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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OXANNE

≤我来前世守住你≥ 作者:小喜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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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路遇故人

当容毓飞求助的书信送到游云山庄的时候,适逢问天阁的老阁主六十大寿,游在龙去问天阁拜寿,人不在庄里。

    三天前当他回到庄里,就听到曲凤纤说,江月昭受冤入狱,临刑前被萧都劫走,她已经在盛天农庄替江月昭安排好了住处。

    游在龙一听之下,人就开始焦灼不安,当天晚上就失眠了,四更天的时候走出卧房,来到山庄后头的练功场上,练完拳脚练剑术,一直练到日出东方,他才一身汗水**地回到庄里。

    等他洗过换了衣服,用过早饭,就看到曲凤纤抱着一个打好的背囊走进来:“龙哥,小昭出事的时候,你不在庄里,我虽不放心,可是也不敢离开。*

    存着最后一丝的侥幸心理,她不管不顾地用头拼命撞向车厢板壁,只希望游在龙能回头看一眼,能够发现情况不对,回马来救她脱险。

    老天果然有眼!就在她撞得自己头晕目眩地时候,她听到了那如神旨福音般悦人心神的马蹄声。

    “几位兄台留步!”游在龙的声音在车外响起,让江月昭如蒙天恩,更加卖力气地在车内蹭出响动来。

    “怎么?兄台还需要些什么?”黑龙卫四人已经感觉到事情要糟,齐刷刷地挡在游在龙面前,手抚腰间佩剑,全神戒备。

    “可否请你家少爷出来一见?在下想当面向他致谢。”游在龙尚在周旋客气着。

    “不必了,我家少爷身份尊贵,轻易不见外人。”萧忠语气已经有些不善了。

    “哦?敢问你家家主的尊讳大名?在下半生游历江湖,尊门显贵的人家倒是认得不少,说不得尊家主就是在下的知交故旧呢。”游在龙闪着精警的眸光,打量着那辆响动不断的马车。

    黑龙卫四人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劫江月昭出来时,几个人见她挺着个大肚子,一时心软,就只绑了她的手脚,塞了她的口,也没有将她绑固在马车上。见她此时冲撞地如此厉害,八成眼前这个男子是她认识的人呢。这下露了行迹,四人王府暗卫的职业素养告诉他们:恐怕要费些手脚,杀了眼前的人灭口了。

    当然,这种想法是基于他们不认识游在龙的本尊。如果四人知道立在对面这位是天下第一庄庄主,想来他们此时会策马逃奔,而不会心存灭口的妄念了。

    “萍水相逢,兄台还是不要问得太多吧。我家少爷也是极讨厌被陌生人打扰的。不如我们就此别过吧。”萧忠下了这道逐客令后,抖着马鞭欲驱车继续赶路。

    马车动了,其余三人仍是拦堵在游在龙面前。

    游在龙面上挂着一贯的温雅笑意,望着那辆躁动的马车摇摆着向前行了十数丈。就在垫后的三人都以为他要放弃探究的时候,游在龙突然就在马上飞身而起,动作迅捷如闪电。等三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掠出他们的头顶,直扑十丈开外的马车而去。

    三人大喊一声:“大哥小心!”转身就追过去。可惜功力到底有差距,他们刚刚起步,游在龙的人已经欺近马车了。

    驾车的萧忠听到喊声,一回头就看到游在龙已经近在眼前,慌忙中回手一鞭,向游在龙的面门抽去。游在龙听那鞭风,判定此人外功刚猛,内力浅薄,不足为惧,便抖开衣袖,迎向那飞来长鞭轻轻一挥,看似势头凶猛的长鞭便如一条死蛇般软榻榻地垂了下去。

    游在龙瞅准这个间隙,拔出腰间宝剑去撩那马车的帘子。

    青帘挑起,江月昭面色苍白、钗发凌乱、半蜷在马车里的形象,一下子就冲进了游在龙的眼睛里。这位一向温润雅致的游庄主,只觉得心被重重地抽了一鞭子,怒火从心头熊熊燃起,刹时间便烧红了他的脸。

    不容他多想,身后剑风已至。他一转身,举剑相迎。

    此时他心中酝酿着无比的愤怒,这一挡可就运足了十成的功力。只听“当啷”一声,三人中已有两人把握不住,手中的剑脱飞出去。

    四人大吃一惊!黑龙卫向来训练严格,四人功力并不弱。可眼下合三人之力的一击,竟然被人震飞了手中的兵器。这下可是遇上高人了。

    四人在黑龙卫中受的是暗卫死士的训练,此种情况下,为了完成任务,他们是不怕牺牲的。

    “大哥先走!”萧勇向驾车的萧忠大吼一句,便率先向游在龙扑了过去。其余二人手中无剑,抽出腰间短刀,也抵死扑了上去。

    那边萧勇瞅准三个暂时缠住游在龙的时机,一甩鞭子,驾着马车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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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千钧一发

游在龙初时只是觉得四人举止有异,神色慌张,又听到马车里躁动不已,一时侠义心起,想要弄清事情真相,救人于危难。

    却不料掀开车帘,看到的是江月昭受俘被缚的屈苦模样。登时间怒火冲天,不可遏止,对俘她的四人下起手来也毫不留情。

    黑龙卫三人此时忠心履行他们作为死士的职责,拼死拦住游在龙的追势,一时之间,倒也缠得游在龙不得脱身。游在龙眼看着萧勇驾着马车越行越远,心中发急,三尺青锋舞得如龙腾蛟升,疾风电闪地向三人身上招呼,杀气腾腾。

    三人虽然抵死相抗,可是终究功力相差太远。十几招过后,便有两人被游在龙刺中要害,倒地不起。

    游在龙眼角余光扫到囚困江月昭的马车,已经行至前面的山谷谷口处。出了那山谷,是一处通往三个方向的岔路口,到时候他也不知道马车就去往哪个方向,追起来就麻烦了。

    心急之下,他懒得跟剩下的一人再作纠缠,手下轻扬,两枚银针直奔萧勇的神庭穴打去,“咝”地一声没入了他的发间,那萧勇便两眼翻白,直直地向后倒去。

    游在龙武学名门出身,对用暗器一事向来慎之又慎。此时急于脱身,也顾不得所用手段是否光明正大。两枚银针射出的同时,他人已经飞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腹,向着马车逃窜的方向追赶而去。

    那萧勇一边驱车狂奔。一边回头望向来时的方向,眼看着游在龙一骑宝驹,风驰电掣般地越追越近。他红着眼睛,运足力道甩开鞭子猛抽驾车地马儿,那马儿吃痛,撒开四蹄疯狂地奔蹿。

    出了山谷,行至岔道口处,萧勇慌乱之间也辨不清去向,只好任由着发疯地马儿随意奔上一条路。继续向前狂逃。

    游在龙此时已经打马追了上来,离马车只有几十丈的间隔。他看着马车在疾驰中颠簸着,心都要跳出来了---那里面的人儿,可是六月怀胎呀!

    两个人就这样一追一逃,都没太留意前方的去路。那驾车的马儿跑得颠狂,拖着马车奔上一处山丘的顶端,又继续顺着山坡向下奔去。

    想来马儿发足狂奔,也是在短时间内耗尽体力了吧。那领头的一匹马上山的时候还好,下山时没跑出多远,突然前腿一屈。一头栽倒在地。后面两匹马冲势不减,直接就绊到头马的身上。三匹马惊声嘶鸣着,倒作一团,拖累着后面地马车东倒西歪,岌岌可危的样子。

    萧勇在头马栽倒的一瞬间,已经飞身而起,避开了除情。他回头瞅见游在龙已经近在几丈开外,心知躲是躲不过去了,便拔出佩剑向游在龙攻去。*

    游在龙这才明白她笑地是什么,一屁股坐到她对面,无奈地望着她---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刚刚脱险而已,居然能笑得这么开心!

    想着,他也扯起嘴角,陪她笑了一回:“把我地形象照下来?拿去给别人看?难道弟妹有摄魂镜吗?还是会什么法门儿妖术?”

    江月昭听他这样一问,方察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掩住嘴巴,止了笑:“我哪里会那个?我倒希望会些什么妖术,将表兄此时的样子留下来,逢人便拿出来显摆一下--看哪!这是游庄主呢,你们相信吗?哈哈…”

    说着,她自己又开心地大笑起来。

    游在龙看着她开怀愉悦地样子,心中有股暖意在缓缓漫流。虽然自己此时形象有些狼狈,被她笑成这样,可是只要能护得她毫发无损,甭说毁掉形象了,就是让他搭上一条命,他也是愿意的。

    看她这样子,显然是不知道她自己刚才怎么样安全着陆的。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知道了只会徒增尴尬,只要她没事就好。

    于是他笑笑说道:“弟妹很乐衷于诋毁我的形象呢,我倒是不怕你去到处宣扬,不过我们首先是不是要脱离险境呢?等你安全了,想怎么说怎么做还不是随你?”

    语气之中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宠溺来。

    江月昭这才感觉自己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不好意思地起身向游在龙一拜,说道:“幸亏遇到表兄,否则我被送回京城,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呢。”

    游在龙被她正正经经地一拜,觉得很不自在,赶紧摆手:“自家人就不用说这些了,你快坐下歇息一会儿,歇好了我们还要爬上这座山,按原路返回呢。”

    江月昭听话地坐回原处,喝了几水,稍事休息,两个人便起身往山上走去。

    一路的惊惶失措,再加上刚刚的一番折腾,江月昭早就没了体力。没爬多远,她就已经面色泛白,浑身冒汗,气喘吁吁了。

    游在龙看在眼里,一阵心疼,顾不上男女之别,上前搀扶住她。可是江月昭的身子在他的臂弯里越来越软,绵绵欲倒的样子。

    游在龙瞅瞅她的大肚子,知道背起她是不可能了。他实在是不忍心看她那强撑的样子,暗中一咬牙,打横就将她抱了起来。

    “不要!”江月昭一声惊叫,“我自己能走,放我下去吧。”

    抬头却看到游在龙一张俊脸板得紧紧的,也不看她,也不说话,只顾抱着她飞步向山上奔去。

    江月昭不说话了,心中却在暗想:原来他抱着一个人,也可以走得这么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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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栖身之所

两个人爬上山顶,举目四望,只看到江月昭乘坐的那辆马车歪斜在半坡上的一块大石头旁,支离散乱,驾车的马儿却一匹也不见了。想来是萧勇解下缰套,骑马负伤逃跑了吧。

    游在龙将手指放入口中,一声呼哨,他的狮骢宝马在远处长声嘶鸣,回应着主人的召唤,奋蹄奔了过来。

    马车没有了,要想回去,只能跟游在龙共乘一骑。江月昭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有些犯难。

    说起来江月昭并非那种忸怩作态的女子,若是刚认识游在龙那会儿,遇到这种情况,她不会介意与他共骑一匹马的。可是此时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心意,心中就存着一丝戒防,不想给他藏在心里的那个火种助燃。

    她是聪明女子,刚才在山下的时候,笑归笑,看到自己完好无损的样子,再看看游在龙的一身狼狈,她就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的了。只是她把感激放在心里,嘴上不说罢了。

    游在龙见她望着那匹马为难,也不作声,只是默默地陪在一边,等她决定。

    犹豫只是片刻之间的事,因为她没得选择。她冲游在龙笑了一下,向那匹马走去。

    那宝驹颇通人性,倒是不抗拒她。可惜她身子笨拙,踩着脚蹬扒着马鞍,使了半天劲,也没能爬上去。

    游在龙在旁看着她象一只笨熊一样往马背上爬,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下,走上前去。握住她的腰轻轻一举,就将她送上马背坐稳了,然后自己翻身上马,伸手一拍马背,那马儿便踩着轻轻的步子向前走去。

    江月昭见马行得慢,有些心急:“不如我们快些吧,萧爷爷和青丫婆婆不见了我,不知道会急什么样子呢。”

    “你现在能经得起颠吗?”游在龙地声音从背后闷闷地传过来。

    江月昭便闭了嘴巴。不过从后背传来的游在龙暖热的体温,还是让她觉得心神难安。不由地将身子往前倾了倾。

    游在龙觉察到她这个细微的举动,心轻轻地抽了一下子。他与她最亲近的那次,是他在梅林中强行拥她入怀,那次她也是这样,既不想伤害他,又很明确地在抗拒他,让他心痛难当,欲罢不能。

    此时她跟自己是如此的贴近,近到他能看到她后颈处有一颗小小的痣。她的体温从后衣领处溢出来,温热地扑进他的鼻子里。激得他心驰神摇,直有一种冲动要吻上她地脖颈。

    江月昭感受到后面扑来的气息越来越重,心中更加紧张,整个身子都挺直了。就在她绷得脊背都有些发酸的时候,前方出现了萧都和青丫婆婆疾风般奔来的身影。

    江月昭一下子松弛下来,放声喊道:“婆婆!爷爷!我在这里!”

    萧都和青丫婆婆如同两只鹰般地迅捷,眨眼功夫人已经飞掠到近前:“小昭!你没事吧?”

    江月昭不想他二人自责,便笑着说道:“我好好的呢,被他们装上马车,没走多远。就遇到游表兄了。”

    青丫婆婆确定她没事后,一脸怒容地问道:“那四个龟孙子呢?”

    “死了两个,两个负伤的已经逃走了。”游在龙扶着江月昭下马后,回青丫婆婆道。

    “逃走?哼!敢骗探花公子,敢给青丫下药,他们就一个也甭想逃走!”青丫婆婆脸色阴得象暴雨来临前的天空。“刚刚路过一处小酒馆。你们去那里等着,我去灭了那两个龟孙,否则被人说威震江湖的探花公子被几个无名小子下了蒙汗药,我们就不用混了!”

    话音落下时,人已经飞身奔出去百来丈了。

    萧都见青丫婆婆如此看重自己的声名,当自家人受辱了一般,心里喜滋滋的,面上也露出笑容来。

    三人便按青丫婆婆所说。往前行了半个时辰。就看到那家小酒馆了。他们进了小酒馆,要了一壶茶。坐在那里等青丫婆婆回转。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青丫婆婆便神清气爽地从酒馆门外走了进来,笑着走到三人面前坐定,朗声唤道:“小二!拿酒来!”

    江月昭便知道她是杀人杀得痛快了,剩下地两个人,应该没逃出她的追杀。

    经了这一事,几个人再上路的时候,青丫婆婆便低调多了。四人扮作一家四口出门走亲戚的样子,还给江月昭戴上了一顶挂轻纱的笠帽。由于游在龙熟悉路径,几个人尽量避开官道驿路,抄近走些乡道小路,倒真躲开了很多的官家盘查,省去了不少麻烦。

    几日后的下午,几个人终于到达了盛天农庄的地界。

    江月昭听游在龙说到了,赶紧从车厢里钻出来,伸手取下头上笠帽,放眼望去,一片广袤的金色土地闯入了她的眼帘,令她地心一下子激荡起来。

    时值深秋,有农人在田地里忙碌,将割好的麦子结成捆,装上马车运走。有一些老农腰间别着一把镰刀,手中拐着一只篮子,在田地里低头逡巡着,偶尔会弯下腰,拾捡起遗失在地里的麦穗,扔进篮中。

    而那一大片丰收的土地,起伏绵延着,一直伸展到天际,与天边那轻淡如絮的白云接到一处,在秋日午后的骄阳映照下,泛着淡金色地光彩,看得江月昭一阵迷醉。几个月来受冤被屈、亡命天涯而积聚在心头地抑郁,在此刻一扫而光。

    “天哪!太美了!表兄!这都是你们家的吗?”江月昭兴奋地放声大叫。

    游在龙见她脸上难得云开见日,一片晴朗,心中也很高兴。自家的庄子。他以前经常会来转转,看一下春种秋收的情况,那时候也没觉得这里有多美。

    此时被江月昭激奋地声音感染着,他突然觉得这片土地真的很壮丽呢。不由地也深吸一口气,咧嘴笑了起来。

    “还是游夫人心细呢,把小昭安置在这里,既能避人耳目,也适于她静心养胎,等待生产。这地方确是一个好去处。”青丫婆婆欣慰地说道。

    “我凤纤嫂子是天下第一等的贤惠女子。你们瞧这庄子就知道了,要不是有一位练达能干的女主人,游家会有这么欣欣向荣地产业吗?”江月昭拼命地夸着曲凤纤。

    游在龙心里却在暗想:我家有多大地产业,都是祖上留下来的,跟凤纤关系不大吧?

    不过他明白江月昭如此抬举曲凤纤地意图,也就没有出声。

    江月昭坐在马车上,一边兴奋地东张西望,一边问这问那。那驾车的马儿行进在这丰收地田野之间,脚步也轻快起来,踩出的蹄音变得清脆动听。

    两旁麦地里忙碌的农人。看到有马车经过,望向这边。有几个年纪大的放出大嗓门喊道:“呀!这不是游先生吗?游先生又来看望你表舅了吗?”

    “是啊!春大叔好啊!今天收成怎么样?”

    “好着呢,好着呢。”

    一路打着招呼,游在龙已经驾着马车进了一处村落里。经过一片鸡鸣犬吠的农舍之后,一处占地广大,红砖灰瓦,朴拙闲逸的庄院出现在他们面前。

    江月昭知道,这里就是她以后的栖身之所了。

    门口有庄丁看到游在龙,赶紧打开厚重的红木院门,向里喊道:“当家的!游先生来了!”

    片刻功夫。一个面膛红润润的中年男子,着一身整洁地栗色棉布短袍,一路小跑着迎了出来,看到游在龙,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来了?”

    “表舅好!”游在龙也笑着回应一声,跳下马车。“这是我妹子小昭。前几日凤纤来信跟你提到的那位。这两位…是我的故交,路上遇到了,跟来散散心。”

    游在龙介绍完毕,有庄丁上前来接过江月昭的行囊,提了进去。那中年男子客气地将四人引进庄内。

    待进了屋,那男子行至游在龙面前,跪下便拜:“盛天荣给庄主请安。”

    “荣叔快起来,不必拘礼。”游在龙虚扶一把。“我弟妹的情况。想来凤纤在信中已经提及,以后有劳荣叔关照。万事当心。”

    盛天荣听他这样说,转身向江月昭一拜:“容大少奶奶一路辛苦,此处偏陋,比不得京城繁华,大少奶奶请多担待。”

    “荣叔快别这样客气,以后仰仗荣叔照顾,给你添麻烦呢。”江月昭微微一福身,回了一个礼。

    这时,门口有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说道:“当家的,客人来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江月昭一转身,就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发上缠一块紫花头巾,身上穿着紫色暗白花纹的棉布袄裙,一身爽利地走了进来。

    “哎呀!你这样大呼小叫地,仔细吓坏了容大少奶奶。以后说话小点声儿。”盛天荣皱着眉头嗔怪道。

    “荣叔太客气了,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这位是荣婶子吧?”江月昭迎上女人,挽住她地胳膊。

    “嘿嘿…”盛天荣搔搔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正是我的当家婆。乡野村妇,不懂规矩,大少奶奶莫见怪。”

    “我瞧着荣婶子就是个爽快人,很对脾气,高兴还来不及呢。”江月昭笑呵呵地说道。

    荣婶子听了江月昭的话,向盛天荣示威似地一扬下巴,回身还是恭恭敬敬地向四个人分别行了礼。

    游在龙见江月昭虽然初来乍道,心情倒是好得很,也没瞧出来有什么不适应之处,方才安下心来。

    盛天荣夫妇一通忙碌,安顿了四人住处,又侍候几个人洗漱完毕,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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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小人得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东州城容府自从迎娶了皇家小公主进门,短短半年时间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容毓飞这一房中热热闹闹的一妻三妾,如今死的死,抓的抓,配的配,单剩一个周福珠好好地留在京城里,也只是住在育孤院中,轻易不回府里,免得招惹了那位煞星。

    江月昭临刑前被劫走后,整个容府就陷入了一种压抑的气氛中。

    小公主朱尔玲心中猜疑这是容家人暗中作下的安排,可是江月昭入狱那些日子,容家的每一个人都在大内密探的监控之下,安安分分的,她根本找不到证据来指责任何一个人。

    这让她内心产生深深的挫败感,人变得更加躁浮易怒。她每天必去苍芜院转几圈,逢容毓飞在的时候,她也会笑靥如花地凑上去说几句。可是容毓飞总是一副视她为无物的冷漠样子,让她每次说着说着,就会爆发出满腹的委屈和牢骚,最后的结局必然是拂袖而去,不欢而散。

    公主脑筋不清楚,皇帝可不糊涂。

    他原本想借机除了容毓飞的正妻,替公主除去一个争宠的对象,以后小公主可以神定心安地过日子。可如今事情脱线,江月昭活着出了东州城,此时不知正生活在大月朝的哪一个角落里。

    事后他并没有唤来容毓飞加以责问,因为他没有证据可凭。但他心里万分清楚,此事是容毓飞的手笔。他以前只是听说。这位驸马六岁上少林习武,师从悲悟法师,十六岁回东州之时,在江湖上已经是个有名号的人物了。可他见到地驸马却是一个周旋于京城的生意场中,整日与银钱为伍的锦衣贵公子,这种印象多多少少蒙蔽了他的认知,让他在处理这件事时,错估了容毓飞的能力。

    他不知道在大内密探的重重监视之下,容毓飞是怎么与外间取得联系的。但是有一点他能肯定。江月昭现在正生活在一个容毓飞安排好的地方。

    这让他意识到,公主以后在容府的日子,只会更加难过。

    于是他让皇后召朱尔玲回宫,温言软语一通劝解,只希望小公主能明白眼下形势,乖乖地回宫生活。

    可是朱尔玲一听之下,一蹦三尺高,哭叫着不肯离开容府,只说如果皇帝硬要下旨接她回宫,她就去见她地母妃。

    明德皇帝什么都不怕。就怕公主提她的母妃。他对玉妃的那份又爱又怜又愧的怀念之情,经过这么多年的发酵,已经膨胀成为他在这繁花似锦却情淡意寡的皇宫中,唯一的感情依托。尤其出了淑贵妃袁莹莹那件事后,饱受宿疴缠扰的明德皇帝更加怀念起当年娴静如水的玉妃娘娘。

    因此他见朱尔玲发狠要去见玉妃娘娘,无奈地一摇头,摆手将她又送回了容府之中。

    容毓飞在得知这件事后,对朱尔玲的感觉只剩两个字了:无语……

    他想起江月昭曾经说过,小公主是一个偏执狂,有严重地心理疾病。他虽然不太明白心理疾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觉得“偏执狂”这三个字用在这位小公主身上,真是精准无比。

    他当然不能进宫对皇帝说:皇上,你女儿脑子有病,你接她回宫吧。

    所以他只能由着朱尔玲在容府之中继续折腾着。

    还真别说,朱尔玲确实挺能折腾。不管怎么样,这府里的女人。除了四个上一辈的还在。其余的都让她给撵出去了,好歹这也是她的胜利。

    剩下她一个人,还不是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她说:这府里邪气太盛,请天沐寺的弘光大师来作法驱邪。

    于是阖府之人便要素食斋戒,洒扫庭院,沐浴更衣,迎弘光大师和一班小和尚入容家家祠。焚香诵经。连做七日驱邪法事。

    整整七日里,容府上空香火缭绕。诵经之声不绝于耳,隔着两条街的商户百姓都看得见听得着。有人戏言:容府果然大方,连带着将周遭几条街的邪鬼妖气都给驱走了。

    待恭恭敬敬地送走了天沐寺的和尚们,素食七日的容府中人脸儿都变绿了。第八日午饭时刻,容府上到主子下至,个个跟过节一般,鱼肉满盘,笑容满面,一顿饭吃得无比幸福。

    她又说:步瑶宫占位不好,风水不对,要重修。*

    于是刚刚建成半年时间,砖新瓦亮琼花玉树地步瑶宫,几日之内就变成一片瓦砾废墟。宫里来的一位国道天师背着手在容府转了几圈后,相中了两位姨娘所居的偏东的那两处院落。因为面积不够大,又将这两处院落旁边以前周福珠和杜小翠居住的另两处院子一起推倒,四座院子合在一处,为她重建宫室。

    武姨娘早就深居简出,避这位小公主还怕来不及呢,一听她要占地方建宫,乖乖地收拾了东西,搬去了容夫人另安排的住处。

    那孙姨娘自从容毓阳被发配走之后,人就有些痴颠。一听说要她搬家,抱住院子里那棵石榴树,说死也不肯离开。口中直嚷嚷着:“我不走!我搬走了,阳儿回来后去哪里找我?我死也不走!”

    朱尔玲正好路过,见她这副模样,登时火起:你敢不给我腾地方?反了你了!

    于是她冲上前去,扯住孙姨娘地头发往那石榴树地树干上一撞。孙姨娘“啊”地一声痛呼,额头于一片青紫之中,渗出一股鲜血来,人就昏了过去。

    “抬出去!”朱尔玲厉声吩咐道。

    伺候孙姨娘的下人们吓得手脚发软,抖抖地上前去,抬人的抬人。搬东西地搬东西,赶紧把院子腾出来了。

    朱尔玲就借口宫室在建,她无处居住为由,大摇大摆地搬进了苍芜院。

    那日晚间,当容毓飞回到苍芜院时,就看到小秋和小冬跪在院子当中,面色苍白,摇摇欲倒的样子。他心中还在奇怪---这两个丫头因为从小伺候江月昭长大,江月昭待她们如同妹妹一般。无论在江府还是容府,她俩儿的地位都不同于一般的下人。

    要是哪天两个丫头中有人撅嘴巴了,连他都要上前问一声:“是谁惹着你了?”象眼前跪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

    “你们俩儿这是做什么?罚跪吗?”容毓飞上前问道。

    小冬一见了容毓飞,眼泪一下子流出来:“姑爷没看到吗?可不正是罚跪吗?”

    “你们犯了什么错?谁吩咐要罚你们?”容毓飞隐隐猜到是谁干地了。

    “公主今天搬进苍芜院来住了。下午时吩咐奴婢和小冬给她抬进去一个箱子,谁知道那个箱子是没上锁地呀,我俩儿没有抬稳,那箱子稍稍一倾,里面的衣服就撒到地上去了。公主斥我们弄脏了她地衣服,就罚我们跪在这里了。”小秋委屈地诉说道。

    对于朱尔玲设计整人地把戏。容毓飞早就习惯了,倒没太吃惊。他吃惊的是朱尔玲连问都不问一句,就大喇喇地搬到他的院子里来住了。

    在他心里,这个院子只属于他和江月昭。

    这里到处留着江月昭住过的痕迹,盆景里栽种的是她喜欢的植物,书桌上摆放的是她喜欢的锦笺,床榻上铺陈的被褥是她喜欢的颜色,屋子里地每样家俱都是她喜欢的样式。还有橱柜之中仍存放着她的衣物,梳妆台上仍摆放着她的脂粉首饰。

    因为有这些东西在,他每次回到苍芜院。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他睡前会望一眼梳妆台上摆放的那把玉梳,那上面还存留着她的一根秀发,他就感觉她离得并不远,好象只是去了八王府串门一般。

    可是那个小公主不征询他的意见,竟然就搬了进来,不知道屋子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想至此。又是心急又是气恼。吩咐一声:“来人!把小秋和小冬扶回屋里,上些散淤的药!”抬脚就往屋里去。

    还未等他进屋,朱尔玲听人报驸马回来了,笑盈盈地迎了出来:“驸马回来得晚了呢,用过晚饭没有?本宫从今儿起,就要住到这里来了,驸马不会不欢迎吧?”

    容毓飞看着她志得意满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声未吱。从她身边闪过。进了屋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原先江月昭亲手挑选地家俱陈设。一件也不见了。满屋子挤挤巴巴地摆着原先步瑶宫里的名贵家俱、珍稀摆件。

    那朱尔玲走进来时,就看到容毓飞拧着眉头,赶紧解释说:“这屋子确是小了点儿,我还有好些个东西没搬进来呢…”

    容毓飞没等她说完,举步冲进卧房---红艳艳地龙凤纹饰床幔被褥,刺得他眼睛发疼。转头看向梳妆台,上面堆着满满地金玉檀盒,哪里还能看到一件江月昭的东西?

    他心头火起,指着梳妆台问跟进来的朱尔玲:“那上面的东西呢?”

    朱尔玲冷哼一声道:“罪人犯妇的东西,留着只是晦气,我让人扔掉了!”

    容毓飞看着面目全非地屋子,心抽搐着疼痛。

    “你要住这里是吗?好!让给你!”语气冰得朱尔玲心头发颤,“容祥容瑞!进来收拾我地东西,跟我走!”

    两个跟班应了一声,走进来开始收拾容毓飞的衣物书籍用器。

    “你敢!没有本宫的懿旨,你敢踏出这个房门试一试!”朱尔玲眼看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打空,又羞又恼,涨红着脸吼道。

    “哼!你的懿旨留着吓唬那些害怕的人吧,或者让你的父皇调御林军来抓我。否则我绝不会在这里多呆一刻钟。”说完,抬脚就往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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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4:5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出京巡游

容毓飞聚结着一腔恶气无处发泄,觉得这府里他再也没办法呆下去了。于是让容祥和容瑞简单收拾一下行囊,就要搬去育孤院居住。

    还未等他走到府门口,宝荷从后面急急地追上来:“大少爷留步,老太君要您过去一趟呢。”

    再生气,老太君的话不敢不听,容毓飞吩咐容祥容瑞在门房等着,自己往老太君屋里走去。

    进了屋里,他就看到老太君将孝文和孝武并排放在她自己的卧榻上,满脸怜爱地望着这一对双生子。容老爷和容夫人陪坐在下首,低头不语。

    自从朱尔玲设计陷害江月昭以后,老太君就对孝文和孝武的衣食安全格外上心,府中的事务都交给容夫人打理,她自己几乎是十二时辰不离眼地照看着两个曾孙,生怕这两个小家伙出点儿什么意外。

    见容毓飞阴沉着脸走了进来,老太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倒潇洒地紧,一个不高兴,卷起铺盖就走人。你走也好,留我们几个老家伙在家,这几把老骨头就由着那位小公主折腾吧。”

    容毓飞一听老太君这样说,气得发懵的脑袋就有些清楚,赶紧道歉:“孙儿不孝,一时气迷了心,请老太君责罚。”

    老太君苦笑了一下:“罚什么罚?我们家受罚的人还少吗?一个一个都不在了,剩下这几个人,就好好的吧。今儿下午我去看了孙姨娘,她倒是醒了,可是脑筋越发的不清楚了。唉!毓阳那边安排好关照的人了吗?”

    “老太君放心,已经安排人跟过去照料了,况且有真儿跟着,毓阳的安全就能保证。*三年时间很快的。经这一遭劫难,毓阳也会长大不少,这倒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容毓飞小心地安慰着老太君。

    “好,好,有人关照就好。毓阳自小娇生惯养,总象个长不大的孩子。吃点儿亏也好。”老太君点了点头,接着正色看向容毓飞,对他说道:“你要走,也不急在今天。我刚刚跟你爹娘商量过了,如今这府里,你住着也是不开心,要走就走吧。走得远远地…”

    “老太君!”容毓飞不明白老太君何出此言,吃惊地看向她。

    “你也不必如此讶异,也不是让你出去逍遥自在的。”容尚天接过话来,“我们也是思量着,有你在府里,公主就会不停地折腾。说到底无非是要惹起你注意。要是看不到你,想来她会消停一些,不至于象眼下这般搞得鸡飞狗跳。趁我和你娘身子骨还好,家里家外的事总能担得起来,你倒不必太担心。我知道你自小跟在悲悟大师身边,一直向往江湖中快意恩仇的生活,是这份家业拖累了你。如今你就放心地出去走走吧,顺便替我巡视一下各处的生意。如果…能确保安全,不妨去看望一下小昭。那孩子也是命苦。自从嫁给了你。就有操不完的心,受不完地罪,总是我们容家对不起她。看眼下的形势,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把她接回来,唉!”

    容毓飞静静地听容老爷说完这一番话,半晌无语。若说去看江月昭,他恨不能生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她身边。可是他现在出出入入,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重的监视。一旦不小心暴露了江月昭的藏处。又要害得她颠沛流离。因此他宁肯将自己对她的思念放在心里,也不去惹这样地麻烦。

    若让他游历江湖。情况也许就不同了。江湖中的朋友多为能人异士,而且江湖自有朝廷管不到的地方,总会有办法躲开朝廷耳目,去看一眼江月昭的吧?

    只是…

    他望了望老太君和自己的爹娘---如果他离开了,这府里真的就是老地老,小的小,由着那位小魔头折腾了,他又怎么能放心呢?

    老太君看出他的犹豫,冲他点点头:“去吧,我这把老骨头,三年两年还盯得住,照看孝文和孝武还不成问题。京里还有一群老掌柜呢,人都不错,自会帮得上你爹。至于府里,如今也谈不上什么管不管了,由着她折腾去吧,能给我们留个吃饭睡觉的地儿就行。”

    “娘也是这样想的,你不在府里,她折腾地也轻些,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些。这几天你就收拾一下,准备上路吧。只要记得经常捎信回来就好…”容夫人说着,不由地一阵悲伤,眼泪就流了下来。

    “娘放心,若是我真出去了,必然会经常写信回来,也会不时地回来看望老太君和娘。”容毓飞安慰她道。

    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容毓飞当晚也未离开容府,而是去以前容毓阳的住处歇了一宿。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来,去了商号中,将手头上现有的事情向管事的掌柜交待下去,又郑重拜托几位商号里地老人,以后多多替容老爷分忧。

    下午地时候,他就去了育孤院,一则为临行前看一眼雪儿和孝康,嘱托周福珠好好照顾两个孩子,再则也是将育孤院的事情安排一下去,也不至于他走了,孩子们没人管了。

    晚上当他回到府里,陪着老太君和爹娘用过晚饭,又陪自己的一对双生儿子玩了一会儿,便起身回房去了。

    回的还是容毓阳的院子。

    当他推开卧房的门,就看到朱尔玲坐在那里,托腮凝视着桌上那盏跳跃着的烛火发着呆。见他走了进来,只是将托腮的手放了下来,转过眼珠望着他,继续发着呆。

    容毓飞很少见她这副安静地样子,一时之间竟也不好张口逐她出门,自顾唤人打来热水,擦了把脸。见她仍是坐在那里发着呆,容毓飞便拿起桌上地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翻了起来。

    他正翻得无聊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阵啜泣声,一抬头就看到朱尔玲正扁着嘴巴。眼中闪着委屈地泪光,嘴泪巴嗒巴嗒地滴在她的裙子上。

    容毓飞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驸马,我到底哪里不好?竟让得你如此嫌恶?是我生得不好看?还是我对你不够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临了没得到你的认可,反而惹了一身地不是。今儿听说你要离开京城。去各处巡视容家的生意。也未听说哪一处生意出了问题,怎么突然就有这个决定了呢?明明就是想躲开我…”

    朱尔玲越说越难过,开始耸着肩抽噎起来。

    “为了我就可以杀人吗?为了我就可以陷害人吗?公主对人好的方式,在下实在不能接受。”容毓飞反问道。

    “我…我…我冤枉谁了?”朱尔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小叔子在我的吃食里下毒,确有其事呀。我父皇还不是饶了他一条命?”

    “公主如今好好地坐在这里,毓阳已经去那人烟罕至的荒凉之地受苦去了。他也算得到惩罚了。公主也不必心有不甘了。”

    “你们一个一个这样对我,不就是因为那个江月昭吗?”朱尔玲的嗓门开始尖了起来,“她有什么好?人不见得有我漂亮,地位更是比不得我尊贵。她能给你地,我都能做得到,她不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你!只要你对我好一点,天下间的荣华富贵就没有得不到的!你怎么就这样痴顽不化呢?你…”

    “公主殿下!”容毓飞打断她的话,一摆手说道,“您说的那不是情意,是利益。”

    “利益有什么不好?没有利益,情意不过是一句空话!只要你哄得我高兴,我向我父皇张口的话,什么东西是要不来地?容家的生意还不是想做多大就做多大?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

    容毓飞看着朱尔玲,只觉得一阵无语。这位生长在深宫内苑的小公主。大概从小见惯了利益争斗。以为什么事都能用利益诱导加以解决。

    “公主年纪尚小,很多事不懂得,有些事掺进利益,就完全走了味儿了。”容毓飞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和小昭情投意合,此生是不可能分开的。等到公主找到一位疼你爱你的驸马,就会明白情意跟利益有什么不同了…”

    “不要说了!”朱尔玲听他说与江月昭此生都不分开,心里如被针扎了一般。拔高嗓门厉声喝止他继续说下去。“我不是小孩子了!该懂的事我全懂!我也不想再嫁他人,我只想要你来疼我爱我!你与那犯妇分不开是吗?你不要以为把她藏起来。我就找不到她!我们走着瞧!”

    说完愤然起身,顾不上擦脸上地泪水,踩着重重的步子跑出屋去,那层叠繁琐的裙裾在地上划过,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容毓飞冲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他当然没奢望自己的三言两语能劝得这位小公主回宫,他知道,这件事有得磨了。

    他合上书,换了睡衣,便上床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他早早地起床,去向老太君和爹娘拜别,又去祠堂里给祖宗上了香,背上简单的行囊,便牵马出了容府。

    老太君带着容老爷和容夫人一直送到府门外。容夫人泪水涟涟地扯着儿子的手,衣食冷暖细细地嘱咐着,也不肯松开手。

    “江湖儿女风餐饮露,自有一番豪情,倒比在我们府里养出一只富贵虫要好得多。”老太君到底胸怀宽大一些,拍着容毓飞的肩头说道,“你自己万事小心,别喂了人家地刀剑就好。”

    “孙儿谨记老太君地教诲。”容毓飞重新跪下,向三位老人家又磕了三个头。

    “不要出了家门,就成了脱缰的野马,记得关照留心各处的生意,有事情就飞书回京,知道吗?”容老爷一向紧绷的面孔,此时现出几分慈爱来。

    “是,儿子记下了。”

    容毓飞一一应下了长辈们的叮嘱,方才起身上马,双腿一夹,朝城外的方向奔去。

    行出不远,他偶然间一回头,看见朱尔玲站在府门内,手扶着朱漆大门,向他这边张望。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力一夹马腹,马儿加快速度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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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4: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御差尾巴

容毓飞出了东州城,就感觉到了身后有几双眼睛一直紧盯着他。

    这件事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虽然容家对外说的是派长子出去巡察一圈生意,可是皇帝八成不会真的相信。他一定以为容毓飞借口出京,去探望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容家大少奶奶。

    身后的尾巴一直拖着,容毓飞很是心烦,他设法摆脱了几拨盯梢的人。可是每当他以为可以轻松行路的时候,就会出现新的一拨人跟住他。

    为了一探虚实,容毓飞找碴儿试了一下盯梢人的身手。虽然与他的功力相比有很大的差距,不过给他找些小麻烦还是绰绰有余的。

    容毓飞对皇帝的部署慎密大为叹服---追一个女人而已,至于如此劳师动众吗?

    他索性不动气了,拖着身后的尾巴悠游江湖,行至容家分号的所在,他就安心地住上几天,见见老客户,查查帐,赏一赏当地的美景,日子过得闲遥自在。*

    “众位兄弟一路辛苦,容某都看在眼里呢。今儿这顿酒我请,几位痛痛快快地喝一顿,好好地解解乏吧。我就坐在这里。几位也不用担心我会飞走,如何?”容毓飞边说着,拽过来一张凳子,就挤坐在几个人的中间。

    那几位你瞅瞅他,他瞅瞅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最后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向容毓飞一抱拳。说道:“我们兄弟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容大公子见谅。”

    “容某了解几位的苦衷。我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一路上有诸位陪伴,也给我解了不少的旅途寂寞,容某应当感激各位才对,又怎么会怪罪?”容毓飞一边笑哈哈地说着,一边招呼小二加菜加酒。

    几个人拒也不是。不拒也不是。都迷茫地望向领头人。那领头人思量了一下,一挥手说道:“容公子如此豪迈,我们兄弟也不好太小家子气!若论平时,我们兄弟几个怕是没机会与容公子把酒言欢地,今儿容公子赏脸,兄弟们就不用客气了。”

    其余几人见头儿发话了,都松了一口气,看着桌上新添的好酒好菜。不禁喜上眉梢。

    “那个…”酒过三巡。一位喝得面皮红光光的年轻人,向容毓飞问道。“在下有个不情之问,容公子莫怪在下鲁莽,我只是好奇,容公子此番出京,难道不是为了去探视你们家那位在逃的少奶奶吗?”

    容毓飞笑着扫一眼桌上几人,见那领头人正凛起神色等着他的回答,显然也是希望能从他的话语间得到一星半点儿的信息。

    “哈哈!我娘子…”容毓飞将酒杯送至唇边,一仰脖儿饮尽,“诸位可知道我娘子是哪个救走地?”

    “探花公子萧都和簪花女侠青丫婆婆嘛,这个京城都传遍了的。”那发问的年轻人说道。

    “正是!你知道青丫婆婆是怎么对我说的吗?”容毓飞自斟一杯,握在手中,看着众人,“她老人家骂我风流无能,左一个另一个的娶,又没有本事护住自己的娘子,让她地孙女在容家遭此大难。她老人家说了,只要公主还在容家,我就甭想再见到我娘子…”

    说完,容毓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面上露出凄凉的神色:“所以诸位跟着我,真是白忙活了。连我都不知道我娘子如今在哪里?”

    “有这等事?”那年轻人眯缝着一双半醉的眼睛,同情地望向容毓飞。

    那领头人明显不相信,只是撇嘴笑了一下。

    容毓飞也不管他是什么表情,自顾说道:“单单一个青丫婆婆藏匿我娘子,我倒有希望找得到。再加上一个探花公子,我是没有本事找到人的,即便找到了,要从萧前辈手中抢出人来,怕也只是痴人说梦吧。”

    说罢眼睛向旁边一瞟,看到领头人面上肃然几分。想来探花公子的名头还是大有震慑力的。

    “听容公子这般说来,我们倒是相同的可怜人了。容公子见不到自家娘子,我们的任务也完不成了。唉…这趟差事怕是要办砸了!”那年轻人迷离着眼睛,有些哀伤的样子容毓飞一边让着酒,一边叹息道:“不瞒诸位,如果我知道我娘子藏在哪里,早就想办法甩掉你们,寻了过去。我也是很挂念我娘子呢。”

    那年轻人一摆手,自信满满地说道:“容公子此话说大了,你就算摆脱了我们,也摆脱不了皇…”

    “啪”地一声,领头人地筷子敲到年轻人地头上。截住了他的话。

    容毓飞看着捂住脑袋低下头的年轻人,轻笑一声。

    领头人紧接着说道:“容公子这顿酒,兄弟们不胜感激。改日回到京城,如果容公子肯赏脸的话,就给兄弟们一个回请的机会吧。容公子事务不繁忙,在下也不敢多留。不如…”

    “容某省得。”容毓飞笑着站起身来,“想来几位不方便与容某并肩同行吧,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想离多远跟着,我都没有意见。容家在此地也算小有声望,几位有事大可跟容某来说,能帮得上,我绝不推脱。告辞!”

    说完。唤来小二结了帐,就出了酒馆地门。

    待容毓飞离开,那领头人狠狠地瞪了一眼被他敲醒了酒的年轻人:“请你吃几杯酒,你就忘了形了,不要命了吗?”

    那年轻人气短地辩道:“我瞧着容公子也是个性情中人,不象会说谎的样子。看他神色凄怆,想来他确是不知自家娘子被藏在哪里吧。”

    “我也听人说,那青丫婆婆视容少奶奶如亲生孙女一般。老太太脾气火爆,翻脸不认人,没去杀了公主就算给容家留下活路了,想来怪罪容公子也是有可能地。”另一个人附和道。

    “我听京里地兄弟说,皇上派出去的黑龙卫死士,曾在路上设计抢走那位少奶奶,却被青丫婆婆追上去后。杀得片甲不留。诸位听仔细喽,只是那老太太一个人哦!听说那位探花公子当时拎着酒囊,席地而坐,一边喝着酒一边跟那老太太讨论着怎么杀那几个人…”又一个压低声音,报着道听途说地资料。

    “两位高手…若是我们不小心遇上…”

    “都闭嘴吧!”领头儿见越说越影响士气,疾言厉色的喝道,“忘了自己是吃哪碗饭的吗?容公子已经走远了,快跟上吧!”

    几个人赶紧敛了神色。喝光杯中的酒。站起身来追着容毓飞的身影而去。

    自那日以后,容毓飞再出门去。远远地看到后面那几位,便会微笑着回身抱拳,遥遥相敬。

    俗语说:吃人的嘴短。那几位自喝过那顿酒后,再执行盯梢任务时,就离得更远些了。尤其看到容毓飞远远地向他们拱手问候,客气回礼之后,就站在原地看着,不好意思继续跟着了。

    容毓飞则一如既往,处理生意,会友喝酒,游山玩水,完全没有去寻娘子的意思。

    执行任务地几个人,每日里传回京城的消息,都是驸马今天见了谁谁谁,在哪里喝了酒之类的,写得他们自己都烦了,想来京城里的皇帝天天看这些,也该腻味了吧?

    就这样,跟踪者与被跟踪者保持着良好的互动关系,太太平平地一个月时间过去了。

    那一日容毓飞到了川州地界上,先是去自家分号中见了管事的掌柜,又在老掌柜地引领下,在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落了脚投了宿。

    用过晚饭后,容毓飞出了客栈的门,身后跟着老掌柜派来照料他的一个小伙子。

    那小伙子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油纸包和一坛酒,跟着容毓飞一路向东,走出去老远,到了城东一处普通的民宅院落。

    “玉壶系青丝,沽酒何来尺。山花向我笑,正好衔杯时…”容毓飞站在院门外朗声诵道。

    “臭小子!还能想起我这个老鬼吗?”从屋子里传出来一个苍劲的声音,语含笑谑。

    “我带了两只烧鸡和一坛珍珠红呢,可能敲开前辈的门吗?”容毓飞扬声笑问。

    “快滚进来吧!学你师父念经吗?罗里罗嗦!”里面的声音笑骂道。

    容毓飞哈哈大笑,推门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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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4: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树新花

江月昭在盛天农庄里被奉若上宾,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米虫生活。

    盛庄头的媳妇荣婶子是一个热心爽直的女子,一边照料得江月昭熨熨贴贴,一边还要抱歉穷山僻壤,委屈了大少奶奶。每次看到她殷切的面孔,江月昭心里都会暖暖的。

    荣婶子总说江月昭太瘦了,需要好好调养,她当年怀着孩子的时候,身量能顶上江月昭两个。总要当娘的养好身子,才能够有力气生养,生出的娃娃也才会虎实聪明。

    江月昭对她这番说辞是有几分赞同的,在这个生孩子全靠女人自己的古代,没有一副好身板,甭说孩子了,搞不好连当娘的都性命难保。这两个月里她先是蒙冤入狱,接着又躲开重重追缉、长途颠沛来到此地,一番折腾之下,难免忧累伤神。即便有神玉守护,她仍是憔悴消瘦了不少。

    因此对于荣婶子每日里喂猪一般地给她端来各种吃食,她都欣然接受。经过一番生死劫难之后,她分外地珍惜自己活在这一世的这条生命。

    盛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自幼送到游云山庄习武,准备将来要接下盛天农庄的管理职责。

    二儿子盛宏磊留在家里帮着盛庄头打理庄务。他素喜读书,虽然田间地头养出一副壮实的身板,可经史子集却也读了不少,言语行事间颇有些书生儒士的风范。因此在盛天农庄里,他是唯一用一张冷淡淡的面孔对着江月昭地人。有一次江月昭一不小心,听到他跟别人说起:一个妇道人家这般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江月昭当时心里有些不舒服,随后想想也就释然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来历,盛天荣对外只说她是游在龙的表妹,因为在家里呆得闷了,来这有山有水的地方散散心。

    三儿子盛宏峻年方六岁,是盛家的宝贝疙瘩,生得虎头虎脑,调皮机灵。每天出去玩得一身泥,回来就给江月昭带各种他认为好玩的东西。有时候是一只小山雀。有时候是一只小野兔。

    有一次他带了一条小花蛇回来,献宝一样的从身后拿出来,递到江月昭面前,吓得江月昭一声尖叫,差点跌坐到地上。小峻就被他的爹爹拽出去一顿臭骂,要不是江月昭拦着,大概要尝一尝家法地滋味了。

    因为来的时候正值秋收,游在龙就顺便留了下来,说是要看一下打麦子的情况。至于他心里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江月昭就不想去猜了。这里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也轮不上她说话。

    日子安定下来,江月昭闲来无事,就撺掇着要给青丫婆婆和萧都办亲事。对于这种提议,萧都是万分欢喜的。青丫婆婆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一提成亲的事,还是忸怩得不行。

    不过她老人家的心意,江月昭是很清楚的。因此她向两位当事人打过招呼后,就去央荣婶子借她个地方,给两位老人家成亲。

    荣婶子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一听说有喜事要办,也是十分地兴奋。她对江月昭说:“十日后就是重阳节,每年庄子里都会在那一天杀鸡宰羊,庆祝丰收。不如就把两位前辈的亲事定在那一天吧,喜上加喜,讨个好彩头呢。”

    江月昭觉得这主意真是不错。两位前辈到底不是年轻人了。单单给他们俩儿办亲事。过于简单的话就显怠慢,过于隆重又会让人很奇怪。如今借着庆丰收的喜庆劲儿,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于是江月昭闲不住的劲头儿又来了,每天挺着大肚子忙活着给两位前辈缝新衣服,布置新房。

    一转眼九月初九便到了。

    那天一大清早鸡鸣头遍,各家房顶都飘起了袅袅的炊烟。庄人们起个大早,匆匆吃过早饭,便都向盛天荣家的庄院里聚拢。

    辰时刚过。盛家大院已经是人来人往。一片欢声笑语了。女人们在后院厨房杀鸡宰鹅,摘菜洗涮。一边忙着手中活计,一边叽叽呱呱地唠着家长里短。男人们在外院杀猪宰羊,挂灯结彩,讨论着今年的年景收成,计划着冬天去哪片林子里狩猎。

    真是好一片欢腾景象。

    为示隆重,江月昭在几天前就跟一位李姓庄人说好,成亲这天借他家的屋子一用,让青丫婆婆从他们家出门子。

    吉时将近,探花公子萧都一身大红新郎喜服,领着一顶轿子和一队吹吹打打的鼓乐班子,笑哈哈地奔李家而去。

    江月昭和几个庄里地小媳妇早早地将青丫婆婆打扮停当,待听到外面敲锣打鼓之声,将李家的院门一关,守在门口叽叽叽喳喳笑成一片。

    萧都来到李家院门外,没料到吃了一个闭门羹,上前拍着院门喊道:“小昭!快开门!我来了!”

    江月昭强忍住笑,冲着院门外回话说:“要迎新娘子可没那么容易,有没有见面礼呀?”

    外面静默半晌后,突然就有一把一把的碎银子从院墙外飞进来,噼里啪啦地掉了一院子。

    院子里的小媳妇们和孩子们哄笑着奔上前去,一抢而光。

    “这下可以开门了吧?”萧都问院内的江月昭。

    江月昭笑着喊道:“光有银子怎么行?还有话要问呢。娶了我婆婆进门后,可听我婆婆的话?门外又是半晌没动静,江月昭想象着萧都涨红着脸答不出话地样子,就捂着嘴偷乐。

    “听…”只有一个字,而声音小得可怜。

    “爷爷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江月昭故意亮开嗓门,大声喊道,“你们听到没有啊?”

    “没听到!”小媳妇们早得了江月昭地授意,大声附和道。

    “听!”显然是鼓了半天的勇气,才一猛劲冒出来这一个字来。

    “嗯,听话就好。那爷爷爱不爱婆婆呀?”江月昭接着为难道。

    这次院门外彻底静默了,连原先吹鼓手议论哄笑的声音都没有了。江月昭等了半天,也没得到回答,又问一遍:“不喜欢婆婆,就不能迎走哦!爷爷喜欢婆婆吗?”

    “死丫头!敢来为难爷爷,反了你了!”声音从江月昭身后传来,吓得她猛一回身,差点撞倒了猫在她身后听热闹的一个小媳妇。

    只见萧都佯装发怒,瞪着江月昭,而他的右手正牵着一身鸾凤喜服,头上罩着盖巾的青丫婆婆。

    “哎呀!可不得了!新娘子的脚不能沾地的。”一个小媳妇在旁边惊呼一声。

    “啊?有这规矩?”萧都一脸地无措,情急之下一伸手,就将青丫婆婆抱了起来。

    满院子地人哄然笑成一片。青丫婆婆羞得无法,狠狠地在萧都手臂上掐了一下。江月昭也捧着肚子笑了半天,方打开院门,放萧都出去了。

    那萧老爷子见自己抱都抱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将青丫婆婆抱上了花轿,放下轿帘。

    “起轿!”这一声喊之后,鞭炮齐鸣,锣鼓喧天。萧都领头骑着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身后跟着一顶大红花轿,两旁拥拥挤挤地随着看热闹地媳妇婆子孩子们,热热闹闹地向盛家大院走去。

    回到盛家,按规矩拜堂行礼,将新娘子送入洞房后,亲朋好友们便聚在盛家宽敞开阔的院子里,好酒好肉地摆上桌来,开始推杯换盏地豪吃豪饮起来。

    可怜萧都一代名宗大侠,被一群庄户农人围着一顿猛灌,喝得醉眼迷离,只知道一味傻笑。

    江月昭被这欢庆的气氛感染着,忘却了心中诸多烦忧,一时兴起,也饮了几杯。直到被游在龙夺了手中的杯子,才讪笑着舔舔手指上溅落的酒滴,伸手抓起一只鸡腿,啃将起来。

    一个汉子喝得面红耳赤,手抓一只斟满的酒碗,摇摇晃晃地走到江月昭面前,举碗一敬,闪着舌头说道:“我敬少奶奶一碗酒!你要不来我们庄子里,我铁三儿恐怕连做梦都难见到这么漂亮的女人,你们大家说是不是啊?”在得到众多的哄笑附和后,那铁三儿更是兴奋了,继续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瞧瞧,这才叫女人呢,细皮嫩肉的,怀着孩子都这么好看!哪象我家里那婆娘,简直象头老母猪…”

    他还没有感慨完毕,就有一个三十几岁的胖女人冲了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快给我滚回去!跑到这里当酒蒙子,平白吓坏人家大少奶奶,丢不丢人?敢说老娘象母猪?老娘当年也是花儿一般的小模样!是谁把我祸害成这样的?屋子里那一群的娃娃,是你从山沟沟里刨出来的吗?”

    一边骂着一边将铁三儿拎回酒桌旁,摁倒在那里。

    众人指着铁三儿,一阵哄笑嘲讽。那铁三儿被拎得耳朵疼,酒也醒了几分,涨红着脸低着脑袋,再不敢看江月昭。

    江月昭只觉得这群汉子朴实憨厚,倒未感觉是受辱了。她见那乱说话的铁三儿被自己的婆娘象拎小鸡一般地拎回去,捧着肚子笑倒在桌子上。

    席如流水客如鲫,不知不觉,这顿酒席就吃到了日落西山,月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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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5: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不速之客

深秋的夜晚云淡风凉,半弯银月挂在天上,如水般恬静。

    盛天农庄的打麦场上却是另一番欢腾景象。麦场当中是一个两人高的麦秸堆,围着麦秸堆架着很多的柴禾。

    庄人们在盛天荣的带领下,举行了一个祭农神的仪式后,一个汉子点燃一支火把,往那麦秸堆上一扔,“呼”地一下子,干燥的麦杆瞬间燃烧起来,引燃了架在外围的柴禾,顿时火光冲天。

    那红彤彤地火苗蹿跳着,映在庄人们乐陶陶的面庞上,好不喜庆。

    酒足肉饱的庄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便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庆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他们的舞步是朴拙的,他们的歌喉是粗犷的,他们的热情是最真挚的。

    此时此刻,纵然江月昭心中有千愁万怨,也都被这熊熊的火光烧成了灰烬。放眼皆是一张张喜眉笑目的欢快面孔,江月昭也打心眼里高兴了起来。她不能跟着又蹦又跳,但是热情的庄人们仍是不放过她,几个小媳妇把她拽进人群里,将她融进跳舞的人流中,想着让她跟着走走也是好的。

    游在龙就在离她几步远的人群之中,虽然被几个小姑娘围着邀舞,却时不时往江月昭这边望上一眼,防着那些狂欢到忘形的人们挤了撞了她,他也好及时出手。从一个月前在她逃亡的路上重逢,她的眼角眉梢就一直隐隐地挂着抹不掉地忧愁。尽管她见人总是笑眯眯地,总是摆出一副能吃能睡。一切安好的样子,但他知道那是她要强的性子使然,不愿意惹人担忧罢了。

    可是今晚不同,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高兴。她的面庞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如黛秀眉轻灵地扬动着,笑弯了的双眼中有兴奋的光芒在熠熠闪动,欢笑之间,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小贝齿。虽然不敢尽情地起舞,可是她仍然随着人们地节奏。轻轻地踮着舞步,兴之所至,手臂高高地扬起,波浪起伏般地摆动着。

    他看得有些痴,心中最温柔的地方象是有一群小蚂蚁在爬,人不由地就要往她身边靠近。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锣响,盛天荣亮开浑厚的嗓门儿大喊一声:“拉歌会开始了!”

    庄人们默契地停了舞步,分成两排对面站好,一面是男人。一面是女人,对着唱起了山歌。

    江月昭仔细听过,才发现这些山歌曲调可能是大家早就学会了的,不过那歌词却是随兴而发,有的象是情人之间絮絮诉情,有的象是一群人闲叙家常,有的还象是小两口情骂俏,真是百般滋味,不一而足。

    她正琢磨得起劲,突然听到有人喊一嗓子:“昭少奶奶人长得靓。歌也一定唱得好!给我们唱一个吧。”

    就有一片声音随着附和:“是呢,今儿这样的好日子,少奶奶也亮亮嗓子吧。”

    江月昭朝众人笑了:“原本唱歌跳舞我都不怕的,可惜现在有个累赘,累得我有时候喘气都不均溜儿呢,唱歌更是底气不足了。不过今儿是个好日子。我不能唱歌。不如就给大家变个小把戏吧,博大家个高兴,如何?”

    有人鼓掌喊着好,给她撑场子。

    江月昭从袖中拽出一方白色的丝帕,抖开来亮给众人看:“乡亲们看我这方帕子,这帕子可不同凡响呢。据说那天上地月宫清冷异常,可怜的嫦娥娘娘住在这等寒凉之所,经常会受个风寒什么的。话说那嫦娥虽是仙人。可是得了风寒之后。症状却跟我们普通人是一样的,也是涕泪横流呢。我这方帕子。就是嫦娥娘娘用来拭擦涕泪的神帕呢。你们信不信?”

    江月昭吹得神采飞扬,引得众人一阵大笑:“当然不信了!嫦娥娘娘的帕子,怎么能到了你的手上?大少奶奶讲故事骗人呢。”

    “你们不信?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普通的帕子遇火会怎样?你们大家都知道吧?”江月昭认真地辩解着。

    “帕子沾上火,那当然是烧着了嘛!”有人回答她的话。

    “对!普通的布帕一烧就成灰了。可是我这神帕是沾过仙人神泪地,连三昧真火都烧不坏呢!”

    说完,她向一个汉子要了他腰间的酒壶,又向盛天峻要了他拿在手中的水壶,先将手中的帕子浸上酒,又洒上一些水,放在手中轻轻地揉了揉。

    然后她取来一只细长的木棍,将帕子的一角系在上面,拿着另一端挑着那方帕子,凑近篝火上一点,那帕子“呼”地就燃起了火苗子。

    “大少奶奶吹牛!你这帕子也是遇火就着嘛。”有人笑谑地说道。

    “别急嘛!”江月昭挑着还在蹿着火苗地帕子,自信满满地说道。等那帕子烧到最旺地时候,江月昭突然轻轻一抖手腕,那蓝幽幽的火苗“攸”地就不见了,那方丝帕洁白如新,抖了几下之后,在夜风中招摇地摆动着。

    “呀!”人群里发出惊叹的声音,“真的烧不坏呀!”

    就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婆婆颤颤微微地走出人群来,“扑通”跪在江月昭面前:“嫦娥娘保佑!赐我孙儿一个好媳妇吧!”

    江月昭大吃一惊,她只想变个戏法逗大家开心,没想到那番为渲染气氛而胡编的说辞,真的有人信了。她赶紧扶老婆婆:“婆婆快起来,我就是变个戏法逗乡亲们一乐,哪里有嫦娥的帕子呀?都是我在胡说呢。”

    老婆婆哪里肯信?被江月昭扶起来后,瘪着嘴巴说道:“少奶奶不用多说,我老婆子明白地。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神秘地摇了摇头,回去了。

    江月昭再一抬头,就看到大部分庄人用一种疑惑地眼神盯着她手中地帕子。她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便开口说道:“这个真不是什么神帕啦!这只是…”她想说是因为酒精地燃点低,沾火就着,帕子上的水分还未蒸发,酒精燃烧的时候,是那些水分保护着帕子完好无缺。

    可是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事真的不太好解释,什么酒精啦、燃点啦、蒸发啦,估计这些人根本听不懂。

    众人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都象那位老婆婆一样,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天机不可泄露,大少奶奶不说也罢。”

    江月昭登时无语,拎着帕子,求救一般地望向游在龙。只见后者嘴角弯成一个弧度,揶揄地望着她,那表情明明就在说:让你胡诹!这下解释不清了吧?

    当晚的庆丰收仪式。就在这样一种神秘的气氛中结束了。

    第二天上午,江月昭就发现盛天峻居然没有野出去玩,一直在她地身边转悠着,若有所思的样子。“小峻,你绕得我头晕,有什么事就说吧。”江月昭知道他必是有话要说,便先问道。

    “那个,昭婶婶…你那个神帕…能不能借我瞧瞧?”盛天峻涨红着脸,半天都嗫嚅道。

    “别人不信,你也不信吗?婶婶告诉你。那真是一个小把戏,不是什么神帕啦。”江月昭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道。

    “婶婶好厉害,那是什么把戏,教给我好吗?”盛天峻一脸仰慕的神情,满怀期待地望向江月昭。

    江月昭想了想。觉得教了他昨天那个把戏。这小子好奇心起,再追着问为什么,她还是不好解释那些酒精燃点之类的词汇,于是她灵机一动,对盛天峻说:“那个把戏昨天大家都见过了,也不新鲜了。不如婶婶教你一个新的,别人都没见过,你拿出去唬小伙伴玩。可好?”

    江月昭彼时正在吃着酸枣子。她捏起一颗中不溜儿的枣子在手指间转着,问盛天峻:“你看这颗枣子跟其他的枣子。可有不同?”

    盛天峻仔细地瞅了瞅,说道:“没瞧出不同来。”

    “那就对了。”江月昭笑了,“都是一样的枣子,没有什么不同。现在你在这颗枣子上做个标记,需是用手摸不出来标记哦。”

    盛天峻接过那颗枣子,想了想,用手指甲在枣皮上轻轻一划,一层薄薄地红枣皮便剥落下来,留下一道青色的痕迹。

    江月昭取回枣子,拿手指摸了摸。然后取出一个布袋来,将那颗枣子丢进布袋里,又从篮子里捡出十来颗大小差不多地酸枣,一起装进布袋,交给盛天峻:“你随便摇晃混淆这些枣子,我不看着,只要探手进袋里,就能把你做过标记的那颗取出来,你信不信?”

    盛天峻将信将疑地接过布袋,一顿颠倒摇晃,在确认十几颗枣子确实已经混成一片后,将布袋交还江月昭。

    江月昭将袋子打开一条缝隙,伸进去两根手指摸了几下,轻轻地捏出一颗枣子来,亮到盛天峻面前:“可是这颗?”

    盛天峻瞪眼一瞧,可不正有一道划痕,是他刚刚划下的吗?他欢快地拍着手:“就是这颗!婶婶好厉害,快教我!”

    江月昭怜爱地拍拍他的小光头,正待说出来其中的门道儿来,眼角余光一扫,就见盛家老二佯装着收拾农具,眼光却在不住地瞟向这边,恨不能将耳朵长出三尺来的样子。游在龙也站在不远处,负手而立,笑望着她。盛天荣停下手中的活计,端着下巴等着她说话,那荣婶子干脆朝这边走来。

    江月昭鬼鬼地一笑,贴上盛天峻的耳朵,一阵耳语。盛天峻听过她的话后,一蹦三尺高:“谢谢婶子!谢谢婶子!”说完,从篮子里抓起一把酸枣揣进怀里,急不可耐地跑出去找小伙伴显摆新学的把戏去了。

    江月昭看着他象一只刚放出圈地小羊羔一般欢实的身影,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东州的两个儿子,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走过来的荣婶子正待跟她开个玩笑,见她眼中有泪光闪动,赶紧收了想说的话,陪着她坐下来后,半晌问道:“少奶奶可是想儿子了?”

    她不点破还好,一提起“想儿子”这三个字,江月昭只觉得心被重重地撞了一下子,一阵呼吸紧促,眼泪就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荣婶子一下子慌了神儿,无辜地看向几双朝她射来地责备眼神,心想: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随口一问嘛。

    江月昭不想让人见她这般脆弱地样子,平白惹人担心,于是她站起来,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一关,倒在床上蒙头痛哭。

    她想儿子!想爹娘!更想自己的相公!她的心好痛啊!

    就在她哭得肝长气短,眼睛都睁不开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荣婶子小心谨慎的声音:“少奶奶,有人来找你,说是京城来的,你见不见啊?”

    京城来的?江月昭吃了一惊!

    她想了想,匆忙走到水盆边上,胡乱地擦了一把脸,推门而出。

    就见一位个子高高地小伙子,一身青衣上沾染着灰尘,风尘仆仆地样子,背着一个行囊,黑黝黝的面庞上挂着笑意,一字粗眉,一双眼睛不大,却闪着深遂地光。

    江月昭有些愣怔,因为这个人她根本没见过,无论是容府还是江府,她都不记得有这个人。

    “你是…”江月昭疑惑地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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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5: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久别胜新婚

江月昭见来人并无恶意的样子,可却不是她认识的人。

    “你是…”她问道。

    不料来人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她红肿的眼睛,蹙起眉头来,现出一种心疼的表情:“你哭了?”

    只听闻这三个字,江月昭浑身如触电般地颤栗起来,瞪大眼睛指向来人:“你…”

    “小昭!是我呀!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那人几步跃上台阶,扑向江月昭。

    江月昭本能地后退几步,倚住门框,惊骇莫名地望向来人--一张陌生的面孔,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却能发出容毓飞的声音来,这种情况让她觉得很诡谲。

    那人见她惊瞪着红肿的眼睛,仓惶地躲闪着他,更是心急地不行:“小昭,你听不出…”

    未待他说完,闻讯赶来的游在龙远远地望见一个陌生人正在欺近江月昭,吓得江月昭连连后退,他一提气旋身纵了过来,挡在江月昭面前,错掌向来人的肩头拍去:“你是何人?”

    那人轻轻地一闪身,躲过了游在龙的掌风,急忙说道:“表兄!是我!毓飞!”

    游在龙听出了容毓飞的声音,犹疑地打量着那张陌生的面孔,仔细地瞅了半晌,方出声问道:“你这张脸…幻容老前辈的杰作?”

    “正是!”可算有人认出他来了,容毓飞舒出一口气。

    游在龙只觉得心头一紧一松,轻轻地痛了一下。他回头看着倚门惊呆在那里的江月昭。轻声说道:“弟妹莫怕,是毓飞,他易容了,想来是为躲避朝廷的盯梢吧。”

    江月昭得了游在龙地确认,方敢肯定此人是容毓飞无疑。一旦确定了来人竟是容毓飞,江月昭只感觉莫大的喜悦和莫大的酸楚同时涌上心头,两种截然相反的滋味在她心间冲撞着,让她一阵眩晕。

    “相公…”她向容毓飞伸着手,弱弱地喊出这两个字。( 君&子&堂&首&发 )人就软软地溜着门框瘫倒下去。

    “小昭!”容毓飞冲上去接住她,抱起她往屋子里走去。

    身后的游在龙在江月昭瘫倒那一瞬间,本能地想出手,却又适时地止住了。他看着容毓飞将江月昭抱进屋去,暗暗地叹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绪,转头对莫名其妙的盛天荣夫妇说道:“容大少爷,我表弟,来看他夫人来了。”

    盛氏夫妇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接着做自己的活计去了。

    游在龙仰头望了望天上如丝如絮的浮云。只觉得那云朵不是挂在天上地,明明就是堵在他心里的。他咬了一下唇,负手向大门外走去。

    卧房内,容毓飞把江月昭放到床榻上,捧着她的脸焦虑地看着:“小昭,你没事吧?”

    江月昭痴痴地望着容毓飞,开口说道:“相公,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脸?”

    容毓飞这才醒悟自己还顶着一张假脸呢,赶紧奔出去要了两盆清水,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往一盆清水中倾洒了几滴药水,搅匀了以后,将整张脸浸了进去。

    片刻后他直起身来,走到江月昭梳妆的铜镜前坐下,对着镜子在下巴上摸了摸。微微一使力。一整面皮就缓缓地揭了下来,露出了容毓飞的本来面目来。

    他转过头冲着江月昭笑了笑:“看到了吧?真的是你相公呢。”

    说完走到另一清水盆旁边,准备将脸上残留的一些胶状的东西洗掉。他刚弯下腰撩了一把水在脸上,就被一股冲力撞得差点栽进水盆里。

    江月昭看见了容毓飞地真面目后,狂喜地一阵头晕,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冲上去就抱住了容毓飞:“果然是我相公,真的是我相公。”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容毓飞心中一暖。::Junzitang.com 首 - 发 君堂::转过身来回抱住她:“小心一些。仔细压疼了肚子。”

    江月昭也不答话,也不管容毓飞挂着一脸的水珠。踮起脚尖就往他的脸上吻去。她那柔软的双唇一触上容毓飞的面颊,容毓飞只觉得心都颤抖了,浑身一下子热了起来。他轻轻地扶住她的头,侧脸寻到了她的柔唇,不顾一切地覆了上去。

    四瓣焦渴的唇胶着一起,忘我的厮磨着,周遭地空气都象是燃烧了起来。

    容毓飞看着江月昭逐渐迷离的眼神,感受着她如一汪柔水般伏在他怀里,只觉得一股热火从心头蹿起,恨不能将这个害他日思夜想的女人揉进身体里去。

    他将她横里抱起,走到床榻前,轻轻地放她躺下,自己随即贴了上去,在她的耳垂上、面颊上、脖颈上反复地轻吻着,一只手也情不自禁地伸进她的衣襟里,抚上她如丝般光滑地肌肤。

    江月昭被他爱抚着,幸福满满地充塞着她的胸怀,盛不下了,就从喉咙里溢了出来,化为一声娇哼。

    她那迷乱地呼吸听在容毓飞耳朵里,如一个小火种点燃了他积在心头多日地相思牵念,将他整个人都烧着了。他开始不能把持,呼吸越来越重,一边伏在江月昭的肩窝处缠磨着,一边伸手去解她的衣带。

    “不行…不可以…我快生了呢。”江月昭虚弱而无力地推拒道。

    “小昭,我想你…我轻轻地…”容毓飞一边热切地在她身上探寻着,一边恳求道…

    待两人一番亲热缠磨,正靠在一起喘息的时候,江月昭卧房的门被敲响了,青丫婆婆那煞风景的大嗓门在门外亮开喊道:“臭小子!忒没良心了!来了就窝在媳妇儿身边,眼睛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太吗?”

    床上二人这才觉出自己未免厮磨地太久了,竟忘了外间有好些人等着见呢。

    容毓飞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又给江月昭穿上衣服,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走过去开了门。

    门一开,青丫婆婆拽着萧都跨步走了进来:“哼!来了也不先见过…”

    话未说完,一眼瞥见屋内二人潮红的面庞,还有床上未来得及整理的凌乱局面,青丫婆婆一下子闭了嘴,拽着萧都转身又出去了:“哎呀!我刚想起来,庄东头小李媳妇儿请我吃狍子肉呢。刚才就来叫,说是炖上了,快去快去!我要吃那刚出锅地热腾腾地炖肉,一定鲜美得不得了!”

    一边自说自话着,一边已经拉着萧都出了屋子,还顺手将房门给关严实了。

    “我说不来你偏来,你真是越老越不晓事了,这下可好了…”门外传来萧都抱怨的唠叨声。

    屋内两人相觑片刻,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不能让人看笑话了,快整理一下出去吧。”江月昭边说着。边起身整理仪容。

    两人推开房门走出去地时候,就看到院子里那张原木的八仙桌边,整整齐齐地围坐了一圈人,盛天荣夫妇、盛家两个儿子、萧都和青丫婆婆、游在龙,一个也不少。

    听到门响,一众人齐刷刷地转过头来,望向走出来的容毓飞夫妇。

    荣婶子最先笑了,指着江月昭说道:“你们瞧瞧容少奶奶这气色,容光焕发的,唉!我这些日子鸡汤鱼汤的。算是白忙活了,都抵不上人家夫妻团聚这个把时辰…”

    江月昭被她说得又羞又窘,赶紧走过去拿帕子去堵她的嘴。

    “这些日子小昭在庄上多有叨扰,毓飞谢过荣叔和荣婶。”容毓飞脸皮倒蛮厚实,未见有一丝地脸红,走上前去正正经经地向盛天荣夫妇鞠躬致谢。

    荣婶子被江月昭堵着嘴巴。“呜呜”地说不出话来。盛天荣赶紧起身去扶容毓飞:“容大公子快起来。可折煞在下了。”

    容毓飞直起身来,就见青丫婆婆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他上前给两位人家行过礼后,笑着问道:“婆婆,狍子肉吃得可香?”

    “哦…那个嘛…”青丫婆婆局促地摸了摸面颊,“那个是我记错了,人家说的是明天…咦?臭小子!我没说你的不是就罢了,你倒厚着脸皮排暄起我来了?找打是吗?”

    说完。青丫婆婆抽出金鞭冲着容毓飞就是一鞭子。惊得江月昭和盛家四口人一齐尖叫出声。

    谁知那鞭子去势挺猛,等到了容毓飞面前却轻飘飘地软了下去。容毓飞也未躲闪。只一伸手就抓住了鞭梢,笑着说道:“婆婆息怒,我向你老人家陪不是了。你这鞭子用在我身上,可是大材小用了呢,婆婆好好地珍惜你这条金鞭吧,以后的用处可大着呢。”

    说完,贼贼地笑看着萧都。

    萧都被容毓飞打趣着,浑不在意地摆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飞儿此言差矣!只要你婆婆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去闯,她哪里有机会用鞭子?就让她的金鞭闲着蒙灰吧。

    青丫婆婆没想到说来说去,竟引得自己挨一顿羞,气哼着斥道:“你们两个人!一个老不正经!一个小不正经!真真是要气死我了!”

    游在龙给青丫婆婆斟了一杯茶递过去,温润地笑道:“婆婆喝口茶消消气吧,他们两个人,一个新婚甜如蜜,一个小别胜新婚,难免会得意忘形,婆婆大人大量,不要跟他们计较了。”

    青丫婆婆这才顺了口气,坐了下去。

    待容毓飞扶着江月昭也坐定,游在龙正经问道:“毓飞此来有何打算?能住几日吗?”

    容毓飞看着江月昭,对她轻轻一笑,说道:“我准备呆到小昭生产后满月,然后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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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5: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安心待产

江月昭一直以为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需要藏在这远离世尘的静远之地。突然间听容毓飞说要带自己离开,不禁有些吃惊。

    游在龙笑了笑,说道:“江湖传闻容家大公子自夫人被抢走后,性情大变,养成断袖之癖,最近身边一直有一位娈童相伴呢。不知道毓飞你在玩什么把戏?”

    还未等容毓飞回答,江月昭“腾”地站起身来:“娈童?怎么回事?表兄你如何得知的消息?怎么没听你说起?”

    游在龙见江月昭脸都急红了,笑呵呵地说道:“弟妹问题这么多?先答哪一个好呢?前几日庄里来人,我从他那里得知的。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告诉你?再说了,你觉得毓飞是那样的人吗?”

    江月昭看向容毓飞:“无风不起浪,你要搞什么把戏啊?”

    容毓飞好整以暇地回望着她,笑道:“不管传闻中的容毓飞是在狎童还是狎妓,那都是另外一个人。你的相公此时正老老实实地坐在你身边呢,你就不用担心了。”

    “可是…怎么会有那些传闻呢?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江月昭不依不饶地追着问。

    “想来那个娈童,就是小昭将来的新身份吧。”探花公子捻着额下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

    “什么?”江月昭也有些明白了,“让我扮男的?为什么不能是一个女子呢?”

    “不过是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罢了,总之你地这张脸,是要被幻容前辈重新打理一番的。到时候变男变女还不都一样?”容毓飞耐心地解释道,“只是以后你就要改头换面,随我游荡江湖了,不知道你能否吃得了这份苦。如果你不愿意,我回去后把那个传说中的娈童打发了便是。”

    “愿意愿意!”江月昭一听说闯荡江湖,一下子兴奋起来,一叠声地应道,“只是…我的宝宝怎么办?”

    “交给凤纤吧,”游在龙似乎早就有此一想。( 君子堂首发 )话说到这儿了,他便极其自然地接道,“既说是要过江湖生涯,那就不会有凡情俗务的拘束,以后你就是一个自由自地的身份,可以随时来看望孩子的,你们觉得如何?”

    “那岂不是劳累凤纤嫂子吗?”江月昭有些不好意思,哪有自己生下孩子,丢给别人养的道理?

    “小昭也不必不好意思。”容毓飞想了想说道,“宝宝生下来。既不能送回京城,也不能带着他四处闯荡,交给凤纤嫂子是最好的办法。”

    容毓飞拍板儿同意了,江月昭便不再说什么了,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接下来地一件大事,就是等江月昭生孩子了。

    那时候没有产前检查,女人的预产期只能靠估算了。江月昭掐指算了一下,离自己生宝宝应该还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因着容毓飞的到来,也因着江湖旅游的美好前景,江月昭的心情大好。一扫一段时间以来的颓丧情绪,浑身都散发着照人的光彩。

    萧都和青丫婆婆都是在江湖上野惯了的,之前顾及江月昭的安全,不等到她生下孩子,也不敢离开。如今容毓飞来了,这对新婚老两口就再也呆不住了。留下联络地方式后。双双离开盛天农庄,游历四方去了。

    本来游在龙也要离开的,可是当他正有此打算时,曲凤纤一骑枣红马,带着她的儿子匡儿,来到了盛天农庄。

    当江月昭看到曲凤纤牵着匡儿走进院子时,心中真是有几分尴尬的。她早就感觉游在龙在这里住得时间太长了,但这里是人家自己的地盘。她总不好出言撵人家走吧。

    想来曲凤纤也是久不见游在龙返家。才动了出来寻他的心思。好在此时容毓飞已经来了,否则三人见面。怕是更要尴尬几分吧。

    曲凤纤倒不见有气怨的神色,对江月昭仍是一如既往的亲昵,吵嚷着要江月昭生个女儿,给她家匡儿当媳妇儿。::Junzitang.com 首 - 发 君堂::

    匡儿已经五岁了,眉眼之间有七八分肖似游在龙,生得俊朗讨喜,聪明伶俐。听得娘说婶婶会给自己生个小媳妇儿,便天天围着江月昭打转,抢着端茶送水。江月昭自己的儿子不在身边,看着匡儿乖巧的样子,喜欢地恨不能认了来当儿子,还未给人家生出小媳妇儿来呢,就天天哄骗着匡儿喊她“丈母娘”。

    这可惹恼了盛家地小儿子盛天峻。本来这小家伙凭借着江月昭教给他的几种小把戏,在庄子里的同龄人中混得风生水起,俨然就是这里的孩子王了,尤其是庄子里的小丫头们,天天缠着他要看把戏,哪怕他次次都在表演同一个把戏,也会引来她们的阵阵欢呼。

    谁知道匡儿一来,他地世界被彻底颠覆了。匡儿看起来生得白净雅气,其实从他会走路时就开始习武了。他来到盛天农庄地第二天,出去玩的时候遇上几只野狗追着一群小丫头又吠又咬,吓得几个小姑娘白着脸夺命狂奔。匡儿小小的胸膛中顿时升起一股子侠气来,飞身上前,施展开拳脚给那几只野狗一顿痛击,打得野狗们“嗷嗷”痛叫,瘸着腿跑开了。

    匡儿气色未改,镇定回身问几个受惊吓的小姑娘:“你们没事吧?”

    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们抖作一团,勉强摇着头。

    “我看你们受惊不小,快回家歇息吧。”匡儿说完,掸了掸沾到身上的狗毛,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此后庄子里的小丫头们经常三五结伴,挤到盛家院门口,抻着脖子巴巴地往院子里望着。待匡儿真的走出屋子。出现在她们视线里,她们又会一边嬉笑着一边跑开。

    这种局面让盛天峻心里非常不爽。不过说到底这些还能忍,他最不能忍受地是,一个多月以来,一直是他在陪着江家小嫂子玩地,没想到匡儿一来,整天象个小跟屁虫一样的围着江家小嫂子打转,居然还定了她肚子里地娃娃当媳妇儿。如果自己早一点儿想到这一层,早向江家小嫂子开口。那肚子里的娃娃可就是他媳妇儿了。

    这样想着,他就感觉是匡儿抢了他媳妇儿,对他愈加地横眉冷对,经常为江月昭肚子里的娃娃是谁媳妇儿而争得面红耳赤。他才不管什么少主不少主呢。

    大人们把两个小家伙之间的战争,当成一桩乐事来看。有时候两个人吵得凶了,盛天荣会喝骂自己的儿子几句,毕竟匡儿是少主,该有的恭敬他不能忘了。

    有自己的相公在身边,有热心地亲人在身边,有这些童真趣事作为生活的佐料。江月昭的日子再无半点的流亡悲情,一下子明朗欢快起来。

    容毓飞因着自己的狗屎桃花运,招惹来那个打不得骂不得小魔头公主,害得江月昭离家别子,挺着大肚子躲藏在这里,他心里的愧疚是无法用语言叙说的,只能付诸于行动。

    他浑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每天照顾江月昭的饮食起居,竟比容府里的小秋和小冬还要周全。

    庄子里地男人们看着这小两口的恩爱样子,暗中摇头咋舌。在他们的认知里。老婆是白天用来做饭,晚间用来暖被窝,生气时用来撒气的一个物件儿。这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们还真没见过。

    庄子里的女人们也没见过这般拿老婆当珍宝的男人,聚在一起拉家常时,就有了新话题。有几个胆子大些的姑娘。就会打扮得水光溜滑儿。隔三差五地来盛家串门子,羞答答地往容毓飞面前凑,以期这位温雅有情的富贵公子能够青眼相加,哪怕做个三房四房,也是心甘情愿的。

    有一天晚上,江月昭就捧着容毓飞的脸,皱着眉头反复打量了足足能有一刻钟地时间,直到容毓飞实在被她盯得心虚。出声问道:“小昭。我这张脸就是生给你看的,你不用急着在今晚一次看够。留些热情以后慢慢看,可好?”

    江月昭一撇嘴说道:“你当自己生得好看吗?我不过是在数你脸上的桃花。你瞧!这一朵两朵三四朵的,居然生得满面桃花,怪不得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给我惹来一堆麻烦呢。”

    关于招蜂引蝶一事,是容毓飞心中的一处伤疤,一提这个他总能想起一系列的前尘往事。他尤其害怕江月昭提这一茬儿,让他更加为一些事而追悔愧疚。

    于是从那晚以后,没有江月昭在身边,容毓飞就不出盛家庄院地大门。有姑娘小媳妇来串门子,他就躲进屋子里不肯露面

    如此一来,那些幻想着可以一朝飞上梧桐变凤凰地姑娘们,脸上由期盼转为失望,也没了擦脂抹粉往盛家院子里去的动力了。

    这样闲逸轻松地过着日子,一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

    江月昭临产的日子越来越近,整个盛家庄院便有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因为没办法把井大夫弄到这里来给江月昭接生,容毓飞一直处于一种不安心的状态。他央盛天荣请来了方圆几百里内最好的接生婆,住在盛家大院里等着给江月昭接生。这样他仍是不放心,每天不敢离开江月昭半步,每隔个把时辰就要问上一句:“可有哪里不舒服?肚子疼吗?”

    本来产前江月昭就有些紧张,被容毓飞这样紧密地盯着,她不免有些烦躁不安,经常推着容毓飞出门:“出去跟表兄打猎去吧,你瞧你紧张兮兮地,搞得这一院子的人都不得安生…”

    紧张也好,期盼也罢,江月昭肚子里的小家伙终于有一天不耐烦了,开始剧烈地踢腾起来,疼得江月昭浑身冒汗。

    她知道自己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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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5:0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谁家媳妇

盛家院子里的人简直就要忙翻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事可以给他们忙的,只是如果不这样跑来跑去,似乎无法表达他们此刻焦虑的心情。

    江月昭前次在容府生产,因为家里规矩多,又有最好的大夫守在那里,容毓飞等在外面虽然着急,但终归不太担心。

    这次可不同了,给江月昭接生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婆,号称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好的接生婆,可是每次容毓飞看到她那双混浊无神的双眼,心中就会不由地多几分担心。

    所以当他听着江月昭在屋内吃痛的闷哼声,看到那位阿婆佝着背慢慢悠悠地走进屋去,他就觉得一颗心都是急炸了,顾不得什么血房不吉的说法,推开门冲了进去。

    产房内,江月昭半靠在一撂被子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痛得紧咬着嘴唇,仍然会从牙缝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呻吟。荣婶子将巾子在温水中洗好拧干,递给曲凤纤。后者一边给江月昭擦着汗,一边轻柔地跟她说着话,安抚着她。

    再看那位阿婆,悠然地坐在桌子边,吃着果子喝着茶水,没事儿人一般。

    “阿婆,她很难受的样子,怎么办呀?”容毓飞忍着耐性问道。

    阿婆听到男人的声音,大吃一惊,一抬头看到容毓飞进来了,老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的光:“哎呀!一个大男人进血房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女人生孩子还能不吃点儿苦头吗?她还早着呢。”

    容毓飞一听还早着呢,简直都要崩溃了。拨开阿婆推他的那双手,冲上去将江月昭抱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

    江月昭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对容毓飞说道:“你…出去吧,别在这里…添乱。”

    “我陪你,我不放心。”容毓飞也不敢去碰她的肚子,只好抚着她地肩头,希望能让她感觉好受些。

    那阿婆一听容毓飞说不放心,脸色就不好看了,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到桌上,撇着嘴说道:“哼!你去打听打听。这方圆百里之内,有谁不知道我马婆婆的接生手艺?经我手生下来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东庄林员外的儿子就是我接生的,听说如今在京里做着翰林院侍诏,可出息着呢…”

    容毓飞觉得这位蓝婆婆拿一位九品侍诏来比自己的孩子,有点儿可笑,不过他现在可笑不出来,也没心情跟这位碎嘴的接生婆计较,看着江月昭在下唇上咬下的一排牙印,他地手都抖了。*”

    容毓飞只觉得身体里有一根紧绷的弦刹那间松弛下来,“呼”地一下子冒出一身虚汗来。他坐在那里镇定半天,方才起身去看江月昭母女。

    游在龙在旁听到江月昭母女平安的消息,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也不好表现地太过,亦不能进产房探望去,只能吩咐下去,准备礼金酬谢接生婆。又想着是不是应该进山寻些野参回来,好给她补一补身子,还听人说这附近的清河中有一种鱼,炖了鱼汤给月子中的产妇吃最好,只是数量不多,不容易捕到,也许可以去碰碰运气…

    这些潜意识中不由自主蹦出来的念头,在他心里打着转。当曲凤纤从屋子里出来时,就看到了他脸上那一贯的温润如玉的笑容背后,隐隐地若有所思的表情。

    曲凤纤走上前来,笑盈盈地说道:“小昭地肚子真是争气,果然给我生下一个儿媳妇来,我们匡儿长大后不愁没有媳妇儿了,呵呵…”

    游在龙听着曲凤纤轻松愉快的语气,心中突然亮起了一个新的希望:她的女儿,在他的庄子里养大的小姑娘,他地儿媳妇…

    他地心情一下子大好起来,高兴地抬头问曲凤纤:“丫头漂亮吗?”

    曲凤纤“嗤”声一笑,说道:“眼睛都没睁开呢,哪里瞧得出漂不漂亮?龙哥你未免太心急了。”

    游在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陪着笑了几声。

    江月昭得一千金,母女平安,盛天农庄一下子变得喜庆起来。纯朴的庄人们拎着鸡鸭鱼羊,高高兴兴地登门贺喜。媳妇儿婆子们聚在江月昭的房中,挤在一处看着江月昭地小女儿,齐声夸着富贵相,真漂亮。

    大人们欢欢喜喜地忙活着,完全忽略掉了两个人---匡儿和盛明峻。

    直到用晚饭的时刻,荣婶子才留意到这两个小家伙不在。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只好让老二出去寻。

    半个时辰的功夫,盛家老二一脸怒气地拎着两个泥猴儿一样的小人儿回来了,将两人往游在龙面前一丢,斥道:“你们自己说说,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

    盛天荣闻声也走了过来,看到匡儿衣衫不整、鼻青脸肿的狼狈样子,上前拽住盛明峻问道:“小峻你又惹祸?看我这次不打折你地腿!”

    盛明峻毫不怯懦地皱了一下鼻子,大声吼道:“小嫂子住在我们家,是我先陪着小嫂子玩地。媳妇儿应该是我的。他抢我地媳妇

    匡儿一听,指着盛明峻地鼻子说道:“明明是我娘先说的,你们家又没说。比武有比武的规矩,哪有你那样浑咬乱抓的?象女儿家耍泼撒赖一般,丢不丢人?”

    “你管我怎么打呢!打赢你媳妇儿就是我的!”

    游在龙已经听明白了,原来这两个小家伙为了争媳妇儿,跑出去武斗去了。看他俩儿都是一身的泥巴杂草,一脸愤慨的样子,显然还未分出胜负,就被盛家老二寻了回来。

    他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妹妹还小呢,你们两个倒不必着急争出个究竟来。将来是谁的媳妇儿,就看你们谁的本事大了。”

    “肯定是我的!”匡儿自信满满一挺小胸脯,“我会玉龙剑法,还会好几种拳脚功夫。哪里象他?只会撒泼胡打一气,羞死人了!”

    “你…”盛明峻被说中了痛处。沾满泥巴地小圆脸涨得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地一跺脚,气哼哼地跑开了。

    盛天荣赶紧向游在龙道歉,又忙着唤人打来热水,给匡儿洗净换衣服。

    游在龙不在意地摆摆,笑道:“小孩子家闹着玩呢,荣叔不必放在心上。”

    江月昭听了此事后,打趣说自己的女儿是个招惹人的小妖女。刚生下来就害得两个男人决斗。

    容毓飞全付精力地照顾老婆女儿。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笑一笑不过去了。

    谁知道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当容毓飞起床后推开房门,就看到盛明峻直挺挺地跪在他的房间门口,见他出来了,纳头便拜:“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容毓飞大吃一惊,见他跪在坚硬的石板地面上,赶紧上去扶他:“小峻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你不答应收我为徒,我就不起来。”盛明峻躲开容毓飞的搀扶,倔强地不肯起来。

    “我可从来没打算收徒弟。再说了,拜师学艺是一件大事,怎么也得你爹娘同意吧?你们盛家的子孙向来是在游云山庄学艺的,你来拜我可没有道理呢。”容毓飞企图说服他。

    “我才不去游云山庄学艺呢!我要跟游庄主的儿子抢媳妇儿,他岂能全心地教我?我不管,你不收下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盛明峻说得有些激动,小脸儿红扑扑地。

    早起地盛天荣一出房门,就看到自己的儿子跪在容毓飞面前,缠着要人家收他为徒,死活不肯起来。他奔过来薅着盛明峻的衣领就要拎他起来:“混小子!最近是吃了迷心药了吗?越来越混不讲理了!还不快给我滚回去!盛明峻眼看着挣不开父亲的大手,就要被拎走了,心急之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容毓飞心中感念着盛家夫妇照顾江月昭两个多月,事无巨细体贴入微,正无处回报。此时见盛明峻哭得可怜,赶紧上前制止了盛天荣:“荣叔不必责怪小峻了,要是荣叔不嫌我武艺不精,我倒不介意收下小峻这个徒弟。”

    盛天荣一听,欣喜万分。他当然知道容毓飞师出名门,武功武德均不是一般人可比。如果有他教导自己的儿子,保不齐盛家还能出一位江湖名人呢。

    这样想着,他手下就是一松。盛明峻得了空隙,赶紧挣脱了父亲的挟制,跪下去一个劲地磕头:“师父!”

    打那儿以后,容毓飞留在盛天农庄地日子里,除了伺候老婆做月子,又多一件事要做,就是教导盛明峻学习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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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5: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改头换面

江月昭小女儿的名字最后是由曲凤纤定下来的。

    那日大家聚在一起讨论给小女娃取个什么名字好听,曲凤纤想了想就说道:“姐姐叫容可雪,妹妹就叫容可心,又讨喜又好听,小昭觉得怎么样?”

    江月昭本来觉得容可心这个名字太一般了。可是她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什么特别的名字来,又想着自己的女儿怕是很长一段时间要拜托曲凤纤抚养呢,让人家取个名字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说:“容可心这个名字蛮好听,就这样叫吧。”

    当晚间容毓飞逗女儿玩,“可心可心”地叫着时,就听到江月昭叹了一口气。

    “小昭怎么了?”

    “我的三个孩子名字都是别人给取的,我这个当娘的竟然轮不上给自己的孩儿取名字。”江月昭说着,满脸委屈的样子。

    “你想给咱们的孩子取名字,会有机会的,倒不必心急。”容毓飞说得理所应当的样子。

    “什么机会?难道你还想让我生吗?”江月昭苦着一张脸问道。

    “我们都还年轻,再有孩子也是正常的呀。下一个孩子名字就由你来决定吧,也算了了你一件心事了。”

    江月昭听了这话,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有气无力地靠回被子上:“天哪!我可真成了母猪了。”

    容毓飞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逗着女儿玩。

    虽然尚在逃难期间,离乡别远。比不得京城容府中生活的丰实奢华。但有容毓飞一心一意在身边照顾,又没有凡情俗务的滋扰,江月昭在月子里过得很幸福,吃得下睡得香。

    待她坐满月子,可以下床出屋时,人已经足足胖了一大圈。

    她拽着身上发紧地衣服,哭丧着脸抱怨容毓飞拿她当猪养,直喊着没法儿见人了。容毓飞一边给可心换着尿片,一边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只笑不语。

    满月的可心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丫头,长得白胖粉嫩,不管谁逗她,都会“哦哦哦”地冲人家开心地咧嘴笑着。曲凤纤自己没有女儿,对可心越发的喜欢,每天抱着到处炫耀:“你们瞧瞧,我儿媳妇生得俊不俊?”

    盛宏峻每次听到这种话,都会小大人般地沉着脸,更加用功地习武。他和匡儿的媳妇之争已经到了一种白热化的地步,连可心每天对谁笑的次数多。两个小家伙都要拿出来比一比。

    游在龙因为自己内心无法外宣的那种隐秘情感,对可心就更加地珍爱,竟比亲生地还要宝贝。

    江月昭有时候想想自己要抛下刚出生的女儿,跟着容毓飞去过一种自由的生活,她内心会有丝丝的愧疚。可是看到游氏夫妇对可心的疼爱,她又会觉得心安不少。

    在盛天农庄简单地办过一场满月酒后,容毓飞就打算带着江月昭离开了。

    那天晚上打点好行囊后,江月昭恋恋不舍地抱着可心亲抚着,眼睛有些湿润。曲凤纤一再地劝着她,让她把心放进肚子里。自己会好好地照顾可心,当亲生女儿对待。

    匡儿也拍着小胸脯保证:“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妹妹的,婶婶放心。”

    越是这样说,江月昭心里越难过。最后她抱紧可心,眼泪汪汪地对容毓飞说:“我是不是糊涂了?我为什么要抛下女儿跟你去游江湖?我不去了行吗?”

    容毓飞还未来得及说话,曲凤纤先就不干了:“弟妹出尔反尔。说好了可心我抱走的。你这是要反悔吗?”

    游在龙听曲凤纤这样说话,象是要抢人家的女儿似地,赶紧补救道:“弟妹舍不得可心,心情可以体谅。我们都不能总留在这个地方,到时候只剩你一个人带着可心住在这里,莫说毓飞不放心,就是我和你嫂子也会觉得太委屈你了。|| 首 - 发www.Junzitang.com||可心养在我们家,你可以随时去探望的。说抛下她不管有些言重了。”

    容毓飞也开口劝道:“我不能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答应你,只要你想女儿。我就带你去看她,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总算劝得江月昭下定决心,答应明天跟容毓飞离开,将可心留给曲凤纤。

    第二天一大清早,当容毓飞和江月昭一人一骑,行出庄外时,回头看看,盛天农庄还笼罩在薄薄的轻雾与炊烟之中。

    游氏夫妇抱着可心,盛氏夫妇携着两个儿子,还有庄子里一些与江月昭交好地小媳妇,都聚在村庄出口处给二人送行。

    一番话别之后,夫妻二人打马上路,离开了盛天农庄。

    当那鸡鸣犬吠之声渐渐地在身后远去,江月昭呼吸着冬日清晨冰冷的空气,感觉着自己哈出的热气在眉头和发梢结着冰晶,心中的思绪悠远而绵长。

    如果说逃出东州,代表着她逃出生天,捡回一条性命,那么此时离开盛天农庄,则代表着她的新生。从此后她不再是江月昭,她将拥有一张崭新的面孔,开始一段完全陌生的经历。

    江湖---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真的象金庸小说所描绘的那般,纵马江湖,仗剑天下,快意恩仇吗?

    出了盛天农庄的领地,容毓飞就重新戴上他那张假面皮,也给江月昭换了男装,头上扣一顶笠帽。

    路上偶尔还能看到通缉江月昭地缉捕令,不过此事拖的时日已经不短了,那些官差们显然已经懈怠了,沿途搜查的并不严密。

    容毓飞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他知道这种局面不代表皇帝已经放弃了缉拿江月昭归案。因为江月昭被劫事件不仅关系着小公主未来的生活走向,更加关系到朝廷律法的威慑力和皇家颜面地尊严---谋害公主地钦命要犯都可以轻易逃脱刑罚,以后打家劫舍就都不用怕了。

    夫妻俩儿一个易容。一个乔装,一路上小心谨慎,日夜兼程,五日后地傍晚便到了川州城外,赶在城门落锁之前进了城。

    微薄的暮色里,容毓飞带着江月昭,一路行至城东的一处民宅院外,叩响了院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门缝里露出两只眼睛,看见容毓飞的那张假面后,才将门打开,放二人进了院子。

    江月昭一进院子里,就闻到一股胶合剂混杂着草药的奇怪味道。放眼院内,到处是一堆一堆的各种草药,还有各式各式地盆盆罐罐。

    “师父估摸着你就该回来了,这几天就念叨着呢,容公子请进。”开门地小伙子言语间挺客气,只是脸上未见一丝地笑容。

    倒是容毓飞。客客气气地向小伙子道了谢,然后带着江月昭熟门熟路地朝其中的一间房走去。

    到了门口,容毓飞刚要举手敲门,就有一个声音从门内响起:“进来吧。”

    容毓飞推开门走了进去,江月昭也紧随着进了屋子。屋子里,有一只夜明珠从梁上悬下来,照得整个房间通亮如白昼。在院子里闻到地那种怪怪的味道,在这间屋子里越发的浓重起来,直刺得江月昭鼻子痒。

    “回来了?”随着这一声问话,一个背朝门正在鼓捣着一堆草药的白发老者。转过身来望向夫妇二人。

    尽管路上容毓飞给江月昭提过醒,乍一见这位老人家的面孔,江月昭还是感觉心脏抽搐了一下子,头皮有些发麻。只见一张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被什么东西腐蚀过地坑坑点点,深陷的眼窝内悠忽有精光闪动。再配上一个高挺的鹰钩鼻子。让江月昭感觉鬼魅而可怖。

    “老朽这张鬼脸吓着女娃娃了吧?”幻容扯动面皮笑了一下,那脸上的坑坑点点便跟着跳动起来。

    江月昭暗自咽一下口水,镇定了一下,笑着说道:“小昭给前辈请安。早听相公说前辈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天下间无人能出前辈之右,今日得窥前辈真容,是小昭的荣幸。”

    “女娃娃嘴巴真甜。”幻容笑意更深,脸上的小麻点点也跳得格外欢实。“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面孔如何?假面孔又怎样?只要我想,我就能成为天下间第一等的美男子。不比你的相公逊色呢。我不稀罕罢了。”

    “前辈世外高人,智深莫测,当然不象我等俗世凡人,斤斤计较一张面皮的丑俊。”容毓飞笑着说道。

    “我是狗屁世外高人!一个鼓捣人皮地老鬼罢了。你这小娘子生得如此俊俏,戴上了我作的面皮,岂不是明珠蒙尘了吗?你也舍得?”

    “情势所迫,还望前辈出手相助。”容毓飞向幻容长长一揖。

    “嗯,你前脚离开,我就动手按你给的画像作了一张面皮。女娃娃过来坐下,让我给你戴上试试。”幻容说着,脸上露出兴奋之色。

    江月昭一路男装打扮,梳着一个男式的发髻,此时倒是方便了。她坐在幻容面前的一只凳子上,仰着脸有些紧张地等着。

    幻空在她的脸上摸捏比划了几下,满意地点点头,从身后地一个橱屉里取出一张做好地面具,在上面刷了些胶状的东西,就往江月昭的脸上罩去…

    起更的时候,位于城东的这座普通民宅的院门被“吱扭”一声打开了,有两个人走出院门,骑马向着容家在川州城的分号“荣世号”商行而去。

    此二人,一位是容毓飞,另一位是一个十八岁的面容清俊小伙子。

    他地名字叫冉越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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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0-2009 07:1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完了吗?很想再看下去。。。过几天我回老家没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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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12: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被拒门外

朝廷派来对容毓飞进行盯梢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大概因为上一批人跟了一个多月,竟然一无所获,回京后受了罚的原因吧,新来的一批人盯得越发紧了。

    尽管这些大内密探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职责,可是他们每天看到的,仍然是容毓飞带着他传说中的那位男宠在川州城吃酒游乐,过着一种浑然忘我的骄奢淫逸的生活。

    往京里的奏报从最初的一天一奏改为三天一奏,最后干脆十天一奏,皇帝都懒得翻一下那奏折了。他一直在心中纳着闷,不知道容毓飞玩的是什么把戏,居然养起男宠来了。是向他这个皇帝示威?还是真的被萧都抢走了夫人,藏了起来不许他见面,以致他性情大变呢?

    不管别人怎么猜测诽议,容毓飞依然我行我素,越发嚣张地白日里于众目睽睽之下,就与那位男宠亲昵嬉戏,惹得行人侧目而望,议论纷纷。

    如此日久,对于容毓飞与男宠冉越青的双栖双宿行为,川州城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当那天清晨,容毓飞带着那个叫冉越青的男宠走出客栈的大门时,守在门口的大内密探们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心里猜想着这二位今天要去哪里游乐,脚步机械地跟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此容毓飞非彼容毓飞,此冉越青也非彼冉越青,今日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两个人,已经不是昨日那两个人了。

    前一段日子江月昭不在身边,他看起来安逸逍遥。四处游历,其实内心是焦躁不安稳的。如今有娘子陪在身边,他的心是真正地安定下来了,便开始打算正正经经地做些事情。

    首先要做地一件事,就是上少林寺拜望师父。

    因此他今日出门,是要向川州城的几位朋友拜别。明日他就要离开这里,往蒿山去了。

    已经化名冉越青的江月昭,一身雪青色软罗箭袖长衫,发髻上扎一根银丝飘带。细长凤目,悬胆玉鼻,白净面皮,一副俊气的好模样,再加上举止之间难以掩饰的几分女性韵质,倒颇有些妩媚男风的味道。

    不过她本人对这个新身份还是不太适应,迎着街人异样的注目礼,有些局促。(junzitang.com 首发)

    “你瞧人家都怎么看我呀,尴尬死了!让我做回女人不行吗?”她小声地对容毓飞抱怨着。

    “女身容易让官差起疑心,你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怪异。可是却很安全。别人爱怎么说怎么看,随他们去吧,我只要你在身边就好。”容毓飞牵起她的手,柔声地安抚着她。

    江月昭注意到在容毓飞向她低头轻语时,街上有女子冲他们翻着白眼撇着嘴。她在心中暗暗猜着:也许这些女子是在想,如此俊逸的两个男子,却都好男风,不喜女子,真是白白浪费了。

    这样想着,她觉得这个新身份还是挺好玩地。便恶作剧地跨上容毓飞的胳膊,与他有说有笑地,愈加亲昵起来。

    容毓飞是不怕现眼的,很配合地挽着江月昭的手,宠溺地看着她,浅笑低语。完全一副亲密爱人间如胶似漆的样子。引得路人发出一阵阵吸气的声音,都在猜这位容公子对他的美娈童是愈加地爱不释手了。

    两个人在川州城内招摇一圈,见了该见的几个人后,便回到住处收拾行囊。

    第二天晨间,两人拜别荣世号的老掌柜,便起身往少林寺而去。

    想当初蝶儿成亲以后,赵青书宠着她,答应带她去游历江湖时。江月昭羡慕得口水直流。只恨容毓飞被家族责任羁绊着,无法给她这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如今两个人自由了。她也有机会跟着相公体验江湖生涯了。可是几天走下来,她却有些气馁。

    “江湖在哪里呀?这几天所做地,不过是到一处所在,见几个朋友喝顿酒,再赶往下一处而已。江湖不应该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煮酒论剑,行侠仗义的一番景象吗?怎么会如此无趣?”那日晚间投宿客栈后,江月昭仰着脸任由容毓飞给她取下假面孔,拿热巾敷在她的面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我的傻娘子,这样太平的过日子不好吗?等到你真正见识到你所说的那种江湖风情,我们就有危险了,你明白吗?”容毓飞一边将巾子重新浸到热水中,拧干后给她擦着脸,一边笑着答她的话。*

    “还有你那些江湖朋友,一个个肥头肥脑,穿金戴银,一点也没有江湖人的豪气样子,倒象是一般的市井商贾。我见过的这些人里面,悲悟大师和萧爷爷是宗师级地人物了,气质自然不同凡响。再有些江湖人气质的,要数幻容前辈和青丫婆婆了,连游表兄看起来都象个华贵公子,不象是…”

    江月昭一边起身爬上床去,一边发表着初涉江湖的一些小感慨,没留意被容毓飞跟了上来,堵住了嘴巴。

    她被吻得有些眩晕,伸手握住容毓飞在她身上摩挲着解衣的那只大手,喘息着说道:“哎呀!你不能总这样,要是我现在有了,可就不能跟着你到处跑了。男宠有孕,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

    “我才不管那些呢,亲亲娘子在身边,我怎么把持得住?”容毓飞无赖地在江月昭身上腻来腻去,终于缠磨得她软了下来,隧了他的意…

    一路无事,江月昭已经放弃了当初在江湖中历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地幻想,只当这是一次旅游,也不再向容毓飞抱怨江湖无趣了。

    容毓飞终于得了机会,没有事务羁绊,没有家务滋扰。只一心一意地陪着江月昭。一路上他几乎倾所有地心力照顾着她,逗她开心,只希望能减轻她离家别子的忧伤,忘了以往地诸多不快。以致江湖中沸沸扬扬地流传着这位悲悟大师的关门弟子被一位妖孽男宠迷得颠三倒四,降尊迂贵地反过来服侍一位娈童。

    半个月后的一天中午,两个人终于到了蒿山,江月昭侧头望向容毓飞,见他的目光晶晶闪亮,有些兴奋的样子。想来是要见到久违的师父和师兄们。他还是由衷高兴地吧。

    容毓飞翻身下马,跑着上前叩响了山门。片刻后,侧面地一扇小门“吱扭扭”地启开了,一位小沙弥走了出来,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施主来贫寺有何贵干?可有访约吗?”

    小沙弥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眼光打量着容毓飞,跟他客套着,让容毓飞心里有些伤感。想当年他在少林寺学艺地时候,这山前山后的农户猎人,没有一个不熟悉他的。更何况是寺里的僧人?那时候他每日里跟师兄们习武练功,闲暇时挑水扫院,种粮种菜。偶尔馋得心慌,他就跑出寺去,到山中猎些野味,去山下一户李姓农人家里,央李大娘给他炖肉吃。

    解了嘴馋之后,他还要去山溪之中洗濯干净,直到浑身上下闻不到一丝的肉味,才敢潜回寺里。

    那时候的生活是多么纯净详和的呀。以至他后来每每被事务缠身,焦头烂额的时候,都在心中无比怀念着那段美好时光。

    如今他又回来了,可是身为少林寺的弟子,这位小沙弥却不认识他了。

    “我姓容,是悲悟大师的关门弟子。此番来是为拜望师父。”容毓飞不得不认真地自我介绍一下。

    “您是容师叔?小僧倒是经常听师父师伯们提起您。麻烦容师叔稍等片刻。待小僧进去禀过师父,如何?”小沙弥虽然挺客气,但是看看容毓飞身后地江月昭,还是坚持要确认后才肯放行。

    容毓飞只得看着他进了那扇侧门,重新关上。他无奈地向江月昭摇摇头,静静地等着。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门又开了,三个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目绽精光。手提铁棍。赫赫威风地走了出来。

    容毓飞一见之下,大喜过望。欢呼一声:“师兄!”就要奔过去。

    却被当头那位三十多岁的僧人一横铁棍挡住了:“谁是你师兄?”

    容毓飞被喝止在那里,不明所以地望着几位师兄:“怎么…”

    后面一位年纪较轻的僧人走上前来,一脸痛惜地看着容毓飞:“师弟,你这些日子都干些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吗?以前你也是一身正气之人,怎么会堕落至此呢?”

    容毓飞见他边说边鄙夷地扫了江月昭一眼,心中明白是那些流言传到少林寺了,他开口说道:“此事非师兄们想象那般,我有难言之隐,请师兄听我解释…”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解释的,此乃佛门清静之地,你既做下那等脏垢之事,就不要来此污了佛祖的法眼。快快下山去吧,待你修身养性,洗净心尘之后再来见师父吧。”当头那位僧人说着话,却一直不看江月昭,好象看一眼都会弄脏了他的眼睛一般。

    “是师父让你们传这些话的吗?”容毓飞有些伤心地问道。

    “师父正在闭关,你就不要扰他清修了。自己下山去吧,不让我们动手撵你。”那僧人皱着眉头答道。

    “既然不是师父的意思,我要见过师父,我地事情我自会向他老人家解释!”容毓飞说着,举步向寺内走去。

    三位武僧一挥手中铁棍,“呼呼”一阵风声向容毓飞的双肩招呼过来。

    容毓飞没想到他们会真的动手,仓促拔剑相迎:“你们这样对待多年不见的师弟,简直不通情理!”他被一阵棍风裹挟住,心中也有些恼了,抖剑便与三位武僧缠斗到一起去了。

    江月昭站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这就是江湖人的行事方式了?总算让她见识到了,果然是三句话不通,便拔剑相向呀。

    她正在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听“吱呀”一声响,是一直闭合的正门被人打开了,一位身穿褚红僧袍披黄色袈裟地和尚走了出来。

    江月昭定睛一瞧,这不是悟光大师兄吗?她情急之下,也忘了自己此时是个什么模样了,张口就喊:“大师兄,快让他们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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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0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警语箴言

话说那位幻容前辈提供的可是全套易容服务,不仅仅是换一张脸而已。在给江月昭戴上这张男人的面皮后,他还给江月昭服了一粒“变声丸”。如今江月昭说起话来,虽然声音仍是有些细细的,却已经完全是男性音质了。

    因此当她冲口向悟光喊出那句话后,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倒是悟光看起来镇静自若的样子,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他向江月昭点点头,便对斗作一团的四位师兄弟喝道:“还不快住手?自家师兄弟于自家门前打成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那三位武僧一听到大师兄的声音,赶紧收了势,退到一边站定。容毓飞被自己的师兄们以如此隆重地方式接待一番,心中气难平,虽然收了剑,却仍是气鼓鼓的样子。

    “你们好大的胆子,小师弟来了,也不向我禀明,自作主张出来寻麻烦,要是打坏了哪个,你们就全去思过涯呆着去!”悟光虽早已跟随悲悟大师重返佛门,可是他多年身为青龙教教主所养成的威然气势却仍会在言行之间隐隐显露一二,被他的眼风一扫,那三位僧人赶紧低了头。

    “师弟拜见大师兄!”容毓飞向悟光抱拳施礼。

    “嗯,师父三日前就说你今儿会到,果然不出所料。你们随我来。”

    容毓飞听悟光说的是“你们随我来”,心中一喜,向江月昭点点头。示意她跟上,就抬脚往寺内走。

    谁知那位年长的武僧突然身形一动,铁棍一伸就拦在了江月昭面前。江月昭不是习武之人,没有那份定力,被他这一下子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小师弟可以进去,这个妖孽不能进寺,免得污了佛门清修之地。”那位武僧一脸刚正之气,毫不妥协的样子。

    “师父地客人,你也要拦吗?”悟光回头问道。

    “师…师父…”那和尚满脸狐疑地打量了江月昭几眼。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棍子,给她放行了。

    容毓飞见江月昭一脸受惊吓的样子,有些心疼。可是此处到底是奉佛修持之所,他不好对她过于亲昵,只能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目光。.. 君::子::堂::首::发 ..

    江月昭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躲过那三个满面愤慨的武僧,跟在容毓飞身后进了少林寺。

    待她跨过那进深两间的正门,进了寺院之内,眼前是一条长长的青石甬路,甬路两侧古树参天。碑石林立,甬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宏伟大气的重檐歇山顶大殿,两重屋檐之间悬挂着一块黑底烫金的风字匾“天王殿”。

    江月昭看看身后,那三位武僧并没有跟来,于是她放松心情,开始四顾欣赏这座千年古寺地寺内风光。

    穿过天王殿,再过大雄宝殿,然后路过几处禅堂佛殿之后,悟光在一处垂花门楼前停了下来,对容毓飞说道:“进去吧。师父在等你呢。”

    容毓飞向悟光道谢后,激动地跨过垂花门,进了禅院后,直奔北面一间挂有“廓然堂”匾额的厅堂而去,到了门口,恭敬的地叩门说道:“师父。飞儿来了!”

    “进来吧。”这个声音江月昭很熟悉。听起来轻轻的,却漫天漫地无所不在。

    她随着容毓飞进了这间佛堂,就看到房内正中置一尊佛祖**镀金铜像,铜像正前方地面上,铺一领竹席,席上放一蒲团,蒲团之上端坐着一身灰白僧袍的悲悟大师,长眉善目。浑身散发着超然世外的沉静气度。

    容毓飞趋步上前。向着悲悟大师跪下叩拜:“徒儿拜见师

    江月昭赶紧跟着跪下来,随着容毓飞叩了三个响头。

    悲悟大师欣然接受了二人的叩拜之后。出声说道:“起来吧,过来坐。”

    容毓飞依言在大师身侧的蒲团之上跪坐下来,江月昭也学样跪坐在他的身侧。

    “听师兄说,师父在闭关修行,怎么今日出关了?”容毓飞见了师父,高兴地脸上放光。“今日正满七七四十九日,也算为师与你二人有缘。你的事为师多少有些耳闻,一切业障海,皆由妄想生。只是辛苦小昭,跟着你受罪了。(junzitang.com 首发)”

    “大师能认出我来?”江月昭吃惊地问道。

    “阿弥陀佛,相由心生,有心无相。”悲悟诵一声佛号后,如是解释,“小昭终究是造化外之人,来这一世,注定要遭些劫难。你二人是孽缘亦或福缘,端看你们心意是否坚纯,心无杂念,一往无前,自有佛祖庇佑,修得善果。”

    “谨遵师父教诲。”容毓飞恭敬回应。

    江月昭听着悲悟一番警醒之语,只觉得自己地前世今生完全在这位老神仙的法眼之中,避无可避。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直到容毓飞拽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才愣愣地应一句:“谢谢大师教导。”

    悲悟大师慈悯地看了她一眼,不再提那些造化内外的事情,转而向容毓飞问起他习武的情况,老太君的健康,家里的一些事情等等。

    师徒二人聊了大约半个时辰,就有小和尚来传斋饭。悲悟留下二人陪着他一起用过饭,便遣容毓飞去找悟光寻些指点。

    为避寺中僧人的闲言,容毓飞与江月昭各住一间客房。容毓飞安顿了江月昭之后,就去找师兄去了。江月昭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心中回味着悲悟大师的话,感慨良多。

    自己以前总是心存怨念,先是怪容毓飞用情不专,招惹是非,后又怪皇帝和公主倚权仗势。欺人太甚。如今看来,竟是自己违逆天道轮回,该受这些磨难。

    与容毓飞之间的一段缘份,说到底是自己一手捏合起来地。如果不是她坚持从冥界来到这里,容毓飞会在江月昭地真身死去之后,别娶她人,许是赵灵儿,许是哪家小姐,许是公主。如果是那样。他就会象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娶妻纳妾,传宗生子。

    可如今因为娶了她,他就生出许多的不自由来,需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对她做一些这个时代的男人不该做的爱惜呵护之事。

    容毓飞一直对让她一个女子抛家别子、浪迹四方一事心怀愧疚,但是说到底,这事却是她一手造成地。如果不是因为娶了她,牵就她,容毓飞怕是娶多少个都不是问题地。最严重的后果也不过是妻妾之间争争宠,在家里斗上一斗,象她这般跟赵灵儿和公主之间水火不容,非此即彼的情况断不会发生地。

    想至此,她就愈加地珍惜容毓飞对自己的这份情意。悲悟不是说了吗?只要她心志够坚,心意够纯,就会得到佛祖庇护,修得福果。

    她一定能做到!

    悟出这些道理之后,江月昭觉得胸中豁然开朗起来,种种的怨气郁结一瞬间不见了踪影。

    她心情大好。便步出客房,准备好好地领略一番这座千年古刹的风情。

    为免寺中僧多口杂,江月昭的真实身份只有悲悟大师和几位师叔级地人物、再加上悟光知道。因此江月昭出入仍然顶着她那张男人面。寺内不明真相地僧人们,见住持方丈对她客客气气的,倒也不敢有何不敬之处。只是见了江月昭,仍是避之唯恐不及。视她为异薮。

    江月昭悟出自己这一世地前因后果之后。视界开阔许多,也不太在意别人的异样目光。容毓飞找师父师兄叙叙旧,切磋武艺之时,她就一个人悠然自在地寺内寺外游个遍,她甚至在寺后地山坡上,寻到了秦真儿所说的那种香果草,虽然冬季里草儿已经枯黄,但是她仍从那种香气中辨出了这种草儿。兴高采烈地摘了一些存好。准备以后用来炖汤煮肉给容毓飞吃。

    如此悠游了几日,那天晚间。江月昭用过斋饭,等了个把时辰不见容毓飞过来看望,便要熄灯睡觉了。

    她刚换了衣服,准备爬上床去,门被推开了,容毓飞面带微笑走了进来。小昭先别睡,我有话要说。”他边说边走上前去,拦腰抱住她,在她的后颈住磨蹭着。

    “你不是一直抱怨江湖风平浪静,游来无趣吗?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江湖风云了,你可高兴?”容毓飞一边冲她的耳朵呵着气,一边笑着说道。

    “是吗?有这等好事?”江月昭听他这样说,兴奋转过脸来问,不想正好将自己唇的送到了容毓飞的嘴边,容毓飞便不客气地凑上去啄了一下。

    “是啊,江湖上稍有头脸的人物都会聚在一起,论剑比武,娘子认为这样可够刺激呀?”容毓飞刮一下她的鼻子,接着说道,“只要你到时候别吓得直哭,当着众人的面往我怀里钻就好。”

    “你臭美!我才不会那么丢脸呢。快说说怎么回事?”江月昭听说这等好玩地事,神经开始亢奋起来。

    “今日师父收到一份请柬,是当今武林盟主蒋英泽发下的英雄贴,邀各大门派英雄腊月初八日齐聚他的储英宫比武论剑,表面上的说辞是各门派切磋技艺,实则有重新论资排名的意味。五年一度的武林盟主选会明年春天召开,想来蒋英泽是想借此机会一探各门派虚实吧。少林寺是武学大宗,当然在他地受邀之列。只是寺中腊月里有一个非常重要地佛法大会,师父和师叔们又对这种沽名钓誉之事不太感兴趣。盟主的面子不好驳,就派我代表少林一派出席喽。”

    江月昭听容毓飞将事情说明后,疑惑地问道:“武林盟主不是应该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吗?这个蒋英泽真有那等本事?竟然比悲悟大师和萧爷爷还厉害?”

    “我师父是世外高人,探花公子是闲散野人,都不是受这些俗名所累之人。蒋英泽论武艺自是比不上这两个人,但此人素喜管些江湖中事,处断还算公正,又热衷于功名一事,倒是挺适合当武林盟主的。”

    “哦,这样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江月昭对此事颇有兴致,开心地问道。

    “我们收拾一下行囊,路途遥远,明日就动身吧。”容毓飞边说着,已经开始动手整理随身物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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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01: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路见不平

储英山庄位于大月朝东南方的千华山上,从少林寺出发快马加鞭也需要十天左右的时间。因为拖着江月昭这个小包袱,两个人行路的速度就要慢一些,瞧着她累了,还要停下来歇个一天半晌的。

    好在容毓飞早有准备,接到请柬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冬月初十,两个人就辞别悲悟大师,出发上路了。

    两个人走走停停,进入千华山所在的相州地界时,已经是腊月初一了。容毓飞估摸着还有五六天就可到达储英山庄,不会迟了群英会的时间,也就缓下步子来,一来让江月昭歇歇乏,二来也好由着她细细领略东南的民风世情。

    到了相州地界上,往储英山庄去的方向涌现出各色江湖人物,热闹非凡。江月昭一路观察之下,发现一个奇特的现象。那些赶赴群英会的江湖形形色色的人物中,除了各门各派参加比武的高手之外,居然有很多正当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这些小姑娘有的颇具江湖女儿的豪气,行事利落,说话爽气,有的则象是未见过世面的闺阁小姐,羞羞怯怯,娇贵矜持的样子。有了这些风华正茂的小姑娘们,去往储英山庄的路上简直如春天降临一般,百花齐放,争奇斗艳。

    容毓飞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位蒋盟主除了要聚天下英雄,比武较艺之外,还要趁此武林中人齐集的好机会,给他家的大公子蒋令儒寻一门好亲事。

    蒋家世代为武林名门大派,当家人蒋英笥质窍秩挝淞置酥鳌N淞种腥俗匀欢荚敢馀噬险饷徘住R虼私拥角爰淼馗髅鸥髋桑?灰?抑杏惺柿涞呐???负醵夹???矗?谂巫抛约遗??鼙唤??酉嘀?--谁家闺女能成为蒋家的长媳,那是多么荣尚的一件事啊。

    只不过容毓飞手中这份请柬,因为是发给少林寺的,想来蒋家觉得少林只有和尚,哪里会有什么适婚女子?便没提这招亲一事,才搞得容氏夫妇初见这一路上的莺莺燕燕。大为称奇。

    据说请柬中有提到,蒋公子选妻的方式颇为奇特,不比武不选美,只需回答他几个问题,如果答案能令他满意,便可嫁入蒋家。*

    于是这一路所见,无论是豪爽派还是婉约派,凡是为结亲而来的少女们,人人手执书卷,或读诗词经史。或读琴棋厨艺。难为这些小姐们,因为猜不透蒋公子会问什么,各种书籍都要看上一看。

    当然也有那心不甘情不愿,被父母逼迫着来应亲的。江月昭就看到一位娇滴滴地小姐,一路上都在擦眼抹泪,期期艾艾地抱怨自己的父亲卖女求荣,用女儿的幸福换自己的功名。那位父亲显然是蛮疼女儿的,被女儿这般数落着,也只是软语安慰,并不见恼火。

    听容毓飞说。他是坤灵门的门主常天华,那位娇小姐是他的掌上明珠常霜儿。坤灵门百年前也是江湖中排得上名号的一个大门派,受武林中人景仰尊崇,风光无限。几易门主之后,日渐式微,没落至提起坤灵门。在江湖中混迹已久的人。都要想半天才想得起来。

    这次居然能接到蒋英泽的请柬,常天华简直受宠若惊。这说明统辖江湖地武林至尊人物还记得坤灵门这个已经被边缘化的小门派。尤其看到请柬上提起给蒋家纳媳,他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觉得坤灵门的希望来了。

    说常霜儿如花似玉,丝毫不为过。正当二八好年华,小姑娘生得俏眉俊目,唇绛齿皓,身形玲珑。皮肤剔透。虽然她一路上哭哭啼啼。一直红肿着一双眼睛,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娇好模样。反而更加显得她我见犹怜,楚楚动人。

    这个具有很强竞争力的对手很快就招来了众人嫉恨和羡妒的目光,就连她的哀怨也成了那些心怀妒意的人们攻击的对象,被说成是装腔作势,惹人注意地把戏。

    越是接近储英山庄,参加群英会的人越是密集出现。沿途百姓对突然出现这么多荷刀佩剑的人,都心存戒防,遇上了也是躲着走。

    那一日中午,容毓飞携江月昭来在一处小镇上,两个人走得又饥又渴,便走进镇子上唯一象点儿样子的一家酒馆,准备用过午饭再继续赶路。

    进了屋子里,江月昭就发觉气氛不对,那些吃饭的百姓一副恨不能将脸埋进碗里的架势,匆匆地扒着饭菜,几桌吃完饭地,也不敢出声唤小二结帐,自己起身到柜台前结了银子,赶紧往外走。

    与这些百姓地小心翼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厅堂最里面那三桌的嚣张喧闹。一群身着玄色紧身衣的汉子们,围着满桌的好酒大肉,吆五喝六地吃得满面红光。正当中那一桌,为首坐着一位老者,瘦长脸,淡淡的眉毛,一双小眼睛里闪着精明的光,笑起来斜吊着嘴角,一副倨傲的神情。

    老者地左手边是一位十六七岁地小姑娘,桃红色的一身短打扮,大眼睛挺鼻梁,举手投足之间颐指气使地样子。。

    老者的右手边是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长得怎么样先不论,一道斜贯左右面颊的伤疤看起来却是触目惊心。

    容氏夫妇对这张疤脸是很熟悉的,两年前裕王逼饷,欲劫持江月昭作为人质,幸亏青丫婆婆及时赶到,施以援手。这张疤脸就是青丫婆婆那条金鞭留下的---此人正是梅子平。

    如此便可猜测得到,那位老者应该是梅花山庄的庄主梅江了,而那个小姑娘应该是梅江的孙女辈,前来应选蒋家媳妇的。

    瞧着这一大帮人呼呼喝喝地,江月昭就在心中极度反感。她和容毓飞拣靠门的一处座位坐了下来。唤来小二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茶,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茶水。

    等菜上齐了,两人刚刚端起碗来吃了一口饭,门口有四个人走了进来,正是坤灵门门主常天华、他的女儿常霜儿和两个门中弟子。

    一行四人进来后,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正在点着菜,就听到最里面有人出言喊道:“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坤灵门门主吗?”说话的正是梅子平。

    那常天华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之意。面上不由地红了一下,回身一抱拳虚应一句:“梅老庄主!梅少庄主,常天华这厢有礼!”

    说完,回过身来继续询问着自己的女儿要吃什么。常霜儿嘟着嘴巴,垂着眼睛,也不看那自己的父亲,只是简单地应付一句:“吃什么都好。”

    “不知在下有可面子请常小姐过来共饮一杯呢?”梅子平已经吃饱喝得了,坐在那里无聊,拿人家的小姐寻开心。

    常霜儿抬起眼皮狠狠地剜了梅子平一眼,继续垂首低眉。也不作声。

    常天华知道自己惹不起梅花山庄地人,再次回身笑道:“谢少庄主美意,可惜小女不会饮酒,不能承当少庄主美意,对不起了。”

    “不会饮酒?江湖女儿怎么能不会饮酒?常小姐生得花容月貌,却被常门主养得如此小家子气,真是可惜了。”梅子平素就爱欺软怕硬,本来心里就没把坤灵门当回事儿,见常天华如此恭谨小心,越发地嚣张起来。“我看常小姐这般憋憋屈屈的样子,想要赢得蒋大公子的青睐是不可能了。不如常门主就把女儿送给我吧,给我做个六姨太太,我保证把她调理得水葱儿般的鲜嫩。”

    梅子平语气猥亵,却引得梅花山庄那拨人击掌哄笑,给他们的少庄主撑场子。那梅江端着酒杯浅酌慢饮。悠然地坐在那里看着戏。

    常天华听人如此侮辱自己的女儿。气得嘴角抽了几下,几欲起身,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坐在那里没动地方---梅花山庄人多势众,如果真动起手来,估计坤灵门好不容易得来的参加群英会的机会,就要断送在这小镇上了。

    梅子平被常天华的怯懦和自己人的哄笑鼓励着,借着三分酒劲。站起身来走到坤灵门四人所坐地这一桌。立在常霜儿身侧,伸手一撩她搭在肩上的头发。邪笑着说道:“蒋盟主的儿媳妇,是需要家世相配的,依坤灵门今时今日的地位,怕是不会入盟主的眼呢。常小姐何必去受那一番羞辱呢?不如趁早做个明智的决定,就跟了我吧。到了梅花山庄,我保证你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就不要跟你爹回去遭罪了吧,我看着怪心疼的。”

    梅子平这番话刚刚说完,坤灵门的两名弟子“呼”地站起身来,拔出腰中宝剑,摆开架势愤怒地瞪着梅子平,只等自己地门主发话。

    常天华一见人家已经上门打脸了,纵然心中胆怯,也要硬撑起几分气势来,否则坤灵门以后真的不用再出江湖了。于是他一拍桌子,喝一句道:“少庄主未免欺人太甚!常某…”

    他的话只说出一半,就惊见常霜儿突然动起来,抄起桌上的水壶,抡圆了朝着梅子平的脑袋砸了下去。也是因为距离太近,那梅子平毫无防备之下,“嘭”地就被砸中了额头,一壶热茶水兜头洒了下来,烫得他“哎呀”一声叫,赶紧伸手去抹脸上的热水。

    梅花山庄地人一见少庄主吃了亏,起身就要往这边冲。

    却见梅子平一伸手扯过常霜儿地头发,用力往后一拽,那常霜儿被迫整个人贴到他的身上去了:“臭婆娘,敢烫小爷的脸,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

    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他下意识地一躲,一只茶杯擦着他的脸飞过去,“当啷”一声砸到柜面上,碎了。

    梅子平赶紧循着茶杯来的方向望去,只见靠门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清逸出尘的年轻男子。个子高高的那位手中端着饭碗,皱着眉头望向他这边,而身量较小地那位则是怒容满面,丢茶杯地手势还没收回去呢,见他望了过来,顺势一指,骂一句:“狗仗人势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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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01: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人倾慕
江月昭最见不得男人欺虐女人,梅子平口出淫言的时候,她虽然听着气愤,可也没有什么举动,毕竟出门在外,还是少惹些是非为妙,直到后来梅子平对常霜儿动了手,她再也隐忍不住,抄起手边的茶杯丢了过去。

    “狗仗人势的混蛋!”

    梅子平先是被茶壶砸中,还挂着一脸的茶水呢,又险些中了江月昭一杯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觉得自己颜面扫地,登时恼羞成怒,指着江月昭对冲过来的自己人喊道:“先给我坐掉那个妖人!”

    梅花山庄的众弟子本来是冲向常天华的,听了少庄主命令,掉过身来奔江月昭这边而来。

    江月昭眼见着自己招来麻烦了,虽然心里没底,气势上倒挺足。只见她横眉立目,拍案而起,指着梅花山庄的人大喝一声:“你们大胆!连当朝驸马你们也敢冲撞不成?”

    那梅子平正在气头上呢,哪里肯听她的唬吓?大骂一句:“我拿的是你这妖人!与驸马何干?你们停着干什么?快上!”

    江月昭见没喝住对方,低头瞧着容毓飞面无表情,也猜不出是不是自己乱管闲事,惹他不高兴了。

    自己招来麻烦自己摆平吧。

    她本着先从气势上压倒对方的原则,再次用力一拍桌子:“你们谁敢动我一指,就甭想活着去参加群英会了!”

    梅花山庄的人此时已经气势汹汹地冲上来了,箭在弦上,几个人正欲伸手去抓江月昭,就听一直坐在那里看戏的梅江发话了:“且慢!”

    然后他起身走过来,站在江月昭面前,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摇头说道:“小子好大的口气。动你一指就甭想活命了吗?你当我梅花山庄的人是草包吗?还是你以为有驸马在此。老朽就怕了你了?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规矩,这里比的是谁地剑快拳头硬,可不论官爵大小,想来驸马也不会反对老朽地意见吧?那么小子有何本事,可以威胁到我梅花山庄的人,不妨亮出来让老朽见识见识,否则的话,你这样乱管闲事。@君@@子@@堂@@首@@发@差点儿伤了我孙子,我可不能饶你。”

    江月昭看着梅江那吊起嘴角一脸坏笑的表情,恨得牙痒,让她亮本事?她哪里来的本事?难道让她用那荒废已久的跆拳道三段的功力,对付这位享誉江湖的梅花剑法地传人吗?

    她正气闷地说不出话来,听到一直坐在那里闻风不动的容毓飞开口说话了:“梅老庄主一向狂放不羁,自然不会把公侯驸马之流放在眼里。不过…若是在下提起探花公子,不知道梅老庄主可会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呢?”

    “探花公子?”梅江从牙缝里吸了口凉气。打量着江月昭,“不知这位…与探花公子有何牵涉?”

    江月昭听了容毓飞的提醒,一下子想起来了,赶紧探手从怀里掏出萧都给她的那块青铜牌子。举至梅江眼前:“梅老庄主是武林前辈,应该会认得这个东西吧?”

    梅江仔细地看着那块牌子,目光停留在那镂空的忍冬纹饰上。半晌没有挪开,最后他有些气馁地将眼光转向江月昭,答道:“这确是萧兄的信符,拿着它就可以调动所有燕春楼的资产和人力,老朽自然认得。你究竟是萧兄的什么人?他竟然把这么重要地东西放在你手里?”

    江月昭只知道拿这牌子能找到萧都,却从来不知道它还具有燕春楼法人公章的功用,她端详着那块牌子,有些吃惊。

    “他就是萧老前辈的义孙。看了这块牌子。梅老庄主应该不会怀疑了吧?”容毓飞悠然答道。

    那梅子平调戏常霜儿不成,反而吃了亏。心中正郁闷呢,此时又见丢自己茶杯的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动不得地身份,越发地忿忿不平,小声嘀咕道:“真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萧都那样的老**,才会收这等不男不女的妖人作孙子…”

    他以为他地声音在嗓子眼儿里憋着,别人听不到呢,却不料容毓飞的内力超众,将他的话一字不落听进耳朵里。( 君子堂首发 )他略一皱眉头,手势轻轻一歪,就将握在手中的茶盏飞了出去。

    梅子平可以躲得过江月昭的暗算,却躲不过容毓飞这明面上的一击。他见到容毓飞手势略动的时候,那茶盏已经“啪”的一声拍到他额头上了。可怜他那张疤脸,刚刚擦干净了,又挂上了一脸地茶水。

    他正欲发作,梅江一转身瞪住他:“蠢物!惹是生非地东西!还不快退下!”

    梅子平一见爷爷怒了,只得憋憋屈屈地低了头,再不作声了。

    “我孙子愚鲁,让驸马爷和冉孙侄见笑了。我们已经吃好了,就先行一步了,我们储英山庄再聚吧。”梅江虽然面色不大好看,仍是客气的一番道别,然后带着梅花山庄地众人,呼呼啦啦出了酒馆继续赶路。

    那梅江的孙女路过江月昭身边时,脚步停留了一下,看着她那张假面皮摇头叹息一句:“多俊的一张脸,可惜了…”就随着众人出去了。

    江月昭一路上听多了这种言语,也懒得理她。她转头向坤灵门那一桌望去,只见常霜儿被梅子平刚才那样一扯,头发也乱了,钗环也歪了,正掩面嘤嘤哭着呢。

    常天华满脸愧色,手足无措地看着女儿,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江月昭有些同情这父女二人,她起身走过去,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常霜儿,温言劝道:“快别哭了!你放心,再有两日就到储英山庄了,那混蛋不会在储英山庄撒野的。还是好好吃饭,攒些体力赶路吧。”

    常霜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江月昭,接过帕子来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头发,站起身来向她一福身。口中称谢道:“多谢冉公子出手相助。”

    江月昭这才想起自己的男人身份。居然还递给人家小姐一块绢帕,这种女性化的举动,说不是娈童都没人相信了。

    她暗中叹骂自己一句,嘴上还要跟常霜儿客气着:“常小姐不必多礼,路见不平…”

    “青儿!”容毓飞实在是怕她多说多错,赶紧出声喊她,“菜要凉了,吃过饭我们还要赶路呢。”

    “哦!来了!”江月昭对常霜儿一笑。赶紧趁机脱身。

    “你才入江湖几天?这么快就学人家行侠仗义了?江湖中这种恃强凌弱的事多了,你以后岂不是要忙起来了?”容毓飞一边吃着饭,一边小声拿江月昭寻开

    “你还说?刚才我都要被人家抓住了,你却象个没事人一般,你是想看我被那群混蛋欺负吗?”江月昭想起来就生气,拿口中的肉片当容毓飞的肉一般,恨恨地嚼着。

    “你要英雄救美,我怎么好抢你地功劳?只是你也太逊了吧?被人家那样一逼问。居然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了。就这点儿能耐,还想博美人青睐不成?”容毓飞继续取笑她。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是江湖人该有地优秀品质吗?什么博美人青睐?懒得听你胡说八道!”

    “恐怕是流水无情。落花有意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那位常小姐已经瞄了你不下十次了。”容毓飞一脸揶揄地表情,笑望着她。

    “啊?不会吧?我这种怪异的身份。她也看得上吗?”江月昭边嘀咕着边转头,正好迎上常霜儿偷偷瞥来的目光。那常霜儿一见江月昭在瞅她,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去,手中捏着江月昭刚才递给她的那块帕子,抿嘴笑了一下。

    “她那表情…那神态…”江月昭无辜地看着容毓飞,“我可没想招惹她呀,我…”

    容毓飞看她一脸崩溃的表情,实在觉得可乐。便笑出声来:“这下你知道了吧?男人想招蜂引蝶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呀。”

    两人一边玩笑着一边吃好饭。唤来小二结了帐,正欲起身离开酒馆。听到身后常天华的声音:“两位公子请留步。”

    那常天华刚才一顿饭的功夫,都在思量着跟这二人拉近关系地可能性。因为坤灵门的没落,他这一路上可没少被各路人马取笑奚落,也没见有谁肯站出来帮他一把。

    刚才那一出,他本来以为今儿是躲不过梅花山庄的一顿欺侮了。谁知江月昭及时出手,三言两语就解了他的困局。虽然这一路上听多了对这两位公子的风言风语,可是他不在乎,是两位龙阳君又如何?瞧刚才那一股子侠气,倒比那些自诩正经的人豪爽得多。这两位爷,一位是当朝驸马,少林悲悟大师的关门弟子,一位是探花公子萧大侠的义孙,端看这两位前辈地面子,恐怕就没人敢招惹这两位公子呢。要是跟他二位结伴上路,自己也会少挨些欺负。

    他这样想着,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前说明。眼看着两人要结帐走了,他一着急,才冲口唤住二人。

    “刚才多亏两位公子及时出手,才解了常某的危困,感激之至。离储英山庄还有几天的路程,不如就让常某追随两位公子同行,人多起来,说说笑笑地,也不会觉得路途乏闷。”

    他一口气说完,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容江二人。

    江月昭当然明白他打地是什么算盘了,本来她不太介意有几个人作伴的,可是当她转头看到常霜儿娇羞地望着自己的样子,赶紧推拒道:“不好吧?关于我二人地事,常门主大概也有耳闻吧?跟我们同路,怕是常门主也要受些另眼待遇呢。”

    “冉公子不必多心,二位公子风流不羁,不拘小节,自有一种豪迈气度,非那些俗人凡众可比。常某仰慕还来不及呢,哪会在乎那些个闲言碎语。”常天华这番马屁拍得高明极了,让江月昭一时之间也想不出说辞来拒他。

    “既然常门主这样说,那我们就结伴同行吧。”容毓飞也是见他身为一派门主,一路上被人欺负,如今拉下脸来求他,实在不好驳他的面子了,便接过话来应下了。

    容毓飞应下的事,江月昭自然不好反驳。

    于是六人出了酒馆,一起往储英山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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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01: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似曾相识

坤灵门的人自从搭上了容氏夫妇同行,寻衅滋扰的人果然少了好多,他们走起路来腰板也挺直了。

    最高兴的应该是常霜儿小姐。她一扫一路上的哀怨神情,整个人都欢快起来。令容氏夫妇意想不到的是,这位小姐并不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内敛羞怯,一旦高兴起来,人还是很活泼的,经常缠着江月昭说话,叽叽喳喳东拉西扯没完没了,害得容毓飞想跟江月昭说句话,都要等上好半天。

    “常小姐似乎对成为武林盟主家的媳妇兴趣缺缺,那是多少女子想往的好人家呢。听说那位蒋公子武功高强,相貌堂堂,怎么偏偏常小姐不动心呢?”江月昭被缠得有些崩溃,企图说服她转移兴趣。

    “什么武功高强、相貌堂堂?我又没见过。再说了,我爹带我来应选,不过期望着通过我攀上高门,重振坤灵门的声威。他这不是在卖女儿吗?把我的尊严置于何地?”那常霜儿一提这事,马上现出一脸忿忿的表情,说话的嗓门儿也变大了,同行的几个人全听到了,愧得常天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爹是坤灵门的门主,自然有责任让坤灵门声望壮大起来。但是说到底,把你嫁入一个好人家,也是他的心愿呀。凭常小姐的好模样,十有**会被那蒋公子相中的,如果你嫁入蒋家,富贵生活且不说,你的地位也是人人尊崇的呢。”江月昭继续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好模样不管用的,你没听说吗?那位蒋公子挑媳妇,一不看样貌,二不看武功,听说是要考学问的。又不是进宫当妃子。虽说他爹是武林盟主。可说到底还不是草莽人家?还要让他考来考去,一看这人就有病,我才不干呢。”常霜儿嘟着嘴巴说道。

    “…”江月昭没词儿了。

    常霜儿突然凑近江月昭,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冉公子…你与驸马…你是被逼的吗?”

    “被逼?你听谁说的?”江月昭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地问这事,有些尴尬地瞪着她。( 君&子&堂&首&发 )

    “你不知道?大家都说驸马被探花公子抢了夫人,就拿他地义孙撒气呢。都传驸马武艺超群,你打不过他,就顺从他了。”常霜儿一边压低声音向江月昭转述着传言。一边拿眼偷瞄着容毓飞,一副戒防地神情。

    江月昭一听这些,“噗”地笑出声来:“常小姐看我象是被迫无奈的样子吗?”

    “难道你是心甘情愿?”常霜儿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一脸恨铁不成钢铁的表情,“你是男人啊,总是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吧?这样下去象什么样子?”

    “那个…这些事嘛…不急的,以后再说。”江月昭敷衍道。

    “怎么不急?你再这样下去。坏了名声,好人家的姑娘谁肯嫁你?”常霜儿急得拽住江月昭的胳膊使劲摇着,仿佛要籍此摇醒她一般。

    “青儿!”容毓飞见江月昭被缠着无可奈何的样子,赶紧出声解救她。

    “哎!来了!”江月昭赶紧趁机脱身。留下常霜儿站在原地冲容毓飞努嘴瞪眼。

    本来就没有几天的路程,几个人闹闹哄哄,很快就到了储英山庄了。

    那储英山庄建在千华山中地一处山谷里。占地广大,整个庄子依山势起伏错落,更加上红墙碧瓦,雕梁画栋,极尽奢华铺排之能事,看起来倒颇有些气势。

    江月昭见同时到达的人张着嘴巴赞着蒋盟主的庄子好气派,暗地里撇了一下嘴---跟游云山庄的内敛大气比起来,这储英山庄未免过于浮华虚荣了。

    有庄子里的人出来迎接新到的客人。分别安排住处。分派的结果。容毓飞和江月昭就被安排到两处僻静优雅的客房中,而坤灵门地人就和一些小门派一起。|| 首 - 发www.Junzitang.com||住进了挨着山庄门口的一处类似客栈那样的二层木制楼阁之中。

    这个庄子的主人蒋英泽,江月昭只在当晚地洗尘宴上见了一次,四十多岁左右,个子高高的,红微微的面庞,稍稍有些发福地样子,带着满面的笑意,很有气度地向各种英雄劝酒致敬。

    可是江月昭总觉得这位盟主缺乏些英气,离得近了,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两个青眼圈,好象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虽然笑眯眯地满场周旋,可是江月昭总觉得他的目光是虚远的,根本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宴席上,那位累得众位小姐千里迢迢赶来应选的蒋家大公子,也出来露了一面。

    当他踩着虎虎生风地步子,踏进这间人声鼎沸地宴厅时,几乎所有喧闹都在那一刻停住了。大家都将目光转向这位蒋公子,在心里品评着他。

    那蒋令儒生得一双长方大眼,高鼻梁,剑字眉,一张脸棱角分明,看上去倒是英气十足。席上的小姐们见了这位公子,都有些兴奋激动,各自表现出不同地神态来,有的娇娇怯怯,一副小女儿家的情态,有的跃跃欲试,希望有机会跟这位公子搭茬儿说话。

    那些有头有脸的门派,就会带上自己的女儿上前跟蒋令儒打个招呼,希望先入为主地给蒋公子留个好印象。江月昭就看到梅江带着自己的孙女上前凑趣,只可惜那位梅小姐对蒋公子似乎不太热情,害得梅江满脸尴尬,回去后低声斥着她。梅小姐抬着下巴,满不在乎的样子。

    江月昭本来是个爱看热闹的人,可是此时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拉拉扯扯的事情上。她注意到这位蒋令儒穿着一身蓝灰色的云锦长袍。

    蓝灰色。

    这个颜色激活了她已经埋在心中很久的一些记忆---西服的颜色。她记起在现代的时候,那些在商场上拼斗的男人们,蓝灰色地西服似乎是他们必备地战服。

    尤其是…

    “你看什么呢?”容毓飞见江月昭盯着人家公子不错眼地瞧,心中就有些不高兴了,出声打断她的思绪,“你别存着什么痴心妄想哦,你可是有夫之妇了。”

    “哦?”江月昭从那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看着容毓飞。“你胡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这位蒋公子对颜色的喜好挺特殊,似乎年轻的男子没人爱穿这种蓝灰色的衣服。”

    “你好奇吗?亲自问问吧,蒋盟主和他的公子过来了。”容毓飞小声提醒着。

    江月昭闻言转头,果然见蒋英泽身后跟着他的儿子,正朝着容毓飞走来:“容驸马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悲悟大师身体好吗?”

    容毓飞赶紧笑着回礼,答道:“家师身体很好,承蒙蒋盟主挂念。这里不是朝堂官场。盟主就不要叫什么驸马了,直呼毓飞地名字就可以了。”

    “冉公子好。”蒋英泽又微微侧头,向江月昭客气地一点头,不等江月昭回应,他就一指自己的儿子,向容毓飞介绍道:“犬子蒋令儒,毓飞贤侄以后要多多关照。”

    江月昭心知这位盟主对自己有些成见,大概因为自己的龙阳君身份吧。碍着容毓飞的面子。肯对自己点一下头,已经很给面子了。她也懒得计较这些,便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客套。

    “虎父无犬子。蒋公子果然英气不凡,堪称武林第一美公子了。”容毓飞这张嘴巴,是在东州城的生意场上练出来的。说起客套话来让人辨不出真伪来。

    “容兄太客气了啊,若论起气度风范来,江湖中怕是没人敢跟容兄比较啊,容兄要说自己是天下第二,怕是没人敢认这个天下第一啊。”蒋令儒微微一笑,客气地回应着。

    江月昭没有在意他们说些什么虚无肉麻的客气话,她的注意力被这位蒋公子说话时,那拖着尾音地三个“啊”吸引住了。

    他每说出一个“啊”来。江月昭就觉得太阳穴那里的神经跳一下。这个尾音…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就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下,一抬头。容毓飞正用一种担忧的眼神看着她:“你怎么了?心不在焉地样子,哪里不舒服吗?”

    她略略定了定神,见蒋家父子已经离开这里,转到别人那里应酬去了。她冲容毓飞笑了一下:“好久没在这么吵的环境里呆着了,有些不习惯。”

    “我瞧着你就有些不对。这些人一会儿喝高了,更是吵嚷地厉害,怕是你会更加地头疼呢。不如你先回去歇着吧。我虚应一番,能脱身的时候就回去,好吗?”容毓飞扶着她地肩,劝她道。

    “好吧,反正我在这里也是尴尬,不如回房睡觉去。”江月昭觉得自己今天没来由地心神不宁,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就答应容毓飞一声,转身走出宴厅,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待她推门进了屋子,点亮了屋里的火烛,正欲去水盆那里洗洗手,一转身就见一个人坐在她的床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啊!”乍然一见,虽然算是个熟人,但江月昭还是不由地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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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0-2009 01:1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惨遭调戏

你道是谁擅自闯进了江月昭的房间?却是那梅江的孙女---梅玉琅。

    “梅小姐什么时候进来的?”江月昭有些吃惊,两人虽然有过几面之缘,却并无深交,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个男子的身份,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这样闯了进来,让她怎么能不讶异?

    “我也只是先你一步而已,我瞧着你出了宴厅,好象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听到什么蜚语流言,惹你不开心了呢?”梅玉琅意态从容地靠在床柱上,语气熟稔地问道。

    江月昭心里暗想:我跟你很熟吗?我有没有心事,开心不开心,你问得着吗?

    面上却不得不客气地应道:“梅小姐有心了,我只是不习惯过于嘈杂的环境而已,并无心事,也没有不开心。”

    那梅玉琅听了,轻笑了一下,站起身来至桌旁,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自顾喝着茶,象是在自己房中一般自然。

    “梅小姐找我有事吗?”江月昭隐隐觉得这位小姐来意不简单,一边洗着手一边问道。

    “有事,当然有事喽。”梅玉琅步态轻盈地走到江月昭身后,拿起巾子等着递给江月昭,“你身边总是跟着那个讨厌的驸马,我几次三番地遇上你,都说不上几句话。难得你一个人清清静静的,我就跟来了。”

    江月昭一听她这话,可是有些**的意味了。于是她脸一沉,也未接梅玉琅递过来的巾子,只是甩了几下手,说道:“在下有些累了,想早些歇着了。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梅小姐总是呆在一个男人的房中。也不太妥当。不如你先回吧,有事改日再聊。”

    梅玉琅被下了逐客令,不仅不恼,反而“嗤”的一声笑:“冉公子害羞呢!我就喜欢冉公子这样清秀俊逸,还会脸红的男子。不象那些个臭男人,一身臭哄哄地,见了女人就象狼见了肉一般。冉公子身上总是有一股淡淡地香气,闻着就让人心醉呢。”

    梅玉琅说着。子首人已经贴到江月昭身边,将鼻子凑近她使劲地吸了吸,一脸陶醉地笑意,然后用一种甜腻腻的声音轻佻地问道:“冉公子难道真的对女人没有兴趣吗?”

    江月昭看着眼前这张满面桃花的面孔,只觉得一阵反胃,这哪里是一位未出阁的小姐呀,简直就是一只熟透的烂桃子嘛。

    她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后退几步欲躲开梅玉琅的亲近:“梅小姐请自重!”

    谁知那梅玉琅脸皮够厚。江月昭三番两次地警告,她却充耳不闻,如影随形地跟上江月昭的步子,这次为防江月昭再躲。她干脆把手搭在江月昭的肩头,使力揽住:“奴家不重的,冉公子抱一下就知道了。”

    江月昭心里就有些打鼓了。从梅玉琅揽住她肩膀的力道来看。这位梅小姐可是有些功力的,非自己那几手三脚猫的功夫能应付得了的。若是梅玉琅真地用强,她怕是抵抗不住的。真要被她给调戏了,恶不恶心的先不说,自己的女人身份可就要暴露了。

    这样想着,她勉强自己缓和了脸色,对梅玉琅露出一个笑脸来:“听梅小姐这些话,是对在下有些情意喽?梅小姐有什么心事。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你看可好?”

    “那日酒馆内初见,我就迷上你这张小俊脸儿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梅玉琅一见事情有门儿,格外地兴奋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在江月昭地脸上弹了一下子,可就是没有坐下来慢慢聊的意思,仍然贴着江月昭的身体,揽着她地肩,不肯松手,“你这样跟着驸马,没名没分,遭人白眼,何苦来哉?不如让我带着你私奔吧!等我们生米煮成了熟饭,再生个娃娃,我爷爷自然会承受你的身份,到时候你可就是梅花山庄的孙女婿呢,谁敢小瞧你一眼?总比你现在这个雌雄莫辨的身份要好很多吧?”

    江月昭挣了几挣,都没能挣脱开她的钳制,不得不继续施着缓兵之计:“梅小姐说的这些,在下觉得有些突然,不如你给我点儿时间,让我仔细考虑一下如何?”

    “呵呵…冉公子果然可爱,”梅玉琅娇声一笑,“有美女在怀,居然还要仔细考虑。好吧,反正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几日,就让你考虑两天吧。不过…”

    江月昭一听这个“不过”,刚刚松下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不过什么?”

    “私奔的事你可以考虑。眼下那些个浑人都在前头闹腾地欢呢,这里灯稀人静地,正是叙情谈爱地好时候,不如我们…”梅玉琅越说声音越软,眼神也迷离起来,双手环住江月昭,嘟着嘴巴就要往她的脸上亲下去。

    江月昭赶紧偏过脸去,使力一推,没有推开。这下她可真是着急了,这位梅小姐简直就是女中色狼,软硬不吃,毫无羞耻心可言。

    “来人!”虽然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但是江月昭无奈之下,还是大声喊了一嗓子。

    那梅玉琅正沉浸于浓情美意之中,被江月昭这一嗓子吓了一跳,圆睁着大眼睛,看着江月昭:“你…你居然喊人?你刚才那番言语,是在哄骗我不成?果然够贱!成天跟着一个臭男人美不颠儿地,本小姐给你脸都不要!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连推带抱,携着江月昭就往床榻靠去。

    江月昭眼看着今日就要被一个女人给调戏了,心中真是叫苦不迭,情急之下,又喊了一嗓子:“来人!”

    “你叫吧!都在前面喝得晕天黑地呢,哪有人管得了你?你尽管大声叫,本小姐爱听着呢。”梅玉琅的语气中已经透着一丝狠意了。

    却不料就在此时,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了。正在撕扯的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一个男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脸惊愕地望着二人。

    居然是蒋家大公子蒋令儒!

    那蒋令儒在宴厅内应酬一圈后,觉得那些人闹闹哄哄地。吵得他头疼。于是他出了宴厅,闲步在庄子内逛游起来。

    那晚星光疏朗,圆月高悬,虽然天气有些凉,但蒋令儒还是觉得神气舒爽,不由地就多了几步,闲逛到了客房这边的院门外。

    他边走边回味着宴厅里所见,那一张张或娇艳或英气的面庞。正在心里盘算着心事,就听到有人喊一声:“来人!”

    是个男人的声音,想来是哪个客人召唤下人呢,蒋令儒便没有在意,继续在心里一张面孔一张面孔地品评着。

    “来人!”又是一声,好象比刚才还要急。

    蒋令儒循声望去,是从容驸马所居的院子里传出来地。他就想起了刚才立在容毓飞身侧那个秀气地象个女子般的小公子--好象他在宴开后没多久就离开了,难道他一个人在客房中。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不管是谁,都是应储英山庄的邀约而来。要是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储英山庄可是脱不了干系的。

    这样想着,蒋令儒便举步向院中走去了。

    当他推开房门。看到一个女子夹带着一个男子往床上而去时,登时愕然了:“你们…”

    那梅玉琅一见自己丑事败露,先是愣怔了片刻。突然就将携在腋下的江月昭一丢,坐到地上就开始哭:“蒋公子你可要替我作主!这个淫贼可是你庄里的客人,他居然想调戏本小姐,你可都看到了!如今本小姐的闺誉不保,你可要给我个说法!”

    江月昭被摔得坐在地上,听了梅玉琅这番颠倒黑白的诬蔑,气得七窍生烟:“你这个女人真是不知羞耻,明明是你闯进我地房间来。要对我…”她实在说不出那两个字来。憋得满脸通红。

    蒋令儒稍事镇定后,回忆一下刚进屋时看到的情形。已经大体能判断出事情的真相了。他有些厌恶地看着屋内的两个人---一个阴阳不分的娈童,一个厚颜无耻的色女,都令他心生反感。

    不过事情既然让他遇上了,如果撒手不管了,似乎也不是身为主人应该做的。

    于是他对哭得正欢的梅玉琅说道:“梅小姐还是安静些吧,我刚才进屋时,明明看到是你在挟迫这位…这位公子,怎么你倒哭得很委屈地样子?”

    “你眼睛不好用吧?还是你畏惧权势?怕驸马对你不利?否则你为何如此是非不分?我堂堂梅花山庄庄主的嫡孙女,会自贬身份去勾引一个娈童?你简直血口喷人!”梅玉琅一边强辩着,一边继续撒着泼。

    “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快滚出去!免得弄脏了我的屋子!”江月昭对这个既泼赖又无耻地女人,简直痛恨得牙痒,她愤怒之下,爬起来冲上去就踹了梅玉琅一脚。

    那梅玉琅被踢得身子一歪,哭得越发来劲了,冲着蒋令儒哭诉道:“你瞧瞧,到底是谁在欺侮谁?这次你可瞧清楚了?”

    她这样撒泼哭闹,就惊动了一些没资格参加洗尘宴的各门派低阶弟子们,闻声赶来瞧热闹。

    其中就有坤灵门的大弟子李鹏天。他一见屋内地情形,二话没说,飞身赶去前面的宴厅之中,找到容毓飞,将事情告诉了他。

    容毓飞一听之下,气得脑顶冒烟。听李鹏天的讲述,此事已经闹开了,如果不能当众将此事断个明白,恐怕江月昭更要受些风言风语的侵扰了。

    他这样想着,上前拽过蒋英泽和梅江,就往客房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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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0-2009 09:2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寻衅挑拨

容毓飞携同蒋英泽与梅江进入那间客房时,就看到梅玉琅还坐在地上撒着泼,江月昭气哼哼地坐在桌旁,背对着梅玉琅,闷头灌着茶水,懒得看她一眼,蒋令儒正指派两个婢女上前扶梅玉琅起身。

    那梅玉琅见人越来越多,哪里还肯起身,赖坐在地上哭诉着她如何好心进来送茶水,而江月昭如何见色起心,对她用强。

    梅江到底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自己的孙女象个泼妇一般地耍刁,觉得面子上很不好看,就喝斥一句:“玉琅!快起来!你这样使泼耍赖,象个什么样子?有话好好说,自有蒋盟主给你做主。”

    梅玉琅一见自己的爷爷来了,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冲过去抱住梅江,放声大哭:“爷爷要替孙女作主,孙女的闺誉如今都毁在这个小贼的手里,如不能给孙女个公道,孙女就没法活了!”

    即使那梅玉琅闹上天去,容毓飞心里有数。他上前抚上江月昭的肩,关切地问道:“小青,你没事吧?”

    江月昭正被梅玉琅气得头昏脑涨,指着她对容毓飞说道:“那个女人!那还是个女人吗?偷偷摸进我的房间来,对我百般挑逗,我不允,她就倒打一耙!反而诬赖起我来了。泼赖的主儿我也见过,象她这样又泼赖又无耻的女人,天下间无人能与之匹敌!我…我…”

    江月昭感觉自己的词汇太过贫乏,无法表达心中的愤怒,一时间不禁有些语结。

    “你稍安毋躁,我心里明白的。”容毓飞安慰她一句。

    “你个淫贼,你占了我的便宜,还想推得一干二净吗?你这样毁我的清誉,让我以后如何嫁人?你今天不给我个交待。我就跟你没完!”梅玉琅作势欲冲过来。被梅江一把拽住了。

    那蒋英泽一见闹得忒不象话了,身为主人不说话不行了,于是他一摆手说道:“梅小姐稍安,冉公子也勿要急躁。子首当时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在场地诸位英雄,有谁可以出来做个见证吗?”

    “我知道。”蒋令儒闷声说道,虽然这两个人他都不太待见,可是见过当时情形地。还真就只有他一个人,因此他不得不说话了。

    梅玉琅一见蒋令儒要作证,“呼”地冲到他面前,指着他鼻子威胁道:“蒋公子可要想仔细了,我可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要是敢歪着心眼说话,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可饶不了你!”

    那蒋令儒嫌恶地瞅了她一眼。一闪身避开了她的贴近,指着江月昭说道:“我路过客房的时候,就听到这位公子的呼救声,待我推门而入。就看到梅小姐挟持着冉公子正往床榻上去呢。至于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这几句话说出来,在场的人就已经明白了。

    容毓飞对蒋英泽说道:“蒋盟主明察。小青不是习武之人,身软力弱。梅小姐出自武林世家,自幼习武。谁强谁弱,不辨自明。小青与我情深意笃,她不可能对别人动些歪心邪念。刚才令公子也说了,他亲眼所见,是梅小姐挟制小青。毓飞相信蒋盟主自会秉公处断,还小青一个清白。”

    梅江在一旁。一张老脸早就挂不住了。阴着脸说道:“再怎么说我孙女也是个闺阁小姐,说她对一个男人用强。真是滑天下之稽,有谁会相信这种荒谬的事情?”

    “怎么不信?我就信!”围观地人中,有一个年轻人跟着起哄,“我前儿还见玉琅小姐往青城派大弟子的房里钻呢!哈哈!她早就不是花骨朵儿了,一朵快开败的狗尾巴花而已。”

    一片哄笑声中,梅玉琅恼羞成怒,冲过去就想给那位多嘴的年轻人一巴掌,却被那人一闪身躲开了。

    站在蒋英泽身旁的梅江,老脸都成了紫茄子色了,他大吼一声:“小子满嘴胡吣!敢污我梅花山庄的声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话音未落,甩手一枚梅花镖,直奔着那个年轻人而去。x君x子x堂x首x发x梅江的意思,本来是打伤那个年轻人,唬他一下,以防他以后再乱说。因此那梅花镖是瞄着年轻人的肩膀而去地。那年轻人也是有些身手的,梅江身形略动,他就已经闪身欲躲了。

    他一侧步子一闪身,本来以为那枚镖会从他的身侧擦过去的,却不料那梅花镖长了眼睛一般,如影随形,跟着年轻人地脚步,略略一偏方向,不当不正,恰好刺进年轻人的喉间。可怜的年轻人一努眼睛,发出一阵怪异地“哦哦”声,彭然倒地,死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悚然心惊,梅花山庄纵然有些势力,但是在武林盟主的地盘上,当着盟主和这么多江湖同道的面,几句话不合就致人于死地,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片刻的惊寂之后,有人大喊出声:“梅花山庄欺人太甚!平白伤我弦月门弟子的性命!快去通知门主,集合门中弟子,我们要替五师弟报仇,跟梅花山庄的人拼了!”

    有人转身飞奔出去纠集同门中人去了。

    留在屋子里的人,有静观其变地,有幸灾乐祸地。当然也有怕沾上血珠子,悄悄往后躲的,比如江月昭。别看她经常跟容毓飞吵嚷着要见识真正地江湖,到这个时候,真的有人直眉瞪眼地死在她面前,她的心脏还是有些承受不住。她不明白一场**戏码,怎么就演变成血溅三步的命案现场了呢?

    她抬头看容毓飞,只见后者脸有些阴沉,虽然紧闭着嘴巴,一副不打算搅入这件事的后续发展中的样子。可是他那紧蹙到一起的眉头,江月昭一看便知他在想事情。

    她悄悄地拉了拉容毓飞的衣袖,容毓飞觉察到了,转过头来,看到她有些紧张的样子。便握住了她的手。送给她一个安心地微笑:“不关你地事,你不用担心。”他轻声在她耳边说。

    “当然不关我事喽?人又不是我杀的!可是你看那人…”江月昭冲着躺在地上的死人咧了咧嘴。容毓飞知道她是害怕了,要不是戴着一张假面皮,估计这会儿她的脸色都是苍白的。于是他赶紧护着她,送她到床沿边上坐下。

    就这一会儿功夫,门外已经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清一色的鸦青色箭袖紧身袍子,胸前是银白丝线绣成的一弯上弦月。

    当头一人三十多岁。眉毛往上挑,嘴角往下搭,目闪寒光,一脸凶悍的表情,冲进屋里后,只看了一眼地上死去地弟子,就冲着梅江去了:“梅江老匹夫!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杀我门中弟子。欺我弦月门无人吗?”

    梅江这会儿功夫,正在心中暗暗后悔呢。弦月门向来以行事狠厉著称,这位上官一月门主师承苍山老妖门下,武功路数怪异剽悍。江湖中都在揣测明年春天的盟主选会,上官一月是个有力的候选人呢。虽然自己的一套梅花剑法,在武林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可是因为几句话就开罪了这么一个狠主儿,若再斗得两败俱伤,还是很划不来的。

    这样想着,他出声解释道:“上官门主明察,你这位弟子出语伤人,污了我孙女的名声,我刚刚也不过想吓唬他一下,一时失手。的确不是存心要取他性命。”

    “梅花山庄庄风不严。上一代出了你这个老淫贼,下一代又出梅玉琅这样地小荡妇。你不想着好好整肃家风,还有什么脸在这里管人家的嘴巴?我弦月门的弟子岂是别人说取性命就可随便取走的?我若不替死去地弟子讨回公道,今后如何能使门中徒众信服?”上官一月出语更是难听,步步紧逼,指着梅江的鼻子要说法。

    一旁的蒋英泽一见情形要恶化,担着武林盟主和东道地双重身份,他感觉自己应该出面斡旋一番。谁知他刚要举步,就被一直立在他身侧的蒋令儒一扯袖子,拽了回去。

    蒋英泽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后者正皱着眉头示意他不要说话。这位蒋盟主接收到儿子传递的信号后,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说出话来。这一幕别人没留意到,却被坐在床沿上的江月昭一览无余地看在眼中。她有些迷惑---到底谁是盟主啊?怎么看着这位蒋盟主象个提线娃娃似的。

    “依上官门主的意思,此事是不能善了喽?你待如何?我倒要听听,上官门主要怎么替你的弟子讨回公道?”梅江一见上官一月不肯让步,只好强撑着问道。

    “我门中弟子因何而死?还不是因为发现了你家这个小荡妇地淫行秽举?既然事情因她而起,那就让她赔我弟子地一条性命吧!让她纳上命来,此事便可一笔勾销,否则…”上官一月眯起眼睛瞄着梅玉琅,目中凶光毕露,吓得那位刚才还撒泼打滚的梅小姐浑身一抖,赶紧钻到她爷爷身后去了。

    梅江一听,自己这边再怎么不占理,也不能随便让人取了孙女地性命啊,否则人人都觉得梅花山庄软弱可欺了。于是他小眼睛一瞪,运足底气对上官一月说道:“刚才老夫已经说明,并非存心取你门中弟子的性命,只是一时失手。上官门主要金要银,我们都可以商量。若是想让老夫拿孙女的性命作赔,恐怕是万万不能的!”

    “那就没得商量了!动手吧!”上官一月已经显出不耐的情绪来了,似乎懒得再跟梅江打什么商量了,向着门下弟子一摆手。那些弟子们正酝酿着愤怒呢,一见门主有指令了,拔剑就要往上冲。

    “且慢!”出声制止的是蒋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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