦。”

  

     刚一说完,刘科长自己就觉得不可思议,又重复了一句:“可是古老师一个多月前就失踪了啊!”

     队长已经带着人走进了独院,院子里的血腥味和恶臭让队长的神经绷紧了,凭借着职业的敏锐性,他能感觉到这个地方隐藏着罪恶。

     刘科长怕校长夫人纠缠,也忙不迭地跟在他身后。队长回头扫了一眼刘科长问:“那你们昨晚返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校长和老王头就没进来找一找?”

     刘科长像没听懂队长的话一样瞪着眼,说:“我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院门都锁住了,就连封条也重新贴上了,我还以为是校长让人锁起来又贴好封条回家睡觉去了,都那么晚了,也不好再……”

     “好了。”队长打断刘科长的话,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一中除了教学质量外,剩下的都需要加强,尤其是治安方面。

     刚走进一中校园的时候还能听见树林间的鸟儿欢快地歌唱,但是这个独院里,不但没有蝉鸣鸟叫,就连风吹过树叶应该发出的沙沙声都没有。

     虽然是白天,独院里仍阴沉沉的,整个院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异常,只有老楼耸立着,原本披了晨曦的楼房应该显出朝气蓬勃,但老楼却透出一股不寻常的寂静。太寂静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没有生命的坟墓。

     这是违反常规的,也是不可能的,然而这样的情景就摆在众人眼前,由不得人不信,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惊诧,队长下意识地按了按腰间的枪。

     刚才说话的警员低声对队长说:“好奇怪,这里不但没有鸟,怎么连风都没有,简直就像个大坟墓。”

     刘科长的心“扑通扑通”猛跳几下,解释说:“这里本来是废弃的旧教学楼,因为当年这楼盖得不合理,总是有学生发生意外,所以就打算拆除。不知道那古老师是怎么想的,给校长提议要把这里建成一个封闭式校舍,让毕业班的学生在高考前两个月进来学习。我们本来都觉得这想法太疯狂,但是校长居然答应了,说来也奇了,就从古老师带着学生进来之后,一中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高考状元基地,所以我们也都没怎么过问,只是每年在古老师带孩子们进来之前我们都会派人把这里好好打扫维修一番,确认不会发生意外才让孩子们搬进来。今年后勤部找建筑队维修过之后我还一起进来验收,确实挺坚固。当时我也说这里好像太安静了,有点反常,古老师却说安静好,安静利于学生们学习。因为古老师是学校的红人,所以我们都不好再说什么。”说到这里,刘科长似乎觉得不妥,尴尬地笑了笑,又说:“这个院子虽然有点诡异,但也从没发生过凶杀什么的,只不过那几年因为这楼建造的不合理,学生下楼梯经常会踏空而已……”话只说了一半,他就顿住,问道:“队长?您怎么这样看着我?”

     队长的目光犀利,看了刘科长很久才问:“你先前不是还说一中没事不需要报案,现在怎么会觉得这里发生了凶杀?”

     这一问倒把刘科长问愣了,显然他只是下意识地说出了凶杀的话,根本没有细想,队长一问,他急得额头上渗出冷汗,辩解道:“我不知道,我只是一进到这里面就觉得这里好像刚死过人。”

     队长也蹙紧了眉头,他也觉得这个独院很古怪,但却说不上哪里古怪,现在刘科长口无遮拦的话让他突然意识到从进入独院的铁门时起,死亡的阴影就一直笼罩着他,就好像身边的这些人都不是活着的一样。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5节


     见刘科长的脸都变了颜色,队长笑着说:“你也别紧张,也许这只是谁搞的恶作剧,我们既然来了就勘察一下,没事最好,如果有事也能帮你们解决问题。”

     刘科长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刑警队已经顺着水泥路来到了老楼前,越靠近老楼,血腥味和恶臭越浓烈,空气很是呛人。

     队长让刑警队的人分散开来小心地向老楼包抄过去,转身对刘科长说:“这里情况不明,没必要让你冒险,这样吧,我们先进去,你就留在外面等着吧,如果真有异常,也好给我们做个接应。”

     刘科长看看四周,脸色发青地哀求道:“我还是跟你们一块进去吧,你们一进去,这个院子里就我一个活的了。”

     队长哭笑不得,不好直接拒绝,便让刘科长跟在身后一步步向老楼逼近。

     老楼占地面积不大,不知道因为建造时的方向不对,还是采光不好,楼里黑洞洞的。早晨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似乎完全与这里隔绝,这里竟像是个没有出口的墓穴。

     刘科长拼命咳嗽也没把声控灯喊亮。队长拍拍刘科长的肩膀,说:“别费力气了,看来灯都坏了。”说完便让所有的队员都取出应急灯,一间一间房屋查看。

     刘科长一头雾水地嘀咕:“怎么可能坏掉?花了大价钱装修的,声控灯都是最好的……”

     队长打断他,问道:“你给我们介绍一下地形吧!”

     刘科长点头说:“一楼专门作为学生们的食堂和储藏室,所以装修时把全部房间都打通了,就像两个超大的会议厅,其实在这里也就是个摆设,六十个孩子哪里需要这么大地方吃饭?二楼平时闲置不用,因为古老师喜欢安静,又说他住在二楼可以防止学生调皮逃跑,所以整个楼层只有一个小套间留给古老师当宿舍用。至于三楼,那一层都是学生的宿舍,包括厕所和水房。四楼和一楼一样,将一整侧的教室全部打通,形成了一个大教室,平时学生们就在那里上课,另一侧的教室都是锁着的,学生们一般不走出教学楼,除了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三楼和四楼活动。”

     说话间众人已经走进了食堂,果然像刘科长所说,除了两排长长的桌椅之外,这里什么都没有。

     队长留下两个人在食堂勘察,又带人转入储藏室。

   

     说是储藏室,其实更像是个大书房,摆放着一堆堆山一般的习题和试卷。队长看了看习题和试卷问刘科长:“两个月里学生究竟要做多少习题,怎么可能堆满这么大的房间?”

     刘科长挠挠头,笑着说:“古老师喜欢用填鸭式授课,这里堆放的不止是今年毕业班做的习题,大部分应该是以前的,总有三四年了吧!”

     队长随手翻开一摞近前的,从上到下全部都是数学试卷,他不解地问:“难道每届毕业生来这里进行最后冲刺的两个月都只上数学课吗?”

     刘科长也感到很奇怪,翻了翻旁边的几摞习题和试卷,同样也是数学,脱口说道:“这倒真是奇怪了,从来没人想过这个问题,也没听说过古老师还能教其他课程,难道说这些孩子们在这里的两个月只学数学?那高考其他科目是怎么考出高分的?”

     看起来刘科长比警员们的还要吃惊,不像撒谎的样子,队长又问:“为什么这个食堂和储藏室里没有粮食?也没有做饭的痕迹?”

     刘科长想了想说:“好像听校长说孩子们的三顿饭和所需的一切物资都由古老师每天列了清单塞进铁门口的一个小邮箱里。那个邮箱两面都能开,每天由管理员取出清单交给后勤部,后勤部准备好之后再从邮箱里送进来就可以了。”

     刑警队里有人接话道:“那么小一个邮箱,人的头都钻不进去,六十个孩子加一个老师的口粮要塞多久才能全部塞进邮箱里?院子里还要派个人不停接应,只怕一整天就在忙着传递三顿饭了。你们校长是不是有点毛病,这样出力不讨好的方法也想得出来。”

     在一中,关于独院和古老师的事情基本上都是机密,教职工里也有个不公开的规矩,别人的隐私不要打听,尤其是古老师的,以免戴上眼红妒忌的嫌疑。虽然背地里大家都眼红古老师,但几乎没有人愿意承认,所以这些极其不合理的细节,刘科长的确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问过,一时间看着刑警队的人大眼瞪小眼。

     队长也不为难他,又留下一人协助食堂的两人,便带领其他人继续往上勘察。

     二楼和刘科长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所有的门都是锁死的。刘科长亲自砸开古老师的宿舍,抬手在墙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灯开关,不由地问道:“这开关哪去了?”手却摸到了一条粗大的绳子,也没多想,下意识地拉了一下。

     “啪”地一声,灯亮了,昏黄的灯光散发着绿荧荧的光芒,将人的脸映衬得青面獠牙。光线虽弱,但却比应急灯半死不活的照射范围要大一些,屋内的情况大致也能看清。

     房间里的摆设很简单,有点像五十年代黑白影片里的牢房,除了墙角有张破烂不堪的单人床之外,这房间里连张椅子都没有。让人最为称奇的是这间房屋没有窗户,和楼道里一样黑洞洞的,空气不流通,整个房屋都被潮湿和糜烂包裹着。

     队长半开玩笑地说:“你们学校真够节约的,一个特级教师,就算是临时住在这样的旧楼里,至少也给安排个好一点的居住环境,这个宿舍能住人吗?怎么连个窗户都不开?电灯也是半死不活的,这样古老师晚上怎么给学生们批改作业?难道他都是席地而坐趴在床上给学生改作业备课吗?真是令人钦佩。还有那个灯绳,我看跟上吊绳差不多,这么粗,也不知道怎么绑上去的。”

     刘科长根本没有听见队长的话,从打开这个房间时起,他的嘴就大张着,惊讶明显地写在他的脸上。

     队长拍拍他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刘科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说:“这根本不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三个多月前施工队来维修,校长特别吩咐把这间屋子好好装修一下,我当时抽空进来看了一眼,虽然那会儿还没装修完,但也能看出来是花了大心思的,两扇大窗户被改建成了落地式,还专门造了个栏杆,装修工说这样采光好,透气的时候也能防止人不小心掉下去。”他指了指灯说:“这房顶上悬挂了一盏水晶吊灯,非常华丽,很亮,古老师还不太高兴地说过奢侈浪费,我还劝他说这是校长照顾他,让他好好享受。”

     “还有这里。”刘科长走到房屋中间说:“这里摆放了一个很大的书桌,有点像老板桌,配着旋转式按|摩椅,还是校长亲自选购的。这后面沿着墙根摆了一大排书柜,说是校长特别吩咐买来让古老师存放学生的作业。”

     “至于这里。”刘科长又走到右面墙前,摸着墙壁说:“这里明明有一扇门,里面是卫生间,安装了很好的洗浴设施的卫生间,我当时还想着等自己家里装修的时候也要用那样的浴缸和马桶,也要装那样一扇华丽的镜子,那些大理石铮亮,都可以照出人影,可是那个卫生间呢?”

     刘科长的一番话不仅让警员们面面相觑,连队长都大吃一惊,他盯着刘科长问:“你没有记错么?”

     刘科长的目光依然在房间各个角落里审视,接口道:“我怎么可能记错?才多久以前的事情?说起来我们这些人在学校也算是三朝元老了,哪一个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平时学校里盖了住宅楼想要分个小户型都挤破了脑袋,别说装修那么豪华一个教师宿舍了。这个小套间虽然只有四十多平米,但比我们很多教职工一家几代人住的房子还要宽敞,尤其是装修,那时候的确很眼红,跟其他教职工提起来都忿忿不平,只不过短短两个月,这古老师怎么就把这里变成了这样呢?这不整个一败家子吗?”

     队长给身边一个警员递了个眼神,对方举起应急灯不动声色地沿着墙壁仔细查看,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至于刘科长说的右面墙壁上那个门和里面的卫生间更是子虚乌有,墙壁上没有被填充的痕迹,警员悄悄冲队长摇了摇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节


     如果不是刘科长记错了,就是他在装神弄鬼,故意将案情引向扑朔迷离。队长当即下令将这间宿舍查封,留下一名警员贴封条,自己带人向三楼走去。

     刘科长的腿有点发抖,哆嗦着说:“队长,还是别上去了吧,我闻着味道不对,好像有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咱们还是叫更多的人再上去吧?”

     队长头都不回地说:“你要是害怕就先下去吧,二楼和一楼都有我们的人,要不你就站在楼门口等着,或者干脆出了独院也行。”

     刘科长在一中负责治安这么多年,原本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只是今天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想想跟着刑警队还安全一些,便硬着头皮跟上。

     刚走到三楼楼梯口,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窜出来,应急灯阴惨惨的亮度不够,还没看清楚,那东西便不见了。

     刘科长愣在原地,举着手电筒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脚,他的裤腿上都是血,很新鲜的血,像是刚从伤口里流出来的,还没有变黑。

     队长心里一激灵,低喊一声:“不好。”便冲上了三楼。警员们的动作十分迅速,三楼很快被包围了,奇怪的是这一层所有的房门都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像古老师的宿舍那样上锁。可是除了二楼古老师的宿舍,似乎其他房间都没有电。警员们按下每一个宿舍的电灯开关,灯都没有亮。

     所有的宿舍里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应急灯和手电筒微弱的亮光下可以看出这些被褥都很新,仿佛从来都没有打开过,连商标都没有拆掉,用绳索捆扎着堆放在床铺上。

     队长开玩笑似地对刘科长说:“看来一中很有钱啊,刚找施工队来装修过,灯就全部坏了,而且这么新的被褥,堆放在学生宿舍里,门都不锁也不怕有人偷?”

     刘科长奇怪地说:“往年高考发榜之后校长都会让后勤部的人将被褥收回消毒处理,今年因为古老师失踪的事把这个拖下了,六十床新被褥值不少钱,所以不可能不锁门,除非这些门是后来有人进入悄悄打开的。”

     正说着,几名警员已经走到床铺前,打开几捆被褥,被褥里隔潮的玻璃纸完好地包裹着。队长不由地问道:“你们一中不但老师艰苦朴素,能坐在地上批改作业,连学生睡觉也不用被褥吗?”

     刘科长从警员身边挤过去,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些被褥里的隔潮纸和商标,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学生们在这里住了两个月难道都不睡觉吗?怎么可能不打开被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队长的眉头越皱越紧,这幢老楼里的每一层都不合乎情理,却看不出有什么危险,但无时无刻不让人感觉到一股压力,似乎连墙壁和地砖都是活的,随时随地都会跳起来咬你一口,又仿佛所有的东西都是死的,连自己都是死的。

     三楼的情况看起来比二楼的简单,每个房间的门都是打开的,包括厕所和水房,没有人,也没有先前预料的凶杀,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不知道在楼梯口从刘科长脚面上窜过去的东西是什么,难道是老鼠?可是这里没有一丝老鼠的痕迹,如果有,只怕这些崭新的被褥早就成了老鼠们的安乐窝。

     事实上,除了整幢楼看起来很破败之外,这幢楼里很干净,干净到一尘不染。

     一尘不染,队长的眼眸一亮,他的话还没问出口,刘科长先惊呼道:“队长,我觉得不对劲,这里是不是太干净了?按理说已经一个多月没进过人,房间里应该落满了灰尘,可是不但古老师的宿舍和学生们的宿舍,好像就连一楼储藏室里堆放的那些习题和试卷上都没有灰尘。还有餐厅里的餐桌,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很奇怪,只是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哪里奇怪。现在想想好像那些桌面还是潮湿的,就像是被人刚用湿抹布擦洗过。这教学楼总给我一种感觉,有人住在这里。”

     队长的目光一凛,一个年轻的小警员沉不住气,在刘科长肩膀上拍了一把,善意地笑道:“可以啊刘科长,我们还以为你是个酒囊饭袋,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当上治安科科长的,现在看来,你还真有两把刷子。”

     “怎么说话的?”队长连忙制止,又笑着安慰刘科长:“你别见怪,都是枪林弹雨里闯荡的粗人,不太会说话,不过你观察的的确很仔细。”

     刘科长不好意思地苦笑着说:“干我们这一行的,就算只有个空架子也比常人的洞察力强一些,不是我推卸责任,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这古老师想出来个损招在围墙上安装碎玻璃和铁丝围墙我就不同意,还弄了个神叨叨的涂料,白天看不见只有晚上才能露出端倪,校长非说是古老师从哪里弄来的高科技,我就觉得是歪门邪道,什么方法让孩子们学习不好,非要搞得跟看管犯人似的,其实孩子们上学真的很辛苦,尤其是那些被古老师带过的毕业班的孩子们。那时候我还替学生打抱不平给古老师提过意见,但没多久学校里就谣言四起,说我眼红古老师,渐渐地开始被学校挤兑,从那以后,古老师的事情我就不太过问,学校里其他人估计也吃过这样的亏,都对古老师的事情不太热心。”

     队长体谅地拍拍他的肩膀,刘科长突然问道:“队长,你们说会不会有学生不满古老师这种教学方法,把他弄进这栋楼里杀害了?”

     这话把队长和警员们都吓了一跳,刘科长见队长并没有制止他,胆子也大了些,指着裤腿上的血迹,说:“这血不会平白无故地来,一楼到三楼我们都看过,什么也没有。这个独院就那么大点儿地方,除了铁门到楼口隔着五十多米距离以外,其他地方的围墙和楼梯相距也不过就两三米远,尤其是楼背后,基本上就和围墙挨着,如果有人把古老师骗进独院里来行凶,然后再从后面围墙爬出去不是没有可能。”

   

     喘了口气,刘科长又说:“我只是奇怪,老楼里的那些窗户都到哪里去了?难道凶手杀了人之后不但把古老师的尸体藏起来了,连窗户和古老师宿舍的卫生间都封掉了吗?”说到这里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惊呼道:“会不会古老师被杀害在自己宿舍的卫生间里了,然后凶手把卫生间给堵掉了?”

     小警员皱着眉插嘴道:“这一届毕业生不是都上大学去了吗?那古老师失踪也不是高考前的事情,要像你猜测的这样,凶手放着大学不上,把古老师骗到这里来并不立刻杀害,而是软禁一个多月等玩够了才下手,他要花费多少时间和金钱?这么得不偿失的事情,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得出来吗?”

     刘科长显然不太服气,辩解道:“你怎么知道凶手把古老师放在这里养了一个多月?说不定失踪的那天晚上古老师就被杀害在这里了呢?”

     小警员笑了,说:“我刚还觉得你挺厉害,可以加入我们刑警行列了,怎么这么不经夸呢?你想想看,要是一个多月前古老师就被害了,你裤腿上这新鲜的血迹又是谁的?”

     这一下倒把刘科长问愣了,队长一直沉默不语,现在看刘科长张口结舌,便笑笑说:“先不要急着下结论,不是还有四楼没看么?也许四楼我们能发现点什么。”说完队长留下几个警员继续勘察三楼,带着刘科长和小警员向四楼爬去。

     许是小警员对刘科长的讥讽让他心中憋了口怨气,刘科长一马当先地走在了最前面,边举着手电筒往四楼爬边说:“我就不相信这凶手把整个楼的电力系统全部破坏,连楼房的构造都能改变,除非不是人干的,否则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队长和小警员对视一眼,跟在刘科长身后往四楼走,不时弯腰仔细查看楼梯。

     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下,蜿蜒上升的楼梯似乎在悄悄发生变化,这种变化很细微,仿佛只是一时的视觉错位,但脚步踏在楼梯上却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尚未干透的水泥中行走。

     队长以为是灯光的问题,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刘科长因常年养尊处优爬得却很吃力,竟暴了句粗口:“妈了个把子,这楼梯怎么软绵绵的,爬也爬不到头?”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节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队长心头一紧,这楼确实诡异,他带人从一楼到二楼不过用了十几秒,从二楼上三楼时因为那个黑影突然窜出来让他们加快了速度,可能只用了五秒左右,然而这三楼到四楼的楼梯似乎没有尽头。队长是个有心人,上楼梯时出于职业习惯他专门数过,普通的教学楼楼梯比住宅楼要多出几个台阶,大致为十三或者十五个,而老楼每个楼层台阶都是十八个。或许是旧式楼房建造得的确不合理,这原本也不足为奇,怪就怪在从三楼楼梯口往上他们已经爬了将近一百个台阶还没有上到四楼。

     队长对自己的体力和记忆力有着足够的自信,爬区区百十来个台阶不可能让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刑警队员感到疲惫。然而,现在他却需要停下来喘气,这说明已经爬过的楼梯远远不止一百个,那么从三楼到四楼究竟有多少个台阶呢?

     刘科长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说:“队长,您别见笑,我可能平常缺乏锻炼,怎么总觉得今天这楼梯特别长,好像咱们爬了不止十几个台阶,我倒觉得比平常爬个七楼八楼还要累。”话音未落,刘科长前面的台阶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冷不丁地伸出手向刘科长推下来。

     应急灯的照射范围虽然有限,队长和小警员还是看见了那双手上鲜血淋漓。刘科长猝不及防,被推了个正着,脚下不稳,直直地倒了下来。

     小警员下意识地喊道:“小心!”便和队长一同伸开手臂迎了上去。

     两人虽然托住了刘科长的身体,但是刘科长本身体型高大,再加上楼梯很陡,那黑影的力量又超乎寻常的大,两人竟没有托稳,连同刘科长一起沿着楼梯滚了下去。这一跤却没有预料中摔得那么惨,只是滚了两翻就到了三楼楼梯口。

     留在三口勘察的几个警员正聚精会神地将地面和墙壁上的可疑处圈起来,楼梯上猛地滚下人来,都寻着响声跑了过来。

     队长被压在最下面,摔得不重,但胸口异常沉闷,就像被铁锤狠狠地砸了一下。小警员夹肉饼似的夹在中间,人没怎么磕碰着,却像受了内伤似的竟吐出一口血来。刘科长更是大汗淋漓、面无人色,脸上隐隐笼罩着一层黑气。

     警员们围过来分开三人,问:“队长,你们怎么了?”

     队长顾不上自己的胸闷,拍了拍小警员的肩膀,扶住刘科长问:“你怎么样?看清楚是谁推的你吗?”

     刘科长木讷地摇摇头,突然咧开嘴一笑,笑容说不出的骇人,很像被人用刀劈开脸皮又重新黏合在了一起。队长心中打了个突,从警员手里接过应急灯仔细在刘科长身上查看。

     刘科长看起来并没有受伤,许是滚落下来时他在最上面,所以就连衣服上都没有沾上灰尘,只是在他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一双血手印。

     队长总觉得这双手印哪里不对劲,一时却想不起来,抬头看了看已缓过劲的小警员,说:“刚才刘科长俯视着我们说话,他身后那个黑影你看清了没有?”

     小警员将嘴里的血水往地上啐了一口,说:“没有,光线太暗,那黑影出现得又太突然,而且速度奇快,我注意到他的时候,刘科长已经被他推下来了。”正说着,他的眼眸闪了闪,几乎趴在了刘科长背上,仿佛不敢相信一般,从队长手里接过应急灯仔细照了照惊呼道:“这是活人的手印吗?人的手怎么可能长成这样?而且还没有指纹?”

     小警员的话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队长也凑近前仔细查验。人的生理结构很难解释,即便是一根细细的头发也不是像画在纸张上那样呈现出平面结构。

     日期:2011-10-3012:20:00

     也就是说,人是立体的,手也一样是立体的,五根手指有长有短,每根手指的长势都不相同,尤其是拇指和其他四根手指的生长方向不同,而且手掌不像是平整的铁块,有凸起也有凹陷,不可能完全处在同一个水平面上,这样的才是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正常人的手印无论怎么按下去,绝对不可能五个手指都能清楚地从正面印出来,因为手掌的着力程度不同,所以无论沾染了多少血迹,留下的印痕都会有深有浅。可是这双手掌就像扁平足一样,整个掌面的着力程度基本相同,看起来不像是推人时无心印上去的,倒像一个根本不懂绘画的人刻意画上去的,每一笔都透着一股僵硬。另外,一个完整的手印按下去,往往印得越浅的地方掌纹反倒越清晰,只是这双手掌异常奇特,不但没有掌纹,就连指纹都没有,那五根手指都异常清晰,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带着皮肉的,倒像是一双被刻意掰过变形了的白骨被人专门按下的一般。

     这惊人的发现让在场的所有警员目瞪口呆,刘科长背对着大家,自己看不见后背上的血手印不明所以,皱着眉问:“怎么了?刚才那个混蛋是不是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说完不等队长回答,便将衣服脱下。他虽不是专业刑侦人员,但多少懂点常识,乍一看见这双手印虽说不出什么,但也明显地一愣。

     因为是夏天,穿得单薄,衣服脱掉也没什么了不起,在场的又都是男人。然而看见刘科长裸露的后背时,所有的人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刘科长白净的皮肤上也印着一双血手印,鲜红欲滴,竟和他衣服上的一般无二。有人“咦”了一声,便惊呼道:“怎么背上的手印和衣服上的一样鲜艳?”

     队长怔了怔,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刚一触到刘科长背上的血手印,就感觉到一股凉意顺着手指爬升上来,竟像是自己全身的血都顺着这根手指被吸走了一样。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科长的背上,队长却冷不丁地一个哆嗦,吓了大家一跳。

     小警员看了看队长惨白的脸,不服气地站起身抬脚就往四楼走,边走边说:“我还不信这个邪,究竟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不信他的腿跑得比我的子弹还快。”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就连刘科长也算半个行伍出身,被这样离奇诡异的事情弄得火气颇胜,便嚷嚷着要冲上去看看。

     队长提了一口气,点头说:“大家小心点,刚才我们是没留意才让对方得了手,这楼结构简单,只有楼梯这么一个出口,虽然楼道里黑乎乎的,但我确信刚才推刘科长下来的那个人没有跑下来,咱们一定可以活捉了他。”说完简单部署一番,便率人跟着小警员上了楼。

     刘科长刚才被那黑影猛地推下,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亲手抓住那黑影痛殴一顿,顾不上害怕,两步并作一步地越过小警员冲在了最前面。

     一踏上楼梯队长就发现了异常,第一次他与刘科长和小警员三人往四楼爬的时候觉得很吃力,爬了很久也没有上到四楼。但是这一次,楼梯并没有滞重感,和一楼到三楼没有区别,爬起来很快。

     刘科长先前已经把老楼里的情况做过详细介绍,所以刑警队的人都知道四楼和其他楼层不同,背阳面所有墙壁都被打通,变成了一间特大的教室,向阳面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被锁死,不但锁死,就连原来的空教室都被填满了砖头和水泥。也就是说整个四楼形成了一种极其不对称的格局,背阳面几乎是被四面墙壁撑起的空架子,连承重柱子都没有留下,天晓得校长怎么放心让孩子们在这样的房屋里上课。而向阳面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实心水泥块,平白无故地占着四楼一半的面积,这在寸土寸金的现代社会是极其反常的。

     这样的房屋构造一旦发生地震或者火灾,不知道学生该如何逃生。幸运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座老楼一直稳稳地矗立在黑暗中,迎来送往了许多学生,却没有因为楼层的不合理建造发生任何意外。每一届毕业生被古老师带进来多少就会带出去多少,不管带出去的是否精神正常,但的确没有在独院里发生过死亡或者失踪事件。

     正对楼梯口的就是大教室的门,众人都以为大教室的门一定是紧锁的,不料,刚走上四楼,迎面就扑来一阵阴风,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呛人的恶臭,大教室的门竟然是洞开着的,教室内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应急灯昏暗的灯光下窥觑着众人。

     队长心呼不好,还没有来得及部署,便有一群群黑影顺着墙根快速从大教室里窜出来,发出一连串凄厉的“吱吱”声。这老鼠的叫声不同寻常,听起来仿佛是被人猛地捏住身体临死前拼命发出的最后惨嚎,让人毛骨悚然。

     数不清的老鼠在应急灯诡异的光线下向外逃窜,只是这些老鼠跑得速度太快,就好像不是一只只跑过去的,而是一大群一大群地飘过去的。即便是这样,队长还是觉得这些老鼠很奇怪,然而光线太暗,一时间眼花缭乱,竟分辨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Follow Us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8节


     “老鼠!”刘科长大惊,嚷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老鼠?三个月前专门对这里灭过鼠。”口中嚷着,脚下的动作却奇快,一脚猛踏下去,那川流不息的鼠群即便跑得再快,也终有一两只幸免于难。

     估计刘科长这一脚下去,那丧身在他脚底的老鼠连肠子都得被踩出来,在刘科长抬脚的一瞬间,大家都自然而然地迎接着下一刻传来的老鼠撕心裂肺的惨呼声。

     可是,似乎情况和大家猜测得并不一样,老鼠的尖叫声依然从大教室里传来,刘科长脚下踩死的那只却悄无声息。



     刘科长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有点尴尬但又不死心,微微愣怔一下便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死鼠印证。

     刘科长先前举着的那只手电筒从楼梯上滚落时摔坏了,此时只是借着警员们手里昏暗的应急灯拎起死鼠的尾巴想看看它刚才为什么没叫?难道竟是自己那一脚踩得太快了,这老鼠竟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心中这么想着,刘科长嘴里已经说道:“我还当自己老了,没想到这身手却是一点都没变笨……”话刚说了一半,他就猛地愣住了,大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瞪着自己手里提着的死鼠。

     众人心中的疑惑和刘科长差不多,见他拎起死鼠,也都围上来看个究竟,几支应急灯的光柱打在死鼠身上,所有的人脊背上都升起了一股寒意。

     刘科长手里拎着的老鼠确实被踩扁了,肠子从肛|门处流出,看上去着实恶心,但此时让众人惊讶的不是这老鼠的惨状,而是它的整个身体。应该说这只老鼠死去很久了,因为它身上没有皮,身体上的血迹都快要凝固了,如果不是它长长的尾巴,很难让人想象这么一团血糊糊的烂肉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了队长,每双眼睛里传递的信息都是一个问题——这样的东西为什么还会跑?

     刘科长许是彻底被吓傻了,高举着这只死鼠竟忘记了扔掉,直到听见队长低声命令:“仔细勘察大教室,不要放过任何角落。”刘科长才像见了鬼似的,猛地将死鼠扔下楼梯,自己恶心得一阵干呕,却又不敢用抓过死鼠的手去擦嘴。队长顾不上安慰他,便带人持枪冲进了大教室。

     老鼠的惨叫声随着应急灯的光线照射进大教室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除了众人的呼吸和心跳再也听不见一丝声音,仿佛先前那惊心动魄的鼠叫声全是幻觉。

     可是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情景却绝非幻觉,看见空荡荡的教室讲台后面倒着的两个人时,队长的第一反应就是抢救。

     校长和老王头的头脸上和身上全是被剥了皮的死鼠,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果不是头发和脚上的皮鞋暴露出他们的存在,第一眼望去会以为那只是一堆死掉后被人用扫帚堆积起来的死鼠堆。

     饶是刑警队这些队员们见多识广,什么样的大案要案都经历过,此情此景也让大家倒抽了一口凉气。

     空气凝固了大约三十秒,队长大喝一声:“赶紧救人。”众人顾不上恶心,一起扑上前七手八脚地抖扯校长和老王头身上的死鼠,短短几秒钟,地上便堆积了一座死鼠山。所有的人几乎心里都在想着一个答案,死鼠下的校长和老王头还不知道被老鼠们啃成什么样了,八成早都没有人形了,连队长的嘴唇都在颤抖。



     校长和老王头渐渐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情况再次出人意料,校长和老王头虽然浑身上下都是血,但俩人身上却没有伤口,看来他们身上的血并不是他们自己的,应该都是老鼠身上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做出这种人,竟把好端端的两个人都用剥了皮的死老鼠埋起来,这样不但费时费力,很容易被人发现,而且根本没有理由。

     队长用手探了一下,校长和老王头都还有微弱的呼吸和脉搏,当务之急救人要紧,顾不上现场已经被破坏,便让警员们送校长和老王头去医院抢救。

     警员们打着两盏应急灯手忙脚乱地抬着校长和老王头摸黑下楼去了。

     刘科长忍不住怒骂道:“哪个黑了心的王八羔子做出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来,即便是校长得罪了他,也不能让活人喂老鼠啊?更何况还变态到将老鼠都剥了皮?”才说到这里,突然又张大了嘴吧,不敢相信地从地上拾起应急灯,仔细在地面照了照,呼道:“队长?是不是我眼睛看错了?这些老鼠分明都是死的,身上的血迹都凝固了,那么我们在楼梯口听见的叫声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我们看见的那些鼠群又是什么?”

     对刘科长的这个问题,队长也疑惑不解,环视了一下四周,身上突然一阵哆嗦,仿佛这间硕大无比的教室里隐藏着无数的冤魂,此时正在黑暗中悄悄窥视着他们,随时都会扑过来一般。

     小警员打了个喷嚏,又带出一口血水,骂道:“这是什么破地方,除了死老鼠就是血,大夏天的站在这里还会像被埋进坟墓里一样发冷,学生能在这上课吗?”

     队长只觉得今天的侦查非常不顺,莫名其妙地总是走神,似乎这楼内有什么力量正在干扰自己的判断力,尤其让他困惑的是刚才把刘科长推下来的黑影竟毫无踪迹。强制性地收回纷乱的思绪,环视了一下整间大教室,他的心沉了下来,刑警队带来的警员和每次出外勤时的人数差不多,现在都被一层楼一层楼地被分散了,按理说这栋楼不算太大,又异常寂静,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发出空旷的声音。刑警队个个都是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从滚下楼梯时起,队长就觉得纳闷,发出那么大的响动,一楼和二楼勘察的警员为什么没有上来查看,要不是三楼留下的人帮忙,只怕他们摔死在三楼都没有人知道。

     原本这个独院就被一中隔离开来,老楼就像是个与世隔绝的空间,而这层四楼就仿佛是被一层层封闭住的罐子里最核心的部分,其中隐藏着无数的秘密等待他们的揭开。

     队长举起应急灯,蹲着身体再仔细看了看地上堆积如山的死鼠,脚下都是鼠尸上流出来的血,黏糊糊的,异常恶心。空气里除了血腥味还弥漫着糜烂的恶臭味。对于这些长期与尸体和鲜血打交道的警员们来说,这种气味并不陌生,很明显,这座楼里有肉腐烂了,至于这是什么肉腐烂后发出的味道,却因为鼠尸的恶臭受到了影响。



     但队长还是有种强烈的感觉,这座楼里发生过凶杀,而且,他们现在已经距离真相很近了。

     其实不止是队长,小警员和刘科长的心里也都有类似的感觉,只是干这一行,都知道要依据事实说话,仅凭着猜测和感觉不足以令人置信。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是作案者为了迷惑众人故弄玄虚。刑警队什么样错综复杂的案情没有见过?其中也不乏有些人装神弄鬼,队长和小警员就不相信这幢楼里真的会闹鬼,既然刑警队干预了,即便是鬼也要剥下他的一层皮。

     刘科长和小警员已经停止了牢骚,各自凝神观察着黑暗中的每一个可疑之处。刘科长有点害怕,悄悄扯了扯小警员的袖子,问:“你说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为什么你们刑警队来了这么多人,可是上到四楼来的却始终是我们三个?我们刚才滚楼梯都受了点伤,就不能跟队长说说让其他人都上来吗?人多力量大抓凶手也容易一点。”

     小警员皱着眉推开刘科长说:“大家分工不同,要是真的有凶手,全部警力都集中在四楼,凶手从其他地方跑了谁负责?”

     队长默默地听着他们俩的争执,并没有制止,手却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枪还在,可是对讲机没了。心里打了个突,但很快便调整过来,只要枪还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对讲机许是摔下楼梯的时候滚掉了没发现,等会儿下去的时候再找回来就行了。

     想到这里,队长挥手制止了小警员和刘科长的争执,低声说:“你们俩还记不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上四楼时站在楼梯上推人的那个黑影?”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9节


     小警员和刘科长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险些惊呼出声,队长突然意识到从进入这栋老楼后,不止是他,每个人的思维和判断力都受到了干扰。像这种十几分钟前大家才雄心壮志做下的活捉作案者的决定,怎么可能忘记得干干净净?即便是突然发现了校长和老王头,也没有理由让所有的人都忘记那个黑影的存在。他的眼眸一闪,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是什么人希望他们忘记,他们被某种东西控制了。



     很快他又否定了这种可能,刑警队是专门和犯罪打交道的,像这么匪夷所思的想法当属于封建迷信思想,做刑警是万万要不得的,可是今天也真是奇怪,很多次都会冒出这楼里有鬼的念头。

     看着小警员和刘科长脸上的茫然,队长皱了皱眉,压低声音为他们打气道:“我觉得这教室里还有什么没被我们发现,那个作案的人应该就躲在四楼。刚才上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楼道,没有人,刘科长既然说对面所有的空房间都被碎砖和水泥堵死了,那个人就只能躲在这间教室里。我们现在把门关上,来个关门打狗,凭着我们三个受过专门训练的人活捉一个小小的作案者,一定手到擒来。”

     听了队长的话,小警员和刘科长士气大振,刘科长忘记了害怕,蠢蠢欲动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上吧!”

     队长一把拉住他说:“现在人手不够,也只好委屈刘科长帮忙了,但是我们有规定,枪支不能离身,所以只能给你根警棍,你自己小心点。”刘科长为人虽然圆滑世故,但也明白现在是非常时刻,拍着胸脯应允了,握住警棍的手却有点发颤。

     队长又说:“敌暗我明,我们俩先把应急灯灭掉,刘科长你用一盏应急灯吸引作案者的视线,我们俩扑过去关门。”三人交换了眼神便分头行动。

     虽然刘科长的职责是维护学校的治安,但对惩恶扬善没有兴趣,之所以这么积极地来寻找校长,除了巴结之外,还有他自己的盘算,他忌恨古老师不是一天两天了,三个月前看见施工队给古老师装修的宿舍,更是眼红得咬牙切齿,如果今天能在这里勘察到一桩血案,把这个院子铲平最好,那样古老师再也没有地方兴风作浪了,只是这个想法他没敢对任何人说。

     本来队长和小警员留他一个人吸引作案者的视线他们去执行更加危险的任务是一种保护措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刘科长总隐隐地觉得队长和小警员似乎要将他锁在大教室里一样,队长和小警员的身形刚闪入黑暗,他的这种感觉就变得空前强烈,嘴巴已经张开不受控制地惨叫了一声。

     队长和小警员配合得异常默契,两人身形一晃便来到了洞开的教室门前,手尚未触到门板,冷不丁身后的刘科长发出了一声惨叫。这声惨叫就像一把尖刀猛地戳进了刘科长的身体里,让人从牙齿一直凉到心里。

     队长和小警员条件反射地回头望过去,与此同时,手边的两扇门“啪”地一声关住了。这一变故出人意料,让队长和小警员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不由地后退了几步。

     整个四楼和其他楼层一样,没看见一个窗户,大白天的,楼里却黑漆漆的见不到一丝阳光,空气都不流通,根本不存在教室的门被风吹上的可能,除了队长和小警员自己下意识地关上门之外,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有第四个人从外面把门关上了。

     小警员已经忍不住轻声问道:“队长?是你关的门吗?”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别急,这只能说明那个作案者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很快就能捉住他了。”

     俩人都闭了嘴仔细聆听,四周静悄悄的,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听不见。半响,再也没有任何动静,整间大教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大教室前方的刘科长呆滞地坐在地上,应急灯投射出他的身影,僵硬得仿佛一具死去很久的尸体。

     队长心道不好,莫不是刘科长遇害了?着急地悄声交代小警员:“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刘科长。”说完便回身悄悄向刘科长靠近。



     刚走到刘科长身后,刘科长突然转过头来冲着队长咧嘴一笑,这个笑容差点让队长惊呼出声。队长做刑警这么多年,什么样恐怖诡异的表情都见过,有些罪犯为了逃脱法律的惩罚会使用许多故弄玄虚的招数。但是刘科长脸上的这个笑容竟让队长想到是一个死了的人笑出来的,只是死去的人为什么还会笑?还没来得及询问,刘科长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直直地扑向队长,手里的警棍带着呼啸的冷风对着队长的头顶砸下来。

     队长被刘科长脸上的笑容骇到了,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想要躲开时已经晚了一步,头刚偏离开来,刘科长手里的警棍便贴着耳根砸到了右肩上。这一下砸得结实,队长的肩膀顿时脱了臼,似乎还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队长心中暗暗叫苦,倒不是肩膀被刘科长砸断了受不了,而是刚才那一下重击,手里的枪飞了出去,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去了。这间教室里危机重重,倘若枪被作案者捡了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思忖着,刘科长瞪着眼再次举起了警棍,眼见这一下再也躲不过,队长心一横,只有闭着眼睛迎上去了。只是警棍没有砸到头上,却听见“砰”地一声枪响,刘科长手里的警棍飞了出去,他沉重的身体像一堵残破的土墙般闷闷地倒在了队长的身上。

     队长哼了一声,小警员已经扑过来将刘科长推开扶起他问道:“队长,你没事吧?”

     队长顾不上自己,忙伸出左手去试探刘科长的鼻息,见他只是晕了过去,才苦笑着说:“你小子的枪法倒是有长进了,这样的能见度居然一枪打中他手里的警棍,我还以为你把他打死了呢?”

     小警员顾不上玩笑,紧张地四下里查看,喝道:“谁?是谁躲在角落里暗袭?我们是警察,你跑不掉了,现在投降还来得及。”队长心知有异,不好发问,机敏地与小警员背靠背举着应急灯查看

   

     许久也不见动静,就好像刚才只是刘科长突然间中了邪,连紧闭着的教室门都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队长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小警员喘着气,说:“我看得很清楚,你和刘科长扭打在一起的时候,你背后站着一个人,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是他的手里举着你的枪,枪头就对着你的脑袋,一时情急,我就开了枪,没打到他,却歪打正着地打在了刘科长手里的警棍上。”

     “枪?”队长心里一惊,整条右臂无法动弹,左手已经放下应急灯在地面摸索起来,地上到处都是老鼠黏糊糊的尸体,可是队长的手却猛地摸到了一只脚,那绝对是人的脚,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只是这只脚冷冰冰的没有热度,仿佛在冰箱里冻得硬邦邦的整个透着寒意。队长的手猛地一握,嘴里喝道:“什么人?”

     小警员手里应急灯的光柱便紧跟着射了下来,一瞬间,那只被握在队长手里的脚倏地一下缩了回去,朦胧的光柱下,队长的手僵硬地撑在地上,距离手不足二十公分的位置躺着那把飞进黑暗中的枪。

     队长并没有迟疑,伸手将枪捡回来,凑到眼前看了看,枪身上有新鲜的血迹,尚未干涸,还在往下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带着恶臭味儿的血腥直刺大脑深部,气味儿与大教室里弥漫的气息完全吻合,甚至更浓烈一些,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这间教室里的恶臭味儿就是刚才那个想要偷袭的人散发出来的。只是让人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人身上能发出这样的气味儿?比死鼠的臭味还要恶心,而且这个人受着伤还能偷袭人,动作却如此敏捷,神龙不见首尾?

     队长和小警员的惊呼声同时喊出口:“刚才推刘科长下楼的人。”



     小警员撕下半截衣袖,把队长骨折的肩膀暂时固定住,乘刘科长晕过去,队长和他刚好可以把这间教室勘察一遍。

     事不宜迟,队长虽然折了一条手臂,敏捷度降低,但比起常人还是要迅速许多,和小警员交换一下眼神,便将应急灯挂在受伤的手肘处,和小警员一起顺着墙壁向黑暗中摸索过去。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0节


     其实整间大教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黑暗让人的视觉产生了虚幻。从教室门到对面墙壁的横宽不足十米,但长度至少有五六十米,很明显,刘科长所说整间大教室是由各个小教室打通而成并不是虚言。教室里只放了两排桌椅,全都贴着墙根放置,中间却空出一大片空地,每张桌子之间至少相隔两米以上距离,感觉不像是让孩子们在这里上课,倒像是防止学生交头接耳,故意要把每个孩子隔绝起来似的。

     奇怪的是,这间大教室里也没有窗户,就像个巨大的无法见光的闷罐。队长苦思冥想也不明白一中弄这么长一个教室究竟是为什么?一个毕业班最多六七十个孩子,有必要弄那么长一个大教室吗?而且这样的教室,这样奇怪的座位,只怕古老师站在讲台上讲课,坐在最前面的学生也听不清楚他的声音,坐在后面的学生大概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没有窗户,不但影响采光,还会造成缺氧,这样的环境能上好课吗?

     小警员低声问道:“队长,你觉不觉得这个教室里处处透着怪异?这哪里像是教室,我怎么觉得像监禁室?”

     “别瞎说。”队长警告道:“也许这是一中特有的教学方法。”

     仔细查看一圈,整个教室除了讲台前那堆小山似的鼠尸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异常,每个角落都检查完毕,没有人,除了他们三人也没有发现其他活着的气息。

     这种情况是队长和小警员都始料不及的,在教室门被关上的一瞬间,队长曾设想过作案者已经离开了教室,顺手带上了教室的门,可是他没有听见脚步声,教室里静悄悄的,楼道里也静悄悄的。

     日期:2011-11-212:17:00

     小警员时才分明看见有人要袭击队长,此时那个人却像地遁了一般,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离奇的事情,小警员还是第一次遇到。

     队长相信自己手下的兵不可能被吓得神经错乱,除非作案者真的已经离开了教室,否则不可能逃离俩人的眼睛。

     小警员悄声问道:“队长?作案者会不会刚才已经从我们身边出去了,而我们没有察觉?”

     这种可能虽然极小,但不是没有,当时黑乎乎的,如果作案者身手奇快,也许是可以在不知不觉中脱身。想到现在的罪犯竟然有着鬼魅般的身手,着实难以对付,队长额上的筋跳了跳。咬咬牙,说:“这间教室里应该没有危险了,我们俩先把刘科长留在这里,去楼道里查看一下,一楼和二楼的人都没有动静,说明他还没有离开,争取在四楼把他活捉,一旦他跑到三楼去钻进某一个宿舍里就不好找了。”

     小警员点点头,将应急灯的光柱对准刘科长照了照,刘科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姿势看上去很僵硬。他舔了舔嘴唇,不安地问:“我并没有打中他,他怎么晕了这么长时间?”

     队长也有点奇怪,想到刘科长刚才突然精神失常,多少有点后怕,万一他再跳起来袭击,凭着俩人的身手擒住他倒也不难,但却刚好给了作案者逃脱的机会。要是让凶手就这样跑掉了,对于刑警队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于是队长果断地说:“没事,刘科长可能只是吓晕了,等我们捉住作案者再叫人把他抬下去。”说完便和小警员打开门闪身出去。



     关门的一瞬间,小警员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一眼,似乎看见刘科长坐了起来。他隐约感觉到大教室里好像多了点什么,一下子却又想不起来。小警员很想再推开门看一看,又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花了,想着心事,反应就慢了半拍。队长见他愣怔怔的,悄悄拽了拽他,小警员回过神来,不敢再胡思乱想分心,便仍和队长背靠着背沿着墙壁前行。

     应急灯的光线虽弱,两米内的情况也能看清楚七八分,楼道里很干净,大教室里堆积着死鼠的尸体,肮脏凌乱,可是楼道里却出奇的干净,就好像有人专门打扫过了一样,不但地面上有湿拖把拖过的痕迹,连墙壁上都有潮湿的气息,仿佛有人用水才冲洗完不久,尚未干透。

     队长和小警员头皮有些发麻,这作案者不但身手出奇地敏捷,居然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戏弄刑警,无声无息之间竟把楼道都清洗了一遍。

     楼道里静悄悄的,队长和小警员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感觉告诉他们,那个真相就距离他们一步之遥,只要稍微再往前探出关键的一步就能揪住狐狸的尾巴,只是这一步该向哪里迈却不知所云。

     很快,大教室这一面的墙壁就走到了头,刚转过身面对对面的墙壁,队长和小警员就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阳面的大教室被打通成了个空壳,而向阳面的这一半房间都被填死的缘故,这一面墙壁仿佛都是倾斜的,随时都要倒下来把人埋住。

     走到第一扇紧闭的房门前,队长下意识地用脚蹬了蹬,门是锁死的,门板上还钉上了铁条,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先前刘科长说过这一面的房屋都被碎砖和水泥填死了,但队长还是用手伸进铁条里摸索了一下,门框四周都用水泥封住了,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锁,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有打开过了,用手指叩动门板,传来沉闷的声音,不像是空心的,看来刘科长并没有撒谎。

   

     小警员悄声感叹道:“这一中不但老师奇怪,连校长也奇怪,花那么多钱装修一幢空置多年的老楼,装修成这样没电没窗的倒也算了,只是把不用的空教室填满堵起来要耗费多少人力财力?难道是怕学生们不好好上课从这些空房间里逃出去吗?”

     队长也很感叹,估计除了一中的校长和古老师之外,没有人能解释这个问题。

     俩人并不纠缠这个,队长让小警员把应急灯的灯头往墙上照了照,一寸寸地移向前,墙面上也很干净,和对面的一样,没有异常,但却在微微颤抖。队长抬手触摸了一下,透心的凉气油然而生,竟和先前触摸刘科长后背上的那个血手印的感觉一样。

     小警员并没有注意到队长的反常,用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说:“队长?这墙怎么像活的?”

     “活的?”队长重复一句,凝神继续望过去,不知道是应急灯出了问题还是眼睛造成的错觉,墙面似乎在缓缓蠕动,仿佛在墙体内嵌入了某个巨大的活物,此时正在苦苦挣扎着想要破墙而出。

     这样的推理是不符合逻辑的,这世界上千奇百怪的事物多了,队长自认为见过不少,但像今天遇到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只要是有大脑的人都能想到,被砖头和水泥填满的房屋里怎么可能有活物?即便是老鼠也没办法在实心的水泥疙瘩上打洞,如果说为了毁尸灭迹,将尸体混在碎砖和水泥中故意填满这些房间倒还说得过去。

     队长猛地一个激灵,怎么突然就会想到毁尸灭迹?自从进入这栋老楼之后,脑海里总是莫名其妙地想到凶杀,小警员也怔怔地看着他,犹豫地问道:“队长?你说这些被填满的房间里会不会隐藏着罪恶?”

     队长的目光凛了凛,面对自己的下属没有必要隐瞒,他点头说:“我从进这栋楼开始就有这种感觉,尤其到四楼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就好像死者的亡灵一直在提示我们什么似的。不过当务之急不是这些房间,而是尽快找到那个躲在黑暗里的人。等回到局里我会打报告彻查这个院子,哪怕要把这栋楼一块块地拆了也要搞清楚这楼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队长说完再次向墙面望去,这一次墙壁很平整,不但没有了压迫感,连蠕动的东西都没了,就好像一个淘气的孩子突然睡着了一般。

     小警员和队长面面相觑,眼前一长溜的墙壁如果都是这样诡异,就算是铜头铁脑怕也会吓出个好歹来。可是身上的警服不允许他们有害怕的念头,队长抬起左手拍拍小警员的肩膀,两人一进一退依然背靠背地缓缓前行。直到查遍整条走廊,也没有寻觅到作案者的一丝踪迹。

     楼道里很安静,或者说是太安静了,安静到令人心里发毛。队长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脑海里猛地一闪,低声惊呼:“不好,刘科长有危险。”说完,不顾右臂的疼痛和不便,冲到大教室门口一抬脚便将门踹开,左手举着应急灯刷地照了过去。

     小警员的头皮都要乍起来了,应急灯的光柱下,刘科长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躺在地上,只是在他身旁有个黑色的身影正举着那根被打飞的警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节


     队长大吼一声:“住手!”小警员手里的枪已经响了,那黑影不知是被枪击中了还是被队长的吼声震住了,真的停下了,保持着高举警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僵在刘科长身旁。

     这黑影看起来很奇怪,模模糊糊地不太真实,像是一团黑色的雾,忽隐忽现的,似乎刮阵风就能把他吹跑,细长的身躯骷髅般瘦骨嶙峋,也许是被光柱放大了,看上去比普通人高了一大截,倒像是踩着高跷。

     小警员的枪法再不济,也不至于打几十米开外的一个人打不上,即便是没打中要害部位,相信那颗子弹也打进了他的身体里。可是这黑影竟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更没有倒下来,就好像被固定在了那里。

     队长和小警员举着枪与黑影僵持了足足十几分钟,一个正常人要想保持这样的姿势十几分钟不变是很难的,除非这是个死人。

  

     队长和小警员同时深吸一口气举着枪向黑影和刘科长靠去。队长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应急灯便用那只折断的手臂夹着,光柱颤悠悠地打到地面上,走一步晃动一下,让四周的桌椅似乎都活了过来。

     小警员两只手都举着,一手持枪,一只手举着应急灯,没办法再和队长背靠背,身后门户大开也顾不上,眼见距离黑影越来越近,连他微微抖动的头发都能看见,不想背后突然有人推了他俩一把,队长和小警员都没有留意身后,站立不稳直直地向黑影扑了过去。跌倒的瞬间,俩人条件反射地同时伸出手去夺黑影手里的警棍,没想到却抓了个空,先后扑倒在地。

     队长身体重心不稳,重重地摔在地上,禁不住冷哼一声,小警员扑倒在他身上,摔得不重,跌倒后还没爬起身便举着应急灯回头查看,身后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是大教室洞开着的门倒灌着渗人的阴风。

     队长没有看身后,而是摸索着举起应急灯查看刚才的黑影,一看之下,竟脱口惊呼。

     小警员正看着洞开的大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猛听队长惊呼,知道事情不妙,忙转回头,举起应急灯照过去,视线刚触到黑板便直直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黑板上悬挂着一个人,可是强烈的感觉告诉他们,这不紧紧是一具尸体,教室里没有风,它却还在晃动。这尸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每一滴滴落在地板上都发出清晰的“啪嗒”声,催命符一般令人心惊肉跳。

     这尸体的姿势很是蹊跷,侧着身挂在黑板上,光柱下呈现一种极力反抗的姿态,就好像在那副人皮里包裹着鲜活的生命,努力想要摆脱身体的束缚蹦出来。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个活着的人。令人称奇的是,这尸体的手里高举着刘科长袭击队长时的那根警棍,似乎正用尽全力挥动着警棍试图劈头砸下来,无形中给人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就仿佛那警棍随时都会劈在自己的头顶。

     初见黑影准备袭击刘科长时,队长就感觉这个人虽然瘦弱,但却比常人高出很多,像极了一根晾晒衣服的竹竿。这人袭击刘科长的姿势凶狠凌厉,却又僵硬无比,脑海中曾闪过厉鬼索命的念头。然而职业习惯让他顷刻间就认定遇上了一个罕见的对手,根本没料到会是个半悬在墙上的尸体。

     饶是小警员跟随队长九死一生多回,此时心口也砰砰乱跳,声音都有些打颤:“队长?这个东西到底是死是活?刚才它明明就是个站在地上的活人,现在怎么挂到墙上去了?”



     队长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错,进入老楼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眼睛早已适应黑暗环境,即便没有应急灯照明,也不至于出现盲视,怎么可能出现这么大的视觉偏差,会把一具挂在墙上的尸体看成是一个站在刘科长身边准备行凶的活人?而且那根警棍一般人提着都觉得沉重,单手举棒挥出极有可能因为击中目标后警棍反弹从手里飞离出去,所以就连警员们使用起来都会用双手握住。这具尸体就和活人一样双手高举着警棍,那警棍在它手中握得很紧,竟纹丝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能把警棍塞进尸体僵硬的手指间,又是依靠什么力量才让尸体保持这样的姿势。

     再想到身后袭击的那个人,队长也不由地惊出一声冷汗,心中还残留着最后的冷静,稳住心神,队长问道:“后面什么情况?”

     小警员的视线仍胶着在悬尸身上,下意识地接口说:“没人。”

     队长的脊背上升起一股寒意,尽管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此时也明白这楼里诡异得厉害,处处隐藏着凶险,当下决定叫醒刘科长撤出老楼,封锁这座独院,带足了警力再重新侦查。

   

     俯身将刘科长翻转过来,探到刘科长还在喘气,队长重重呼出一口气,在刘科长人中上使劲一掐。这一下果然有效,刘科长哼了两声,大梦初醒般坐起来,嘴里还嚷道:“走开,不要抓我。”

     刘科长的这一声嚷却让队长和小警员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小警员抹了把头上的汗,对刘科长说:“你总算清醒过来了,再神志不清下去我们都要死在你手里了。”

     队长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刘科长一头雾水地看着小警员,直到小警员指着队长绵软的手臂向他做了个折断的动作,刘科长才发现队长的肩膀整个耷拉下来,不由脱口问道:“队长?你们抓到凶犯了?居然这么嚣张,敢袭击警察?”

     小警员心直口快,讥讽道:“我们没有找到什么凶犯,队长的肩膀可是你的杰作,要不是我开枪打飞了警棍,队长现在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刘科长不敢相信地瞪直了眼睛嚷道:“队长?难道你肩膀上的伤是我造成的?”队长不想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笑了笑,便示意刘科长和小警员将精力集中在黑板上挂着的尸体上。

     刘科长醒过来不久,但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精力异常充沛,目光刚扫过去整个人便象筛糠一样抖起来。

     队长心知有异,低声问:“你认识这个人?”

     三人都坐在讲台边的地上,黑板上的悬尸距离他们不足一米,灯光虽然幽暗,但依然能看清这悬尸的形态。
     

     这悬尸看起来应该是个男的,但他的头发很长,基本上遮住了眼睛,乱糟糟地盖在脸上,很难看出是什么人。

     可是刘科长显然已经认出了此人,他仿佛没有听见队长的问话,站起身提着应急灯便走上前仔细察看。刘科长的举动出乎队长和小警员的预料,这悬尸很是诡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像是活着的,连队长和小警员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所以始终不敢靠近。这刘科长先前也没见这么大胆,现在倒是没一点害怕的迹象,似乎想要证实什么,竟伸出手想拨开尸体额上的头发,试图看清楚尸体的脸。

     这悬尸来得蹊跷,刚冲进大教室抢救校长和老王头时,凭借着职业习惯,刑警队已经有人粗略地察看过整间大教室,队长也稍稍留意过,教室里并没有异常。虽然整栋楼里黑乎乎的,手电筒和应急灯的可视范围有限,但如果真有淌血的尸体挂在黑板上,这样醒目惊悚绝不可能逃出众人的视线。警员们抬走校长和老王头之后,队长和小警员也将整间教室检查了一遍,同样没有异常,如果说有人躲在阴暗处等待偷袭尚有可能,但要在最醒目的黑板上挂了尸体却不被发现的可能性绝对是零。唯一的可能就是队长和小警员将刘科长关在大教室勘察楼道的那段时间,有人进入大教室将尸体挂在了黑板前,可是这么做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仿佛四楼发生的一切都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队长能察觉出以目前三人的力量和老楼里隐藏着的力量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但他不太明白,作案者既然有这样的手段和速度,为什么要煞费苦心地故弄玄虚?

     脑海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却看见刘科长已经伸出手即将触摸到尸体的头发。队长猛地升出一股强烈的感觉,这东西绝非善类,应该离得越远越好,想都没想便脱口呼道:“不要碰他。”说完便和小警员同时伸出手将刘科长扯了回来。

     刘科长仿佛中了魔一般,嘴里喃喃念道:“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节


     队长问道:“他是什么人?”

     刘科长倏地转过脸来瞪着队长,眼睛里射出一道疯狂的精光,整个脸庞都扭曲了,咧开嘴笑了笑,笑容让人不寒而栗,而他嘴里说出的话更是让队长和小警员目瞪口呆。

     “古老师,这个人是古老师。”
     

     队长和小警员大吃一惊,同时问道:“你们学校报案时不是说古老师走失了吗?”

     刘科长一脸茫然,似乎根本没有听见队长和小警员的问话,许久眼珠才转了一圈,笑道:“诅咒,真的是诅咒。”

     队长知道刘科长接下来有话要说,抬手示意小警员不要插嘴。刘科长的视线依然锁定在悬尸身上,径自说道:“那一年古老师突然想出了这个封闭式学习的办法报请教务处审批,学校一开始极力反对,校长还骂过古老师神经病,教职工都以为古老师一定会受到排挤,都等着看笑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过了一夜校长就改变了主意,召开全体教职工大会,说要保留准备拆迁的老教学楼,当时就炸开了锅,那个位置是规划好打算盖职工住宅楼的,这么一来,很多老师的住房就没了指望。教职工反对得厉害,但校长仿佛铁了心,根本不顾及大家的感受,第二天就通知后勤部专门督办此事,我们治安科协助办理。我记得当时的清理修缮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古老师很兴奋,带着学生们第一次进入独院时有点手舞足蹈的,就像院子里埋着黄金,老师们都在背后咒他不得好死。也不知道古老师用了什么方法让学生们学习,两个月后,他带着孩子们出来了,孩子们个个神情呆滞,像丢了魂儿一样,古老师整个人更像脱了层皮。当时很多老师劝校长先给孩子们做个全身检查,只是第二天就是高考,时间紧迫,校长就将体检推迟到了高考之后。没想到在考场上就出事了,有个学生考试考到一半突然疯了,嘴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一句话:‘迟早扒了你的皮。’我们也不知道这个学生究竟受了什么刺激,但都猜想和封闭式学习有关。”说到这里,刘科长犹豫了一下,似乎心中正在做着激烈的斗争。队长皱了皱眉,小警员却按捺不住,问道:“后来呢?后来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刘科长不安地看了看队长,见队长冲他鼓励地点着头,才继续说道:“那一年的高考成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给一中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耀,一中脱颖而出成为培养重点人才的基地,同时也拉开了古老师辉煌时代的序幕。自那年之后,每年进入独院封闭式学习就成了一中的杀手锏,多少学校来挖古老师都挖不走,校长更是宝贝一样供着他,再也没有人提起那个疯了的学生。其实那孩子的家长曾经来学校交涉过,好像是为了索赔一事,为了防止家长闹事,学校让治安科做了充足的准备,我那时还不是科长,也参加了防范行动,我记得那次是古老师亲自出马,也不知他都说了些什么,对方悄悄地走了。我觉得那孩子挺可怜,就留了个心要了他们的电话,可没多久那个疯掉的孩子就跳楼死了。因为人没死在学校,所以这件事也没在学校引起什么波澜。只是从那以后,每届毕业班进入独院学习过之后都会有一两个孩子精神失常被家长带回去,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今年。三个月前我们教职工还悄悄揣测这次又轮到哪个孩子承受不了压力要变成精神病了,没想到今年却风平浪静,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地毕业了。”

     刘科长这番话让队长和小警员听得惊心动魄,一中高考状元基地的桂冠已经戴了许多年,是市领导最为骄傲的王牌,无论一中遇到什么困难,都会一路绿灯畅通无阻地解决。

     外界把一中传得神乎其神,古老师在家长和学生们的眼睛里就是文曲星转世,哪曾想这中间竟隐藏着那么多孩子的血和泪。

     小警员忍不住咬着牙骂道:“这什么古老师?简直就是个鬼老师,这种人早死早太平,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孩子残害在他手里。”
     

     队长看向尸体的目光中便带着厌恶,他也同样反感这个人,无论这位老师教出的学生能考多高的分数,但他无异于一个刽子手,将那么多孩子扼杀在希翼的摇篮里,甚至夺走了部分孩子们的生命。

     刘科长叹惜着又说:“真是报应啊,没想到诅咒来得这么快,我们都以为古老师的突然失踪是他不满意学校给的待遇,谁能想到会被人剥了皮杀害在这个独院里,真是不是不报时辰未到啊!”

     队长和小警员的目光刷地一下重新射到悬尸身上,刘科长说这不是一具尸体,是一副人皮。这怎么可能?尸体和人皮完全是两个概念,他们从事刑侦工作多年,再疏忽也绝不会连尸体和人皮都分不清楚。

     可是刘科长刚才几乎趴在了黑板上,他和尸体靠得很近,他既然说这是一副人皮,绝不是胡言乱语。职业的敏锐性让队长在惊愕的同时很快冷静下来,和小警员匆匆交换一下眼神,便同时举起应急灯照向黑板。

     那悬尸仿佛知道三人都在打量他一般,隐在乱糟糟的头发下那双黑洞洞的眼窝里突然有了流动的眼神,诡异地回瞪着三人,唇边竟浮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两排尖利的白牙在应急灯下闪动着摄人心魄的寒光,只差发出一串阴寒逼人的凄厉笑声。

     队长只道是眼睛看花了,眨了眨眼睛想要再看清楚一些,悬尸手里的警棍却“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翻滚着落到了三人脚边。

     三人惊得后退几步,同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警员为防止刘科长再次迷失心智造成威胁,快速弯腰拾起了警棍,身体姿势的变化让他的警服在幽暗的光线下看起来有点诡异。

     队长首先看出异常,正待细看,小警员已经站直了身体。队长刚想说什么,刘科长已抢先一步将小警员按住强制性反转了身体,趴近嗅了嗅,问道:“你的背上怎么也有血手印?”

     

     小警员大吃一惊,顺手将警棍递到队长手里,脱下警服细细查看。警服是黑色的,直接看无法看出后背上都沾染了什么,但是稍微变换角度不难发现有一片发着暗光的湿印,仔细揣摩,果然是一只血手印,只是不如刘科长背上的那双手印明显。

     小警员愣怔一下便反手去触摸自己的后背,队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便将警棍放下,举起应急灯照向他的后背,果然在他裸露的后背上赫然印着一只左手的血手印,与刘科长身上的一般无二。也就是说刚才从身后推他们的人和先前在楼梯上推刘科长的是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究竟隐藏在哪里?

     队长的额头上有冷汗渗出,现在不用查验,他就能肯定自己的后背上也有血手印。小警员也想到了这个,三两下扒了队长的警服,直愣愣地瞪着队长后背上的血手印。

     刘科长破口大骂道:“妈了个把子,狗︱日︱的背后下手还上瘾了,老子今天非要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人还敢兴风作浪。”刘科长额上的青筋都在跳动,说完便要往黑暗中冲。

     队长怕他受刺激反遭袭击,原本打算先离开老楼,重新召集警力再上来勘察,但现在突然冒出个不知是悬尸还是人皮的东西,而且那个作案者似乎还隐藏在身边,也许古老师就是他所害,当务之急应该是勘察黑板上悬挂着的古老师,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便临时改变主意,拉住刘科长说:“你先别冲动,这凶手很狡猾,也很奇怪,到目前为止虽然一直装神弄鬼地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但并没有害我们的性命。可能他也有顾虑,我们三个人怎么都不会敌不过他一个,现在我肩膀不能动,咱们只有密切配合,先搞清楚状况再找出应对的方法,否则很容易上对方的当。”话虽如此,队长心里也没底,现在社会上虽然腐败现象严重,但是敢公然与法律对抗袭击警察的绝无仅有,这凶手既然三番五次地挑衅,还能全身而退,绝不容小觑。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节


     刘科长再扫了一眼黑板上悬挂着的古老师,不再坚持,问道:“那咱们先把古老师运出去再想办法吧?”

   

     队长点头,部署道:“你们俩密切注意四周的情况,尤其是教室门,留心有没有人接近,咱们三个必须做到相互照应,我们往黑板前靠,我先看看再说。”

     三人背靠背小心移到黑板前,小警员和刘科长紧紧瞪着洞开的门,队长正面观察悬挂着的东西。走近了看比站在远处看这古老师更加令人毛骨悚然。果然如刘科长所说,这不是一具悬尸,是一副人皮,一副异常完整的人皮,像是半透明的。而且人皮的五官和身体四肢均完整无缺,凶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能将人皮完整地剥下来,就连凝固成诡异笑容的表情都没有被破坏,只是被额发遮住的眼窝里没有眼珠,留下两个黑乎乎的大洞。

     队长的脑子有点发蒙,既然这只是一副没有骨骼和肌肉的人皮,先前他和小警员为什么会看见它站立在刘科长身边行凶?难道这副人皮会自己活动,只在一瞬间自己就挂到黑板上去了?

     队长不敢再想下去,这样邪魔诡异的想法对办案不利,也不能告诉别人,以免影响大家的思路。遂收了思绪,继续观察,人皮不是被钉子钉在黑板上的,而是在脖子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绳套,那绳套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做的,有点像麻线和毛发混合而成。为了看得更仔细一点,队长让小警员帮忙把人皮从绳套上取下来平放在讲台上。

     有了先前的教训,队长不敢大意,以讲台为屏障,自己和小警员站在讲台后,一边观察人皮一边监视门口的动静,却让刘科长站在两人身后面对着黑板,防止有人突然从背后袭击。

     先前队长一直想不通尸体为什么会有立体感,像活人一样能够握住警棍,现在更是觉得诧异,仔细观察才发现这张人皮与猎户捕获狐狸兔子等猎物剥皮的方法不同,并不是从腹部或者头顶将人皮完整剥下后平铺在黑板上,整副人皮上虽然血迹斑斑,但却没有一个豁口,就像是古老师的骨骼和肌肉突然在这张空皮囊里化掉了,只留下了一个完整的空壳。这种情况队长还是第一次遇见,即便是蛇等动物蜕皮也会有破损的一处供它们钻出来,可是古老师从头顶到脚掌上都没有破损,他的血肉之躯仿佛平白无故地消失了。

  

     人皮没了骨骼和肌肉的支撑,本应该瘪下去,可是古老师这幅人皮很奇怪,就像是充满了气,看起来和活人一样丰润。先前那黑影举着警棍行凶时小警员曾开过一枪,很显然,那黑影是被枪声震慑住了,手里的警棍才没有砸下去。看看自己的肩膀,队长颇有些疑惑,配置警棍目的是为了防范,并非为了行凶,所以一般情况下,警棍是不会把人打坏的,但是自己的肩膀被刘科长一砸之下,竟跟木棍搭起的一般,瞬间就散了架,那么以黑影时才那样的力道砸下去,刘科长即便不死,也会被砸成重伤。

     更令人称奇的是人皮的右侧太阳穴上钉着一枚子弹,倘若它是个活人或者死尸,子弹打到它,至少也会嵌进肌肉或者骨头里,最多只能在太阳穴上看见一些弹痕,但现在小警员射出的那枚子弹就镶嵌在人皮的太阳穴上,仿佛一根硬刺扎进一堆棉花包里,丝毫没有用武之地。然而这子弹不但没有从人皮中穿堂而过,甚至没有让人皮漏气,就像一个软木塞刚好塞住了瓶口。

     小警员也留意到了这枚子弹,不知所措地看着队长,话都说不出来,队长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继续移动应急灯的光柱往下查看。

     人皮脚上的鞋袜时才已经被队长脱掉了,此时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惨白中透着乌青,还有些透明,说不出的渗人。

     小警员的手抖了一下,将手里的应急灯倒回来照了照,他很想看看这幅人皮的双手,光柱刚移到人皮的手上,面对着黑板的刘科长像被电流击中般倏地转过头来,瞪着人皮举过头顶的双手惊呼道:“诈尸了,这双手是不是和从身后推我们的凶手留下的血手印一样?”

     

     队长和小警员面面相觑,幽光照射下的人皮双手不能说是手,更像是一副完好的人皮手套。然而即便是手套也不会给人瘦骨嶙峋的感觉,手套更应该让人感到丰满、臃肿。这双手却说不出的细瘦,鲜血淋漓,就好像之前它里面包裹的根本不是一双人手,而是一双没有皮肉的白骨。难怪印出来的血手印没有掌纹和指纹,整个手掌会呈现出水平感,像这样一双根本不能称之为手的东西印出的血印,怎么可能合乎正常逻辑?

     三人匆匆对望一眼,目光中疑惑重重,很显然,这种时候谁都知道这副人皮是死的,但是两次从身后推人的那个黑影可是活的,难道说那黑影就是古老师?而古老师会蜕皮,作案之后将整副人皮蜕去,自己却逃逸了?

     队长问小警员:“你怎么看?”

     小警员凝眉思索片刻,说:“我的想法可能有点不正常,但是我觉得咱们今天遇到的情况不像人所为。队长你想,以你的身手都看不清凶手的面目,甚至到现在为止都没和对方正面交手过,这本来就很反常。从凶手第一次出现在楼梯上推刘科长开始,我们就一直处于下风,被他牵着鼻子走,就算当时他在楼梯上面,地形对我们不利,我们俩的身躯没有刘科长高大健壮,在惯性的作用下撞一下可能会站不稳,但队长你认为我们都如此不堪一击吗?我俩也不是纸糊的,已经做好防备不但没能接住刘科长,还被他连带着滚下楼梯,这要怎样的速度和力量才能做到?你觉得那是人吗?而且门第一次被关上的时候,我们俩就在门边,就算对手身手极快,也不会连阵风都没有,他难道不呼吸?我们俩破门而入的时候,虽然光线很弱,但是我有自信绝对没看错,当时那人就是想杀害刘科长,现在突然变成人皮没有动静,我觉得那个在身后推我们的才是我们看见真正要行凶的人,现在的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像是故意要麻痹我们,就想乘我们筋疲力尽,再也没有防备的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

     队长凝神不语,目光停留在人皮的脸上,这张脸的表情很诡异,笑容仿佛正在不断扩大,带着几分得意和讥讽,面目可憎。

   

     小警员的话虽然匪夷所思,但却有些道理,从进入这栋楼开始,就怪事连连,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能用逻辑思维来推理,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没有任何招架的能力。

     见队长没有反对,小警员壮了壮胆继续说:“队长你看,就说这幅人皮,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是怎么做出来的?什么样的刀法能把骨肉全部掏空不留破绽?这人皮轻飘飘的几乎没有重量,刚才那警棍少说也有三四百克,它的手是怎么握住的?就算它能握住警棍,那子弹呢?以我开枪时的距离和它的厚薄程度,子弹完全应该穿透它钉进黑板里去才对,现在却钉在它的太阳穴上,我看不像是射进去的,倒像它故意用太阳穴夹住的。就算这些都不是问题,正常情况下,挂在墙上的东西,就算是活人上吊是不是也应该正面朝外?这人皮为什么是侧着身体挂在黑板上的?难道侧着挂比正着挂更稳固?而这个古老师的死法太奇特,要说他是遭人袭击突然致死,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姿势?但要是推断他死前反抗过,为什么脸上会有这样的表情?我怎么看都觉得他的表情不像是被人所害,倒像是正准备害人。”

     队长心中一惊,还没说出意见,刘科长忍不住插话说:“我早就想告诉你们这栋楼里闹鬼,我看今天这事十有八九是鬼干的。”

     队长尚未发话,小警员讥讽道:“亏你还是学校的治安科科长,怎么能说出这么没水平的话?闹鬼?你亲眼看见过吗?”

     刘科长被问了个张口结舌,但又不死心,狡辩道:“你刚才不是也说这不是人干的吗?不是人干的那除了鬼还能是什么?”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4节


     “行了,别吵了。”队长制止道:“我看这事情蹊跷,根据刘科长的辨认,现在能肯定古老师遇害了,而且极有可能就在这楼里遇害的,咱们三个现在身上都有伤,这里危机四伏再停留下去不但破不了案,恐怕我们自己都无法脱身,我们先把这人皮带出去,多叫点人进来一起找古老师的尸体。这人皮上还有鲜血,看起来古老师刚与还不久,我想凶手再快,也没办法边和我们周旋边处理尸体,所以,尸体一定……”话直说了一半,队长突然愣住了,小警员和刘科长同时惊呼起来。

     讲台上的人皮不见了,这才是大白天活见鬼,这幅人皮再轻,到底有一定长度,怎么可能在三个人的眼皮底下不翼而飞?

   

     队长倏地回过头去看向黑板,黑板前空荡荡的,只有那根黑色的绳套在不停摇摆,像只索命的黑手,随时都会扑过来套住人的脖子。

     刘科长拽了拽队长的衣袖,牙齿发颤地说:“队长?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我看这里凶多吉少。”

     队长不再坚持,他现在急于同一楼和二楼的警员汇合,但仍没忘记保持警戒,依旧交代小警员和刘科长小心撤退,自己断后一点点向门口移过去。

     并没有想象中的对手出现阻止三人离开,顺利地跨出教室,小警员和刘科长重重地喘了口粗气。队长将应急灯夹在受伤的右臂下,伸出左臂去关教室的门,身体平衡度不好,重心不稳,动作也有些迟缓,门关闭的一瞬间,身体一斜,应急灯的光柱向上翘了一下,仅这一下,队长的身体便僵住了,手臂中的应急灯“啪”地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队长的脑海里放电影一样闪过刚才看见的镜头,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多年来的侦破锻造了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神,就在应急灯光柱扫过去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见那张人皮正站在讲台边看着他微笑,笑容凄厉诡异。更直观地说是古老师正斜倚在讲台上,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讥讽着他们的退却,那种讥讽透出浓浓的死亡气息,让队长迫切地想要逃跑。

     队长没有看错,那不是人皮,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队长的左手僵硬地身在半空中,那两扇被关上的房门就像一堵铜墙铁壁,将教室内外分成了阴阳两隔。他很想重新推开门仔细看看

     小警员和刘科长忙回过身来询问,队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硬挤出一丝笑容,颤声说:“快点走吧。”

   

     小警员和刘科长不再多问,小心翼翼地扶着队长向楼梯口走过去。

     队长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同样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会看错,面对这样有悖常理的情况,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其他人的安全。他的感觉强烈地提醒他,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他们谁也不能活着出去。为了让小警员和刘科长保留最后的勇气和斗智,他只能把自己看见的一切都刻意隐瞒住,不知道就不会害怕,也不会影响判断力和行动的速度。

     因为队长肩膀上有伤,三人商量好队长走在中间,小警员断后。现在情况有异,队长怕走在最后的人会有危险,临时决定由小警员走在最前面,刘科长走在中间,自己断后。

     小警员和刘科长还想说什么,被队长挥手制止。小警员知道队长的脾气,苦笑着鼓励刘科长说:“你今天也算倒霉,和我们经历这么多,还受了伤,队长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就别争了,赶紧搬救兵要紧。”

     说是三人前后下楼,还不如说是互相依靠着蹭着下楼,刘科长此时显得很是仗义,知道队长身上有伤,一旦有突发情况队长一人难以应付,便侧着身体夹在小警员和队长中间,背部紧贴着墙壁往下蹭。一面留意楼下的动静,一面兼顾着队长的安危。队长很感激,现在也不是逞强的时候,所以没有拒绝,背靠在刘科长身侧倒退。

     队长总感觉有什么跟着自己,多年来的刑侦工作不但给了他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更让他拥有敏锐的听觉,无论多么细微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队长瞪大眼睛,除了他们三人被圈在应急灯昏暗的光影里之外,其余地方都黑乎乎的,压抑中透着紧张,泼墨般挑战着他的神经。

     队长将身上所有的感官都调动到最佳状态,尽管一条手臂不能动弹,但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身体犹如一颗蓄势待发的子弹,早已做好了离膛而去的准备。

     三人硬着头皮往楼下走每走一步都能发出空洞的脚步声,楼道内回音不断,将整个老楼衬托得更加空旷。

     刚下到三楼楼梯口,就从楼道内传来轻微的悉悉索索声,似乎还隐着不易察觉的喘息。

     三人都敏感地察觉到这一层有情况,刘科长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在光影中微微泛着青。小警员最先顿住脚步,低唤一声:“队长?”

     如果是在平时的勘察工作中,听见这样的动静就意味着距离真相很近了。可是,现在的局面对自己不利,队长心中莫名其妙地有股恐慌。这是在以往的工作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他并不怕危险,甚至不害怕牺牲,可是他必须要保证队友和刘科长的安全。在这种时候硬闯是不明智的,所以微一思忖,队长便沉着地命令道:“继续往下走,不要停留,等到了二楼就和我们的人汇合。”

   

     小警员和刘科长知道此时继续追查下去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并不多言,依然保持先前的队形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

     所幸这段楼梯有惊无险,很快便下到了二楼。二楼和三楼的气氛明显不同,三楼的沉寂中带着紧张,仿佛危险就在身边,只要轻轻一触便会爆发,队长敏感地察觉到他们三人一旦停留在三楼就会遭受致命的袭击。可是二楼很奇怪,黑暗中带着死寂,就像一个巨大的坟墓,一切都保留着凝固的状态,给人造成一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根本就不应该有活着的东西,连他们三个都不应该活着。

     队长的心剧烈地跳动了几下,他有种不祥的预感,除了他们三人,二楼根本没有人。

     想到这里,队长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对小警员和刘科长低声交代:“直接去古老师的宿舍看看。”

     小警员和刘科长不敢耽搁,紧跟在队长身后往里走,很快便站在了古老师的宿舍门口。奇怪的是宿舍的门被锁上了,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竟象从未打开过一般,上面还挂着几根蛛丝。

     这种情况不像今天才有人勘察过,也不像一个月前有人居住,倒像是已经空置了很多年的旧屋,让人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出某个老人布满皱纹干枯的双手,颤颤巍巍地在弥留之际关紧了房门独自一人在里面等死。

     队长打了个激灵,暗呼不好,恐怕留在这里和一楼的警员们也都凶多吉少。干脆不作停留,拉了拉小警员直接往一楼走。

     小警员并不死心,边下楼边高声唤着自己的同伴,然而除了三人急促的呼吸和凌乱的脚步,整栋楼里回荡的都是他自己的声音,声音被墙壁反射后变了形,带着模糊的凄厉笑声,像夜猫子被屠宰前的哀嚎,刺得人头皮发麻。

   

     小警员忙闭上嘴不敢再喊,心惊胆颤地往一楼走。终于看到了大楼那两扇巨门。

     队长记得很清楚,勘察现场虽然要清除不相干的人,拉好警戒线,但在警戒线以内并不要求进行封闭式作业,尤其是在这样一个独院里。只要在院门口由专人负责警戒,恐怕连只老鼠都钻不进来。所以队长带领众警员进入老教学楼时,是把大门敞开着的,虽然因为老楼特殊的构造,从大门透进楼内的光线很有限,但只要有一丝阳光,就能驱赶走老楼里的糜烂气息,让人觉得心安不少。

     可是现在,原本敞开着的两扇门居然是紧闭着的,外面的光线一丝都透不进来。这楼虽然老旧,但却密不透风,大门一关就像一个密闭的闷罐,似乎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刘科长有些沉不住气,抱怨道:“谁这么可恶,出去的时候把大门都关上,想把我们闷死在里面吗?”

     这话说出来,平白无故地叫人心惊肉跳,刘科长自己先吓白了脸,又加了一句:“其实关上了也挺好,关上老鼠进不来。”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觉得不安。小警员心里也有些打鼓,接了句:“你能不提老鼠吗?”

     听着他俩的对话,队长眉头紧蹙,停下脚步稳了稳心神,四下里看看,交代道:“小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5节


     眼看着就要离开这个坟墓般的教学楼,如果现在出现什么意外功亏一篑会让人死不瞑目。所以小警员和刘科长都强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丝毫不敢大意,大气都不敢出地向门口靠近。

   

     刚走到门口,头顶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小警员警觉地大喝一声:“谁?”手里的应急灯随着声音刷地照了过去。

     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头顶,看清之后竟同时倒退了一步。队长只觉得气血翻涌喉间腥涩,惊得头皮发麻。

     这一楼大厅建造得比其他楼层要高出好几米,本来这样的构造并不稀奇,普通办公设施第一层的大厅都比较高,给人一种宽敞、庄重的感觉。

     可是这个大厅高得诡异,就算在一层,要从大厅里走进餐厅和储藏室也有五六个台阶,这样平白无故地搞成吊脚楼式的建筑实在是浪费砖瓦。如果非要解释为什么要垫高餐厅和储藏室,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在这栋楼里还应该有个半露在地面上的地下室。本来那样的地下室才应该是最容易发生犯罪的地方,只是刘科长一直没有提起地下室,队长原打算等勘察完楼上之后再去地下室看看,只是在四楼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匆匆忙忙撤回到一楼,竟将地下室竟忘记了。再次留心观察一楼才发现这里也是疑点重重,只是仰望门上的状况,队长一时间竟丧失了继续勘察的勇气。

   

     因为大门上面悬挂着一面大镜子,一面很奇怪的镜子。这面镜子从下面看上去异常宽大,仿佛半面墙壁都被镜子覆盖住了,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居然散发着幽幽的白光。令人胆寒的是,手电筒照过去居然能隐约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

     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身后有人,后退的同时便扭头朝后望去。小警员手里的应急灯也相应地在身后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大厅里很静,三人屏住呼吸,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空气沉闷得随时都会将人溺死。

     小警员犹豫着问:“队长?刚才我眼睛好像花了,我看见那个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动。”

     队长稳稳心神,说:“既然是一面镜子,只要不是在它背面,无论从哪个方向应该都可以看见一部分这个大厅的投影,可能是我们都在黑暗环境里停留太久,眼睛不太适应镜子的那种白光,看错了。”

     队长嘴里这面说着,心里却明白,不可能三个人的眼睛同时看错。很显然,镜子里映照出来的画面不会是他们三人的身,以这种角度和高度,他们怎么样也不可能从这面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身影。即便可以看见自己的身影,刚才三人都一动不动地抬头仰视着镜子,可镜子里的画面却是活动的,千真万确是活动的。

     刘科长听了队长的话,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刚才看见里面有东西动,还以为有人在身后准备袭击我们呢!”

     小警员心直口快,听见刘科长的话,抱怨道:“刘科长?你们学校什么样的怪事都有?弄那么大一面镜子遮墙壁要花多少钱?如果是用来给老师和学生们当衣冠镜的,应该落地设在墙根,怎么挂那么高,跟照妖镜似的?”

     刘科长的牙缝里都透着凉气,颤巍巍地说:“我,我不知道,以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面镜子。”

     队长心里一惊,莫名其妙地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书上曾经说,古人有在门口悬挂镜子的习俗,但那都是在一些老宅、深宅,目的是为了镇鬼,也就是说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为了避免这些东西跑出来祸害无辜的人,常常会有风水先生指点将大镜子悬置在门上,这样可以保佑外面的人平安。队长对这种封建思想遗留下来的残毒从来都嗤之以鼻,今天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想,想要控制都无法做到。

     可是就算他想要相信这镜子是为了镇鬼,也觉得不符合逻辑。即便是迷信的说法,镇鬼的镜子,应该多少带点正气,可是这面镜子怎么看怎么感觉它都是个不祥之物,挂在头顶不像是镇鬼用的,倒像是想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一般。

     小警员手里的应急灯不敢再照向那面镜子,有意识地平端着,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增添不少勇气。

     刘科长眼见已经走到了门口,光明就在前方,偏偏那紧闭着的大门上突然冒出来一面阴邪的镜子,就像一把无形的大锁,似乎要将心中仅存的那点意志和希望统统锁紧这坟墓般的教学楼自是不甘心。不等队长发话,按捺不住,便率先硬着头皮向大门走去。区区几步,刘科长的右手一转眼便拉住了门上的把手。

     队长心想,这镜子来得蹊跷,怕是要出事,还没来得及阻止,刘科长已经惨叫一声退了回来。

     他的声音都变了调:“鬼,有鬼啊!”

     应急灯刷地一下照在了刘科长的脸上,队长和小警员无法形容刘科长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刘科长在笑,但这笑容四分五裂,莫名其妙地让人联想到精神病患者,而他眼眸中的惊惧和惶恐似乎要透过通红的眼珠淌出血来。

     刘科长的左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手腕,他的右手掌上血肉模糊,看不出来究竟怎么受的伤,只能看见鲜血汩汩地从他的右手上涌出。而这些鲜血似乎无法凝固,顺着刘科长的手臂流进衣袖和裤腿里,再泅湿衣服渗出来,让刘科长整个人看起来血迹斑斑、惊心动魄。

     小警员大张着嘴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队长顾不上受伤的手臂,急切地询问道:“怎么回事?你的手怎么受的伤?”

     因为疼痛,刘科长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脸上已惨无人色,然而那抹诡异的笑容却没有褪去。他努力咬着牙,才从牙缝里硬挤出一句话来:“那个门把手像是活的,我一抓上它就感觉到手心上被它撕去一大块皮肉。”

     小警员这才反应过来,顺口问到:“不过是一个门把手,怎么可能会咬人?是不是有人故意把铁把手烧红你没注意被烫伤的?”

     刘科长吸着凉气辩解道:“我再笨也不至于连烫伤和撕裂伤都分不清楚,再说烫伤总得有焦糊臭味儿吧?”

     小警员原本也只是说说,他们至少已经在一楼大厅里站了半个小时,不可能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把门把手烧红还能安然离开,除非那个人会隐身。这话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可是听了刘科长的话,小警员明显愣住了,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刘科长鲜血淋漓的手。

     队长却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夺过小警员手里的应急灯向头顶照去。

     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镜子里清晰地映射出他们三人完整的身影,从头发到脚上的鞋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违反科学逻辑的,这面镜子是平贴着墙壁钉在墙上的,距离地面至少有三米左右的距离。无论怎么照,也绝不可能照出下面三人的身影,除非,整个墙壁都是倾斜的。那更不可能,倘若是这样一座倾斜的危房,校长再怎么求胜心切,也绝不敢将学生关进这里上课。

     而且,就在刚才,小警员第一次用应急灯去照镜子的时候,没有在里面看见三人的身影,也就是说,那时候镜子并不是呈现出这种俯视状态。

     

     在三人中,除了刘科长刚才去拉大门把手离开过先前站立的位置,队长和小警员都没有移动。如果他们没有移动,那么移动的只能是这面诡异阴冷的镜子。

     显然这种连五岁的孩子都能意识到的常识问题,小警员和刘科长也想到了,三人面面相觑。

     愣了十几秒,队长才平静下来。既然躲不过,索性再走近几步仰头仔细审视这面镜子。

     小警员和刘科长见队长迎刃而上,也跟了上来。本来这么大的镜子悬挂在这样的高度,仰视它就像是坐在放映大厅里看电影一样,坐得太近不但看不清楚,反而会导致头晕恶心,甚至呕吐。然而此时三人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追究这面镜子是否合理,他们同时发现,距离这面镜子越近,里面的画面就会看得越清晰。

     待看清楚里面三人的表情后,他们脊背上的汗毛便竖了起来,小警员和刘科长都转过头吃惊地瞪着队长。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6节


     队长拧着眉百思不得其解,他做警察这么多年,太熟悉这种表情了。镜子里他们三人的表情如出一辙,都是他平日里见惯了的表情,这绝不是活人该有的表情,镜子里的三张脸上,僵硬的皮肉下透着惊恐,呆滞的眼珠里含着不甘,都是鲜血淋漓的模样,一看就死去了很久,身体似乎都僵硬了。

     是的,毫无疑问,这都是死尸的表情,死不瞑目的表情。只有那种拒捕,或者罪大恶极死在警察枪口之下的罪犯才会出现的表情。可是现在,这种表情却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自己和同伴的脸上。三个人看起来如此相似,仿佛死亡的时间、地点,甚至是死亡前得所见所闻和思维方式都是相同的。

     这不但对队长而言,对小警员和刘科长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但凡是从事侦破工作,长期奔波在惩治犯罪一线上的人,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自己脸上简直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小警员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怒吼:“究竟是谁干的?”队长的脸上也浮现出了怒意。

     刘科长平时虽然有些懒散,但好歹也是从警校毕业的,尽管一中不能和刑警队相比,然而职业所形成的固有荣誉感并未丧失。看见有人敢这样诅咒自己去死,一时倒也忘记了手疼,竟脱口嚷道:“奶奶的,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不能受这样的窝囊气,我倒要看看究竟这是谁捣得鬼。”说完,顺手从腰上扯下一块装饰玉扣向镜子抛去。

     就在那块玉扣划出一条漂亮的线直冲镜子而去的同时,镜子里出现了一个活物。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三人依然看出这是个人影,而且就是第一次应急灯打在镜子上时看见的那团黑影。这团黑影正以异常奇特的姿势迅速接近三人,只是那玉扣的速度更快,尚未看清楚这个黑影的面孔,玉扣便“啪”地一声砸在了镜子上。随着“哗啦啦”一连串巨响,镜子碎裂成了无数小片,洒落在地上散发出鬼火般跃动的光芒。

     电光闪石间,队长还是看见黑影在朦胧的光影下,口中有两片尖利的牙透出死亡的寒光。

     三人愣了片刻,居然没有一个人敢回头去看身后,似乎只要自己不去看,那团黑影就只活在镜子里,不可能从身后袭击他们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队长心中最后那根弦越绷越紧,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绷断。

     “砰”地一下,楼门自动打开了,刘科长惨呼一声,三人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队长稳了稳心神,见再没有异常,不敢再耽搁,赶紧催促小警员和刘科长出去。

     终于站在了屋外,三人同时抬头望天。不知道他们三人在楼里被困了多久,外面的天都快黑了,天空灰蒙蒙的,厚重的云层随时都要砸下来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

     可是毕竟活着走了出来,不仅仅是刘科长和小警员,就连队长心中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刘科长没能忍住,咒骂道:“这什么鬼地方,楼里死气沉沉,连楼外面都吸不到一口新鲜空气。”

     小警员吸吸鼻子,抱怨道:“这还不是你们学校干的事?你说好好的一个学校,弄这么个铜墙铁壁一样的大监牢,谁进来我看都要得精神病,你就说这满院子的血腥味吧,一闻到就让人头皮发麻。”

     队长的目光一凛,小警员的话提醒了他,这院子里的空气污浊不堪,他们在楼里已经停留了一整天,可是院子里的血腥味居然还没有散掉。看来,是该建议相关部门拆除这个不祥的建筑了。

     凝视天空许久,队长才自言自语道:“看来要下雨了,但愿不要把这楼里的线索毁掉才好。”

     刘科长一走出老楼便恢复了往日的霸道神情,皱着眉说:“怎么可能被毁掉,这楼建造得跟棺材似的,别说下雨了,我看就是发洪水也未必能淹进去。”

     队长不动声色地看了刘科长一眼,对小警员说:“刘科长累了,该回家休息了,我们俩也该归队了。”

     被队长一提醒,小警员忙看看四周,嘀咕道:“队长?你让他们在一楼和二楼勘察现场,现在不但楼里没有人,就连院子里也没见到人影,你说这算不算擅离职守?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我看这个月应该扣掉他们的工资。”

     队长笑着拍拍小警员的肩膀,抬脚向大铁门走去,心里却在思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有着铁一般纪律、训练有序的队员们擅离职守?难道在四楼停留时,下面的队员们都遇难了吗?

     想到这里,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甩开大步便向铁门走去。小警员和刘科长见队长脸色阴沉,心知有异,不敢多问,忙跟了上去。

     三人合力将铁门推开,门口却站着学校的管理员。管理员似乎不是专门为了等他们,而是准备锁大铁门,冷不丁地铁门打开,从里面钻出三个人来。

   

     天色已暗,管理员只觉得眼前突然冒出来三个血糊糊的人,吓得尖叫一声便瘫软在了地上。

     队长心道不好,赶紧上前施救,掐了老半天人中,管理员才吐出一口气醒转过来。

     刘科长已经破口大骂:“你他奶奶的瞎了眼吗?连刑警队队长和我都认不出来,大呼小叫的想吓死人吗?”

     管理员这才看清来人,不敢相信地瞪着眼,说:“你们怎么才出来?刑警队的人中午就撤了。”

     “撤了?”队长皱眉问道:“谁让撤的?”

     管理员上下打量着队长,吞吞吐吐地说:“那些警察都接到队长的电话,说今晚要执行什么特大行动,让所有的人立刻回公安局待命。”

     队长大惊,却不动声色地问道:“公安部门有特大行动都属绝密,你怎么会知道?”

     管理员犹豫地看了看刘科长,见对方一副要大人的模样,才胆怯地说:“中午看见好几警察抬着校长和老王头出来,围在这里的人也不想被警察驱赶,就都散了。但是我觉得好奇,想看看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躲在树后面,没过多久,就看见陆陆续续有警察从里面出来。有两个边走还边抱怨,说白跑这么一趟,兴师动众地进去勘察,连根鸟毛都没有发现,但愿晚上的特大行动能把对方一网打尽,别老是弄这些没名堂的小案子。”

     队长看了看铁门,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在警察们离开之后就把门锁掉,现在才想着来锁门?”

     管理员吓得快哭出来了,说:“我没想偷东西的,就是想乘着没人的时候看一下,但是一直等到快天黑也没胆量进去,就想干脆锁了门以后再说……”

     话还没说完,刘科长一个巴掌扇了过来,嘴里骂道:“妈了个把子,你小子身为学校的管理员居然敢监守自盗,你是不是看见校长病了,就以为这个学校没人管了?我告诉你,只要还有我在,这一中就翻不了天。”说完从管理员手里夺过铁锁,将大铁门锁好,提着管理员的领子就走,还没忘记跟队长和小警员招呼道:“兄弟们,让你们见笑了,这样的小事就不劳你们刑警队的大驾了,我自个儿处理就行了,咱们今天也算共患难,改天我请你们喝酒。”

     小警员想要阻止,队长却笑道:“那就卖给你这个人情了,我们也要赶紧回局里去,手机和对讲机都丢在楼里了,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后会有期。”说完,三人互相道别,队长便带着小警员匆匆离去。

     一离开刘科长的视线,小警员就抱怨道:“队长,你平时执法严谨,今天怎么徇私?”

     队长叹了口气,说:“这刘科长虽然比较圆滑世故,但好歹今天也算给我们俩帮了大忙,我看那管理员八成是他家什么亲戚,又没偷上什么东西,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也别让他太难堪了,我们还是办正经事要紧。”

     小警员点点头,随队长一同出了一中的大门。门口有个小超市,兼营公用电话,队长疾步迈到跟前,拨通局长的电话。刚张嘴喊了一句局长,对方便吼道:“你干什么去了?刑警队除了你们俩全部归队了,你难道不知道今晚要配合缉毒大队将上次那伙特大贩毒杀人的罪犯一网打尽吗?现在赶紧归队,二十分钟以后出发。”

     队长愣了一下,刑警队一直在协助缉毒大队追查这起特大贩毒杀人案,可是几年过去却找不到一点线索,虽然上面催得紧,局长也连换了好几任,但案子还是没有头绪,成了X市的头号悬案,今天怎么说行动就行动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7节


     思绪转了转,顾不上去医院看胳膊,但队长却不想把今天的案子撂下,下意识地汇报道:“局长,这一中的古老师被……”

     话还没有说完,局长便吼道:“什么古老师金老师的,赶紧归队执行任务。”说完便摔了电话。

     小警员担心地看着队长,问:“怎么办?”

     队长摇摇头,说:“还能怎么办?先归队吧!”

     两人刚走出几步,队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走回去拿起电话,拨通后深吸一口气柔声说:“静静,你和妈早点睡觉,哥哥今晚要执行任务回不来了。”再要交代几句,右肩突然一阵剧痛,冷哼一声身体便向后倒下去,手里的电话已经滑落。

     小警员忙从身后扶住队长,听见话筒里传来焦急的声音:“哥?你怎么了?你千万别出事。”便顺手操起电话说:“静静,你哥哥受伤了……”话还没说完便被队长低吼着打断。小警员不服气地说:“你干嘛不让静静知道,你这肩膀至少得修养两三个月,要是静静给局里打个电话,今晚的行动你就可以不去了。”

     “住口!”队长喝道:“要是让静静和我妈知道我险些丧命在鬼魂手里,她们非急死不可。”

     这是自从小警员进刑警队以来,第一次从队长嘴里听见鬼魂这个词,他不由地惊呼道:“鬼魂?队长,你是说一中独院里的那栋老楼里闹鬼?”

     队长愣了愣,猛地想起话筒还在小警员手里攥着,忙一把夺下,对着话筒说:“静静,别胡思乱想,哥没事,明天一早就回来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便匆匆挂断电话带着小警员离开……

     刘科长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把管理员训得狗血喷头,队长猜得不错,这管理员是他一个远房亲戚,给校长送了不少好处才让他留下来当管理员。

     刘科长刚把管理员拎进治安科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他随手把管理员丢在板凳上操起电话就吼:“谁啊?下班了,有事情明天早上再说吧!”

     正要挂断,电话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喊:“大哥你快回来吧,爹娘去世了!”

     刘科长愣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电话里究竟在说什么。他是本地人,自己一家三口都住在X市,但七旬父母故土难离,不愿随他一起来城里,至今仍住在乡下。所以每周刘科长都会回去看望父母。

   

     刘科长父母的身体一直很硬朗,前两天回去时正瞧见二老顶着太阳打泥坯,说要起猪舍,动作麻利得连自己都赶不上,这怎么说去世就去世了?别是打错电话了吧?

     心里这么想,嘴里已经嚷出来:“你谁啊?没事找抽是吧?我告诉你……”话还没说完,对方“哇”地一下哭出来,嚎得愈发凄惨:“大哥我是你弟弟啊,爹娘今天吃了晚饭说乘着气温高泥坯干得快就去起猪舍,哪知道垒好的墙会倒下来。我们当时都下地干活去了,等发现猪舍塌了,清理的时候才发现爹娘被埋在下面,把人挖出来的时候连气儿都没了,你赶紧回来吧。”

     刘科长太阳穴突突地跳,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下来不及细想,转头对管理员说:“你赶紧回去给你嫂子说老家出事了,你叔和你婶子没了。”说完拔腿就走,还没出门就被管理员拽住,问:“你去哪?”

     刘科长瞪着眼差点一掌拍死这个亲戚,怒吼道:“我现在就连夜赶回乡下,你回家让你嫂子准备一下,多带点钱,明天一早就带着你侄子一起回乡下奔丧。”

     管理员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科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半响才自言自语道:“怕是搞错了吧?我叔和我婶子今天下午才过来,嫂子就是说家里被褥不够,我才想去独院里偷两床临时给他们用,怎么可能就没了?哥?你要不要先回家看看?”

     刘科长当然听不到管理员表弟都嘀咕了些什么,此时的他归心似箭,满脑子都是父母惨死在泥墙下的情景。一口气冲进车库,好在兜里还装着巡逻车的钥匙,想也没想,跳上车发动了就往外冲。

     X市虽然不算什么大省市,但市区距离周边乡村也有些距离。刘科长的老家恰好是距离市区最远的一个乡,原本一二百公里的路程两个多小时就可以赶到,只是中间有一段山路,地势险峻,不小心就会连车带人地翻下山沟。

     一中的管理制度严格,平时刘科长带妻儿回老家都开自家的私车,今天来不及回家取车,只能急死忙活地用公车应急。也来不及检查车况,跳上巡逻车发动着就匆匆出发了。

     走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竟下起雨来,雨势虽然不大,但淅淅沥沥地没完没了,视野里黑漆漆的一片,就连汽车大灯打出的光芒也是昏惨惨的。刘科长心急火燎的,便怨着雨下的不是时候,有心想停下车避避雨,车速一减,那雨便零零星星地只剩下一点儿潮气。待重新加速,雨又开始湿答答地往下坠,就像是专门和刘科长较劲一般,一连试了好几次都是如此,这雨不但像长了眼睛,被风一吹还呜呜作响,听上去像有人趴在耳朵边上哭泣。

     刘科长心里烦躁,嘴里低骂一声:“见鬼!怎么跟鬼哭似的没完没了?”便想把车速减慢下来。哪知一脚踩下刹车人就僵住了,这车的刹车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着力感,就像是被人拆卸掉了一样。刘科长惊出一身冷汗,但他毕竟是老驾驶员,虽然刹车失灵,依然能做到临危不乱,思忖片刻,便一打方向盘驶上了高速公路边的一条小道。

     刘科长之所以敢驶上这条小道是因为这条路他曾带着妻儿走过,那时候春意盎然,郊外鲜花烂漫,一家人在山野小路上驰骋,说不出的惬意。

     出于驾驶员的本能和职业习惯刘科长条件反射地记住了路旁一个个大土堆,当时刘科长还给妻子开玩笑说:“这里好,就算是不会开车的人随便乱开也撞不死,万一刹不住车直接冲着土堆撞上去顶多擦伤点皮。”妻子就央求他在这里教自己学开车。

     此时刘科长满脑子都是那些大土包,虽然下雨之后土包可能会变成泥水浆流散掉不少,但泥泞的道路刚好能迫使车速减慢下来,只要自己把握住时机,让车斜蹭着土包开过去,那些土包就会迫使车停下来。最重要的是这条山野小道上人迹罕至,现在这车像脱了缰的野马,无论在这条小路上怎么开都不会撞死人。

     可是很快刘科长就发现情况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前面的路越走越陡峭,地上的泥泞一点不见少,但路边却没有土包。不但没有土包,倒像开上了盘山公路,黑黢黢的山壁在大雨的冲刷下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将人和车同时淹没。

     刘科长心里开始发毛,这条路自己走了多少年,怎么可能会走错?按照自己今天开车的速度,距离那段山路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明明记得将车开离高速路驶上了那条小道,怎么莫名其妙地就开到山里来了?

     雨刮器不停地挥动着,雨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越下越大,最后干脆变成了倾盆大雨。车灯半死不活地在雨幕中挣扎,可是巡逻车的速度一点儿也不见慢下来。

     这巡逻车以往的速度跟蜗牛爬没什么区别,平时谁也不屑于去开它,都嫌丢份儿,可是今天,这车竟像扎了鸡血似的,卯足了劲地往前窜。

     刘科长的心都悬到了嗓子口,即便是天气晴朗地在这条山路上行驶,自己也不敢大意,现在下着大雨,刹车失灵,真是喊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难道自己今天就要命丧在此吗?

     刘科长丝毫不敢松懈,提着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前方,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方向盘上。不想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张人脸来,说是人脸,其实也不算,正是今天和队长、小警员一起在大教室看见的那副古老师的人皮脸。这脸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对着刘科长绽开一个歇斯底里的笑容,随着笑容的不断放大,古老师的脸就像瘪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塌陷下去,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只是那两排森白的牙齿依然散发着阴冷的寒光。

     原本全神贯注地应付失控的巡逻车,冷不丁想起这个,刘科长的全身都打了个哆嗦,膝盖一抬,刚巧触碰到车上的收音机开关,收音机竟在不知不觉中打开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ADVERTISEMENT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8节


     这收音机坏了很久,今天莫名其妙地有了声音,刘科长正感到奇怪,收音机里“滋啦啦”的噪音已经过去,里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今晚,我市破获了一起特大贩毒杀人案,市缉毒大队和刑警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所有犯罪分子一网打尽。但犯罪分子拼死抵抗,双方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刑警队队长及麾下五名警员英勇牺牲。据悉,在破获这起特大贩毒杀人案之前,刑警队的烈士们刚侦破我市一中校长失踪案……”

     刘科长的脊背上猛地升起一股寒意,队长死了?那么小警员呢?难道说小警员也和队长同时牺牲了?

     今天一整天小警员和队长都形影不离配合默契,牺牲的五名警员里是否有他?答案几乎是肯定的,连刘科长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此坚定地相信小警员也死了。

     他心中猛地打了个突,一中校长失踪案?明明是古老师失踪案,怎么变成了校长失踪案?怎么会这么巧?听收音机里说,死去的刑警队员都是进过独院的人,五名,加上队长就是六名。六名?刘科长额上的汗顿时流淌下来,自己今天随同队长等人进入独院勘察时曾注意过,上到四楼,进入大教室的警察加上队长刚好是六名。只是那四个刑警在大教室里只停留了片刻,便送校长和老王头去医院了。如果说死掉的刚好是这些进过大教室的人,那么接下来该死的人会是谁?



     刘科长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突地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只是那个始作俑者到底是谁?难道竟是被剥了皮的古老师?

     想到这里,刘科长心惊肉跳,整整一天,古老师和独院的阴影都笼罩着他,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队长和小警员的死亡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加惊恐的事情发生。

     道路愈发崎岖不平,刘科长咬着牙紧紧握住方向盘,他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更不想屈从于所谓的鬼魂作祟。自古以来冤有头债有主,他自认为从来没有做过愧对良心的事情,古老师也不是他杀害的,有什么理由古老师要阴魂不散地缠上他?即便这个世界上真有鬼魂,古老师便是那莫名其妙什么人都害的厉鬼,他也要赌上一把。

     带着一丝侥幸,刘科长的心暂时安定下来,可是车灯突然闪了闪,有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刘科长腾出一只手,枉然地在挡风玻璃上擦了擦,雨水依然泼墨般倾泻下来,但他还是看清楚了,前面道路上似乎多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雨幕中距离汽车不到两米,看不清楚是谁,但身形瘦长,凌乱的头发长长地覆盖在脸上。以汽车的速度撞上他用不了一秒钟,刘科长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巡逻车凌空冲向夜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跌入黝黑的山谷。掉下去的一刹那,刘科长清楚地看见那人影的头抬了起来,额发遮住了眼睛,但嘴角却上挑着,露出两排寒光闪闪的尖牙,那么熟悉……

     管理员急匆匆地跑回家时刘科长的爱人正在给公婆包饺子,等管理员一说完情况,两个老人当即坐不住了,老泪纵横地怒骂小儿子不孝,人还活着就咒他们死,闹死闹活地非要回家看看。刘科长的爱人只好给老家打了个电话询问,岂料小叔子莫名其妙地说父母去刘科长那里都很放心,根本没有打过电话。

     事情蹊跷,两位老人不依不饶,刘科长的爱人一直生活在城里,并没把这当回事,只当有人恶作剧,却又不拗不过老人,只好让管理员地象征性地去问问治安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哪知道左等右等也不见管理员回来,更没有刘科长的影子。

  

     平时刘科长的手机从来不离身,今天也赶巧了,昨晚手机充电,学校又出了意外,刘科长一早就急匆匆地出门,充电器都忘记要拔下来。

     下了一夜大雨,刘科长音讯全无,一家老小提心吊胆地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给公安局报了案。

     公安局听说人是头天晚上才不见的,便安慰一番,声称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才能立案,刘科长一家只好继续等待。

     谁也没想到刘科长失踪的第二天傍晚,管理员突然来报,说昨晚刘科长开着学校待修的巡逻车进山,不慎摔下山谷当场死亡,两位老人一时急火攻心,便病倒了。刘科长的爱人忍着巨大的伤痛既要照顾病中的公婆,又要打理刘科长的后事,短短几日就折腾掉了半条命。

   

     没有人把刘科长的车祸同独院和老楼联系在一起,甚至没有人知道刘科长曾经和队长、小警员在老楼上遇见的一切。因为刘科长是公车私用,出了车祸毕竟死得不太光彩,所以学校故意把这件事压了下去,第二天就推选出新的治安科科长接替了刘科长的工作,学校的教职工只知道刘科长回老家探视父母遭遇车祸身亡,均感叹人生无常,也都没往心里去。刘科长的车祸就像沧海一栗,转瞬即逝,在教学严谨的一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

     但整个X市却沸腾了,不是为了刘科长的死亡,而是因为那起特大贩毒杀人案的破获,所有的人都在谈论这起案件的离奇破获,国家公安部专门授予以刑警队队长为首的几名烈士一等功荣誉。

     一时间鲜花和掌声铺天盖地地袭来,刑警队的警力虽然在这次行动中严重受损,但却声威远播,短短几天内便充实了一批精锐力量,刑警队反而壮大了,曾经的队长便被警员们当成神话传颂。

     为了体现X市对英雄的崇敬和保护,X市针对烈士家属专门推出了一系列扶持政策,队长瘫痪在床的母亲被送进了最好的医院抢救,他刚上初三的妹妹安静,也被转入X市最好的中学一中。

  

     安静是第一次进入一中的大门,站在城堡一般高高的院墙下,她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安静不是小孩子了,连续几天来,哥哥用生命换来的荣誉并没有冲昏她的头脑。她异常纠结于那天晚上哥哥突然打来的电话,哥哥在电话中和下属争论的时候她曾在电话里听见他们说一中独院里的老楼闹鬼。

     安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她不是个迷信的女孩,没有理由否定哥哥的英雄事迹。可是她很清楚哥哥和他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有着过人的胆识,一向对鬼魂之事嗤之以鼻的他们,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谈论这样的话题。她隐隐觉得哥哥的死似乎与一中那个所谓的独院和老楼有着某种联系,她迫切地想要找出答案,但却无从下手。

     

     安静在哥哥高大形象的光环中长大,对哥哥,她有着说不出来的崇拜和依赖。父亲早逝,妈妈常年卧床不起,哥哥是家里唯一的顶梁柱。

     但因为工作性质,哥哥注定不能日夜守护在妈妈和安静身边。妈妈和安静都很体谅哥哥的难处,所以小小的安静从来没有在哥哥面前叫过一次苦,她很乖巧地照顾妈妈,很精明地操持家务,很刻苦地努力学习,让哥哥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维护着整个城市的安全。

     虽然相关部门将哥哥的英勇事迹作为典型宣传,但安静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固执地对她说,哥哥的死不是意外,一定与最后那个电话有关。

  

     哥哥沉稳的做事风格对安静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她不敢对任何人吐露这种猜疑,甚至没有在妈妈面前提起哥哥临终前的电话。她只是悄悄地将这一切都埋在心中,安静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亲手解开哥哥的死亡之谜。

     安静被安排在了初三(一)班,校长亲自将她带进教室,并为她召开了全体师生大会,告诉所有的学生,新转学来的安静是英雄的妹妹。

     校长亲自为安静的转学手续跑前跑后,安静非常感激,好几次专门为了感谢找到校长,但校长总是说队长是他的救命恩人,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安静就想从校长口中探知一些关于哥哥的事情,可是只要一提起独院和老楼,校长的脸上就一派茫然,似乎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唯一记住的只是队长救过他这个概念,至于怎么救的,却没有任何记忆。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9节


     安静并不死心,又去校长办公室找了几次,校长很忙,终于被问烦了,客气地说:“你还是个小姑娘,一中有很多校纪校规,那个独院是我们学校专门为培养高考状元准备的,将来你要是学习好也能进去的。但是,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最好少打听其他的事情。”

     安静默默地回到教室,从此再也不向任何人提起哥哥,也不向任何人打听独院和老楼,总是一个人默默沉思。

     古老师的失踪渐渐被人淡忘,新老师代替古老师接替毕业班的工作,古老师的失踪案成了久拖未果的悬案。X市每年失踪的人口太多,这个案子没有什么特殊性,便被不经意地束之高阁。

  

     老王头是和校长同时送进医院的,也是同一天出的院。只是校长出院时有很多人迎接,而老王头却形单影只。

     老王头总想找机会和校长说说话,但校长像躲蟑螂一般避开他远远的,这让老王头很是诧异,他有很多话想对校长说,尤其想告诉校长,在他晕过去的那一瞬间他都看见了什么。

     老王头总觉得经历了那一天之后,他和校长的命运应该是相连的。

     但自从出院后,校长就像变了个人,终日板着脸,少言寡语,跟任何人都保持着距离,却喜欢在傍晚时分只身一人在偏僻的独院四周晃荡,没有人知道校长在想些什么。

   

     老王头觉得现在的校长不像是个活人,仿佛那个活动的皮囊里居住着一具早已腐烂的灵魂,那双曾经让一中所有教职工惧怕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犀利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潭死水,就像行尸走肉,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老王头对那一夜的遭遇记忆犹新,他不相信校长会遗忘得干干净净,他急于向校长求证,可是一看见校长,他又会心惊肉跳。

     老王头越来越喜欢留意校长的一举一动,渐渐地演变成了偷窥。他发现了一个规律,校长总是会在吃过晚饭后到独院附近散步,围着独院转很久,直到凌晨才疲惫地离开。这个时段刚好是学生们晚自习的时间,校园里的人很少,独院附近更是连只鸟都没有。

     校长和老王头出院后的第三周傍晚,老王头还是像往常一样偷窥着校长的行为。

   

     独院的铁门上悬挂着一盏半死不活的灯,是老王头前几天和管理员一起装上去的。管理员起先不同意,说校长没有交代,老王头花了半个月的工资给管理员买了一条软中华,管理员才答应帮忙。

     老王头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在铁门上装一盏灯,但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这盏灯会让他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校长看起来和平时一样正常,背着双手悠闲地散着步,老王头跟了许久也不见动静,他很失望,正打算回去,却发现校长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了独院黑漆漆的大铁门前,而且紧锁着的铁门竟被校长拉开了一条狭窄的缝隙。

     这一发现让老王头险些惊呼出声,他不太明白校长是怎么做到的,即便是他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校长打开铁锁都看不见。学校所有教室、仓库宿舍的钥匙向来都由管理员统一管理,校长手里怎么可能有钥匙?老王头曾经和管理员一起打开过这扇铁门,这门因为年久失修,虽然依旧坚固,很多地方却生了锈,一推开便会发出巨大的响动,那刺耳的“吱嘎”声能惊得人头发倒竖起来。



     铁门很沉重,一个人开启很是吃力,通常都是两个人一起合力才能将它打开。可是今晚,校长不但能一个人将铁门推开,而且竟然悄无声息。

     这根本不可能,除非校长不是人。老王头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老糊涂了,校长不是人还能是什么?

     顷刻间却发生了更加令他惊诧的一幕,校长突然勾下身体,双手着地向四周望了望,身影一闪便钻进了铁门间的缝隙中,动作无比迅速。老王头再要定睛瞧时,却发现黑黢黢的铁门上依旧挂着那把熟悉的铁锁。

     老王头的眼睛都要瞪直了,那盏昏黄的灯光线不强,却固执地亮着,铁门周围一米内的事物被照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睛绝对没有看错,刚才铁门确实打开过,只是那条缝隙太窄,连伸只手进去都有些困难,应该只有老鼠这样的软体动物才能够挤进去吧?

   

     老鼠?老王头全身的汗毛顷刻间都乍了起来,校长刚才四肢着地迅速闪进缝隙里的动作的确像老鼠,像一只硕大无比的老鼠。

     老王头哆嗦着身体,他很想离开,永远离开这扇铁门,离开这个独院,也离开校长。可是他的脚却不受控制地迈了出去,一步步向铁门走过去。

     老王头张了张嘴,现在只要他大吼一声,就能引来许多人,不但自己不会有危险,也能把鬼魂缠身般的校长从独院里救出来。只是无论他的嘴怎么张,就是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老王头终于毫无悬念地走到了铁门前,更准确地说像是被硬推到了铁门前,他的双脚依然企图迈出去,但他的双手却奋力抵在铁门上抗拒着。老王头不敢松手,他清楚地看见这扇诡异的门正在无声地打开,透过缝隙,门后露出一双狰狞阴冷的眼睛,确实是眼睛,一双人的眼睛,一双老王头很熟悉的眼睛,曾经看见过无数次,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笑意,与黑暗中那两排白森森的尖牙交相辉映。老王头只觉眼前一黑,便瘫软下去……



     安静是借着上厕所的机会悄悄离开教学区的,今天的校园里异常寂静,静得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踩在水泥路面上的“咔哒”声。

     安静毕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虽然有为哥哥申冤的雄心壮志,但深夜偷偷靠近偏僻的独院还是有点害怕。

     一连两个星期,她有事没事总想一个人默默地走到独院高大的围墙下倾听里面的声音。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走进这个独院,走进老楼,亲手解开所有的谜团。只是一中的管理员和联防队像苍蝇一般无孔不入,冷不丁就会与他们撞见,所以安静从来没有真正靠近过那扇铁门。

     可是今晚,她刚从厕所里出来就鬼使神差地向独院走来,感觉告诉她,今晚,她能发现点什么。

  

     距离铁门还有一段距离,安静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夜空中厚重的云层像是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压抑,让人喘不上气。

     看见铁门前有人时,安静的第一反应是赶紧逃跑,转身的一刹那她却本能地察觉到了异常。

     她快速闪进树丛间将自己隐藏起来,透过树木安静仔细观察着铁门前的动静,她不是第一次远距离地观察这扇铁门了,只是今晚的铁门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很快,安静就发现了问题所在,首先是铁门上多了一盏灯,灯光随弱,却像黑暗中的一柄利剑,将四周的压抑和恐惧驱散了不少,然而灯下的人看起来却很奇怪。

     安静一开始以为那是管理员正在锁大门,可是细看之下竟倒抽了一口凉气,清洁工老王头正趴在铁门上,他的姿势很奇特,整个身体贴住铁门,但双手却拼命抵抗,坚固的铁门被他的指甲抓出一道道细小的划痕,间断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饶是安静还是个不经事的孩子,也知道这样的情况很危急,看起来这个清洁工正从铁门前路过时心脏病突然发作了。

     安静顾不上被人发现,钻出树丛便向铁门冲过去,隐约看见清洁工胸前有什么东西一晃就不见了,仿佛那是一只手,看见她冲过来便缩了回去。只是那东西动作太快,安静根本没有看清楚。

     老王头的身体已经瘫软下去,指甲在贴门上划出长长的印痕,仿佛垂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挣扎,渐渐归于沉寂。

     安静冲到铁门前时,老王头已经口吐白沫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胸前竟有着一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安静再也忍不住,尖声喊道:“来人哪!”……

  

     老王头病倒了,病得很厉害,脸上罩着一层黑气,神志不清地总是说胡话,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鼠人”。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0节


     听见老王头呓语的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校长却对这两个字有种本能的惧怕,一口咬定老王头得了传染病,把老王头送到医院后通知他乡下的家人来办理了手续后便将老王头辞退了。

     老王头不是什么大人物,谁也不关心他的下落,也没有人知道他最后怎样了。但学校不能没有清洁工,老王头离开后学校接连换了好几个清洁工,但都不能让校长满意。

     校长就像患上了狂躁症一般,对这些清洁工百般挑剔,辞了雇,雇了辞,就这样折腾了将近半年,学校终于来了一个新的清洁工,校长第一眼看见他就觉得浑身通畅,连试用期都免了破格录入,而且还将管理员的钥匙全部交给了他。巧的是这个清洁工也姓王,还和老王头长得有几分相似,教职工便也叫他老王头。

     安静的心始终被老王头的事情牵挂着,那只无比诡异的血手印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老王头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他嘴里喃喃念叨着:“鼠人。”

     安静不知道老王头说的鼠人是什么意思,但因为她晚自习逃课违反校纪校规,被带进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还是校长,只是看起来他老的很快,以前挺拔的身躯仿佛一夜间就变得弯曲了。

     安静知道校长一定会训斥她,所以显得很乖巧。出乎意料的是校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瞪着眼睛打量她。

     安静偷偷地瞄了一眼校长,校长的眼神吓了她一跳,那绝对不是活人该有的眼神,但那目光却是流动的,里面饱含着嗜血的疯狂和兴奋,阴冷得让她不寒而栗。

     然而一眨眼,校长的脸上便显出疲惫,目光中一派茫然,惋惜地看着安静说:“安静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你怎么会逃课呢?”说完,便对安静挥挥手,说:“你回去写份检查,以后努力学习好好上课,别让你哥哥伤心。”



     安静呆愣在原地看着校长,校长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闪现着校长刚才的眼神,直到走出校长办公室,她的身体仍在发抖。

     校长开始严重失眠,记忆力逐渐衰退,而且总是做噩梦,同样的噩梦,梦里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身上爬满鲜血淋漓的老鼠,看不清面容,却始终张着黑洞洞的嘴巴冲他狰狞地笑,只露出两排惨白尖利的牙齿。

     校长便会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对这个梦百思不得其解,那梦境无比熟悉真实,就好像曾经发生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安静还是偷偷地观察独院,只是不敢再逃课。很快她发现新来的清洁工老王头也同样喜欢在傍晚时分只身在独院四周游荡,偶尔遇见安静便会迅速钻进树丛里。

     看见这个清洁工,安静总会想起那个可怜的老王头。安静也觉得这两个老王头在某些地方特别相似,但又说不出来哪里像。

   

     以前的老王头经常帮安静打开水,所以看见这个老王头就多了一份亲切,可是这个老王头却不太买她的账,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见了她扭头就走。

     安静也不介意,她的心思除了放在学习上,依然关注着独院。她总想找个没人的机会偷偷潜入独院,只是独院修得铜墙铁壁,不仅院墙比普通的围墙高出一米多,就连那扇巨大的铁门也没有一丝缝隙,除非搭个人梯,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去。

     安静想了很多种办法,但都不敢付诸于行动,一中的校纪校规严格,上次逃课是校长网开一面,如果发现她翻墙潜入独院,估计她会被开除。

     安静想过用梯子,可是梯子目标太大,而且难以隐藏。她花了好几个星期练习攀爬,目的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够爬过独院的围墙走进那栋老楼。



     安静用蚊帐上的挂钩做成了一个特制的爬墙工具,这东西虽然不太结实,但承受安静一个人的体重没有问题。做好准备后安静就开始寻找时机,安静不是鲁莽的人,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也发现校长每晚的反常,她很兴奋,看来除了她,校长也希望搞清楚独院里的秘密。

     起先安静并没有太留意这个少言寡语的清洁工,可是老王头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很多次,安静刚出现在独院门前时,老王头就会鬼一般钻出来,毫无表情地看着她,轻声说一句:“闺女,还是离这里远一点,这里面不干净。”

     安静会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老王头,疑问尚未出口,老王头又消失在危机四伏的树林间。安静的计划便也随着老王头一次次的出现宣告破产。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来年春节,正月十五这天,X市所有的学校都放假了,校长破天荒地给老师和学生们放一天假,整个学校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庆声中,下午学校的人就走光了,硕大的校园顿时显得空荡荡的。

     安静本来打算回家看看妈妈,还没离开宿舍就接到妈妈的电话,说刑警队专门派人接妈妈去过节,让她安心学习,不用来回折腾了。

   

     安静闲来无事,便捧了本书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打发时间。一走出宿舍,安静就发现今天的学校很不寻常,寂静中透着诡异,仿佛一个巨大的坟穴张开了地狱之口,随时都要将一切活动的东西吞没。

     安静走了一会儿,校园里没有一个人。她脑海里灵光一闪,倏地想起这是个潜入独院绝好的机会。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安静迅速返回宿舍取出她准备好很久的爬钩,悄悄向独院靠近。

     校园里一片死寂,先前艳阳高照,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了天,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雨。安静不敢大意,如果雨下下来,想要翻过院墙是很困难的,她必须抓紧时间。

     走到独院前,她试探性地丢了块石头过去,石头在地上滚动几下便撞上了黑乎乎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响声。

     似乎独院里有什么被这响声干扰,一点点向铁门靠近过来,虽然悄无声息,但带着强大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扑了过来。安静的心猛跳几下,咬牙屏住呼吸。等了很久,却不见有人,连只鸟都没有。

     安静松了口气,仍不太放心,猫着腰靠近铁门倾听。铁门上没有一丝缝隙,像一块密不透风的钢板,可是安静却有种强烈的感觉,铁门那边有人。

  

     她惊得几乎要呼出声来,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头顶上的灯闪了闪突然亮了,安静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抬头看了看灯。这灯不是声控的,应该是感光的,现在天空中虽然堆积着厚重的云,但毕竟是白天,光线再弱也不至于看不清四周的情形,这灯怎么自己就亮了?

     安静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顶发凉,这盏灯不像平时那样昏暗却带着一丝暖意,现在悬在头顶上像鬼火一般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透着阴冷的寒意,就像铁门那边的眼睛。

     安静愣了一下,铁门那边的眼睛?她怎么会想到那边有人,而且正在透过铁门审视她?

   

     安静来一中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看见这扇铁门打开过,事实上除了那天她发现老王头昏倒在铁门前之外,再也没有人靠近这扇铁门。即便校长和现在的老王头,也只是常常在围着独院转悠,很少在靠近这扇铁门。那么,现在铁门那边的人究竟是谁?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安静自嘲地笑笑说:“哪里会有人?现在整个校园里都没有人,这独院里又怎么会有人?除非是鬼。”

     话音刚落,铁门那边却传来轻微的笑声,像夜猫子的叫声转瞬即逝,却让安静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谷,彻头彻尾地透着寒意。

     安静猛地后退几步,这笑声仿佛是从地狱中传出来的,阴冷凄惨,哭泣一般摄人心魄,传递着死亡的气息。

     安静突然意识到真相现在就与她一门之隔,只要她能看清门那边的情形,哥哥的死因就会真相大白。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4-4-2012 04: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1节


     一想到哥哥,安静心里凭空生出一股勇气,悄悄移动脚步站在了铁门旁的围墙下。她不能离得太远,太远她看不清也抓不住门那边的这个人。选择这个位置还有个重要的原因,这围墙太高,即便她具备了一定的攀爬能力,想要一跃而上也不太可能,除非有个东西借力。而这个位置的围墙上刚好有个东西可以借力,那是一个小小的邮箱,凸出墙面外几公分,她完全可以借助这块小小的凸起跳进院子里。

     安静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兴奋,她没有犹豫,她的动作很快,仅仅发生在一瞬间,爬钩嗖地一声跃上了墙头,稳稳地钩住了墙砖。安静的身体几乎和爬钩同时跃起,她必须要把握好力度,否则,即便越过墙头,落地时也会被摔个半死。

     身体跃起,安静的一只脚准确地踩在了邮箱上,双手已经攀住了墙头,现在,她只要利用邮箱,再次向上跃起,便可以用双臂撑起身体骑上墙头。



     虽然身上穿得衣物比较多,行动不太方便,但这个动作安静练习过很多次,非常娴熟,借助邮箱的力量只是蜻蜓点水,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能弹起。

     可是安静的身体却僵住了,她就这么悬在了围墙上,大张着嘴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仰视着墙头。



     墙头上蹲着一个人,或者是一团黑影,之所以说它是一团黑影,是因为安静根本看不清它的形态。安静不太明白这么近的距离为什么会看不清楚,她的眼睛并不近视,只是这黑影模模糊糊确实看不真切,看起来全身都在蠕动,但透过黑影头上飘荡着的头发,安静能感受到一束阴冷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脸上。

     这黑影说是蹲着的,其实更像是趴在墙头上,那姿势很是奇怪,就像一条蛇,探出脑袋俯视着墙壁上的安静,身体却紧紧地攀附在墙头上。

     不知道为什么,安静就觉得这个黑影在笑,笑得异常狰狞诡异,笑得人心惊胆寒,那两排白森森的尖牙仿佛随时都会对着安静的脖子咬下来。



     但安静确信这是个人,因为她攀在墙头的双手收不回来,她的双手正被一双血淋淋的,没有皮肉的手紧紧攥着按在墙头上,就像是要硬生生地把她的手嵌进砖墙里一样。

     

     安静的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这黑影的笑容越来越得意,越来越狰狞,身体缓缓沿着墙壁俯下来,呈现出一种恐怖的姿势倒挂在墙面上。

     安静不知道这黑影究竟是什么东西,更不确定它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把她拉上墙头拖进独院,还是想借着她的双臂滑下来,但安静却强烈地意识到,接下来那双手便会扼住她的脖子。

     安静心里一片冰凉,看来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了。



     连哥哥这样英勇的人都被独院里的东西害死了,更何安静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她已经丧失了反抗的力气,双手就像粘在了墙头上般无法抽回,身体无力地往下瘫软,脚便从邮箱上滑了下去。

     脚腕上突然一紧,已经被人握住。安静只觉得眼前一亮,一团火光从头顶飞过,正巧砸在黑影的身上,那黑影惨嚎一声,倏地从墙面上缩了回去,重重地摔落在围墙的那一面,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恶臭扑鼻而来,围墙那边很快便没了动静。

     安静的身体随着脚腕上的力道一起坠了下去,重重地砸在一个人身上。安静摔得并不重,但身下的人却冷哼了两声。

     仔细一看,救自己的居然是清洁工老王头。安静尚在发愣,老王头的速度却出奇敏捷,猛地拉起她就跑。

   

     安静被拽的摇摇晃晃,不由自主地跟着老王头狂奔起来,嘴里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王大爷?那是什么?”

     老王头并不回答,依然拽着安静没命地往前冲。安静有点喘不上气,刚想停下来吸口气,就听见身后传来重重的“哐当”声,在寂静的校园中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安静双腿发软。

     她再不敢懈怠,更不敢回头,颤抖着声音,说:“铁门,铁门打开了。”

     老王头也不回头,只顾闷着头往前跑,淡淡地说:“他出不来的。”安静只觉得整个脑袋后面都透着寒气,就好像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盯着自己。

   

     一直跑到宿舍区,看见夕阳照在明亮的玻璃窗上,老王头才停下来。狂奔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像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但一停下来,身体便筛糠般颤抖,脸色白得吓人。

     安静扶住老王头摇摇欲坠的身体,问:“王大爷,你没事吧?”

     老王头摇摇头,冷漠地从安静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掉头就走,嘴里却说:“以后不要去独院附近了,那里面不干净。”

     安静一把扯住老王头的袖子,问:“为什么不干净?那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会害人吗?你怎么知道里面不干净?”

     老王头并不理睬安静,眼见着他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拐角处,安静突然嚷道:“我哥哥不是毒贩子害死的,是被独院里的东西害死的。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ADVERTISEMENT


版权所有 © 1996-2023 Cari Internet Sdn Bhd (483575-W)|IPSERVERONE 提供云主机|广告刊登|关于我们|私隐权|免控|投诉|联络|脸书|佳礼资讯网

GMT+8, 20-5-2024 11:31 AM , Processed in 0.090044 second(s), 24 queries , Gzip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Copyright © 2001-2021, Tencent Cloud.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