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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OXANNE

≤我来前世守住你≥ 作者:小喜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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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9-2009 03:5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激战生辰夜(3)

青丫婆婆见自己没有保护好小朋友,心中狂怒,边打边骂:“老匹夫!敢伤我小朋友,我今日就与你拼了!”金鞭下去,招招取要害,已经完全不留情面了。萧都还击,她也不躲,竟是一种只攻不防的打法。

    萧都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飚,他当然不知道在她孤独的隐居岁月中,就是这两位小朋友经常探望她,给她慰藉。

    那边黑龙卫八名卫士已经再汇合至一处,与乾卫的人和容毓飞斗在一处。事关自家人生死,容毓飞比谁都着急。心急之下,只觉得手中剑短,杀伤力不够,也不知从谁手中夺来一柄长枪,使起来又当棍又当枪,扫劈挑刺,势若游龙,周身一丈范围的黑衣人,竟然都处在他的攻击之下。

    他乘隙望向老太君这边,发现游在龙受伤,正运息调理,而萧都离他们却很近,显然青丫婆婆不是他对手,一副拼死的打法。

    他赶紧对乾卫六使道一声:“这里就拜托各位了!”转身加入青丫婆婆这边,合力迎击萧都。

    裕王这边的人,本以为灭一个商贾人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当初萧都要来,他们还心中不忿,都道这位探花公子过于谨慎,抢他们的功劳。

    谁知杀进容府已有半个时辰了,竟然未有任何斩获,完成任务无望不说,还被人家围起来打。

    尤其是少林九僧的罗汉阵,被吞进去,只能重伤出来,阵中那位和尚的一条金棍,几乎无人能招架住。

    眼见萧都被一位老太太和容府大公子缠得脱不开身,黑龙八卫也被六名蒙面人杀得前进不得,已有人负伤。

    众位黑衣人心中便犹豫了。他们是江湖人士,只因着各种利益叵挡鸥?G淄踅岢梢徽螅?床⒉皇撬?牟肯隆H绻?蛭?馕煌跻?敲挥岸?幕饰弧6?俗约旱男∶??俅蟮睦?嬉蚕硎懿坏搅恕?br />
    心中转了这个念头。手下就懒惫起来,只想逃命,再无灭人全家的那种气势。

    就在这时,只见容府大门洞开,一批十几个黑衣蒙面人冲了进来。

    混战的双方皆一愣,不知这批人是哪一方地。

    只见刚冲进来几个黑衣人,从身后拖出几个人来,如面条般软瘫,显然是被点了穴了,又都被揭下了蒙面巾。仔细一瞧,正是投靠裕亲王的听风楼地人。

    为首一黑衣人把这几个人往前一丢,朗声说道:“你们安排在院外纵火的人。已尽数被灭。这几位欲往后花园去,下场也是如此。容府只求自保,本不欲与江湖中朋友为敌,众位皆是识时务的英雄,今夜一战,你们怕讨不了便宜了,不如罢手吧,还保得住自己一命!”

    他这一番话虽长,裕亲王的人却句句听在耳中,听说暗中纵火的人都被灭了。心中惊讶容府防卫如此周密。又思忖此时已经敌众我寡,还提什么灭容家满门,自己被灭满门还差不多。

    于是就有一位大喊一声:“弟子们,跟我扯乎!”

    便有八个人跳将出来,跟住那个人一起翻墙而去。

    容家这边的人分不清走的是哪个帮派的。可是裕亲王的人都知道,这是鬼杀门的人撤了。

    众人心中一翻思量,便有一人上得前去,向刚才说话那位黑衣人一揖:“这位英雄,可否放了我这几位门人。只要你放了他们。在下立时便带门人撤走,再不与容府为敌。”

    那黑衣人朗声一笑:“好啊。识时务者为俊杰。”然后向身后人一摆手:“放了这几位英雄!”

    于是听风楼地人上前扶起自己的同门,解开他们的穴道,向那位黑衣人一揖,便从大门出去了。

    剩下地人一见,这可不都散了吗?自己还撑什么劲?于是便招呼着皆撤出战局,扶携着受伤的同门,四散而去。

    战局中,只余黑龙卫和萧都。

    萧都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我早说过容府不简单!如今看来,可不正被我言中了?老夫今日算见识了!青丫!我会来找你的!”说完,长袍飘展,人已经飞出墙外了。

    黑龙卫的人虽是裕亲王死士,可是如此情形之下,任何牺牲都变成无谓的了,于是展开身形,向外逃去。

    一场容府保卫战,尚不足一个时辰,便结束了。

    场中只余下三两具尸体,尚蒙着面巾,不知是哪一派的人。

    容尚天见战局已胜,心中欣慰,赶紧向刚才说话的黑衣人走来:“庆亲王出手相助,容府感激不尽,只是您万金之躯?怎好亲自来这危险的地方?”

    那黑衣人揭下面巾,呵呵一乐:“我闲着无事,便来瞧瞧,这戴上面巾偷袭,果然好玩!怪不得我二哥乐此不疲呢!”

    说完,向江月昭这边看了一眼,见她无事,心中一松。

    老太君和容毓飞也迎过来道谢。

    江月昭想起朱尔衡那日所说:“我会让辰卫的人在容府附近戒防,你不必担心。”便料定他身后是辰卫的人,心中又是感激,又是忐忑,也上前来拜谢:“谢谢王爷出手相助。”

    朱尔衡看了她一眼,只说:“郡主不必客气。”便又对老太君和容尚天说:“虽然裕王地人已去,但不可放松戒备。府中此时需要休整,我就不在这里叨扰了,改日再来府上讨酒喝,到时候只将你府中最好的酒拿出来,便是谢我了!”说完,重新蒙上面巾,招呼他的乾卫和辰卫的人,一起出府而去。

    容尚天和老太君送到府门口,赶紧回来,安排一应善后,先是将几具死尸收了,然后从后花园密室中接出家人。

    容夫人带着一众家人,表情惊悸地从后花园方向走来。

    容可雪见到容毓飞,“哇”地就哭出来了,伸手向他挣来:“爹爹!”

    容毓飞赶紧上前,抱住女儿:“雪儿不怕,没事了!”

    听他说没事了,人群中的赵灵儿脚下一软,便晕了过去。容毓飞赶紧吩咐丫头们扶她回去。

    “没事了!大家都回去歇着吧,今晚地事,以后休要再提了!”老太君说道。

    众人便各自回房去了。

    这边又吩咐家丁清扫现场,又吩咐厨房给各位英雄备饭,又安排了家丁轮值戒防,一通忙碌,不在话下。

    此时裕王府中,裕亲王一张阴郁的脸布满怒云,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灰暗天空。

    只见他胳膊用力一抡,桌子上的杯盘茶盏“哗啦”一声扫落到地上,溅开了一地的碎瓷片:“哼!果然都是些草莽野人!真是靠不住!他们最好跑得远远地,以后别犯在我手里,否则本王定让他们生不如死!”这番话说得狠厉,显然是针对那些临场撂挑子地江湖人士。

    “老夫早就说,容府不比别家,王爷偏偏不信!今夜一战,我们显然是被引入了圈套之中。他们家大少奶奶的生辰宴,居然有少林寺、游云山庄、青龙教和庆亲王地暗卫几路人马到场赴宴,这份气派,恐怕王爷也要自愧弗如吧?”萧都坐在椅子上,凉凉地说。

    “一个商户人家,居然也有如此的势力,这还了得!待本王登基后,断不会有容家的好果子吃!”裕王恨恨地道。

    萧都撇了撇嘴,心想:你登基?别做梦了!眼前形势还不明朗吗?你不过枉自作困兽斗罢了!

    这时,那位黑龙卫头领说道:“王爷,依属下之见,今日庆亲王那边出动的人,可不仅仅是乾卫六使,那最后冲进来的一批人,恐怕也是庆亲王的人,只是他们皆黑衣蒙面,又未曾交手,属下瞧不出是那一拨。”

    “朱尔衡……”裕王手指下意识地叩着桌面,思忖道:“哼!居然出手救容家,难道容家给他什么支持了吗?眼下暗斗已经变成明争了……恐怕结果便是你死我活了!”说完眼睛一眯,眼底闪过一道厉光。

    那黑衣人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就见裕王听后,面色一沉道:“我就说依萧老前辈的盖世武功,莫说一个容家,就是十个容家也是奈何不得你的,怎么今日就失手了呢?原来是碰到老情人了!”

    萧都面上一肃。

    他今日确是手下留情了。他只不过是把那个游在龙打吐血了,青丫就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样子。如果他今天要真是取了容家任何一个主子的命,恐怕青丫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是又如何?老夫做事,岂容别人说三道四!”萧都冷冷地道。

    本来今夜事未成,裕王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时听他这样一说,往日那表面上的尊敬也维持不住了,脱口便道:“前辈难道忘了自己是靠什么活着的了?”

    萧都冷哼一声:“王爷大概也清楚,我活得不好,大家就都不会好过!”说完一甩手,起身走出屋去。

    裕王被他这句话噎得气结,半天才缓过神来。

    “王爷,”那位黑龙卫头领出声,“下一步怎么走?”

    “劫粮饷!”裕王狠狠地说出三个字。

    “属下以为,那些江湖人士大难临头,便各自逃窜,实在是靠不住。”头领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次靠我们自己!”裕王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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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9-2009 03: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流水落花

第二日,江月昭早早就起来了。

    雪儿昨日宿在锦蕙院,一晚上都搂着她的胳膊不放,让她连翻个身都不行,便睡得很累。

    小家伙显然是被吓坏了,昨儿抱住容毓飞不放手,后来容毓飞有事,不得不把她给了江月昭。雪儿的意识里,娘虽疼她,但有危险找爹爹和大娘才解决问题,所以坚决不肯跟周福珠回去,江月昭只得将她留下。

    而容毓飞,昨夜忙完了善后,又绕府巡视一圈,正待回锦蕙院休息,便有赵灵儿的丫头宝菊找来,说是三姨奶奶醒后,人就呆呆的,不太好的样子。

    容毓飞便去了芳萝院,这一去,一晚上都没回来。

    江月昭心痛,可是她在心底提醒自己:千万冷静,正是容府的多事之秋,自己不可添乱,平白让人说不懂事。

    她强忍着,也没睡好。一大清早起来,吩咐小秋和小冬看好雪儿,自己便去了厨房,亲手炖了一盏雪蛤汤---她要去探望游在龙。

    江月昭思忖着,昨儿要不是他,自己非得被萧都那一掌拍得魂飞魄散不可。见他后来一直闭目运功,面色潮红,必是伤得不轻。于情于理,自己都该亲去感谢一番才对。

    她亲自端着汤,往苍芜院走去。

    到了卧房门口,她伸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应道:“进来。”便推门而入。

    此时,游在龙刚刚运功完毕,正坐在床上歇息。门开了,他便见江月昭一身粉纱装,袅袅地走了进来,如夏日碧塘中的一株粉莲,轻盈曼妙。她的手中,端着一个朱漆描金的托盘,上放一汤盏。虽然盖着盖子,仍有清清的香气溢出。

    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汤盏。也没有留意到这香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端托盘的那双手上---是呢,昨夜就是这双纤纤玉手,柔柔地扶在了他的臂上,让他因受伤而紊乱的气息,更加乱了几分。现在回味,仿佛他地上臂处还留有那温柔的触感。

    自己受着伤,她是着急地吧?当时她眼中闪着焦虑的光,急急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有她那样一扶。有她的一份担心,自己这伤受得也值了……

    “表兄八成是饿了吧?”江月昭笑吟吟地问道。

    “哦?”游在龙神魂乍一回体,还有点儿愣怔。

    “要不怎么一直盯着这碗汤瞧?闻到香气了吗?”江月昭顽皮地眨眨眼睛。

    “哦。”游在龙在心里暗啐自己一口。面上也红了。“是呢,我还想,什么东西这么香?”

    “是雪蛤汤,很补的。表兄昨儿替我受了一掌,我也不知该怎么谢你。这可是我亲手炖的呢,表兄可要给面子,千万别说味道不好哦。”

    游在龙心中欢喜。她亲手炖的汤,即便味同潲水,他也会甘之若饴。

    “我刚刚运完功,腹中正觉饥饿。这碗汤可来得及时。”说完,伸手接过汤盏,也不用汤匙,三下两下便将一盏汤倒进肚子里去了。然后抹了抹嘴道:“味道好!弟妹好手艺!”

    却见江月昭“咯咯”地笑起来:“瞧表兄喝汤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容府饿着你了呢。早知你是这个喝法。我就该把一盒子的雪蛤都倒进一口大铁锅炖了,着几个家丁抬到苍芜院门口,再唤表兄出来喝汤。”

    说完自己忍不住,先乐了。

    游在龙早就习惯了她说话调侃的语气,此时听起来更觉亲切。便笑着应道:“正该如此!”

    江月昭听了。更是笑个不停。

    等她笑够了,方想起来什么。便说:“这可真该打,净说些不着调地,正经话倒忘了,表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游在龙赶紧回道:“不要紧,弟妹不必担心。”

    其实很要紧。萧都的一掌,能接住的人当世找不出几个。即便是悟光,恐怕也不敢硬碰硬地接他一掌。他昨天情急之下,生受了萧都那一掌,没有经脉俱裂,已经是万幸了。

    可是对着她,他只能说不要紧。

    江月昭信以为真,心底一松。又陪着他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告辞了。

    她刚迈出屋,游在龙就举手抚住胸口,放松刚才强压住地气息,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而此时,江月昭已经出了苍芜院,往老太君的上房去了。

    她心里清楚这一战胜利后,裕王应该知道容府的实力,轻易不会再扰到府里来。可是对容府来说,事情还未了结,几日后要起运的那批粮饷,才是事情的重中之重,容府以后能否清静度日,均在此一举。

    老太君屋里,容尚天和容毓飞都在,青丫婆婆也在。

    江月昭向几位长辈请了安,也没理容毓飞,直接就坐在青丫婆婆身旁,拉着她的胳膊,缠着要她说昨儿萧都是怎么回事。

    青丫婆婆面上一红,作势打了江月昭一下:“臭丫头,没个正形儿,都问些什么?”

    老太君在那边笑了,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她追着和尚跑,萧都追着她跑罢了。”

    江月昭听了,感叹一句道:“哎!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甘心一生伤悲她说得不甚认真,可是青丫婆婆听后,却心有所触,默然不语。

    “小丫头这话,老夫甚是爱听!”一个昨晚才熟悉的声音,此时从屋外响起。

    屋内五位,除了江月昭不会武功,反应迟缓一步,其他四人皆心中一凛,运动真气准备迎接大敌。

    饶是江月昭不通武学,也感觉到一股气流在屋内转腾。

    “各位不必紧张,老夫今日来。只为叙旧而已,并不是要为难容府。”随着声音。一位老者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袭青衫,身量修长挺拔,面容清癯,颔下一缕尺来长的灰白髯须,目光炯炯,走起路来如一阵轻风。他也不等别人让座,兀自捡了一把椅子,心安理得地坐了下来。

    “哼!”青丫婆婆先就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昨儿手下留情了,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地要来讨赏吗?”

    “讨赏?”萧都捋了把胡子。细长地眼睛一眯,笑道:“如果容府做得了你的主,能把你赏了我。我就是讨赏来的。”

    江月昭一听,这老头儿可真够率直的,一大把年纪,尽然如此露骨地向心上人示爱,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还是蛮可爱的哦。

    她又想起青丫婆婆孤单无依,独自生活在山谷中,如果有这样一位有趣地老伴陪着,晚年生活也会挺快乐呢,不如……

    于是她笑着说道:“我们自然是做不得婆婆地主。不过我觉得,前辈长得又帅,武功又好,又对婆婆如此痴情,这样的好老伴。恐怕天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呢。不如婆婆就依了前辈吧?”

    青丫婆婆本来听萧都说得露骨,心中就羞恼,现下听江月昭这样一番撺掇,“啪”地一把打落了江月昭抱在她胳膊上地手:“疯丫头,都说些什么?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萧都的反应截然相反。如遇恩人一般:“哎呀!这丫头说话忒招人爱听了!青丫你瞧。连这丫头都看出来我又帅又好又痴情,你倒是说说。我哪一点比不上那个老秃驴?”

    “哼!就凭你?一肚子地花肠子也就罢了,越老越出息,作起走狗来了。还有什么脸面自命不凡?”青丫婆婆不屑地道。

    “这个……”萧都被戮中了痛处,面红耳赤,“要是你早跟了我,我还哪里会有花肠子?早变成情肠子了。那个裕亲王地事……我中了一种毒,只有裕亲王的血可以压制住,所以……”

    众人这才明白了,怪不得一代武林高人,沦落到为别人杀人!

    “前辈中地什么毒?怎么单单裕亲王的血好用?难道那裕亲王的血特殊?”容尚天问道。

    说起中的什么毒,因为当着青丫婆婆,萧都脸上更红了,想了想,只说:“也不是裕亲王的血特殊,只是他吃了一种花,就是西北大漠中火凤山庄地奇花。只有这种花,才能压制住我体内之毒。”

    把中的什么毒那段省略了。

    “火凤山庄吗?他们家的奇花又该开了吧?”老太君沉吟道,“萧兄弟一代名侠,因为体内之毒受人钳制,未免可惜。我们家老太爷与火凤山庄地老庄主乃有过命的交情,不如我来修书一封,向他们家讨个情面,这次花开,就给萧兄弟解毒吧。”

    萧都已经被这毒折磨了十多年了,一听这话,简直惊喜莫名:“如此就谢谢游妹子了。”

    “白让你捡个便宜!”青丫婆婆冷哼一句。

    “我也不白捡便宜。”萧都认真地说,“听说容家最近要运一笔粮饷到西北,那裕亲王可是盯紧了的。他现在正缺银子,就如一头饿狼。经昨晚一事,他再也不信江湖人士。这一次,他要出动黑龙卫了。他的黑龙卫共三百六十人,个个武功了得,心狠手辣,你们可要当心了。”

    他这一段话,最后一句最有用,因为大家已经知道裕王会劫饷,也知道他有黑龙卫,只是不知道他的黑龙卫实力深浅。得了这个消息,防备起来也有数了。

    容尚天赶紧谢过萧都。

    那萧都对青丫婆婆道:“我今儿来,原只是想探望一下你,也没指望你会马上跟我走。不过既然你让我找到了,我便不会再放过你,我会等到你答应那一天。”

    说完起身,象来时一样,不跟任何人找招呼,向门外走去。

    “前辈留步。”江月昭在他走至门口的时候,唤住了他。然后起身,走到萧都身边,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萧都一脸欣喜,抚着江月昭的头道:“好丫头!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就来找萧爷爷,爷爷保准帮你揍扁他!”

    说完,阔步走出门去。

    青丫婆婆警惕地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让他常来坐坐而已。”江月昭顽皮地笑了。

    容毓飞明白她说了什么,便笑道:“喜乐郡主现在可了不得,不光有八王撑腰,如今连萧老前辈都护着你了,以后我要欺负你,还真得思量仔细了。”

    江月昭白他一眼,没理他。

    容毓飞见她这样,心想:这又是因为我昨晚儿没回去,起了小心眼儿了。也没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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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4-9-2009 03: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良人远行

接下来的几天,容毓飞都很忙,准备解运粮饷,又要筹备替补粮饷,与庆亲王的人商定计谋,安排一应跟踪揭发事宜。

    江月昭白天难得看到他,见他忙得团团转,也说不上一句话。而晚上,他则一连两日,遣容祥过来告诉她,说是去杜小翠和周福珠那里了。

    江月昭知道因为此次有人攻进容府,吓着了这几个妾室,他要挨个安抚一下。这事说与谁听,恐怕都要说容毓飞做得有理。可是不包括她江月昭。

    她刚进府时,与容毓飞之间无甚情意,也不太介意他的几个妾室。可是现在不同了,她越爱他,就越看不得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只要一想他在哪个院子里,身边睡着另一个女人,她就揪心地难过。

    可是这些,她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跟任何人说。这个时代,要求嫡妻的标准是“贤而无妒”,贤慧的妻子,应该给丈夫广纳良妾,以承宗传祧,延绵子嗣。

    容毓飞的一众朋友中,家里有七八个姨奶奶的,大有人在。

    而容毓飞,虽然有三个妾,对她却是情深意重,他对她的爱护宠溺,有些已经超出这个时代男子的标准。她还能再说什么?再拿他的妾室说事,除了被人说成是“妒妇”,说成是“恃宠而骄”,不会有任何人理解她。

    她心中郁郁不欢,又无处述说,人便显得萎顿不振。

    第四日晚上,她知道他该回来了。

    她早早地梳洗了,上床躺下,面冲内侧,心里却在等待着。

    卧房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她知道是他回来了,赶紧闭上眼睛装睡。

    她听到身后一阵“悉悉嗦嗦”地声音。然后脚步声向床边走来。

    一只大手抚上了她的肩头,然后是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边呵拂着,然后是他的轻笑:“装睡都装不象,眼皮跳得那么厉害!”

    说完,一个轻吻便落在她的腮上。

    她没有睁眼,也没有出声,有两滴泪从她紧闭的双眸中流了下来。她自己感觉到眼睛一热,脸上一凉,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是泪水根本不受她控制,一旦落了头两滴。但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容毓飞看她无声地流着泪,初时手足无措,怔忡了一会儿。便叹了一口气,起身倚在床头:“小昭……你这又是为了什么?她们受了惊吓,我不过是安慰她们一番。看你平时做事,不象个气量小的,怎么一遇此事,便如此……”

    虽然他最后几个字没有说出来,但这句话,明明已经含了责怪的意思。江月昭听了,只觉得万般委屈窝在心里,泪流得更凶了。

    容毓飞又叹一口气。语气沉沉地说:“我……后日就要押饷去西北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安心地去?”

    江月昭一听此话,心中一紧,也顾不得满脸泪痕。“腾”地一下翻身坐起来,急急地问:“怎么要你亲自去吗?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别人去不行吗?”

    容毓飞见她娇俏地面容上泪水纵横,却圆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担心地望向他,长长地睫毛上尚挂着几滴泪珠儿。盈盈欲坠。

    他心中微疼。伸手温柔地一下一下拭着她脸上的泪:“这么重要的事,我不去怎么能放心?你不必担心。师兄们在暗中保护,还有庆亲王的人,我们安排周详,不会有事。”

    江月昭满心的委屈还没排解掉,此时又多了一层担忧,只觉心中苦楚,也不知该怎么好,就一头扎进容毓飞怀里,“呜呜”地哭了出来。

    容毓飞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叹息道:“小昭……”

    江月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第二日,容毓飞离开后,江月昭便开始着手准备他出门要带的东西。

    她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列出一张单子来,一样一样唤丫头们拿来,有些她瞧着不好,就命小厮们出去现买来。一应吃穿用度,她竟然是比照着在家里面的样子准备的,下人们窃笑不已,都道大少奶奶未免太紧张大少爷了。

    晚上,容毓飞还没回来,她就呆坐在房中,盯着包好的几个大包裹出神。成亲这么久,他还从来未出过远门,这一次出去,没个把月恐怕回不来,况且又是去做那么危险地事。她心中有一千个不舍,一万个担忧,丝丝绵绵的情意,从她的心中四散发溢,纠扯不开。

    待容毓飞办完事回房,刚一开门,便有一身影飞奔过来,轻轻一蹿,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他搂紧她,轻轻笑了。

    “相公……”江月昭把脸深深地埋在他地颈窝处,声音闷闷地。

    容毓飞抱着她走到床前,转身坐在床边上,他轻吻着她的鬓角,柔声说道:“都说没事了,你还担心什么?我会保护好自己,不出一个月,肯定会回来。”

    “也不光是担心嘛,我……我舍不得离开你……相公,不如你带我去吧,我也好照顾你啊。”她一边在他的颈项上厮磨着,一边软语求道。

    “胡闹!这是男人的事情,怎么能带女人?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容毓飞虽宠她,但也不是没有原则。

    “相公……求你了……”江月昭一边撒着娇,一边在容毓飞的肩上颈上轻轻咬着,只希望他能一时心软,带了她去。

    容毓飞被她咬得心神摇荡,也不管她在恳求什么了,只顾将她放倒在床上,一边吻上她的唇,一边手下不停地摸索着解她的衣服。

    “你还没答应我呢……”江月昭想摁住他的手。

    他一翻腕子就挣脱出来,继续着刚才的工作,一会儿功夫,江月昭已经身不着寸缕,而他的一双大手,就温柔地抚在她地酥胸上。

    “你要先答应我……”江月昭还想挣扎,却被他一把扯住双手,固定在床上。

    “那个一会儿再说……”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她的请求,同时解开自己身上的羁绊,向她身上贴来……

    两人一番缱绻缠绵后,容毓飞心满意足看着怀中尚在娇喘吁吁的佳人,温柔地说道:“小昭,我也舍不得你呢。”

    “那你就带我去!我俩儿就能天天在一起,你也有个人照顾。”

    “要你照顾我?”容毓飞轻笑了,“带你出去,怕不得我来照顾你?你可别给我添乱了。”

    江月昭哀求道:“你看在我牺牲色相求你的份儿上,也不能答应吗?”

    容毓飞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娘子,你这点儿色相,本来就是我地,我想要便要,你还能拿出来跟我谈条件吗?”

    江月昭一听,气急败坏地从床上爬起来,草草穿了衣服,在地上转着圈子:“早就知道你是个大沙猪!不可能同意的!哼!我可真是亏大了……”

    容毓飞抿唇忍着笑,怕再惹她发飚,自己也随便拢了件衣服,下来搂住她,哄道:“你只管在家好好呆着,养好身体,我还指望你给我生一窝小猪呢,好吗?”

    “你不带我去也行,这些东西必须带上。”江月昭伸手向桌上一指。

    容毓飞这才瞧见桌上那三个硕大的包裹,上前打开一瞧,吃穿用一应俱全,连他平时爱吃的果脯,都带了好几包。他心中又感动又好笑,说道:“我的好娘子,这一路上有驿站,还有自家分号照应,根本用不上这些东西。”

    “连这个要求也不答应吗?”江月昭地柳眉已经竖起来了。

    容毓飞一瞧,赶紧投降:“好好好!我带便是。”想了想又无奈地嘀咕:“也不怕你相公被人笑话,象个女人似地,出门带这么多东西。”

    说完抱着她往床上去:“我都答应你一个要求了,你是不是该给我点儿回报呀?”

    “刚才那不是回报吗?”

    “那个不够……”

    良宵苦短,无论江月昭怎么舍不得,天还是亮了。

    两个人起了床,江月昭亲自伺候他梳洗穿衣,用了早饭,吩咐容祥把她收拾的包裹送到马车上,两个人便一起去老太君那里辞行。

    到了那里,一家人都来了,等着给容毓飞送行。

    容毓飞辞别老太君和容老爷、容夫人,便要起程了。

    送至府门外,江月昭拼命忍着泪水,嘱咐他一路小心,又吩咐跟去地容祥容瑞照顾好少爷,注意吃食,注意加减衣物,罗罗嗦嗦说了一大堆,容祥容瑞都应了。

    容毓飞见她眼中泪意盈盈,只是强忍着,心中不舍,当着众人,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一些照顾好老太君,帮太太管好家,保重身体之类的话,便上马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弯处,江月昭实在是忍不住,泪水便流了下来。

    容夫人虽也不舍,见她那样,心中怜惜,上前来,拉着她的手道:“个把月的时间,很快的,别哭了,回去吧。”

    江月昭只得擦了泪,跟着老太君和容夫人回去了。

    她一转头,看到身后的几位姨奶奶,都是泪花闪闪的样子,心中又是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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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9-2009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yer。。。很刺激的说,拜托快点post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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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9-2009 06: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紧张紧张勒~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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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4-9-2009 07: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LZ,不用客气,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看到那么好看的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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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1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求药还情

容毓飞走了,江月昭觉得没了魂儿一般,常常坐在那里就呆了,心里想着他走到哪里了?吃得好不好?有没有危险?经常一愣神就是半天。

    小秋和小冬心里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盼望姑爷快点儿回来了。

    但江月昭毕竟有一个现代的灵魂,这样恍惚了几天,她便觉得不好,得赶紧找点儿事做,忙起来才行。

    于是她便经常去翠竹院瞧瞧,处理一下善水基金的事务。

    她的善水基金,容顺两口子加小丁,三人真正是黄金搭档,做得顺风顺水,现在基本不用她操心了。只有投资之类的大事,容顺还是要禀她拿主意。

    那个容顺,真正有几分做生意地头脑,江月昭只需从大处把握,具体事务,只要吩咐给他,没有不做得妥妥贴贴的。李明琴也是个勤快心细的女子,写得一手好字不说,做事规规矩矩,井井有条。小丁只管帐,每次江月昭去,他就恭恭恭敬敬地把帐本拿来,江月昭细看之下,真是笔笔清楚,挑不出任何错处。

    还有一个周福珠,没事就去翠竹院,写字记帐的事她虽帮不忙,偶尔有个小事,她还能拿主意。江月昭后来去翠竹院,就发觉周福珠和李明琴,很是谈得来,俨然是好朋友了呢。

    她的帐面上,因为有三部书的进帐,再加上容顺在外面瞅准的两笔小投资,现在已经有九千多两银子了。现在府里下人们,家里娶妻生子,病困救急,提出申请后,只要审核属实,都可以从基金中领到一笔救济,多则十几两,少则几两。对他们来说,却是能解燃眉之急的。逢节的日子。江月昭还会吩咐周福珠,安排发些福利。

    府里的下人们,都将这位大少奶奶奉若神明,因为得了好处,做起事来也是格外卖力气,以往偷奸耍滑的,如今也打点精神,好好做事。

    老太君和容夫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欢喜。

    容夫人因瞧着江月昭能干,几次事情都有她的主意。有一次便提起要将家里主事的权力交给她,自己也乐得清闲。

    江月昭倒是不怕有事做,只是她想。容夫人是典型的豪门深宅中地贵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知相公教子,操持家事。如今夫对她有敬无爱,子长大了不用她教,再不让她操持点儿家事,她在这府里的生活就真是太无聊了。

    于是江月昭力辞不受,只说自己年轻没经验,做事不如婆婆周到,再让她跟婆婆学几年。该她担地时候她绝不推卸责任。

    容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甚是安慰,知道她是个晓得事理的好媳妇,对她更是倚重。

    这几日青丫婆婆也回去了。青龙教只留下赵青书,其他人也回哲兰山去了。游云山庄留下两人照顾他们的庄主。其余人等都回庄里去了。

    江月昭此时已经知道游在龙的伤不轻,心中更是感激愧疚,她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经常地炖些补品送过去,逢老太君和容夫人过去探望。她就一定跟去看看。

    游在龙在她们面前。从来不表现出伤重痛苦的样子,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温润的笑容。象没事儿人一般。每次老太君和江月昭过去,他都是陪着聊天打趣,逗老太君开心,笑起来也是爽爽朗朗。江月昭就想,这要是没人告诉自己他伤得很重,自己哪里看得出来?

    有一天,江月昭想起她在松石山的时候,朱尔衡给过她一粒药,说什么是大内秘药,治外伤最好。既然大内有治外伤的秘药,说不得也会有治内伤的秘药呢。

    她便遣人去庆亲王府问问,可有治内伤很有效地药。结果第二天,庆亲王就派人送来一个锦盒,里面有两粒很大的药丸,叫什么“金脉丸”。江月昭本就不通药理,对这个时代的药理更是一窍不通。但是庆亲王送来地,八成这药错不了。

    她就亲自捧了锦盒,去了苍芜院。等她进了院里,就见到游在龙正坐在院中一棵石榴树下调息养神。那株石榴树,正是花期,一树红艳艳地开得无比热闹,如红云火雾笼罩在树冠之上。而树下,一身淡青色常服的游在龙,安逸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面容宁静。

    江月昭轻轻地走到院内的石桌边,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怕吵了他运功。

    可是游在龙还是感觉到有人进来了,收了势,睁眼一瞧,见是江月昭,眼底便闪过一丝惊喜。

    这几日他经常想起青丫婆婆跟他说的那句话:“有些情动的,有些情动不的……”他当然知道,可是感情这回事,本来就身不由己,他要是能说了算,他绝不会选择喜欢上表弟的媳妇

    可是他说了不算,那么他只能选择把这份情意埋在心里。他不求别的,只要在老太君来探望他时,能在老太君身边看到江月昭,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的内伤很严重,自然很痛苦,可是每次见了她,他都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怕她因为自己替她受了一掌而心怀内疚。

    此时,他见江月昭一个人走了进来,心中忍不住欢喜。可是面上仍是淡淡地,一贯温润如玉地笑容:“弟妹来了?”便说便起身,来到江月昭的对面,坐了下来。

    “哎呀!你怎么睁开眼了?真可惜!”江月昭惋惜地说。

    “什么可惜?”游在龙不明白。

    “你不知道我刚才进来,看到一幅多美的画面。一树火艳艳地石榴树下,一位谪仙般的男子凝神修行,多美呀!我还想多欣赏一会儿呢,你就走过来了,唉!”江月昭偶尔仍会流露出一点儿现代女子的开放。

    游在龙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脸上浮起了红云:“弟妹这样夸别地男子,就不怕毓飞听到吃醋吗?”

    “他又不在,再说我只是说实话而已,他不会连实话都听不得吧?”江月昭不以为意。

    “咳咳……弟妹平时就是这样夸表弟的吗?”游在龙面对这种夸赞,还是有点儿腼腆。

    “他呀!我不夸他,他都臭美得要命,我要再夸他,还不美得飞到天上去了?我才不夸他呢。”江月昭说起容毓飞就高兴,“不过我相公真的长得挺俊的啊!等他回来了,我让他也到石榴树下坐一会儿,让我比较一下,你们俩儿谁更好看些。”

    “弟妹饶了我吧。”游在龙实在应付不来她的顽皮,只好告饶。这样地话,换一个女子说,只怕会让人觉轻狂浮浪,可是偏她说得心安理得,他也只觉顽皮亲切,不觉有他。

    可是毕竟从来没有女人这样夸过他,就连他地夫人,人称“小辣椒”的曲凤纤,也从来不当面夸他长得俊。

    他心中有点儿得意,有丝甜蜜,便掩袖轻咳两声,怕自己脸上表露出来。

    “我是来给表兄送药地。”江月昭便说,便将那个锦盒推到游在龙的面前,“这个叫金脉丸,是我向庆亲王府讨来的。也不知管不管用,你们习武之人,应该都通点儿药理,你自己掂量着,吃不吃随你。”

    “金脉丸?”游在龙很吃惊的样子,“庆亲王连这个药都舍得给你吗?”说完了,心中涌起酸酸地感觉。

    “这药很金贵吗?我不知道啊?什么来头?”江月昭一脸茫然。

    “这可是治疗内伤的圣药,江湖中皆传此药有起死回生之效。此药的方子为南方药医世家苗家所有,后来苗家应召入宫,做了御医,这药便成为皇宫大内的御药了,偶尔流到江湖中几丸,那也是千金难求的。”

    “即便是御药,也不用这么金贵吧?”江月昭不信世上有这么神的东西。

    “传说这药方中有一味,是北方极寒之地的一种鸟,取其刚孵出的幼鸟的脑仁。能去这极寒之地的人本就不多,这种鸟儿也难见,更何况还要等到它孵出幼鸟,这味药就越发显得珍贵了。据说苗家每年只制十粒金脉丸,”江月昭听了,咧嘴道:“这也太残忍了吧?人家刚孵出的小鸟,就被他们杀了取脑仁?”

    游在龙一番介绍,只是想说这药有多难得,不想她听了,不觉珍贵,反而嫌这药来历残忍,心中暗道:她的想法,似乎总跟人不同。

    “不管什么来历,这药我已经要来了,既然你说这么好,你就吃了吧,兴许对你的内伤有好处。”江月昭一边把药推给游在龙,一边心里核计:一年十粒,我这就拿来两粒,这个人情我可欠大发了,可是拿都拿来了,也不能还回去呀。

    “弟妹如此用心,在龙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这金脉丸,我用一粒就足够了。另一粒你还是收起来吧。”游在龙觉得药虽珍贵,可她这份关心更珍贵。

    “表兄别客气,你也是替我挡下那一掌……一粒就够了?你确定?”江月昭不太肯定地问他。

    游在龙瞧着她满脸问号的样子,乐了:“确实够了。”说完自盒中取出一粒药,纳入袖中,把那盒子盖好,递还给她。

    “那我先收着,要是不够你就跟我要。要是一粒就能治好你的伤,这粒我可要给我相公留着……这东西有这么神奇?”江月昭仍是怀疑。

    游在龙听了她的话,有点儿不自在,微笑一下,掩饰了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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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1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襄助婆婆

江月昭捧着还有一粒金脉丸的锦盒,走出苍芜院,一边走一边剂孔拧?br />
    她可不是单纯的小女生,怎么能看不出男人对她的情意?上次在八王府,朱尔衡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前几日有人杀进府里,他居然亲自带着辰卫的人来了。如今这么稀罕的药,一年才制十粒,他居然给自己送来两粒……

    这一件件,江月昭再傻也能明白了。她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行事要小心,可千万别惹出什么谣言来。

    她正想得出神,就觉前面有两个人,一抬头,看到孙姨娘和赵灵儿,正并肩朝这个方向走来。

    这两个女人,是这个府里跟她最不对路子的两个人,偏偏她俩儿却走得很近。所以最近在府里,只要遇上,就肯定是两个人在一处。

    眼见两个人走近了,却没有给她行礼的打算,赵灵儿尚还低个头,那个孙姨娘,下巴抬到天上去了,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神情。

    江月昭心中冷哼:你不过是仗着眉眼与我娘有几分相似,才混到今天这个样子。你好好的倒也罢了,偏偏每次见了我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当我是好欺负的吗?

    江月昭自忖从来不是个以德抱怨的人。她对赵灵儿就是一例,无论有没有几百年后妮娜那件事,赵灵儿害她在先,又对她如此不敬,她就不会原谅她。

    如今这位孙姨娘,仗着容尚天的几分宠爱,又仗着自己有儿子,每次见了她都态度高慢,常常出言相讽。江月昭岂是能让人随意欺压的人?

    她又想起容夫人,先甭说年轻的时候,就是现在看来,她仍是一位容貌秀美。端雅娴静的女子。就是因为丈夫心有别属,她就如一朵开在角落无人赏识的花儿。静静地散尽了所有的香气,只待凋萎。

    见她平日穿衣打扮,向来以青黛色系为主,素净得如一杯清水,哪里象眼前这位孙姨娘,穿红着绿,环叮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呢。

    前段日子的那个想法,如今又冒了出来:公公情迷了心。我还清醒着呢,婆婆那么好一个女子,该得到幸福!

    当她与孙姨娘和赵灵儿擦肩而过。那位孙姨娘顿了顿,显然是想等她先开口。可是她目不斜视,没见到两人般直走过去。身后便传来一句:“哼!趁大少爷不在家,净往男人地院子里钻!”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江月昭,她也没回身反击,只是在脸上闪过一个冷笑,人便径直往容夫人的屋里去了。

    进了院里,就见到容夫人正在与她地丫头们逗弄鹦鹉。她一身琥珀色袄裙,外披一件蜜合色比甲,头发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只插一只羊脂玉的簪子,整个人看起来清净无华。

    江月昭看着她,又想起那个孔雀一般的孙姨娘,心中微疼:眼前这个女人。尽管一生荣华尊贵,还是抵挡不住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的痕迹,仔细一瞧,她的眼角和脖子上已经起了细细的纹路。想来她在豆蔻年华嫁进这个豪门深府,应该也是怀揣一个美好的愿望---有夫君疼爱。有儿女绕膝。家道兴旺,平安一生。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容家倒是越来越兴旺,她的儿子也出息了,可惜一个女人最看重的东西---爱情,她却从来未得到。她地丈夫,把全部的爱给了一个他永远也得不到的女人,又把全部地宠给了一个象这个女人的女人,只有她,什么也没有!

    女人是花儿,爱情是那花儿的养料。没了这滋养,花儿只会开得苍白寡淡---就如同面前这个女人。

    容夫人见江月昭在愣神儿,也不知她心里转的什么想法,上来拉住她说:“昨儿丫头还来回,说是精神开朗多了,这怎么又呆上了?你不用担心,飞儿很快就回来,我儿子的本事我知道。”

    江月昭听她说这话,赶紧说道:“我才不是担心他呢。我是看太太长得好看,就看呆了。”

    容夫人脸上一红,啐她一

    她拉着容夫人的胳膊又说:“本来就是嘛,看我们太太,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又长得眉清目秀,一团和气,象观音娘娘一般,你们说是不是?”她转头问屋里的丫头。

    丫头们赶紧笑着点头,抢着应“是”。

    容夫人更不好意思了,拿手点江月昭额头道:“死丫头!闲了拿婆婆解闷吗?连我也敢排暄!我不打你,等我回了老太君,让她老人家整治你。”

    “唉!”江月昭摸着额头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实话也要挨打吗?老太君要打,只能是她打左脸,我再把右脸奉上了。”

    容夫人和丫头们都笑了,

    江月昭趁机拉住容夫人,往梳妆台那儿拽:“太太,我给你梳个头吧。”

    容夫人被她拽得挣不开,只能说:“我头发梳得好好的,怎么还梳?”

    江月昭也不解释,只将容夫人摁坐在镜前,伸手开解她地头发。

    容夫人见头发都被她解开了,也没办法,只好由她。

    只见江月将她的头发找散,分开几绺,手下翻动,一会儿就梳成一个云鬟髻,她又打开容夫的首饰盒,找了一对点彩寿字小花簪,给她别在髻上,又配上一对银镶嵌翡翠的耳环。想了想,又打开胭脂盒,用食指蘸上少许的胭脂,在她地两腮处分别晕开。

    然后她仔细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手艺,满意地点点头,拉起容夫人问周围的丫头:“你们瞧瞧,好不好看?”

    丫头们看着容夫人,纷纷点头,宝梅笑着说:“太太平日打扮得太素了。经大少奶奶手一拾掇,完全不一样了,人都有光彩了呢。”

    容夫人也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现在的样子了,她也觉得好看很多。可是她还是不习惯,于是嗔道:“你玩够了?玩够了就给我拆下来吧。”

    江月昭赶紧扯住她的胳膊:“可不许拆。我还没配衣服呢。”

    于是让宝梅去挑些鲜亮点儿地衣服来。宝梅乐颠颠地去了,一会儿功夫,就和一个小丫头抱来一大堆地衣服。江月昭在其中翻来捡去,挑出一套丁香色的裙袄和一件淡金色地比甲,拉着容夫人让她换上。容夫人不肯,江月昭就和宝梅一左一右架着她去换衣服。

    待容夫人再出现在丫头们面前,众丫头皆露出惊艳地表情:“真好看!太太原就该这样穿,这才配容府大太太的身份呢。”

    容夫人被她们闹得面红耳赤,说什么也要换了衣服。江月昭拉住她不让换:“不光今天要这样穿,以后都要这样穿。要不然可埋没了我们太太地好模样了。这事就交给宝梅姐姐了,要是以后我再看到太太穿得清汤寡水,我可不依你。”

    “谨遵大少奶奶的教诲。”宝梅笑着应了。

    到了晚饭时间。江月昭故意拖延了点儿时间,估计容尚天和大家都该到了,她才和宝梅两人个,陪着容夫人向老太君屋里去。

    待进了屋子,她先亮出嗓子道:“大家好啊!今儿我给大家带来一位美人儿!”

    容夫人被她说得不好意思,红着脸直向老太君求救:“老太君你给我做主,我是管不了这个儿媳了,飞儿不在家,她就来闹我,折腾了我一下午了。”

    众人皆转头望来。一瞬间,都怔住了---这是他们熟悉的那个太太吗?那娇柔的丁香色和明亮的淡金色,衬得她容光焕发,一对乌溜溜的发髻盘在头上,白净的面庞上。秀眉明眸,面颊居然透出红晕来,越发显得那一对耳环青翠欲滴。

    老太君只愣了一下,就笑了:“确是个美人儿,怎么早没发现呢?”

    容尚天也收了错愕的表情。抿嘴笑了一下。没说话。

    孙姨娘撇了下嘴,收回目光。武姨娘还在愣怔着。

    “太太本来生得就美。只不过平日不爱戴那些花儿朵儿的,人就显得素净。今儿这打扮可是浓淡相宜,是大少奶奶的手艺吗?”周福珠最会说话。

    “对呀!瞧我手艺如何?”江月昭很得意。

    “也是太太生得好,穿什么戴什么都好看。”赵灵儿在讨好容夫人这件事上,与孙姨娘立场不同。

    “怎么今儿大家商量好地吗?都来挤兑我?”容夫人佯怒道。

    “小昭手艺不错,不但不该罚,还要赏呢。”老太君笑眯眯地说。

    江月昭扶着容夫人落了座,自己坐在她的下首,笑着说道“老太君夸两句就行,赏就不必了。我在娘家的时候,也爱给我娘梳妆打扮呢。婆婆地心性,最似我娘,温柔娴静,晓事明理。要是婆婆这张脸也象我娘,那几乎就是一个人了。不过脸象不象不打紧,性子象才重要。我看到婆婆,就如同看到我娘亲一般,格外亲切呢。所以我可不能瞧着婆婆受委屈,咱们家又不是穿戴不起。”

    江月昭这番话,针对性太强,大家听到那句“脸象不象不打紧,性子象才最重要,”表情各异。

    孙姨娘脸儿都绿了,狠狠地拿眼神剜着江月昭,可又不好说什么。

    武姨娘抿嘴乐了一下,喝口茶水掩饰着。

    三位姨奶奶见她说得轻柔,却语带机锋,均望向孙姨娘。

    容尚天听出她话中机窍,面上尴尬。

    只有老太君露出欣慰的笑容:“这话有理!玉澜进我们家二十几年了,相夫孝子,持家勤谨,尽心尽力。我们容家可不能亏待了她。小昭有孝心,以后好好孝敬你婆婆,奶奶看着高

    容夫人心中万分感动,眼中闪着泪意,硬是忍着没有流下来,只是拉起江月昭的手,轻轻拍着。

    “老太君的话我爱听,婆婆可是容家的当家主母呢,为这个家操心劳力,穿几件衣服还不是应该的?可是下午我瞧着她的衣服,尽是些素衣淡服,难找出一件鲜亮点儿的。明儿我着人去请锦衣斋的裁缝来,给婆婆多做些时下流行的衣服。”

    “我不爱那个,你也别费事了。”容夫人说道。

    “那可不成,这一点婆婆可要学学孙姨娘。瞧我们姨娘平时穿地是什么?穿金戴银的,人的气势看着也足呢。”

    这话已经是明枪明剑一般针对孙姨娘了,孙姨娘觉得再不说话,大家就觉得她是好欺负的了,于是冷声说道:“大少奶奶这是说我僭越了?”

    “对啊,姨娘果然聪明,一说就懂。”江月昭根本不客气。

    孙姨娘气结,一时不知回她什么,只好向容尚天求助:“老爷你评评理,我也是给容家生了儿子的,穿点儿戴点儿过份吗?”

    容尚天皱了下眉,瞪了孙姨娘一眼:“闭嘴吃饭。”

    江月昭瞧着,觉得今天目地达到了,再加火就要过。于是她拿起筷子愉快地说:“对!吃饭吃饭!快要饿死我了!太好了!今天有清蒸桂鱼,我可想了好久了!”伸筷子向那盘鱼进攻。

    “吃饭吧,再不动筷子,这一桌子的菜都被这头小牛犊子扫光了。”老太君笑道。

    江月昭嘴里含着鱼肉,含糊地嗔道:“老太君又这样说我……”

    大家都笑,拿起筷子吃饭。

    只有孙姨娘一个人,恨恨地瞪着江月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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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1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绵柳柔情

第二日,容尚天正在书房看书,有小厮来报,说是太太屋里有事,请他过去一趟。

    容尚天不知何事,便起身过去了。

    他刚迈进门槛,就有江月昭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扶住他往里走:“老爷可来了,我们都等你半天了。”

    容尚天每次看到江月昭,心里都很高兴,被她这样一扶,更是觉得见了自己小女儿一般。于是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你又搞什么鬼?折腾了你婆婆不够,还要折腾我吗?”

    “好事,给你和太太做新衣服,锦衣斋的师傅都来半天了,太太已经量完了,就差你了。”

    “给你婆婆做就行了,怎么我还做?我又不缺衣服。”容尚天就想推掉。

    “那可不行,这衣服的样子是我设计的,老爷可不能拨我的面子?你不穿,太太一个人穿有什么意思?”江月昭赶紧拉住容尚天,防止他转身离开。

    容尚天被她拉住,只得跟了进去。

    屋里,容夫人坐在桌边,脸上笑意粲然,地上除了一众丫头,还一位中年婆子,估计就是裁缝了。

    众人见他进来了,赶紧行礼,容夫人也起身了:“老爷来了。”

    容尚天抿唇一笑道:“你这屋子里越来越热闹了。”

    “当然。”接话的是江月昭,“我们都爱来太太这里。老爷你也要常来哦。”

    容夫人和容尚天都不知该怎么应这句话,便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江月昭便招呼裁缝来给容尚天量尺寸。。1#6#K#。容尚天心想,既然来了,就由着她吧。

    待量完了,江月昭对容尚天说:“老爷你陪太太坐一会儿吧,我和裁缝还有事要交待,先告退了。”

    然后转过身向宝梅使了一个眼色。宝梅领会。对丫头们说:“都跟我去,把太太冬天地大毛衣服翻出来晒晒。太太,我们就在院里,有事喊我一声。”说完,领着一众丫头紧随江月昭走了出去。

    屋里只余容老爷和容夫人。

    容夫人知道江月昭的用意,有点儿不好意思。为掩饰尴尬,她站起来给容尚天倒茶:“老爷喝茶吧。”

    “嗯。”容尚天应了一句。

    “飞儿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不过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估计再过半个月,飞儿就该回来了。”

    “可赶快回来吧。飞儿不在家,小昭就天天上我屋里闹我,被她闹得头疼。”容夫人话中象要嗔怪,听起来却是的欢喜的语气。

    容尚天沉吟了一下。说道:“小昭是个好孩子,她的意思我明白。你……是一个好女子,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

    容夫人赶紧应道:“老爷,我并不觉得委屈。我在这个家里,老太君疼我。儿子孝顺有出息。如今又有一个乖巧的儿媳。等小昭转过年给我生个孙子,我就功德圆满了,哪里还有委屈可言?”

    “是呢。”容尚天自嘲地一笑,“他们都对你很好,唯有我对你不好……”

    “老爷……我不怪你。HTtp://”容夫人心中酸涩,噙着泪说道。

    容尚天有点儿动容,伸手握住了容夫人搭在桌子上的右手,紧了紧。

    容夫人眼中地泪就噙不住了,流了下来……

    再说江月昭,出了容夫人的屋子,就往后花园走去。她要跟裁缝交待的事情,已经在容尚天进屋前说完了。此时她一个人无事,便想去后花园走走。

    她慢慢走着,就想起容毓飞来。

    最近她总是这样,有事做的时候还好,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想容毓飞。

    也不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银饷已经被裕王的人劫走了吧?双方动起手来,他会不会有危险?他们能跟住裕王的人吗?可别跟丢了……

    她正一边走一边沉思着,就听有人唤她:“弟妹……”

    她回过神,才发觉自己已经快到清波池了。而刚才唤她的人,就是游在龙,正从她右侧一条花径上走来。

    “表兄,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养伤,不能轻易走动吗?”江月昭冲他粲然一笑。

    “今日好多了,便出来转转。”游在龙一边走一边答道。

    “表兄总说好多了,我也不知道你是真好了?还是假好了?”江月昭笑道。

    “这次是真好了,金脉丸果然名不虚传。”游在龙抿嘴一笑,说道。

    “真的这么神奇啊……”说起金脉丸,江月昭就想起朱尔衡,那个贵气而自信地男人。

    “弟妹刚才想什么?我瞧着你魂不守舍的样子。”游在龙不愿再提金脉丸的事,转移话题道。

    “哦,没什么,我在想我相公,也不知他会不会有危险。”江月昭很自然地回道。

    游在龙心中微酸,可又一想,人家的娘子想相公,我酸个什么劲?心中暗啐自己一口,说道:“弟妹放心,毓飞武功不弱,又有悟光师父在,不会有事。”

    “呵呵……我也知道不会有事,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瞎担心,唉!”江月昭自己叹息一句。

    两个人一路走到清波池畔,在一棵垂柳树下站定。面前是清波粼粼地一池碧水,在阳光下闪着烁烁的金光,那金光映到江月昭的脸上,便有无数的小光点在她有脸上幻动。

    游在龙定定地,看得有点儿痴。

    “表兄,那位赵青书大侠,成亲了没有啊?”江月昭转头问道。

    游在龙正在痴怔,突然被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有个表妹,从小就爱舞刀弄枪,爱江湖故事,她还是个娃娃地时候,就说自己将来要找个大侠做相公,呵呵……我觉得她和赵大侠还是蛮相配地。”

    “哦,”游在龙才明白意思,“原来是你想做媒婆,天隧你愿,赵青书尚未成亲。”

    “太好啦,我明儿把表妹接进府里来,让他们先见个面,如果两个人都有意,我这个大媒就做成了。”

    “怎么你是这样当媒婆地吗?”游在龙心里奇怪,不应该是请个媒氏,上门提亲,然后再下聘迎娶吗?让两个人先见面,不合礼数吧?

    江月昭明白他的意思,笑道:“赵青书江湖侠士,应该不会介意这些的,我表妹也是豪气地人,就不必拘那个礼了。两个人有意是最重要的,你说是吗?”

    游在龙笑了一下,他心想,我说不行,你能照办吗?

    “怎么弟妹突然关心起赵大侠的亲事来了?”

    “我啊,嘿嘿……找点儿事做,要不总是挂着我相公,心里发慌。”江月昭边说,边顺手拽过来一枝柳条,在脸上轻轻地拂着,目光也因为想起容毓飞而变得迷离悠远,望向面前的一池清水。

    游在龙没有应话,只是从侧面看着她,心中漾着微微的涟漪,酸酸的,苦苦的。

    “小姐!”是小秋的声音,“小姐我可找到你了,你快回去看看吧,雪儿小姐把你的玉玲珑打碎了,让大姨奶奶知道了,正在打她呢,我们劝也劝不住。”

    “一个小玩意儿,就值得她打孩子吗?我回去看看。”说完转向游在龙,“表兄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松开手中的柳枝,一溜快步地往外走去。

    那柳枝失了扯拽的力道,“攸”地一下弹了回去,兀自轻轻地摆荡着。

    游在龙愣愣地看着那枝柳条---如果能被她那样轻轻地握在手中,做一枝柳条也是幸福的吧?

    他静静地望了一会儿,直到那枝柳条儿停了来,一动不动地垂着,他就走了过去,轻轻地将它折下来,掩在袖中,也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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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青书蝶儿

江月昭真的就把她表妹接来了。

    那丫头叫蝶儿,是江月昭小姑姑的女儿,今年十六岁,生得圆润可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顾盼生辉,说起话来象摇响了金铃儿一般,走起路来象一只欢快的小山雀。

    她进了府来,见过了老太君和容夫人后,拉着江月昭,要在府里四处看看:“姐姐你们家可真气派哦,刚才老太君那个院子,就够我们一家人住的了。银子多果然是好事,我家要是有这么大的院子,我和弟弟捉迷藏,他不就找不到我了吗?”

    “你这个疯丫头,都多大了?还跟宽儿捉迷藏,仔细顽皮的名声传出去,没人敢上门提亲!”江月昭笑斥她道。

    “没人提亲才好呢,那些个公子哥儿,一个个油头粉面,象女人似的,我才不想被他们娶走呢。我只管高兴地玩,等到我的大侠出现了,我再装贤慧也不迟呀!”她晃着她的小圆脑袋,脆灵灵儿地说道。

    “不嫌害臊,你的大侠在哪儿呢?”江月昭笑她。

    “……”蝶儿被击中要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半天叹了口气道:“是呢,我天天闷在家里,上哪儿遇大侠去?唉!”

    可是一转眼,她象想起了什么似,就又高兴起来:“姐姐,听我娘说表姐夫很厉害哦,武功很高呢……”“你干嘛?”江月昭警惕地瞪着她:“你不会是惦记上我相公了吧?”

    “傻姐姐。”蝶儿推她一把,道:“妹妹是那样地人吗?我是想,表姐夫应该认识很多大侠吧?能不能让他……”说着自己先忸怩起来。

    “呵呵……”江月昭乐了,“他现在不在家,你求不上他。不如求我吧,我倒认识一个大侠。”

    “真的?是谁呀?在哪里?”蝶儿一叠声一问道。1--6--K

    江月昭看着她一脸花痴的表情,心中暗叹:怎么我姑姑那么文静一个女子,生出这么个调皮女儿来?

    “叫我一声好姐姐。我就带你去见大侠。”江月昭打趣她。

    “好姐姐!好姐姐!好姐姐!三声够了吧?”蝶儿一点儿也不害臊。

    “哈哈……”江月昭被她逗得开怀大笑,“我不带你去都不行了,跟我走吧。”

    于是江月昭带着蝶儿,往赵青书住的客房走去。

    待来到院里,就见赵青书正在练功。一袭青衣飘然,身形如鹞子般轻盈迅捷,手中一把铁骨扇,扇风所到之处,青草扑地。花枝摇头。

    蝶儿自小就只听过大侠,从来没见过真大侠。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大侠就在她面前,还施展出这等卓然的武功,她哪里见过?

    她整个人如一只蝴蝶般扑进院子里。直扑向赵青书练功的场地:“大侠!你的武功好高哦!”

    赵青书正练得入神,突然就被人给打断了,赶紧收了势,抬头瞧见了江月昭,便一揖道:“大少奶奶。”

    “大侠!你练地那是什么功夫?看着好威风哦。”蝶儿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追着问道。

    赵青书尚未成亲。青龙教中女子又少。被一个小姑娘追着问这种问题,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这位小姐是……”

    “我表妹,今儿来府里串门。你叫她蝶儿就行了。她自小就崇拜大侠,却从来未见过真大侠,我就说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大侠的风采。不想扰了赵大侠练功,实在抱歉。”江月昭笑着客气道。ap.16 K.Cn

    赵青书听说专门来看自己的,就更不好意思了:“大少奶奶这可是羞煞我了。府里有容少爷和游庄主在,我哪里敢称什么大侠。”

    “你这么厉害,怎么会不是大侠?”蝶儿满脸崇拜道。

    “赵大侠莫怪,我这个妹妹,一向性子率直。”江月昭向赵青书无奈地笑笑。

    “姐姐,你还没给我介绍呢……”蝶儿问江月昭。

    “在下赵青书。”

    “我叫尹素蝶,赵大哥叫我蝶儿就行了。赵大哥能把你的扇子给我看看吗?”

    “这个……”

    江月昭一瞧两个人搭上茬儿了,她便笑着说道:“蝶儿我还有点儿事,你先在赵大侠这里玩,想回去了,就让赵大侠送你回锦蕙院啊。”然后转向赵青书道:“麻烦赵大侠了,她刚来,不认识我的院子,一会儿你把她送回去吧。”

    “这个……”赵青书满脸尴尬,哪有把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放在一个男人的院子里的?

    “姐姐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蝶儿不客气地道。

    江月昭也不等赵青书推辞,转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偷偷抿嘴乐。

    傍晚,当蝶儿回到锦蕙院的时候,江月昭见她满脸喜色,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猜想两个人相处地不错:“蝶儿,在赵大哥那里玩得可好?”

    蝶儿居然很难得的羞红了脸:“姐姐……赵大哥成亲了没有啊?”

    “没有啊,你喜欢赵大哥?”

    “姐姐……”蝶儿羞答答地拉着江月昭的袖子。

    “你要是喜欢,姐姐过几天就去给你说说。”

    “那蝶儿谢谢姐姐了……”蝶儿红着脸,一副娇羞的模样。

    江月昭便乐了:“你居然也有害羞地时候。”

    接下来几天,蝶儿一得闲儿,就往赵青书那里跑,搞得整个容府都知道大少***表妹在追求赵大侠。

    江月昭觉得两个人了解得应该差不多了,那一日,她便着人把赵青书请到锦蕙院。

    赵青书仍是身着一袭青衫,手执一柄折扇,儒雅谦和的样子。只看他眼下这幅形象,怎么也不会有人想到他是名动江湖的青龙教右护法。

    而偏偏就是这种反差,对蝶儿这样的小女孩,具有致命地杀伤力。

    锦蕙院地前堂,江月昭和赵青书落了座,赵青书先就问道:“大少奶奶找在下,有何事吩咐?”

    “赵大侠客气,你既问起,我也不想拐弯抹角,干脆直说吧。赵大侠在家可有婚约?”

    “哦……”赵青书被问得面上一红,“尚未有婚约。”

    “我也没别地意思,就是想当把媒婆,给你说门亲事。你看蝶儿如何?”江月昭直截了当地说。

    “这个……”赵青书直觉得脸上发烧,汗都要下来了。

    “你有什么想法,但说无妨,相亲也有个相中相不中的说法,我不会怪你。”江月昭见他为难,开解道。

    “……在下只是觉得,蝶儿小姐生得娇贵,我一介武夫,漂泊江湖,怕委屈了她……”赵青书觉得自己说着话,呵出来的气息都是热地。

    “赵大侠……”江月昭刚想再解劝几句,就从内室风风火火冲出来一个人,正是蝶

    她满面通红,气鼓着一张脸,冲出来指着赵青书说道:“你要是觉得我弱质无能,配不上你这一代名侠,你大可以直说,用不着这样拐着弯地损我!我……我还看不上你呢!”边说边就哭了起来。

    “蝶儿!”江月昭喝了她一句,心说你太心急了吧?我们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冲出来了?

    “姐姐……”蝶儿一边哭一边拉着江月昭,“你也不必求他,他是不会看上我的,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家……”

    赵青书此时真的就冒汗了,他心想:我也没说什么呀?你还不得让我说几句套话吗?要是她一问,我马上就答应了,岂不显得我轻狂吗?

    蝶儿哪管那么多,自顾自说完,哭着就转身进内室收拾东西去了。

    “赵大侠……”江月昭转过头,看着赵青书,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是怕她跟我吃苦嘛……我也没说别的。”语气都弱了下来。

    “吃不吃苦,要看她愿不愿意,这几日你还看不出来吗?蝶儿可是对你一见钟情呢,你可不能这样伤她。”

    “我……”赵青书心想,这事儿比杀人还难办,这可让我怎么好?

    “你还是进去哄哄她吧,哄不好,我可不能饶你哦。”江月昭已经听出赵青书的意思了,便对他说道。

    “这不太好吧?”自己一个男人,怎么能进人家大少***内室?

    “赵大侠刚才还说自己一介武夫,如今又讲这些俗礼,在我这里,用不着讲这些的,你要是再不去,蝶儿可真走了。”

    赵青书听了,赶紧转身进内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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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2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府尽孝

室中,蝶儿正一边擦眼泪,一边把自己带来的几件衣服首饰打成一个包裹。

    她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转过头见是赵青书进来了,拿起包裹就要往外走。

    赵青书心急,又不敢伸手拉她,只好将扇子一展,挡住她的去路。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走了你就清净了,我在这里,只会闹得你心烦。”蝶儿眼泪巴巴地说道。

    赵青书见她哭,心里更急:“我只是怕你跟我吃苦,你急什么?也不等我把话说完。”

    蝶儿“啪”地一下把包裹掷到他身上:“你那明明就是推诿之词,哪里是怕我吃苦?当着姐姐和丫头们的面儿,你就推三阻四的,我尹素蝶生得不好看吗?配不上你吗?”

    “不是……”赵青书哪里被女人这样纠缠过?只觉得浑身冒汗,一咬牙就说:“你要是不怕吃苦,我娶你便是!”

    “你这是什么口气?是我逼你的不成?”蝶儿更生气了,重新抓起包袱要走。

    这样说也不行?赵青书简直就是无计可施了,眼看蝶儿就要出内室了,他一伸手扯住她的胳膊。蝶儿拿起包袱去砸他的手,想要挣开。赵青书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得一把将她拽过来,抱进怀里,急急说道:“不是你逼的,是我愿意的。”

    蝶儿知道这是他能说出地最露骨的表白了。便不再挣扎了,只是趴在他怀里,在他的衣服上擦着眼泪,一边擦一边说:“以后要是成了亲,你可不能说是我逼着你娶我的。”

    “不会,是我非要娶你的。”赵青书终于对哄女人的事开了点儿窍儿。

    蝶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抬起头来,笑眯眯地说道:“我很开心哦,我终于可以嫁给一个大侠了。”

    赵青书见她变脸比翻书还快。一阵气闷,说不出话来了。

    两个人便一起出了内室。

    江月昭正悠闲地坐在那里喝茶,见两个人一齐走了出来,赵青书满脸是汗,蝶儿一脸的羞涩,便知此事成了。

    “你那是什么脾气,”江月昭斥蝶儿,“话都不让人说完,就犯倔吗?要是以后你嫁过去。敢这样欺负妹夫,我第一个就不饶你。”

    赵青书听她称自己为妹夫,心中既尴尬又有一丝甜蜜。

    蝶儿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什么妹夫?爹娘还不知道呢。”

    “你放心,姑姑那边我去说。没有不成地。妹夫在青龙教中还有事,也不能在京城耽搁太久,你们的亲事还是速战速决为妙。”

    “那就有劳大少奶奶了。”赵青书拜谢道。

    “什么大少奶奶?叫得这么生份?以后跟蝶儿,叫我表姐……不对,你好象比我大几岁。还是跟家里人一样。唤我小昭吧。”江月昭纠正道。

    “恭敬不如从命。”赵青书应道。

    大媒做成了。江月昭很开心。她首先就跑到老太君屋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太君。

    老太君也很高兴,直说这是好事。赵大侠的聘礼,由容府给准备,这几天就去尹家下聘,等容毓飞回来,就择个好日子把他们的事给办了。

    江月昭又亲自去了一趟姑姑家,把这事跟姑姑和姑夫说了。

    她的小姑夫,是江家商号中的一个掌柜,对待江月昭一直象是主人家的大小姐般恭敬。听江月昭把这事一说,先是心中担忧,怕女儿跟了一个习武之人,将来受欺负。后来听江月昭说,赵青书虽然习武,但是个斯文之人,这几日净是蝶儿欺负人家了,便放了心,同意了。

    这事就算是定下来了。

    江月昭忙活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十天时间又过去了。

    那日,她正在容夫人屋里,拉着容老爷和容夫人试她设计的夫妻装,两个人都不肯,江月昭便使出杀手锏,搬来了老太君。

    老太君来了,只把脸儿一沉:“怎么?试个衣服给娘看,都不行吗?”

    两人马上就犯。

    只见屋里,江月昭折腾得欢实,容老爷和容夫人试得尴尬,老太君看得开心,真是表情各异。

    正在这时,有个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八王府来人了,有事找大少奶奶。

    老太君和江月昭一起去前厅迎接。

    来的是八王府地太监总管,说是八王妃病了,想见见郡主。

    老太君赶紧让江月昭收拾一下,去八王府照顾王妃。

    江月昭简单拾掇几件衣服,便坐上王府来接她的轿子,出了容府。

    待到了八王府,江月昭直接奔八王妃的卧房而去。

    进了屋,她就看到八王爷和几位侧妃、小世子都在,庆亲王朱尔衡也在座,众人皆面露愁容。而八王妃,正一脸苍白地躺在床上,流着泪。一个侍女端着一碗药,立在床头。

    江月昭心中疑惑,匆匆向两位王爷和几位侧妃见了礼,便走到床边,拉起王妃的手问道:“干娘这是怎么了?”

    “小昭,”八王妃见到江月昭,眼泪流得更凶了,“你妹妹前儿托梦给我,说她在那边一点儿也不快乐,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流着泪,也不理我,就走了。你说我还喝什么药?不如就随了她去,也好陪着她,省得她自己在那边,也没个照应。”说着声音便哽咽起来。

    江月昭听得心酸,差点儿也流下泪来。她吸了一下鼻子,想了想说道:“干娘你这可是糊涂了,没听人说母女连心吗?妹妹当初走地时候,心中放不下的,无非就是你和干爹。如今你为了她整日愁苦忧伤,身体越来越差,她在那个通灵的地方,岂能不知道?你说她又怎么能快乐?就算你不肯就医,随了妹妹去,怕是她见了你,也不会快乐呢。哪个女儿不想自己的娘亲活得开心健康?我就是个做女儿的,我最能体会了。”

    江月昭一番谎话,编得丝丝入扣,众人听了,心情也都舒展了不少。

    八王紧跟着说道:“正是小昭说地这个理儿,你这样,可不正让小玉在那边伤心吗?”

    八王妃听了,怔了半晌,问道:“小昭,你说是因为我,小玉才不开心地吗?”

    “可不是吗?干娘现在这个样子,我瞧着都伤心,何况小玉是你亲生女儿,她能不担心吗?”

    “哦……倒是我地不对了……”八王妃停了眼泪,沉吟道。

    江月昭见机,马上从侍女手中接过来药,说道:“干娘还是赶紧喝了药,养好病是正经。”

    两个侧妃也上前来,扶起八王妃,江月昭就拿起匙,舀起一匙药,送到她嘴边。八王妃张嘴接了,咽了下去,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江月昭便在八王府安顿下来,在八王妃养病期间侍奉尽孝。

    再说那庆亲王朱尔衡,自从江月昭住进八王府照顾王妃后,他每天必到八王府中走一趟。其他人只道他是担心皇婶,便日日殷勤探望,只有江月昭心中是警惕的---一般的男人,对她有个什么不该有地情意,她只当不知道便罢了。这个男人不同,他是皇家的王爷,又是未来的太子,更是未来的未来的皇上。与他有什么纠扯,自己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江月昭每日小心回避。白日里,她几乎一整天都侍候在八王妃的病床前,王妃精神好的时候,她就陪着说说话,唱个歌儿,讲个笑语儿,逗王妃开心。王妃要是困顿的时候,她也不避讳,只是委在王妃的身边,陪着王妃打个盹儿,直到晚间王妃睡下了,她才会回到自己的屋里。

    因此那朱尔衡,每日也就只能在王妃的病床前见到她,说一些关于王妃病情的话,陪着逗逗乐子,仅此而已。

    饶是如此,他仍是每日必到,一日也不曾落下。

    众人便说,王妃虽没了女儿,却也是个有福的,这位皇侄,不是亲生儿子却胜似亲生儿子,而那位义女,更是孝顺乖巧。因为有了江月昭在身侧陪伴,八王妃情绪渐渐好起来。人的心情好了,病也好得快,眼见着脸色一日比一日好看。八王爷心中感激,也不知道如何表达,只能送上诸多赏赐。容府那几日,陆续迎来八王府送赏的人,八王想得周到,上至老太君,下至容可雪,一个也没落下。

    后来江月昭对八王爷说:“义父莫要破费了,我孝敬干娘,于情于礼都是应该的,王爷如此厚赏,倒显得我有所图了。”

    八王爷听她这样说,便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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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2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刁顽裕平

这一日,已是江月昭在王府中的第五日了。

    王妃的病情已经大好了,也不用整天窝在床上养病了。这日下午,江月昭陪着她在后花园的望月亭坐了一会儿,夏日的暖风吹着,池中一片碧叶粉莲,间或有金色的鱼儿在莲下自在的游过。

    八王妃卧床多日,如此良景让她甚觉惬意,脸上也难得地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江月昭看她如此,心觉慰藉,便陪着她边喝着茶边赏美景。

    两人正在说着话,就听有人笑着说:“皇婶和郡主好雅兴,这等品茶赏景的美事,怎么也不叫上我?”

    说着话,人已经进了秋水亭,正是庆亲王朱尔衡。

    江月昭心底叹息一声,还是转过头来,正打算起身见礼,就瞧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却是裕平公主朱尔玲。

    她今日一身绯红色折枝海棠的纱裙,仍然是高髻金簪,一副气势凌人的派头。

    自从王府一别,江月昭再没见过这位小公主。乍见她,忍不住眉心轻皱---她当然忘不了这位小公主当众抢她的相公做驸马的事。

    不过讨厌归讨厌,礼数是不能缺的。江月昭还是起了身,分别向朱尔衡和朱尔玲见了礼。

    朱尔衡赶紧虚扶:“都说以后不必这般客套,怎么还行礼?江月昭起身。刚要说什么,就听那朱尔玲扬声说道:“我让你起来了吗?”

    八王妃和朱尔衡听了,一齐尴尬在那里。

    江月昭此时已经起身了,一时之间也有些微地局促,不过她转念一想,我礼数周全待你,你却如此刁难,当我是你的侍女吗?这里是八王府。ap.16 K.Cn又不是皇宫,谅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于是便微微一笑,回道:“公主见谅,我只知道见了王爷公主需行礼,却不知道这个礼行下去,还有时间长短之说。”

    朱尔玲秀眉一立:“你还敢顶嘴?”

    八王妃脸上不好看了:“尔玲今日来,是要跟我女儿吵嘴的吗?”以前只说义女,此时变成女儿了。

    “尔玲放肆!”朱尔衡也沉声喝她一句。

    “你们都不分亲疏吗?我是你们的亲侄女亲妹妹,她不过是外人。怎么都帮着她说话?”

    江月昭听了,对这位小公主彻底无语。她知道跟这位小公主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也不管她,只说道:“庆亲王想喝茶。就请这边座吧。”

    “小昭来,坐我身边,把你那边儿让给他们俩儿。”八王妃也不搭朱尔玲的茬儿了,招呼江月昭过去坐。

    朱尔玲自觉无趣,没再追究。气哼哼地到八王妃的对面坐下了。

    “看皇婶今日的气色。确是大好了。郡主这几日侍奉周到。功不可没啊。”朱尔衡将话题转移到王妃的身体上。

    江月昭刚要张嘴客气几句,朱尔玲又抢道:“皇婶自是吉人天相,跟不相干地人有什么关系?”

    江月昭闭了嘴。敛了眉,低首再不说话。她心想,你今日来就是要找我碴儿的,我不出声还不行吗?

    “尔玲,你还没看到小世子吧?小世子这几日就吵着想皇姐姐了,不如你去找他玩会儿吧?”八王妃和气地跟朱尔玲商量道。

    “皇婶是想支开我吗?皇婶你偏心,拿个外人当宝贝!”说完转向江月昭,“也不知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连五哥都帮她。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江月昭听她这样说自己,又牵到朱尔衡,心中一阵狂怒,不过她知道,这丫头毕竟是公主,还轮不到她来喝斥。

    自然有人喝斥她。

    “闭嘴!忒无礼了!哪里还象个公主样子?你吵着跟我来,就为了说这些吗?小唐!带公主回宫!”朱尔衡象被人揭了伤疤般,面红耳赤。

    “哼!回去就回去!我回去就告诉父皇,你们全都欺负我!”朱尔玲边哭边说。

    “还有你!”这下是指向江月昭,“告诉你,我年末便行及笄礼,到时候,我一定会求父皇下旨,让飞哥哥休了你,封了飞哥哥做驸马!你就等着做下堂妇吧!”

    朱尔玲恶狠狠说完,一甩袖子,便奔出了秋水亭。

    江月昭还没来得及回击,她人就跑远了。江月昭只觉得肺都要炸了,一口气直顶脑门儿,胃中一阵翻涌,她赶紧跑出秋水亭,蹲在池边一阵干呕。

    这边八王妃和朱尔衡见她这样,都吓坏了。八王妃急急地上前来,一边拍着她后背一边说:“这是怎么了?怎么就气成这样了?”

    朱尔衡更是一脸愧色加担心,那个刁蛮小公主是他带来的,却把江月昭气成这样。他心中微疼,又不好象八王妃那样去扶她拍她,只搓着手站在一边:“传个太医来看看吧。”

    “不用,”江月昭因为干呕,涨得整张脸通红,“哪有那么娇贵?一时气结,肠胃不适而已,喝口水就好了。”

    说完,自己站了起来,进了亭子里,喝了两口茶水顺顺气。

    “尔衡你不知道尔玲的性子吗?在宫里闹腾就罢了,怎么还带出来?”八王妃心疼江月昭,语气中已经有谴责的意思了。

    朱尔衡一脸尴尬:“她缠着我说,要看看皇婶好了没有。我只道她难得有这份孝心,便带来了,哪里知道……”

    “干娘,王爷,这事别再提了,算了吧。”江月昭脸色恢复不少,慢声说道。

    三个人重新坐了下来。可是让朱尔玲那样一闹,江月昭的心情再也好不起来,人闷闷地。她想,我也别在这里扫兴了,我先回去吧。

    “干娘,有王爷在这里陪你,我先告退,昨儿府里裁衣坊的李嬷嬷向我要几个样子,我现在回去画给她。晚间我再去请安。”江月昭强装出一个笑容,对八王妃说道。

    “画什么样子?那东西着什么急?你快回去躺会儿吧,瞧你脸色还不好看呢。”八王妃拉着她的手心疼地说,“画儿,小心侍候着郡主。”

    那名叫画儿的侍女应了,上来扶住江月昭,向外走去。

    朱尔衡一阵失望,眼神跟着江月昭远去地身影,半天没收回来。

    八王妃瞧在眼里,心中暗惊,难道尔玲说的话,有点儿眉目吗?她一向待朱尔衡如亲儿子一般,心中担忧,便问他:“尔衡……你对小昭……”

    朱尔衡苦笑了一下:“皇婶……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果然什么也瞒不了你。但我不是那种胡来的人,皇婶放心。”

    “哦……”八王妃眯着眼睛沉默了半刻,又说道:“说起来也正常,小昭确是个招人爱地孩子。不过你是使君有妇,她是罗敷有夫,你还是尽早放下吧,否则只会自己受苦。”

    “唉!恨不相逢未嫁时,大概就是我此刻的心情了……”朱尔衡心中微苦,话中透着涩意。

    “这句话适合你,却未必适合小昭。我瞧小昭对容公子,却是誓夫事拟同生死的心境呢。”八王妃说道。

    朱尔衡习惯性地摸摸鼻子,委屈地道:“皇婶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何苦说得这么直白?”

    八王拍拍他的手道:“皇婶是为你好,你清醒,才能尽早放下。你是未来的太子,未来地皇上,千里江山,亿兆黎民都系于你一身,要是再为一段无望地感情所苦,皇婶会心疼你地。”

    “皇婶……”朱尔衡动容,叹了口气,“千里江山,亿兆黎民……唉!要是我放得下,我倒宁肯学王叔一般,得一心上人,抚琴作画,做一个闲散王爷呢……”

    “人的际遇不同。你一生下来就站在风口浪尖上,想躲也躲不开的。”

    “要是我母妃还活着……”

    “是呢,要是静妃还活着,你地日子会好过很多。”

    两个人想起了朱尔衡的母妃,便同时沉默,幽幽地望向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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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08:3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月下倾诉

江月昭回了房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那个小公主越生气。

    就算她生在皇家,有与生俱来的权势,但这世间也该有个天道礼法在,怎么就能那样理所当然地强抢别人的相公呢?这该是怎样的纵溺,才能养出她这种性子呀!

    想起她两次当众羞辱自己,心中就开始痛恨这个阶级社会。这要是在现代,有人敢这样明着挑衅她,她早上前一个耳光,痛骂她不要脸了!

    想到这里,江月昭又在心中小小气馁了一下---自己哪有想的那么厉害?都亲眼看到妮娜跟自己老公嘿咻了,也没能在第一时间冲上去,赏她一个嘴巴子,反而是自己惊慌失措,跌下楼梯摔死了,真是糗死了!

    听那位小公主的口气,居然是要求皇上下旨赐婚,那个皇上不会真的就应他女儿的请求,做出这等到荒唐事来吧?那可真就是倚仗皇权,强抢人夫了!

    她心中转着诸般思量,人就一直昏昏的,身上沉重,也懒待起来。

    直到晚饭时间,她才起身梳洗了,往八王妃那里去。

    八王妃知道她今天气得不轻,怕她胃口不好,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开胃的小菜,又另做了江月昭爱吃的清蒸桂鱼。

    江月昭倒真是胃口不好,不过她也不好驳了王妃的一番心意,便勉强自己就着一小碗米饭。吃了半条鱼。

    饭后,王爷和小世子都陪着王妃,说些笑话逗她开心。江月昭不好马上告退,也支持着陪了一会儿。

    胃口地不适感越来越重。江月昭听到外面打了落更,估摸着自己也坐了半个时辰了,便起身说道:“干爹。干娘,小昭告个罪,先退下了。”

    八王妃见她一直神情落落不欢的样子,只道是被朱尔玲气得,还没有缓过来,便吩咐侍女好生侍候,让她先走了。

    江月昭出了八王妃的屋子。吩咐画儿先回去,她要自己走走。吃下去的东西一直在翻腾,她想活动活动。那个侍女画儿,她还不是很熟,每次见她都小心翼翼地样子。弄得她也不是很自在。

    她自己沿着王府中的青石路面,一路慢慢地向后花园走去。

    夜色柔美,月明星稀,天空于幽黑中透出一种静谧的蓝。

    白天看起来热闹不已地红花绿树,此时都披上一层月华,闪着柔柔地光,静静地,象是睡着了般。[ 首*发 junZitang.com 君 子 堂}

    江月昭的心也不由得沉静下来。晚上凉爽的风吹拂着,她感觉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胃中的不适也好了许多。她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天空中疏疏朗朗的星子,明明灭灭地眨着眼。

    这样的夜,这样的星光,这样地月光。她又想起容毓飞---算算日子。他该回来了。王妃这两日身子大好,自己再侍奉两天。就可以回家等相公回来了……

    想着,她的嘴角就抿起来,甜蜜地笑了。

    远处的秋水亭,对角挂着两盏绫纱宫灯,亮着红晕晕的光,在静寂的夜里,象是一种召唤。

    江月昭不由得,就往那个方向走去。

    “郡主走路都不看路吗?”突然有个声音,吓了江月昭一跳。

    她转身,就看到一修长地身影,正沿着她来时的路,向她走了过来。

    是朱尔衡。

    江月昭虽然尽量躲着他,可真要是遇上了,她倒也心下坦然。

    “怎么王爷今儿不回府了吗?”她站在那里,看着他走近了。

    “……”朱尔衡想了一下,才道,“刚刚和朋友在龙裔楼喝过酒,离王叔的府邸近,就来叨扰一晚。”

    “哦。”江月昭待他走近了,福了一礼,道:“这几日牵挂干娘的病情,有件事倒一直忘了说。你派人送的药,确实很效,我表兄已经好多了,谢谢王爷。”

    “郡主不必客气,两粒药而已,没什么。”

    江月昭见他说得不甚在意的样子,心想我也别提那药的来历了,装不知道吧,“王爷这是要往哪里去?”

    “酒喝得有点儿过,想到后花园来透透气,不想正好遇上郡主。如果郡主不介意,可否陪本王到秋水亭坐一会儿。”

    “愿意奉陪。”江月昭心想,你都这样说了,我能说不陪吗?

    两个人便并肩向秋水亭方向而去。

    进了亭子里,江月昭捡了一处靠池塘的石凳坐下了,朱尔衡却不坐,只是倚着那朱红的柱子,眼睛望向黑漆漆地一塘池水,半天轻叹一句:“唉!郡主可知道?父皇今日下旨,我二哥……被圈禁了。”

    “真的?”江月昭高兴地跳了起来,“这么说,我相公要回来了?”

    朱尔衡先是惊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苦笑,“是的,容公子不日就会回京了。”

    “太好了!”江月昭重新坐回去,因着这条容毓飞要回来的消息而眉飞眼笑,满面喜色,一对眸子闪着晶亮地光,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朱尔衡瞧着她,又在嘴角扯起一个苦笑,便不说话了,继续望向池水。

    江月昭兴奋了半晌,才发觉朱尔衡地沉默,她赶紧敛了喜色,问道:“王爷,裕王被圈禁,你是不是很伤心?”

    “伤心吗?”朱尔衡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本来走到今天这一步,该是他咎由自取,可是父亲圈禁儿子,哥哥算计弟弟,弟弟再陷害哥哥,这种事情,大概只有皇家才有吧……什么手足之情,天伦之义,到了我们朱家,就都变成尔虞我诈了……”

    江月昭见他说得伤感,一时不知如何解劝,想了一下才道:“王爷不必伤怀,家家有本难念地经。皇家有皇家的苦衷,百姓有百姓地难处。不是有那么一个笑话吗?有两个农妇,家里都很穷,天天吃糠咽菜,有一日两人在一处唠嗑,一人就说: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日日吃糠,吃得我肚子都要涨破了。另一个便道:是啊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一口细粮,哎!李家嫂子,你说那皇帝老儿,一天都在吃啥呢?还不得天天白面馒头啊?第一个嗤她一句,说道:你可真没见过世面,皇帝哪能只吃馒头?怎么着也得一顿吃只**……”

    朱尔衡见她学着农妇的样子,说什么皇帝一顿吃只鸡,忍不住乐了。

    江月昭见他展了眉,接着说道:“你瞧,这就是百姓的难处,日日为生计犯愁,吃了这一顿,还要想下一顿在哪里。王爷天天锦衣玉食,天下百姓都孝敬着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听你这么一说,怎么我大月朝的百姓都吃不上饭吗?”朱尔衡笑她道。

    “吃不上饭的百姓,哪朝哪代都有,多少不同罢了。如果王爷你将来当了皇帝,我相信,天下吃上饭的百姓会少点儿,如果是裕亲王当皇帝嘛……百姓可就遭殃了。黎民百姓奉养着皇室,皇室为百姓牺牲一些,也是理当应分的吧?”

    “你……”朱尔衡听她这样相信自己,心中不由一喜,“什么事情到了你嘴里,总有另一番道理。那日皇婶不肯吃药,我们一大帮子人劝了半天也没用,你一来,三言两语,她就张嘴喝药了。我常想,你这样的头脑,生了女儿身,实在可惜了。”

    江月昭心中暗暗“嗤”一下,心想,你当然不知道我受过多少年教育了,能拿我比这里的女子吗?

    朱尔衡听了江月昭的劝解,心中好受不少,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便道:“今日尔玲冒犯,你别太往心里去。她被父皇纵得不象话了,我们都说不得她。以后少让她见到你便是。”

    “她是公主,没有她冒犯我的说法。只是这样的性子……我见她机会本不多,倒也无所谓,只她别真的求皇上下旨,抢我的相公就行。”

    “这件事……她还真说过。父皇有一日问我,容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她还真说?皇帝还真问?”江月昭听了一惊。

    “你不必惊慌,我父皇还不至于那么糊涂,让人休妻弃子娶他的女儿。”

    江月昭这才放了心:“我道也是,要不他这么多年皇帝可白当了。”

    “哈哈……”朱尔衡听了她的话,爽朗的笑了:“你胆子可不小,敢这样说皇上,这可是大不敬呢,不怕我治你的罪?”

    江月昭见他的表情,就不是问罪的样子,便笑道:“王爷要治罪,我怕是躲不过去的,生受着便是。”

    朱尔衡又笑了。

    江月昭见月亮都升得很高了,便说道:“王爷,时辰不早了,我也有些累了,就不陪王爷了,我先告退。”

    “正好我也回去,送你一段吧。”朱尔衡抬脚先出了秋水亭。

    江月昭无奈,只好跟上去了。

    两个人一起走着,说着今晚的月光真好之类的闲话,就到了江月昭住的院子。

    江月昭向朱尔衡道了晚安,便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朱尔衡则站在门外,静静地凝视良久,方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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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3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醋意横飞


江月昭可不知道朱尔衡在外面站了多久,她进了院子,掩了门,直接奔卧房而去。

    卧房的灯亮着,江月昭心想该是画儿在等她吧?于是推开房门,一边唤着:“画儿,”一边就走了进去。

    进屋定睛一瞧,一个男人正坐在桌边,端着一杯茶,沉着脸望着她。

    竟是容毓飞!

    “相公?”江月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在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坐在那里。她发出一声欢呼,人便扑向容毓

    “怪不得你爱来八王府呢,原来这府里的月亮,比我们自家的月亮要圆呢。”容毓飞说话了,声音却是冷冷地。

    江月昭满心的欢喜,如同被迎面泼来一盆冷水,满面笑容来不及收回,僵在那里……

    容毓飞是今儿傍晚回到家里的。

    他在外一个月时间了,几乎每天都在疯狂地思念着江月昭,有事的时候还好,没事的时候,他脑海中转来转去,都是她的音容笑貌。他甚至开始后悔没有带她出来。如果带了她,虽然麻烦点,总好过这般揪心的思念。

    银饷一运到西北军中,他匆匆交接完诸般事项,叮嘱跟去的人路上小心,他自己便一个人起程了,快马加鞭,五天时间就赶回了京城。

    回了府里,先去见老太)

    正是江月昭和朱尔衡。

    他如同见到自己最珍爱地宝贝,被别人抢走了一般,登时打翻了醋坛子,酸意横流。不过他终归还算理智,只是怒瞪着朱尔衡,在暗中站了一会儿,便潜身向江月昭住的院子里去了。

    待他进了屋。画儿见了他,吓了一大跳。他脸色也不好看,沉声对画儿说:“你别声张,先去歇着吧,”

    画儿犹豫了一下。便告退出去了。屋里只余容毓飞。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那里。也不喝,只是捏着茶杯转来转去,等着江月昭回来。

    他越是心急,越觉得时间慢,一刻钟竟如一个时辰那么长。他心想你还聊起没完了,大晚上的,你一个有夫之妇,就那样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还有没有男女之防?

    越等越着急,越急越生气。

    等他听到江月昭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已经怒气冲顶了。

    所以江月昭一进屋,他无视她的雀跃心情,先就冷冷地开口损了她一句。

    江月昭只觉得当头一棒,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呆在那里。

    “哼!内外各处,男女异群,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夜深人静的时候,居然就那样跟一个男人坐在一起,这是一个清贞女子该做的事情吗?”

    江月昭这才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明白了,脸也冷了下来:“我也想知道,深更半夜地,偷窥跟踪,是一个磊落的男子该做的事情吗?”

    容毓飞被她反唇一讥,更是生气了,“你是我娘子,我要见你,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哪里算是偷窥跟踪?”

    “那么现在你见到了,天经地义的事做完了,容公子请回吧。”江月昭冷声说完,也不理容毓飞,自顾梳洗卸妆去了。

    “你……你还有理了!妇德女诫,你都不懂吗?做出这等事来,还敢顶嘴!”容毓飞见她冷冷地不理自己,一股邪火无处可发,说话越来越不好听。

    “容大公子,别拿那些破规矩来压我。我跟朋友聊会儿天,你便拿妇德女诫来训我。那么你三个四个地往家里娶,我该拿什么条条去压你呢?”

    “你放肆!自古夫为妻纲,我还说不得你吗?你如此辩口利辞,哪还有点儿女人的样子?”容毓飞将茶杯把桌上一顿,愤怒地吼她。

    江月昭哪里受得了这个?“啪”地把手中巾子摔进水盆里,溅得水珠四射,她叉腰直指容毓飞道:“少跟我提那套男帅女,女从男的破礼法,谁也不是我的纲,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纲!你愿意气我,我还不愿意听呢!你不走,我走!”

    说完抬脚向屋外走去。

    哪料容毓飞箭步上前,一抬手抄起她的腰,夹着她就往床榻走去:“哼!你不知夫为妻纲,我便来教教你!”

    因为生气,他下手不免用劲,江月昭被他夹住,又疼又气,抬手就去打他。

    容毓飞哪管这些,夹着她一路走到床榻边,将她扔在床上,一只手摁住她,另一只手便开始解她的衣服。

    江月昭根本挣不开他,只觉得又羞又恼。自己一个月来对他朝思暮想,只盼他早日回来。谁知道他回来了,两人一见面竟是这种局面。

    眼见衣带都被他解开了,自己挣也挣不开,喊也喊不得,心中恼怒不堪,又无计可施,她一急,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对容毓飞来说,最有效的冷静剂,便是江月昭的眼泪了。

    他头脑稍一冷静,瞧见江月昭被自己压住,鬓发零乱,衣衫不整,心中大惊:自己这是干嘛呢?不是想她才急着见她地吗?怎么竟出手伤她呢?

    他赶紧松了手。

    禁锢一松,江月昭一下子蹦起来,对着容毓飞一顿踢打,便打便哭:“你混蛋,你这样欺负我!你这只大沙猪!你敢欺负我……”

    她那点儿力道,对容毓飞只如挠痒痒一般。容毓飞见她气得满脸通红,涕泪横流,心中又疼又愧:“小昭……”

    “你别喊我!我要跟你离婚!我不跟你过了!”江月昭越哭越凶。

    容毓飞虽没听过“离婚”个词,但大概也猜得出意思,又听她说不跟自己过了,更确定她的意思了。他心中着急,又哄不好她,便伸手强抱住她,嘴里一个劲道歉:“小昭,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骂你,我是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心中嫉妒……”

    “我跟朋友聊个天你就嫉妒,你还跟那么多女人上床呢,我不嫉妒吗?”江月昭不依不饶。

    “……”容毓飞想起自己每次去三个姨奶奶那里,她都不高兴,又想起她说自己的爱是满天繁星。

    自己刚才见她和别的男人坐在一起,心中就又妒又痛,想来她那时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他抱紧她,很坚决地说:“你放心,我以后只陪你自己,不会再做让你伤心地事。”

    这句话果然有效,江月昭马上止了哭声,抬头看他:“你说真地?不骗我?”

    “不骗你,我以后再不做让你伤心的事了。你不愿意我陪她们,我不去便是。”容毓飞郑重地答道。

    “那……”江月昭心里是高兴地,可是她又想起一个问题来:“那她们怎么办呢?”

    容毓飞略一沉吟,叹口气说:“我……也没别地办法了,是我对不起她们,这一辈子给她们荣华富贵便是。其他的也管不了了……”

    江月昭也沉默下来,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这样对她们……可是爱情的事,本来就是自私的。再怎么大度的女人,恐怕也不愿意把自己的男人送给别人分享吧?

    见她不说话了,容毓飞便过去水盆边,把巾子捞出来拧了一把,走回来托住她的脸,将她一脸的涕泪擦干净了。

    然后他抱起她:“小昭,我那天一出京城,就开始后悔没带你出去。虽然麻烦点,但总好过想得我心疼。下次再出门,我一定带上你。你知道吗?我是自己提前回来的,其他人还在路上呢。我就想早点儿见你,一天都忍不了了。”

    江月昭听他这样说,心中感动,偎得更紧了:“我在家天天数日子呢,谁知道你一回来,就这样对我……”

    “男人嘛,见了自己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都是这个反应……”容毓飞边说边捧起她的脸,吻上她的嘴唇。

    江月昭张口迎合,两个人的唇舌就纠缠在一起。

    小别胜新婚,此时两人都格外渴望对方的身体。江月昭嘤咛着“相公……”,伸手去解容毓飞的袍带。

    容毓飞恨不能将江月昭整个人都揉进他身体里去,他一边疯狂地吻着她,一边伸手去褪她身上的羁绊。

    两个人积攒了一个月的相思,便在此刻爆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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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喜结珠胎

两人极尽缠绵之后,容毓飞搂着江月昭,温柔地拭去她额头的汗水。

    江月昭尚在娇喘不止,突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便抬头说道:“相公……一会儿你先回去吧。你这样翻墙进来,明儿不好见王爷王妃。”

    “我不走,我一个月没见你了,让我多看几眼。”容毓飞搂紧她。

    “我明儿回了王妃,就回家去。你回家等我。你这样进来,让他们知道了,会笑话我们的。”江月昭央求道。

    “那个侍女已经知道了,你道王爷王妃还会不知道?我明天早上,亲去向王爷陪罪就是。我来见自己的媳妇儿,还怕他们笑话不成?”容毓飞不肯松手。

    江月昭见说不动他,也只好作罢。

    第二日,两人起来后,便去给王爷王妃请安。

    当两个人同时出现在王妃屋里时,屋内众人都惊呆了。

    八王妃指着容毓飞:“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月昭见了众人的表情,顿时羞红了脸。容毓飞倒是安然自在的样子,先向在座的两位王爷行了礼,又向八王妃行礼道:“王爷恕罪,王妃恕罪,我昨儿因回来得晚,不敢叨扰各位,又急着见娘子,便翻墙进来了。”

    江月昭听他说得毫不知羞的样子,更是涨红了脸,跑到王妃身边,拉着王妃说道:“干娘你不要听他胡说……”

    八王爷早在那边“哈哈”大笑:“郡马果然豪气!我这府里自来戒备不严。以郡马地功力,自然是来去自如,哈哈……小昭不必害羞,你与郡马夫妻情深。我和你干娘看着也高

    “这事怪我,”八王妃抿嘴乐着,“一直这样病着。拖住了小昭,阻碍你们夫妻团聚。既然郡马回来了,小昭就收拾一下,跟他回去吧。”

    本来江月昭是想,即便容毓飞不回来,她也会在这两天禀明王妃,回府等他。可眼下这情形。让她还怎么好意思跟他走?于是她拉着王妃说道:“干娘可别撵我,我还没呆够呢。”

    容毓飞也觉得现在就领走江月昭,有些失礼,也说道:“还是让小昭在这里侍候王妃吧,这样她也安心。我要见她,到王府来便是,只要王爷和王妃别嫌我烦就好。”

    “怎么会?”王妃知道此时江月昭不好意思走,也没强撵她,“小燕!你去告诉门房,以后郡马要来,随时给开门,也不用回我们,郡马以后就不用再翻墙了。”

    王妃一边笑嘻嘻地调侃着容毓飞,一边拿眼神余光扫向朱尔衡。见他敛眉低头,看不出什么表情。

    “如此就多谢王妃了!”容毓飞也没客气,认真地向八王妃道了谢。

    王妃便吩咐传饭,众人陪着一起用了早饭。

    江月昭见容毓飞虽然昨天对自己那样,今儿见了朱尔衡倒很正常。心中安慰。

    饭毕。容毓飞告辞,随朱尔衡一起走了。说是有事向庆亲王禀报。

    这一天,虽然仍是往常一般,侍奉王妃汤药,陪王妃解闷,但江月昭的神情已经大为不同,面上洋溢着喜气,眉欢眼笑的。八王妃和几位侧妃见了,都互相递眼神,偷偷笑她。

    江月昭有几次看到了,自己不好意思起来,赶紧敛了喜气。可是没过一会儿,又绷不住高兴,在脸上绽开笑颜。

    大家被她逗得,实在是乐不可支,也不偷着乐了,直接指着她笑。

    就这样,高高兴兴的,白天就过去了。

    到了晚上,宫里来太医给王妃例行请脉,来地竟是那位常太医。

    常太医诊了脉后,很高兴地对八王爷说:“恭喜王爷,王妃的病已经大好了,再调养几日便无虞了。”

    八王妃自己也轻松下来,笑着说:“这都是我们郡主照顾得好。”

    常太医转身向江月昭一揖道:“老夫与郡主,还真是有缘。第一次见郡主时,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虽然身中剧毒,却脉息平稳,性命无忧。第二次见郡主时,你已经容府地少奶奶,按理荣华富贵,身体应该更好,谁知却脉息细涩,与前次竟判若两人。这第三次再见郡主,你已经是郡主了,哈哈……可否让老夫再请一脉?老夫对郡主的脉象,实在是好奇的紧。”

    “对对,”八王妃赶紧说,“给她看看。她昨儿生了点儿气,就吐得不行。常太医给她瞧瞧有碍无碍?”

    “那就有劳常太医了。”江月昭见王妃这样说,就不好再推拒了。

    画儿赶紧拿来一块丝帕,搭在江月昭的腕上。常太医将手指搭了上去,凝神静气片刻。

    然后他笑了,松开手后,问江月昭:“郡主上个月月事可正常?”

    “啊?”江月昭迟疑了一下。因为上个月家里正因为裕王逼饷的事,忙得不可开交,她自己也没甚留意此事,稍思索片刻,便道:“好象没来。”

    “哈哈……恭喜郡主!给王爷王妃道喜了!郡主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江月昭自己还愣怔着呢,八王妃已经蹦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江月昭:“太好了!小昭要当娘了,我也要当姥姥了!”

    八王爷也捋着胡须,开心地直说这是好事!

    几个侧妃也向江月昭道喜。

    江月昭这才醒过神来,抓着八王妃的手,激动地喊道:“干娘,我有宝宝了!我要当娘了!”

    “是啊,傻孩子,这种事你也马虎,都两个月了才知道!”八王妃抚着她地头发,心疼地说,“早知道你有身孕,干娘怎么忍心让你照顾这么久?”

    “不要紧,我身子好,老太君经常说我是小牛犊子呢,干娘别往心里去。”江月昭嘴都合不拢了,“我有宝宝了!呵呵……我得告诉我相公去……”

    “小昭这可是高兴傻了吗?”八王爷笑斥她,“这都什么时辰了?说不定老太君和郡马他们都歇下了,你这时候回去,岂不吓他们一跳?消停地呆一晚上吧,明早就送你回去。”

    “干爹……”江月昭被说得红了脸,“就听干爹的。”

    八王爷给常太医封了赏,亲送他出府去了。

    而王妃屋里,江月昭的地位马上就不同了,由头几天的给人端汤喂药,变成现在被人端汤喂水了。江月昭不习惯,直嚷嚷:“我没那么娇气,干娘你不要这么紧张。”

    “不行!我不心疼你,还要心疼我外孙呢。早点儿回去睡,不许再熬了。画儿小心伺候着,郡主要是有个闪失,我不饶你!”

    画儿赶紧应了。

    江月昭被关注地手脚都不自在了,听王妃这样说,赶紧起身告退。

    回到自己屋里,画儿服侍她梳洗了,便退了下去。

    江月昭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手抚着尚还平坦的小腹,心中无比欢喜。这里面现在可有个小宝贝呢,她和容毓飞地孩子!想起容毓飞以前说,让她给生一窝小猪,这不第一个小猪就来了吗?

    相公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高兴得不得了吧?嘿嘿……,这头小猪会象谁呢?如果是男孩儿,一定要象相公,他长得又俊又有男人样儿。等小猪长大了,一个大容毓飞一个小容毓飞在她眼前晃,多么幸福的事啊!如果是女孩儿,就要象自己,到时候相公再欺负自己,就有两个江月昭向他还击!呵呵……

    江月昭心里一番幻想,自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一夜兴奋,觉也没睡好。天还未亮,江月昭便睁开眼睛。

    她望着窗户上的松香色蝉翼窗纱,盼着天快点亮起来。

    可是她眼睛都睁得酸了,窗纱上才透进一点点的微光来---天刚蒙蒙亮。

    江月昭心急难耐,实在是等不了了,便自己起身,穿了衣服,随便拿巾子擦了把脸。她想了想,到桌前拿起纸笔,留了一张条,说自己先回去了,大家不用担心。

    她便轻轻推开门,向王府大门走去。

    此时天还是灰灰的,星子早已隐没了形迹,只有一轮银盘一样的月亮,也已经沉到了西天边际。空气中有湿湿的露意,整个王府静悄悄地,连洒扫的仆役都未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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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迷情欲酒

容毓飞那天早上,从八王府出来后,去了庆亲王府。虽然庆亲王自有亲卫将裕王劫饷的整个经过禀报给他,但容毓飞仍觉得自己应该跟他交待一番。

    两个人一直谈到中午,在庆亲王府用了午饭,容毓飞便去户部,办理运饷的交割事宜。然后他去了自家商号,见了容尚天和几个主事的,又将此行的诸般事项叙述一遍。

    一天忙下来,待他回到府中,已经是戌时了。从商号出来时,他还在心里犹豫要不要去八王府。最后想了一想,还是算了,一则昨儿已经去了,再去惹人笑话,再则回来后,只见了奶奶和娘亲一面,就跑去找媳妇儿了,似乎也不妥。

    他进了府,先去了老太君的上房请了安,后又去容夫人房里请安。

    然后回到锦蕙院。

    饶是他武功高强,体力胜过一般人,这连续五日的紧撵快赶,劳顿奔波,再加上今天一整天的忙碌,他仍觉得乏怠不已。

    回到锦蕙院,小秋和小冬伺候他洗涮了,便都退了出去。

    容毓飞一个人,换了衣服坐在桌边,正待喝过茶后上床歇息,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他应了声:“进来吧。”

    门开了,进来的是赵灵儿。

    容毓飞见她穿着银红的软纱襦裙,脸上妆容精致,显然是经过细心打扮地。她手中托着一描金漆盘。上有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进来后,她将托盘放在桌上,向容毓飞福了一福,说道:“大少爷在外奔波劳顿。今儿又忙了一天,必是疲累不已。大少奶奶不在府中,也没个人照应你。''君子堂''灵儿帮不上别的,只能备壶水酒,几个小菜,来给大少爷解解乏。”

    容毓飞点了点头说:“灵儿有心了,酒菜就放这儿吧,天色已晚,你回去歇着吧。”

    赵灵儿听了。脸眶一红,苦笑道:“怎么在大少爷心里,如今灵儿连伺候你喝杯酒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容毓飞听她这样说,也不好再强推她出去,就说:“那倒不是。坐吧。”

    赵灵儿便在容毓飞的对面坐了下来,将酒菜摆好,斟了一杯酒递给容毓飞,说道:“这杯酒,恭贺大少爷平安归来。”

    容毓飞身上疲倦,也想喝点儿酒解解乏儿,便接了过来,一仰脖喝了进下去。

    “别喝得太急,还是吃点儿菜吧。”赵灵儿温柔地说道。又动手给他布了菜。

    容毓飞自己提过酒壶,又斟了一杯,捏在手里,望着赵灵儿,半晌未说话。

    赵灵儿见他并不吃菜。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心中摸不清他想什么,便问:“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灵儿……你可有什么想做地事?比如开间乐坊舞坊什么的。如果有。你可以告诉我,我给你出银子。”容毓飞很郑重地跟她说道。

    赵灵儿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说这个,便说:“我……没有这个想法呀?我现在……怎么好在外面抛头露面。大少爷这是……”

    “唉!”容毓飞先叹了口气,说道:“我倒希望你有想法,我也好为你做点儿什么。你如果就这样在容府呆一辈子,岂不是我误了你一生?”

    “你这是要撵我出去吗?”赵灵儿这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会撵你,你自己选择,你在容府一日,我必会保你荣华富贵,如果你觉得在容家不快乐,如果你想做点儿事,你就跟我说,我全力支持你。不过……以前我跟你说过那些……就算我对不起你了。我能做地……恐怕就只有这些了。”

    容毓飞这番话,他自己都说得无比纠结,话毕,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掩饰自己的尴尬。

    赵灵儿听了,心中一阵冷笑:我早料到男人的花言巧语是靠不住的,哼!你既有今日的态度,我也不必为这壶酒而心怀愧疚了。想让我出去做事?我还不爱遭那个罪呢。我好好地生个孩子,老来有靠,在容府享受这富贵日子,不比什么都强?

    她心中是这般思量,面上却露出一个凄楚的神情,轻叹一句道:“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容毓飞听了,更觉心虚理亏,只能不停地喝酒,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几杯酒下肚,他便开始觉得腹中燥热,有一股麻酥酥地气流,从他的小腹蹿起,直抵他地心中。他的眼前,开始有江月昭的身影在晃到,他闭上眼睛摇摇头,再一睁开,江月昭的身影更清晰了,就坐在他的对面,正望着他妩媚地笑着,两片红艳艳地唇张合着,仿佛在呼唤他:“相公……”

    容毓飞只觉得心旌飘荡,一股热流在他身体里奔突着,热得他面色潮红。他如溺水一般,呼吸急促,而对面那个浅笑着的女子,此刻就是他的救命稻草。

    于是他抓住她的手,一把扯过来,紧紧箍在怀里,不顾一切地吻上她的唇,一边在她的口中索求着,一边用鼻音哼着:“小昭……我好想你……”

    他越来越热,目光涣散,闪着迷乱的光。焦渴难耐之下,他出手在她的身上急切地抚摸着,撕扯着……她身上的衣物,在他地手中变成一片一片的碎帛,飘落在地。

    直到他与她之间,再无阻隔,他一把抄起她,下意识来到床边,然后将她往床上一抛,整个人便迫不及待地覆了上去。

    “小昭……”声音沙哑难辨。

    赵灵儿被他扔到床上,只觉得后背钝痛。她看着容毓飞在自己身上肆虐,口中却在喊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心中一阵难过。她很想摇醒他,冲他大喊一句:“你看清楚!我是赵灵

    可她知道此刻已经不可能唤醒他了,她在酒中下的迷情药,已经开始在他体内起效了。

    而她,只是想要个孩子。这是孙姨娘教她的,只要生了儿子,就可以确保在容府地生活无虞。

    可是容毓飞,对她越来越冷淡,即便去芳萝院,也只有客客气气地问候,无甚肌肤之亲。

    昨儿听说他回来,她在心中打算,得尽快下手,否则等江月昭回府,她就更没机会了。于是她端着酒菜,来到锦蕙院,可是小冬告诉她,大少爷出府了。

    她失望地回去了,焦躁之中,又等了一天。

    今晚,终于让她等到机会了。

    尽管很痛,可是她很开心--她需要一个孩子,她地计谋成功了。

    而容毓飞,此时已经完全迷失了,他摁住身下的人,疯狂地发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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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旧痕新伤

江月昭走回容府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容府洒扫庭院的仆役们,看到他们大少奶奶额头沾着细小的汗珠,满面春风地向自己的院子走去,赶紧让路:“大少奶奶早!”

    “早!”江月昭心情好,声音便格外清脆。

    “大少奶奶这是怎么了?自己就回来了,还这么早?”待她走过去后,几个仆人议论道。

    “谁知道?八成有什么好事吧?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

    江月昭可没听见这些,她现在一心要见到容毓飞,离锦蕙院越近,脚步越急。

    进了院子里,那个吴婆子正在院子里掸水,看到了江月昭,人便目瞪口呆在那里。

    “吴嬷嬷早!”江月昭心中高兴,也不论尊卑,先就打了招呼,然后提步快走,直奔卧房而去。

    吴婆子眼见着她推开卧房的门,走了进去,心中大急,扔下手中的水盆,赶紧跑去小秋和小冬住的偏房。

    江月昭进了卧房,就怔住了,不是因为门外那“哐啷”一声水盆落地的声音,而是因为屋内的一片凌乱。

    桌子上,杯倒壶翻,一桌子的菜污酒渍。而地上,零散着女人衣物的碎片,红的绿的,洒落一地。

    江月昭呆了,熟悉的恐惧感袭上了她的心头。她有一种转身逃跑地**。可是她忍住了,没有向后,而是向前迈了几步。

    床榻便出现在她视线中,床上的景象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她面前---帷帐没有拉上。

    床上是一对赤身**的男女。男人叠在女人身上,江月昭平时盖的那床粉色地软缎子被,此时只搭至两个人的腰部。女人白嫩嫩的一条手臂。[]以一种温柔地姿势搭在男人腰上。而男人整张脸都伏在女人地胸前,面冲内侧,睡得更香,他搭在床沿的右手中,捏着一件红艳艳的肚兜,那肚兜上,绣着一对交颈鸳鸯。正笑眯眯地望着江月昭。

    江月昭望着床上那熟悉的宽背细腰,那熟悉的小麦色肌肤,她感觉心中有一道伤疤被生生地撕开了痂,有黑红的血从那撕开处流了出来,模糊了她的心。

    她地心真的模糊了。她想尖叫,她想大笑,可是她发不出声音。

    多熟悉的场面!她竟然又看到了!

    她眯着眼,任心中的血流着。她该哭吧?可是怎么没有眼泪呢?

    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胸膛,捏住她地心脏,用力一把扯了下来,然后远远地丢了出去。

    胸中一阵剧痛,便空了……

    她转身。向门外走去。

    那人手中的肚兜,红艳艳地刺进了她的眼睛。她的眼前,又出现了一条黑色的蕾丝边短裤,那么暖昧那么娇弱地搭在一个女人的脚脖儿上。

    一黑一红,在她眼前交错闪现。晃得她看不到前面的路。她只是机械地往一个方向走。一直走……

    有人跟她说话,她下意识地转了一下脑袋。可是谁也没瞧见,只有一件红艳艳的肚兜和一条黑色蕾丝边短裤,在她的眼前飘动,肚兜上地鸳鸯,眼中闪着讽刺的笑意。

    她一边走一边晃着脑袋,企图晃走眼前的影像。可是徒劳,她的脑袋在动,那红黑交错的影像也在飘,只是始终不离开她地视线。

    此时,刚才跟她说话地游在龙,正一脸惊诧地望着她。他不明白她刚才的眼神,象是看到他了,又象是穿过他,看到别处去了。

    她竟然没有回答他地话,只是晃着脑袋,向府外的方向走去。

    游在龙正在莫名其妙,就见小秋一路小跑着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喊:“小姐!小姐!”

    他拦住小秋问道:“小秋,什么事?”

    “……”小秋焦急地望着江月昭远去的方向,想说又不能说,便一跺脚:“唉!表少爷别拦着我,让我过去吧。”

    说完,她一把推开游在龙,继续追去。游在龙此时感觉到事情不妙了。他也跟着小秋,追了出去。

    府门口的家丁,惊讶地望着三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出了府去。

    清晨的大街上,人还不多。江月昭一个人在前面晃晃悠悠地走着,完全不知道后面跟了两个人。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儿。眼前的影像,已经变成了两对男女……两对?或者说是一对,她也搞不清,总之重叠在一起,在她的面前,一边笑眯眯地望着她,一边做着那交欢的事。

    她感到恶心,她想吐。

    于是她弯下腰,“哇”地一声,翻江倒海地吐了起来。

    “小姐!”小秋见到江月昭就站在街道中央,突然就吐了起来,简直吓住了。

    还是后面的人反应快!游在龙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江月昭:“弟妹!你这是怎么了?”

    小秋也来了,她拍着江月昭的后背,哭着说:“小姐,你别吓我!小姐!”

    游在龙再问:“她这是怎么了?”

    小秋也不说,只是哭,一边拍着江月昭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嘴角的污物。

    江月昭这一吐,便停不下来。早上还没用饭,胃里本就是空的。到了后来,她只是在一声接一声地干呕,再难吐出一点儿东西来。

    游在龙见她吐得脸色涨紫,额头青筋都跳了出来,只觉心如刀搅。他赶紧半扶半抱,将她挪到街边,在一户人家的台阶上,让她坐了下来。

    “弟妹!”他大声喊她。

    江月昭直吐得口中酸苦,气息虚弱,胸口涨痛,一阵一阵地眩晕。她喘着气,强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这次,她终于看清跟她说话的人了。

    她抓住他的手,用虚弱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恳求道:“求你……送我回娘家……”

    然后她就一头栽在了游在龙的肩上,彻底放弃了意识!

    游在龙此刻再不讲什么避讳,抱起她,向江府的方向跑去。

    小秋在后边,一路小跑跟着去了。

    而锦蕙院内,赵灵儿在江月昭转身走出去后,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是的,江月昭进来她是知道的。那么大声向吴婆子问好,她怎么会听不见?只是容毓飞因为迷情药的原因,睡得死死的,听不到而已。

    当她听到江月昭的声音,她迅速反应,将盖在两个人身上的被子褪下一半,一只手暧昧地揽着容毓飞裸着的细腰上,将容毓飞搭在床上的脑袋挪到自己胸前,然后闭上眼睛,等着江月昭进来。

    她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她等待着接下来的尖叫和喝骂。可是没有,静静地,半晌后,脚步声走了出去。

    她睁开眼后,笑了,心道:我还一直当你是个厉害的,你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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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疑窦初生

容毓飞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睛:“有人来吗?”

    “啊?有人吗?”赵灵儿马上收了笑容,眼睛眯成刚睡醒的迷离状,“哪里有人?”

    容毓飞听到赵灵儿的声音,惊得一下子从她身上蹦起来,坐在床内侧,皱起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赵灵儿只觉得身上一凉,整个身躯便暴露在空气中。她抓过一床被子搭在身上,缓缓坐起来:“大少爷忘了吗?是你昨晚喝多了,硬拉着不让我走。”

    容毓飞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可是最后的记忆,便是她那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以后的事,便想不起来了。

    他觉得这不正常,自己的酒量自己知道,昨晚那一壶酒,还不至于让他醉得不醒人事。

    他看着赵灵儿,若有所思。

    赵灵儿被他看得心慌,便凑上去抱住他一条胳膊,撒娇道:“毓郎昨晚……可弄疼我了呢。”

    容毓飞拿开她的手,抓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走至桌边,拿起翻在桌上的酒壶,打开来仔细瞧了瞧,又又凑在鼻子边儿嗅了嗅。

    壶里的酒即便没喝完,也洒得不剩几滴了,容毓飞也发现不了什么端倪,他转身问赵灵儿:“这酒里,你掺了什么?”

    “毓郎这话什么意思?”赵灵儿强自镇定。“是你一路奔波劳累,才不胜酒力,跟我地酒有什么关系?”

    “你先回去吧。”容毓飞声音冷了下来。

    “可是……我的衣服都……”

    容毓飞这才瞧见一地的衣服碎片,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手笔。更是懊恼无比,提声喊道:“小秋!”

    没人应他。+++ junZitang.com 君  子堂 首 发 +++

    “小冬!”

    还是没人应。

    是地,这两个丫头一定是知道赵灵儿在这里。跟他较着劲呢,怎么会应他?

    “容祥!”

    “在!”

    “去芳萝院,让宝菊过来,让她带一身三姨奶奶的衣服过来。”

    容祥应了一声,去了。容毓飞弯下腰,收拾了一地的碎帛。然后自己出去打了水,回来洗漱了。找了衣服换上,便坐在桌子边上,拿着那只酒壶,在手中转来转去,也不说话。

    赵灵儿看他一直在研究那只酒壶。不免有些惊惶,便柔声问道:“毓郎,你不相信我吗?我是你地女人,侍奉你一晚也有错吗?”

    容毓飞紧抿着嘴唇,仍是不语。他心想,你哪里知道?我前儿刚答应小昭,再也不做让她难过的事了。如今刚过了一天,还是在她的房中,这让她情何以堪?一会儿还是找小秋和小冬解释一下。这事是个意外,还是别让小昭知道了。

    他正思量着,宝菊就来了,给赵灵儿更了衣,伺候她梳洗了。

    赵灵儿见容毓飞一语不发。沉着脸坐在那里。心知自己不能留在这里了,便说:“宝菊。把酒菜收拾了,端着跟我回去吧。”

    “不用,”容毓飞一摆手,“你回去吧,这里有人收拾。”

    赵灵儿听他这样说,眼睛溜过那只酒壶,心中惶恐不安,可又不能驳他,只好带着宝菊,出去了。

    “容祥!”赵灵儿刚出锦蕙院,容毓飞便走到门口,“拿着这只酒壶,去暖春堂找井大夫给瞧瞧,这酒里可掺了什么。”

    “是!”容祥接过酒壶,转身出去了。

    容毓飞在门口站立良久,又试着唤了一声:“小秋!小冬!”

    仍是无人理他。

    他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此时也没法面对她们,先去请安吧,等容祥回来再说。

    于是抬脚,向内堂走去。

    今日是容毓飞远行归家的第一个晨醒,因此内堂里人到得很齐,就连赵灵儿,也提前他一步来了。

    容毓飞向奶奶和爹娘请了安,下首各位又过来向他请了安,他便抱过雪儿,坐在了容尚天旁边。“怎么我瞧着,飞儿脸色不大好呢?可是没有休息好?今儿就别去商号里了,一会儿回去歇着吧。”容夫人心疼地看着儿子。

    容毓飞听了这话,脸上有点儿窘迫,只好说:“娘不必担心,没有关系。”

    “小昭不回来,他哪里休息得好?想让你儿子脸色好看,赶紧把小昭接回来是真格的。”老太君打趣到。

    众人都笑了。

    容毓飞更是窘,只得逗雪儿说话,转移话题。

    正说着,门外有人来报:“八王府的李总管来了,要见老太君。”

    “噢?李总管不是外人,让他进来吧。”老太君赶紧吩咐道。

    片刻,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弯着笑眼,一路欢喜地走了进来,见了老太君便拜道:“给老太君道喜了!给郡马道喜了!”

    容毓飞赶紧起身回礼:“公公客气,不知道公公所说地喜事,是指……”

    “我们郡主有喜了,容家要添新丁了,老太君要抱重孙子了,这可不是大喜吗?”李总管操着他尖细的嗓子,高兴地回道。

    “小昭有喜了?!”几个惊喜的声音同时问道。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李总管这才觉出不对,环顾四周,问道,“怎么不见郡主?”

    众人同时愣在那里---小昭不是在八王府吗?

    容夫人知道事情有异,想了想,便含糊地说道:“我看小昭未休息好的样子,便让她歇着了,公公要见她吗?”

    “噢,那倒不必。呵呵……郡主今儿一大早,天不亮就起床回来了,当然没休息好,让郡主好好歇着吧。看你们的样子,郡主还没告诉你们呢,倒是老奴嘴快了,郡主别怪我才好。这是八王爷和八王妃赏给郡主地安胎补品,王爷说,你们府里也不缺这个,只是点儿心意。”

    “我代小昭谢谢王爷和王妃的赏赐。”老太君望着容毓飞呆愣的样子,便替他说道。

    李总管客气几句,见差事已办完,便要告辞。

    容尚天着人封了赏,亲自送李总管出去了。

    内堂里,李总管走后,老太君沉下脸来:“去门房问问,大少奶奶可回来了?把小秋和小冬叫来!”

    容毓飞跌坐回椅子上,心中涌出丝丝恐惧---他当时就感觉有人进屋了,现在看来,这个感觉是对的。那么……她便看到了……然后她又走了……

    他恼恨不已,瞪向赵灵儿,后者低垂着头,心中也在思量:事情恐怕要糟,原只想使点儿手段,要个孩子,没曾想赶在这个当口上。如果真要究查起来,恐怕……

    这时,小冬进来了,她向老太君行了礼,站在一侧。

    “小冬,小秋呢?你们小姐可回来了?”老太君声音尚还平稳。

    听老太君这样一问,小冬没等回话,眼泪先下来了。

    众人见她哭,更是心慌,猜不到出什么事了。

    容夫人急了:“小冬你哭什么?有事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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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神思颠乱

小冬被容夫人一声喝斥,便抹了一把眼泪,挺起腰来:“老太君,太太,主子们的事本来轮不上奴婢插嘴,奴婢也知道不该僭越,可是……姑爷未免太欺负人了!”

    小冬说完,伸手直指容毓飞,声音也尖利起来:“姑爷要宠三姨奶奶,难道不能去芳萝院吗?偏要带到我们小姐房中,将我们小姐置于何地?小姐今儿一大早回来就……小秋姐姐见她神情恍惚,便跟了出去,到现在也没回来……呜……”

    小冬越说越伤心,失声哭了出来。

    “啪啦”一声,是容夫人摔碎茶盏的声音:“飞儿你疯了吗?你竟敢纵她做出这等欺主的事来!来人!将三姨奶奶关在芳萝院,没有我的话,不许放她出来!”

    屋里众人,头一次见容夫人失了雍容,如此狂怒,都惊在那里,只有孙姨娘,凉凉地说道:“她不在家,还不许三姨奶奶伺候大少爷吗?气量如此狭小……”

    还没等她说完,容夫人指着她怒喝道:“你给我闭嘴!这里还轮不上你说话!再说,你就陪她一起去禁足!”

    孙姨娘只好噤声。

    这时,刚才去门房问话的小丫头进来了:“回老太君、太太,门房容福说,大少奶奶今儿一早就回府了,可没过一会儿,又出去了。小秋跟着呢,好象表少爷也跟着出去了。“快安排人找吧!”老太君一声长叹。吩咐道。

    而容毓飞听了小冬地话,如闻一声干雷炸开!她看到了!自己前儿刚跟她许下承诺,只隔一天,就让她见到那种不堪的场面。她欢天喜地回来向自己报喜。自己却送给她一个沉重的打击!以后有何面目见她?她又怎么能原谅自己?

    他越想越惶恐,起身就向外走去。

    “去哪里?”容夫人喝问。

    “我去找小昭。”容毓飞的声音,渗透着心痛。

    “不必找了。”游在龙地声音在门外响起。边说边走了进来,“我已经送弟妹回江府了。”

    “在龙,怎么回事?”老太君问。

    “今儿早上,我在府里遇上弟妹,跟她打招呼她也不理。我见她恍恍惚惚,又见小秋哭着追上去,怕事情不妙。也跟出府去。结果弟妹没走出多远,在大街上就吐了起来。我上前询问,她只说求我送她回娘家,便晕过去了。”

    游在龙将事情的经过这样一说,别人倒还罢了。容毓飞只觉得胸中撕心裂肺地疼痛。

    容夫人此时眼泪都下来了,指着容毓飞骂道:“你个混帐东西!如果我孙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饶你!来人!备轿!”

    老太君知道她是要去江府,便说道:“你也别急三火四的,去了好好劝劝,能接回来最好,如果不行,就让她在娘家养几天吧。”

    容夫人应了,急急地走了出去。

    而容毓飞。没等容夫人骂完,早飞身出去,向江府而去。

    此时地江府,江月昭出嫁前的闺房中,更是慌乱成一团。

    江承安和江夫人。已经从小秋的叙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们心中虽然恨女婿。可此时也顾不上那个了。他们的女儿,醒倒是醒过来了,可人还是呆呆的,满嘴说着胡话。

    “娘,原来轮回是这样的……我走这一遭,不过是为了受一份相同地罪……娘,我想去见见冥王,我去问问他,是我命该如此,还是因为我闹了他的冥殿,他故意如此捉弄我……”

    江月昭自己说得挺明白,江夫人哪里听得懂,她只道女儿气糊涂了,听她说这些话,心里就得慌,便拉住江月昭说道:“小昭,你别吓娘,你清醒点

    “小昭!”江承安上来拉着女儿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劝。

    江月昭此时,神智是清醒的,因为她认得身边的每个人。可是她又是糊涂地,她有点儿分不清前世今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谁。她的心已经不知被丢到哪里去了,她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儿。她看着江夫人哭,心想,你哭什么啊?我不是好好的吗?

    “娘,你别哭,去见冥王,就痛那么一下子,就有使者来接我了,一点儿也不痛苦……我去见见他,让我问问他……我不甘心……怎么我世世受这种折磨?是他故意的吗……要不,我不问也行,我直接就喝了忘离水,把什么都忘了,转世投胎去,也挺好的……”

    江月昭眼神是清亮的,语气是认真的,正因为如此,江承安和江夫人更觉害怕。江夫人搂着江月昭,哭着说道:“老爷,赶紧找大夫吧,小昭怎么这样了?”

    江承安应了一声,一转身,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却是容毓

    容毓飞急急地赶来,刚到门口,就听到江月昭说出刚才那番话。他站在那里,心如刀割。是他自己不谨慎,才着了赵灵儿的道儿,他没法向别人解释,怎么说?难道告诉大家:我喝的酒里被下了药?就算别人信,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他心中对自己做下地事懊丧悔恨,又见江月昭这样痴痴愣愣,更觉肝肠寸断。

    他迈进屋来,走到江月昭面前,柔声喊道:“小昭。”

    江月昭闻声,抬起头来:“你来了?”

    容毓飞看她闪着亮晶晶的眸子,安详地问他,好象只是她回娘家来住几天,而他来接她一样。

    “小昭,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谈谈好吗?”容毓飞不知该如何应对她现在的安静,只好恳求她道。

    江月昭听了他的话,耳边又响起另一个男人地声音:“娇娇,我们谈谈好吗……”

    她心中又开始糊涂了,于是她仰头望着容毓飞,迷惑地问道:“你……是谁?”

    这一问,无疑在容毓飞心中狠狠扎进一刀,痛得他浑身都打了一个颤抖,他冲上去,抓住江月昭地手:“小昭,你不认识我吗?你怎么会不认得我?!”

    毫无预兆地,一声尖叫拔地而起:“啊!”江月昭一边尖利地喊着,一边甩开他的手,跳起来向床地一角缩去:“别过来,你别过来!”

    容毓飞见她象一只受了惊吓地小狗一样,使劲地往床角缩,他也失去了理智,冲上床去就要抱住她:“小昭你相信我!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的酒被下了药!小昭……”

    可是他靠得越近,江月昭就越害怕,尖叫声刺破门窗飞出去,整个江府都听到了。

    而他的解释,淹没在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中,她一句也听不到。

    江承安赶紧上来拖住容毓飞:“你把小昭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快滚!”

    容毓飞被江承安拖下床去,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扑通”一声,就跪在江承安和江夫人面前:“岳父岳母,请你们相信我,我绝无半点儿伤害小昭之心。我的酒……真的被掺了药!”

    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象容毓飞这种刚强的性子。江承安和江夫人都明白,不到万般无奈的时刻,他是不会跪,也不会流泪的。

    江夫人抱住江月昭哄拍着,长叹一声:“纵然有误会,你看小昭现在这个样子,象是能听得进去解释的吗?你还是先回去吧,等小昭好了,有什么事情再说吧。”

    容毓飞仍是跪着,不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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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9-2009 12: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无可恋

“还不快回去!连你岳母的话都不听了吗?你是想害死小昭吗?”容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了屋,她厉声喝斥容毓飞道。

    容毓飞抬起头,看着江月昭,见她整个人都缩在江夫人怀里,脸也不肯转过来,因为刚才的尖叫而大口喘着气。无边的哀痛,缠绕包裹住他的心,他无法可处,只能发出一声悲叹,一拳击在地上。然后他起身,踉跄着走出了江月昭的房间。

    而地板上有一处,被他那样猛拳一击,顿成齑粉。

    容夫人见儿子那样,也是心疼。可是眼下的重点,是江月昭。她进来时,就见到江月昭尖叫着躲避容毓飞,便知道她现在心智不太清楚。

    她试探着拍拍江月昭的肩:“小昭,婆婆看你来了。”

    江月昭转过头来,开始眼神还是惊恐的,待她看到容夫人,便安静下来:“婆婆你来了?”

    大家这才明白,她现在见谁都行,唯独不能见容毓飞!

    容夫人见她还算正常,心中松一口气,她想了想,尽量放柔声音说道:“小昭,今儿早上李总管来了,给你送了安胎的补品。”

    “哦?李总管……对了!”江月昭突然高兴起来,“娘,我有宝宝了!昨晚在八王府,常太医给我诊出来的。”

    江承安和江夫人,听了这消息。简直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江夫人此时只能顺着她说:“这可是好消息,我们小昭有宝宝了,小昭为了宝宝,也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对啊……娘。我要是去见冥王,他能让我带着宝宝去吗?”江月昭象是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很认真地问江夫人。

    容夫人没听到先前那些话。乍一听她这样说,吓了一跳:“亲家母,小昭这是说什么?”

    江夫人无奈地叹口气:“唉!醒过来后,就一直在说这些话,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这……”容夫人开始着急起来,“这可要着人盯紧了……要不……我把小昭接回去吧,我亲自守着她。君子堂”

    “亲家母还是算了吧。”江承安语气不太好,“小昭已经这样了,再回去见了你儿子,还不定吓成什么样子呢。”

    “……”容夫人被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亲家母。就让小昭在家呆几天吧,我会守好她,不会有事。”江夫人安慰容夫人道。

    容夫人没办法,只好答应了,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府了。

    她回到容府,将小昭地状况向老太君和容尚天一说,两个人都急得不行。他们不知道江月昭心中的隐伤,只道她心性过高。才气成这个样子,就更加痛恨赵灵儿。

    而容毓飞,回来后就一直把自己闷在苍芜院的书房内。

    容祥从暖春堂回来了,向他回禀说,井大夫在酒壶中发现了一种迷情药。是青楼里常用的那种“媚春散”。

    他听了。从容祥手中夺过那只酒壶,向墙上用力掷去。酒壶与墙壁撞击。发出一声脆响,顿成一团碎片,散落至地上。

    容毓飞望着一地地碎瓷片,放声大笑。

    他将惊呆了的容祥赶出书房,反锁上门,再也不肯见任何人。晚饭时刻,老太君亲自来叫门,仍是没得到回应。

    众人无法,只得由他。

    江府中,因为江月昭神志不清,江夫人一刻也不敢错眼,就在她屋里守着她。

    到了晚上,两位姨娘见江夫人守得辛苦,便劝她先回去歇一会儿,只说由她们俩儿个轮流守着,不会有事。

    江夫人这一天心力交瘁,实在有点儿挺不住了,见江月昭已经睡下了,便吩咐两位姨娘和小秋小冬仔细守着,自己就回去歇息去了。

    两位姨娘和小秋小冬四人排了班,说好一人守一个时辰。

    第二日卯时将至,倚在江月昭床头打盹的曹姨娘,睁开困顿地眼睛。

    这个时刻,是一夜之中最难熬的,她也是实在困得不行,又见江月昭睡得很香,便小打了一个盹儿。

    她勉力睁开眼,看向床上的江月昭。

    “小昭!”曹姨娘吓了一跳,因为江月昭圆睁着一双清彻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江月昭见她醒了,露出一个微笑:“姨娘,你醒了?再睡一会儿吧,还早呢。”

    曹姨娘听她这样说,心中感动:“你倒惦着我,你怎么醒这么早?也不多睡会儿。”

    她边说边伸出手来,给她掖了掖被子。突然,她顿了顿,将自己掖被子的手伸到眼前---中指和食指上,沾满了红色的液体!微微散发出一种腥甜的气味!

    曹姨娘大惊,迅速掀开被子,只见江月昭盖在被子下面地左手腕,不知被什么利器割了开来,鲜血正从破处细细地流了出来,将她身下的水蓝缎褥子洇红了一大片。

    “快来人啊!”曹姨娘惊恐得放声大叫,“救命啊,快来人……”

    一个人影,就在她发出第二声呼叫的时候,破门而入,冲到床边:“怎么了?”

    居然是容毓飞!

    曹姨娘被容毓飞的出现惊得呆在那里,忘了再叫。

    容毓飞冲至床前,一眼瞧见江月昭割破的手腕和满床地鲜血,心痛难当:“小昭!你这是做什么?”他边说边伸手,在江月昭身上点了几处止血的穴道,撕下一条被缎,就要给她包扎。

    江月昭哪里肯让他近身,一边挣扎一边往床里爬:“你走开!你别过来!”

    那手腕上的鲜血,便随着她的挣扎,蜿蜒涂满了整个床榻。

    容毓飞大急,伸手点住她的穴位。江月昭顿时止了挣扎,只能瞪着他:“姨娘救救我,快让他走开!求求你们,让我回去吧,我不该来这里,我后悔了……让我回去吧……”

    她一声声哭求着,每个字都如一枚钢针扎在容毓飞心里。他沉默着,手下没有停,扎紧她的手腕,将伤口处包缠起来。

    片刻功夫,江承安和江夫人衣衫不整地从门外冲进来:“怎么了?”

    曹姨娘尚在战战兢兢:“我该死!我就打了个盹,小昭就……”

    江夫人往床上一瞧,满眼的鲜红血迹,她上前抱起江月昭,放声大哭:“小昭,你不要娘了吗?你怎么这么糊涂……”

    江月昭只是软趴趴地伏在江夫人身上,虚弱地哀求:“娘,放我走吧,让我回去吧,我不该来的……我不该来的……”

    “你对小昭做什么了?”江承安冲容毓飞怒吼道。

    “她拒绝包扎,我点了她地穴。”

    “还不快解开!”

    容毓飞只得上前去,伸手解开江月昭的穴道。谁知穴道刚解,江月昭便拿右手去扯左手上的包扎,一只手解不开,她就拿牙齿去咬。

    江夫人和曹姨娘急忙抱紧她:“小昭,别这样!”

    江月昭拼命挣扎着,声音已经从哀求变成了哭叫:“为什么不让我走?我要离开这里!我要回去!天使!快来接我呀!冥王我错了,我再也不闹你的冥殿了,求你让天使来接我吧!”

    因为激烈地挣扎,手腕处的包扎已经渗出血来,众人见此情景,又听她满嘴胡话,都惊骇不已,江承安向容毓飞大吼:“还不快点住她!”

    容毓飞只得再伸手,点住了她地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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