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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ROXANNE

≤我来前世守住你≥ 作者:小喜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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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4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渐露马脚

容毓阳这段日子,真正如一只惊弓之鸟,只要步瑶宫的人来传他,他总要心惊肉跳一阵子。虽然对于那蜜糖鸡翅,公主爱不释口,而且对于他那位神秘的会烤制美味鸡翅的朋友,再也没提起来。可是往步瑶宫送蜜糖鸡翅时,他还是一次比一次紧张。

    而此时,他更是紧张地捏了一手心的汗水,因为小公主朱尔玲亲自来到他的屋里,虽然是笑咪咪地看着他,可是出口的话语却让他感到如芒刺在背。

    “上次我欲将你那位朋友留在府中,想来确是有些强人所难。可是我好歹吃了人家的东西这么久,总该亲口对人家说声谢谢吧?后日我想在步瑶宫设席宴请你这位朋友,还要麻烦小叔子将这位奇人高士给本宫请来呢。”

    容毓阳听了此话,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顿了顿,回朱尔玲道:“公主的心意,我必会带到。至于我那位朋友能否赴宴,还要看他的意思,他生性清狂散慢,是个没规矩的人,要是拂逆了公主的好意,还望公主见谅。”

    “你这还没去呢,怎么就知道他会拂逆本宫的意思?”朱尔玲说话之间,仔细打量着容毓阳的神情,见他垂首敛眉,胸脯起伏急促,显然是有些紧张,她的一颗心便沉了下去,“还有,本宫这几日一直惦着他的蜜糖鸡翅呢,不如小叔子一并求了你那位朋友,给本宫做一些拿回来,如何?”

    “毓阳遵命。”容毓阳心中打着鼓,嘴上却不得不应着。他一转身,对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道:“快去备马,随我出府一趟。”一边说着,一边向小厮挤了挤眼睛。

    那小厮心领神会,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了。

    待容毓阳前脚刚出容府。朱尔玲便对身边的宛娘吩咐道:“给我跟住他,看他到底去了哪里,见了谁。”

    那宛娘应了一声,也骑上一匹马,跟出府去了。\\\Junzitang.com\\\

    出了容府没多远,宛娘就看到了前方容毓阳的马匹。让她吃惊的是,马上此时又多了一个人。便是那秦真儿小姐。她远远地看着两人共乘一骑,出了南城门,奔城效外的一处山林而去。

    容毓阳和秦真儿进了那处林子,轻车熟路地就来到一处平坦的空旷地带。那里有事先备下的柴禾,还有两个供人坐下来歇息的小木墩。

    容毓阳一边熟练地架起柴禾生起了火,一边将朱尔玲跟他说地话,讲给了秦真儿听:“真儿,她又提出要见我那位朋友,是不是起了疑心了?”

    “她要是有疑心,就不会要这蜜糖鸡翅吃了。放心吧。你回去后,只管按着原先的路子敷衍下去,就说你的朋友狷狂不羁,不愿意赴公主的宴请,她不高兴一阵子也就作罢了,难道还能派人去强捉不成?”秦真儿一边忙着在鸡翅上涂涂抹抹,一边轻松地答着容毓阳的话。

    “我总觉得公主今天的神情不对,而且她亲自去我屋里,这还是头一遭呢。”容毓阳的一颗心,使终吊在嗓子眼儿那里。没有放下来。

    “是你自己心虚,瞧着她怎么都象不对地样子。只要她还馋我的蜜糖鸡翅,就说明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再过些日子,就是有人亲口告诉她,是我的蜜糖鸡翅害了她,她都未必能听得懂了。”秦真儿想象着事情会顺利地进展到那一步,不由地心中高兴,抿嘴乐了。

    容毓阳可没有她那么乐观。他始终在提着一颗心。可是看到秦真儿忙得高高兴兴的样子,他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也只好由着她。

    两人在林中一通忙碌,全部都落入了追踪而来的宛娘的眼中。

    宛娘追至林中后,因为知道秦真儿功力不弱,为防她有所察觉,并未靠得太近。^^君  子  堂 首 发^^她跳上一棵大树。居高临下。远远地将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看着那秦真儿打开随身背来的包袱,取出鸡翅。将各种调料一样一样地往上涂抹,最后包上荷叶,裹上泥巴,放在火上烤了起来。

    由于距离太远,她听不到容毓阳和秦真儿的对话,也看不清秦真儿都往鸡翅上涂了些什么。不过但凭这鸡翅出自秦真儿之手这一点,她就能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她不待林中二人烤完那些鸡翅,便跳下树来,施展轻功出了林子,骑上马返回了东州城。

    待容毓阳拎着香气散溢地食盒,来到步瑶宫时,就看到朱尔玲阴沉着一张俏脸,不似往日那般对他殷勤招呼。

    “小叔子好快呢,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回来了,看来你那位朋友,住得并不远啊。”朱尔玲语气冷冰冰地。

    “毓阳怕让公主久等,所以快马加鞭,赶得急呢。”容毓阳一边说着,一边将那食盒递给辉娘。

    “你那位朋友,后日可能准时赴宴呢?”朱尔玲拖着她惯有的倨傲的语调,问容毓阳道。

    “这…”容毓阳还是忍不住犹疑了一下,“我那位朋友说他一介农人粗夫,形容鄙陋,仪态不拘,怕惊了公主的凤驾,不敢前来。他让我代为谢过公主的美意。”

    “哼!”朱尔玲冷哼一声,“一介农人粗夫?三番两次地回拒本宫的好意,你的这位朋友果然不同凡响。”

    说完,她端起茶盏,对容毓阳说道:“本宫有些累了,小叔子先回去吧。”

    容毓阳自从刚才进了这个屋子,就一直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此时听朱尔玲让他回去,心中暗舒一口气:“这鸡翅还是要趁热吃,凉了就失了味道了。毓阳告退。”

    朱尔玲紧捏着手中的茶盏,看着容毓阳走出屋后,恨恨地咬牙道:“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也敢来跟本宫玩花样!宛娘,拎着这食盒,随我进宫!”

    “公主刚刚从宫里回来,这一趟不如由宛娘自己进宫吧。”宛娘上前说道。

    “不必!本宫要去哪里,别人管得着吗?我倒要亲自看看,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朱尔玲话未说完,人已经率先走了出去,“快给本宫备轿!”

    朱尔玲乘轿出了容府后,有机灵地下人便往容夫人那儿去,将公主的去向禀明了容夫人。

    彼时江月昭正在容夫人房中,将孙姨娘也唤了去,三人在商量向秦真儿的爹娘提亲地事呢。那孙姨娘一直巴望着能给自己儿子娶一个官家大户的小姐,最好姑娘家的势力大过江月昭的娘家,将来她这一房才不至于落到江月昭的手底下去。

    她也曾托媒氏给自己的儿子说过几家条件适合地姑娘,可惜容毓阳每次都甩袖走人,根本不搭她这一茬儿。每每如此,她都会暗暗感伤:儿子大了不由娘啊,翅膀硬了…

    如今家里这两位女主子要将秦真儿那个野丫头许给自己儿子,她心中正万般不愿呢。在她眼里,秦家一门粗野武夫,无权无钱,怎么能配得上她的儿子?更何况那秦真儿象江月昭的小跟屁虫,要是真进了门,与江月昭一个鼻孔出气,这家里怕是更难有她立脚之处了。

    她正在那儿唧唧歪歪,寻着理由欲回拒此事呢,有下人进来禀报:公主午间刚从宫里回来,这会儿又回宫里去了。

    “这是折腾什么呢?怎么刚回来,又回去了?”容夫人皱着眉头,疑惑地问道。

    江月昭望了眼门外被落日余辉笼上一层暖暖橘色的院落,思量了一会儿,问来禀报的人道:“你可知道,公主回来后做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

    前面提过,容府的下人们为避免与公主冲撞,受她的责罚,自发组织起来,轮班监视着朱尔玲地行踪,以提醒大家能避则避,不能避地要当心。

    此时来容夫人屋里禀明朱尔玲去向的这位,正是今天当值盯梢朱尔玲行迹地人。

    他答江月昭的话道:“回大少奶奶,今儿公主从宫里回来,先去了二少爷那里,坐了一会儿,二少爷出府后,公主就回步瑶宫了。刚才二少爷回府,直接就去了步瑶宫。待二少爷出来后,公主就急急忙忙地回宫去了。”

    那孙姨娘听此人一句一句,将自己的儿子与公主联系在一起,心中暗暗得意:“说起公主,我倒想起来了。阳儿的亲事,是不是也应该听听公主的意见呢?好歹她也是容家的主子,又是那么一个金枝玉叶的身份,越过了她,恐怕不妥吧?”

    她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灵感很是得意,她知道朱尔玲向来看那秦真儿不顺眼,要是拿此事去问朱尔玲,十有**是不成的。

    江月昭和容夫人同时白了一眼孙姨娘,对她那只知道攀权附贵的笨脑子很是无奈,也懒得理她。

    “将二少爷和真儿小姐找来,我有话要问。”江月昭吩咐下人道。

    “是!”有两个小丫头应了,分别出去寻这二人去了。

    孙姨娘一听,更是发急了:“就算不问过公主,怎么也得问过老爷吧?老爷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你闭嘴吧!”容夫人忍无可忍,斥了孙姨娘一句。

    那孙姨娘见容夫人恼了,扁了扁嘴,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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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46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院使辨毒

容夫人和江月昭得知朱尔玲一天之内,两度往返宫廷,内心都有些不安。又听说小公主回来之后,唯一见过的人就是容毓阳,江月昭便想起秦真儿与容毓阳这些日子鬼鬼崇崇的样子,本能地感到与这二人有关。

    待这二人被唤到容夫人屋里,那容毓阳本就心虚,被江月昭一番询问,就有些支撑不住,欲将其中原因道来。却被秦真儿狠狠瞪了一眼,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说公主找他,是因为喜欢上次他送的陶品,托他再做一套云云。

    江月昭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只能嘱几句不可胡闹,不可鲁莽之类的话,也就作罢了。

    容夫人顺便将提亲之事向二人说了。秦真儿听后,又是害羞又是欢喜,红着脸低头不语。容毓阳早就长揖至地,高兴地说道:“感谢太太和嫂子为毓阳做主。”

    孙姨娘见自己的儿子这样,脸儿都绿了,可是容夫人发了话,她又强驳不得,心中只是气闷。

    再说小公主朱尔玲,拎着食盒一阵风似地进了宫,直奔宛翠宫而去。

    淑贵妃袁莹莹正在用晚膳呢,见了朱尔玲,差点一口饭喷了出去:好嘛,午膳的时候回容府,晚膳的时候又回来了,还真不是一般地性急。

    朱尔玲才不管她是否用罢晚膳呢,进来后,往淑贵妃对面一坐。便嚷嚷着传吴太医来。

    淑贵妃见她气势汹汹地样子,又望了望宛娘小心拎在手中的食盒,也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便命人撤了晚膳,一心等吴太医来验个究竟。

    那吴太医被传到之后,从食盒中夹起一只鸡翅,好一番研究。他先是用一根银针试了试,银针丝毫没有变化。于是他撕下一小块鸡肉,放进一个小陶罐中,与几片生姜一起煮了起来。\\\Junzitang.com\\\待那罐中水开之后。不但未见姜片有任何异样,反而煮得香气四溢,勾起一屋子人的食欲。

    吴太医忙得满脸是汗,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就差对这只鸡翅来个望闻问切了。

    最后他看着淑贵妃,摇了摇头,说道:“娘娘,下臣验过了,这鸡翅中应该无毒。”

    淑贵妃有些失望,刚想张口说话。却被朱尔玲一声断喝抢了先:“不可能!他二人鬼鬼崇崇的,跑去城外那么隐蔽的地方做这个东西,怎么会没有目的?一定是你医术不精,才搞不清楚这其中的蹊跷。”

    吴太医被训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接话。

    淑贵妃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朱尔玲说得有道理。要说那二人如此可疑的行径,只为做一道美味佳肴讨好小公主,她也不会相信。她想了想,问吴太医:“太医院中哪位太医对用毒之事最有研究?”

    吴太医想了想,回道:“要说最熟知毒性的人。恐怕要属院使苗大人了。”

    淑贵妃听了,吩咐宫侍取来油纸,包好一只鸡翅。交给吴太医:“你这就去一趟苗南风府上,就说是本宫的意思,让他给瞧瞧这鸡翅中到底可有猫腻。”

    吴太医应了,接过油纸包,收拾了自己地一应器具,便出去了。

    淑贵妃与朱尔玲二人。坐在宛翠宫内喝着茶,等着吴太医的回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有宫侍进来禀报:“娘娘,太医院院使苗大人求见。”

    屋内二人一听苗风南亲自来见,便知事情不妙。淑贵妃赶紧说道:“快请苗大人进来。”

    稍顷,一位身着青色官服,头戴方巾。鹤发童颜的老者。=君 子 堂 首 发=步履稳健地走了进来:“贵妃娘娘金安!公主金安!”

    这位苗南风虽只是个五品的官衔,却是医药世家之后。当年明德皇帝南下之时。几顾苗府,方请得动这位医药圣手随他北上,入了太院医做了院使。也多亏了这位苗院使,明德皇帝的风湿之症才得到控制,续命到如今。因此皇帝对这位苗南风甚是倚重,礼遇有加。

    因此淑贵妃对这位五品太医院院使,丝毫不敢怠慢,赶紧起身虚扶一把:“苗大人免礼,快给苗大人看座。”

    苗南风坐下后,从随身携带的小药箱中取出刚才吴太医带去的那个油纸包,问朱尔玲道:“老臣听吴太医说,这鸡翅是有人做来给公主吃的。事关重大,老臣想亲自向公主求证此事。”

    朱尔玲一听“事关重大”四个字,脸儿“刷”得就白了,急声问道:“苗大人,这鸡翅中真的有毒?”

    苗南风看着二人,沉吟片刻,说道:“老夫刚才验看过了,这鸡翅在烤制之前,被涂抹上了一种叫做失魂散的毒药。这种药是江湖闻名地药圣孙德山的独门绝技,无色无味,除了孙德山本人,这天下间就只有老夫识得此毒。此毒若是一次服用量稍大,便会当即毙命,任是太上老太君下凡,也是救不活的。若是每次少量吸入,日久便会致人痴愚…”

    朱尔玲听至此,已经吓得面无血色,颤声问道:“苗大人,这东西本宫已经吃过四次了,是不是本宫就要…”

    苗南风起身说道:“可否让老夫给公主看一看脉象?”

    淑贵妃赶紧命人取来丝帕搭在朱尔玲腕上。苗南风上前给朱尔玲请过脉,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神,瞧了瞧她的舌苔,方出声说道:“请公主放心,公主心脉尚还平稳,眼神灵动,舌苔未见异样,应该是中毒不深。”

    “可是本宫最近总是张口忘言,是否跟此毒有关?”朱尔玲紧跟着问道。

    “公主既已食用此物,总会对心智略有损伤。待老夫开几副祛毒护心的方子,公主服用后必会恢复,不会有大碍的。”

    朱尔玲这才略略安下心来,她“噌”地一下子站起来,怒声说道:“敢用这种歹毒的手段暗害本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这就回去捉了那对狗男女,将他二人碎尸万段!”

    那淑贵妃听了苗南风的话后,正在心中暗喜,见朱尔玲暴怒的样子,赶紧上前拉住她:“裕平稍安勿躁,凡事有本宫替你作主,不可鲁莽造次。”

    苗南风见果真是有人欲毒害公主,便起身说道:“此事涉嫌谋害公主,事关重大,老臣需马上禀明皇上。”

    淑贵妃刚摁住了朱尔玲,听了苗南风地话,心中就急了:若是现在让皇上知道了,下一道旨意将那位容府二少爷捉回来砍了,岂不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的契机?

    她心念电转之间,回身安抚苗南风道:“苗大人且慢,此事若立即呈报给皇上,本宫认为不妥。一则皇上近日龙体欠安,若得知有人暗害裕平,急怒攻心,必会伤及龙体。再则这鸡翅的来龙去脉裕平尚未弄清楚,如果皇上一怒之下,大张旗鼓地查下去,怕是会断了很多线索。此事由公主和本宫暗中部署探查,苗大人只需在事情明朗之后,来证实这下毒一事就可以了。”

    苗南风毕竟行走宫廷多年,听了淑贵妃地话,心知这其中必有蹊跷,他本来就不愿意卷入任何的宫廷暗斗之事,乐得退身清静,于是说道:“只是此事牵涉公主安危,老臣若知情不报,怕将来皇上怪罪下来…”

    “苗大人只管放心,本宫以性命担保,此事绝不会牵累苗大人。”淑贵妃斩钉截铁地说道。

    “有贵妃娘娘这句话,老臣就放心了。老臣告退。”苗南风留下那个油纸包,拎着他的小药箱就出宫去了。

    朱尔玲被摁在那里,见苗南风走了,生气地质问淑贵妃道:“娘娘这是何意?苗大人已证实鸡翅中有毒,现在只需将那对狗男女拿下便可,为何不让我回去?”

    淑贵妃上前抚着她的肩膀,缓声安抚她道:“我的傻公主,本宫这是在为你找算呢,你倒责怪起本宫来了。”见朱尔玲仍是一脸不解的表情,她接着说道:“你想怎么处置容家那位二少爷?将他千刀万剐?还是五马分尸?那还不都是你一句话地事吗?他死了又如何?你的日子从此就好过了吗?傻裕平!你忘了你最大的敌人是谁了?”

    朱尔玲听了,心中略略开了点儿窍儿:“娘娘的意思…”

    “还不趁着这个机会,除掉你那根眼中钉肉中刺吗?”淑贵妃“啪”地在朱尔玲肩上拍了一下,象是要拍醒她一般。

    “那自然好…可是我该怎么做呢?”朱尔玲完全没了主意。

    淑贵妃就爱看她这副迷茫无助的样子,她笑了,象巫婆念咒语般在朱尔玲耳边轻轻地说道:“公主放心,有本宫在,绝不会让公主吃亏,你且回去安心等本宫的消息,本宫会替你除掉那个祸害,让你从此过舒心安乐的日子。”

    朱尔玲看了她一会儿,起身说道:“有劳娘娘操心,本宫就静候娘娘地佳音了。”

    语毕,带着自己地宫侍,告辞回容府去了。

    淑贵妃待她出了门,沉声对身边的红莲吩咐道:“让小春子速去镇西大将军府上见我兄长,就说本宫有急事,请他速速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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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4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祸从天降

那朱尔玲到底是宫里长大的人,经淑贵妃一番点拨,回到容府之后,竟能平静如常,象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江月昭见步瑶宫那边这几天并无异样,略略放了心,开始兴高采烈地准备向秦家提亲的事宜。她一向爱凑个热闹,这等喜庆之事更是少不了她。

    已经五个月的身孕,让她的身形略显臃肿。她就那样挺着肚子,欢欢喜喜地忙里忙外。

    她托人请来了东州最有名的媒氏。起先媒氏听说跑那么远的路提个亲,害怕长途辛苦,坚辞不肯去。江月昭一再加钱,方打动了那位媒氏的心,答应跑这一趟。

    她又精心挑选了几样礼物,既精致小巧方便携带,又郑重其事不失礼节。派了容府的两个小厮带上礼物,跟着媒氏往秦真儿家提亲去了。

    待打发走了这拨人,她闲来无事,又去了善水育孤院,探望了周福珠母女。

    江月昭发现周福珠在育孤院住这个把月,人竟胖了一圈,面上红润,精神很好的样子。

    那雪儿本来就是个活泼的小丫头,以前在容府之中,也没个一般大的孩子陪她玩,只能天天缠着江月昭。如今在这育孤院里,几十个孩子住在一起,她简直如鱼得水,整天玩得没一点儿容府大小姐的样子。开始那些孩子还忌惮着她大小姐的身份,不敢跟她玩得太疯。时间久了,见她不端什么大小姐的架子,也就玩到了一处。

    江月昭看到她时,她正和一群小丫头追着一个小男孩打。闹得不可开交。跑得小脸儿红扑扑地。挂着汗珠,丫髻上还沾着两根草,完全没有形象可言了。

    “自从来了这里,这丫头越发没个样子了。孩子们每天勾着她一起玩,我管也管不住了。”周福珠怕江月昭责备她对雪儿疏于管教,自己先这样说道。

    “小孩子嘛,不用拘管得太严格,她玩得高兴就好。=君 子 堂 首 发=”江月昭自来对闺阁小姐的概念就很淡泊,只是笑咪咪地看着孩子玩。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周福珠这才放了心,唤了雪儿一声,让她过来见过江月昭。

    雪儿见是大娘来了,回身就扑了过来:“大娘!您怎么才来看雪儿,雪儿都想死你了,娘也不让我回去看你。”

    刚才跟她疯跑的一群孩子,此时忽啦啦都跟了过来。围着江月昭喊着:“娘!”

    “你们喊什么娘?这是我地娘,不是你们地娘!”雪儿瞪着眼睛申辩道。

    “就是我们的娘!”一个小丫头摆着两条小胖腿,上前拖住江月昭手,正是前几次江月昭见过的宝妞,“琴婶婶说了,她就是我们的娘。”

    江月昭见了她,本能地向四周环视,果然看到那个叫牛牛的男孩子,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上。向这边看着,目标明显是正拉着江月昭的手摇来晃去的宝妞。

    江月昭心中觉得有趣,正欲出声唤他,却见雪儿一溜烟跑了过去,拉着牛牛的手就往这边扯:“牛牛哥,你看。我大娘来了。”

    牛牛被她那样扯着,满脸尴尬,甩掉她地手,自己走了过来,恭恭敬敬地给江月昭行了礼:“给娘请安。”

    “还是牛牛乖。”江月昭笑容满面地夸道。这个叫牛牛的孩子,一直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除了他对宝妞的特殊关注之外。她总觉得他身上还有些什么东西。是与众不同的。

    江月昭自从自己有了孩子,每次看到这些孤儿们。心中都会生出无限的怜惜。她亲自去厨房和孩子们的卧房看了看,问了下孩子们平时地饮食起居情况,嘱咐天气凉了,给孩子们添加衣物,周福珠和李明琴陪在一边,一一应下了。

    她又去后院的菜畦看了一眼。\\\Junzitang.com\\\此时已经秋天,菜畦中只有育孤院留做冬菜的白菜萝卜在生长,远远地看去,一垄一垄生长得整齐划一,倒也是绿意盈盈,望之令人心喜。

    江月昭兴之所至,提起裙子,下到菜地里,亲手拔出两根萝卜,命人洗了装好,说要拿回去做个萝卜炖大骨汤,最是顺气益补。

    那天她留在育孤院,陪孩子们高高兴兴地用过了晚饭,便抱着两根大萝卜,回容府去了。

    第二天,她真就亲自下了厨房,将前一天从育孤院带回来的萝卜洗好切成丁,炖了一锅的萝卜大骨汤,分别给老太君、容夫人各送去一份,她甚至还命人给步瑶宫也送去了一份,虽然她知道朱尔玲不会放心喝她熬的汤。

    这萝卜大骨汤是她在现代时很喜欢的一道汤,以前家里还不是很发达的时候,她的现代娘每到秋天就会经常炖这萝卜大骨汤,给她和哥哥顺气进补。孩提时代培养起来地口味偏好,陪伴着她跨越了时空。在这金黍玉粟、钟鼎食鸣的容府里生活了这么久,她仍然对这道汤有着不能割舍的眷恋。

    因此,那天中午江月昭吃得略略有些多,饭后感觉腹胀难受,便散着步去了后花园,在秋水亭中坐了下来。秋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令她熏熏然欲睡。她靠在身后的圆柱上,闭着眼睛,不消片刻功夫,便沉入了黑甜乡。

    她正睡得香甜无比,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将她从美梦中惊醒。

    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声音传来地方向---只见一群官衙打扮的男人,个个腰佩宝剑,正气势汹汹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因为刚刚睡醒,她脑筋还不太清楚,含糊地问陪在一旁的小秋:“这些可是官家的人?来我们家做什么?”

    小秋也是一头雾水,起身迎上去,问领头一位身着青色官服的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在容府乱闯?淑德夫人正在歇息。休要惊了她…”

    不待小秋说完。领头那人伸手一拨,就将她拨到一边:“闪开!挡了本官办差,本官将你一起拿下!”

    语毕,带着身后的衙差们继续往江月昭这个方向走来。

    江月昭见此情形,人一下子清醒过来,心知大事不妙。她沉下脸来,坐直身子,静等着那群人走到自己面前。

    领头人见了江月昭,倒是蛮客气地。上前向她一揖:“下官大理寺少卿钱沐恩,惊扰了淑德夫人午休,敬请谅解。”

    “钱大人…”江月昭并未起身,只是打量着面前这位大理寺少卿,心中有千百个念头在飞转,“看这阵势,钱大人是专门找我来地。不知有何贵干?”

    “有人到大理寺报案,称淑德夫人私通小叔子,合谋暗害公主,此两项均为重罪。淑德夫人是御封地诰命,身份不同一般,因此下官只好亲自来办这一趟差,冒犯之处淑德夫人多包涵,还请夫人随我到大理寺走一趟。”钱沐恩语气虽然恭敬,事情却说得不容辩驳的肯定。

    江月昭听了一阵心惊---按大月朝地律法。私通小叔子乃是“内乱”之罪,而暗害公主更是“谋逆”大罪,均在“重罪十条”之列,论律当斩,不适用议请减赎任何一种缓刑措施。

    “钱大人既知道我是御封的二品诰命,就应当明白。要定我的罪没那么容易,没有确凿的证据,你这样红口白牙地诬陷本夫人,后果你可担当得起?”江月昭知道自己不能慌,她沉下声音质问钱沐恩道。

    此时此刻,她的脑筋已经清明许多,她心知此事必与裕平公主有关。可是之前没有任何征兆显露。突然之间杀她个措手不及,她一时之间还是摸不着头绪。要说暗害公主。此事可以暗中安排,栽赃陷害。私通小叔子这个罪名所为何来?

    “没有证据,本官也不敢轻易劳动夫人大驾,夫人且放心,到了大理寺公堂之上,本官自然会将证据呈上,到时候夫人有何辩辞,再说不迟。”钱沐恩振振有词,丝毫不见怯懦,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小秋那边见自家小姐要被带走,又听说什么重罪,早慌了心神,扑上去拦在江月昭身前:“你们这群狗官差,凭白诬蔑我们家小姐!今天你们谁敢带走我们小姐,等我们姑爷回来…”

    “小秋住嘴!”江月昭喝住小秋。

    她不知道自己在秋水亭这一觉地功夫,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钱沐恩如此言之凿凿,必是步瑶宫那位事先已有周密安排,此时网已撒开,她已经避之不及了。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任何无谓的反抗,只会落更多的把柄在这些人手上。

    “公道自在人心,我没犯过任何罪过,自然不怕跟钱大人走一趟,是黑是白,我们公堂上见分晓吧。”江月昭说完,抬脚就往外走去。

    “小姐!”小秋吓得哭出声来,惊惶地喊着她。

    江月昭回头看了一眼小秋,向钱沐恩说道:“钱大人容我片刻,我跟丫头说几句话。”

    “夫人请便。”钱沐恩料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江月昭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乐得装一次大方。

    江月昭回身来到小秋身边,对她说道:“你莫要慌,不会有事。太太那边恐怕已经着人去通知姑爷了,等姑爷回来,你把我的话告诉他。第一件要紧的事,一定要看住真儿小姐,莫让她乱来。第二件要紧的事,让姑爷千万莫慌,告诉他不要自乱阵脚,一定要冷静。你记住了吗?”

    小秋一边哭着,一边点头应着。

    江月昭说完这些话,回头看着钱沐恩:“钱大人,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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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妄之灾

容家受皇恩荫庇,做着皇家的生意,几代富贵平安,从来未遇到过如此混乱的事情。

    那天中午,容夫人用过午饭,正在歇午觉,就听到宝梅在她耳边急急地唤着:“太太!太太!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容夫人睁开眼睛,就见宝梅满脸焦急的样子,问道:“何事惊慌?”

    “太太!有官兵进了咱们府里,直接冲到二少爷房里和大少奶奶房里,此时正在搜查呢。二少爷已经被拘起来了,说他…”

    容夫人未待她说完,惊得从床榻上跳下去,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就往外奔去:“快着人去通知老爷和大少爷!”

    宝梅跟在她身后,一边急走一边答道:“容鸿刚才派人出府通知老爷,被守在门口的官兵给拦回来了,说是官家正办着差呢,禁止府里的人出去。”

    容夫人听了,心中一沉:“大少奶奶呢?”

    “大少奶奶用过午饭,就去后花园散步了,听说有一队官兵已经奔后花园去了。”宝梅因为心急,说起话来飞快。

    容夫人一听,脚下就是一软。她的儿媳妇可是怀着五个月的身孕呢,要是让那些个粗野官兵给吓着了,惊了胎,可怎么了得?

    听宝梅的话,容毓阳那边已经被搜过了,而且人已经被拘起来了,此时去已经来不及了。因此容夫人直奔苍芜院而去。

    还未等她到达苍芜院,迎面一队官差走来。她定晴一瞧,被这些官差围在中间的,正是她的儿媳妇江月昭。让容夫人略略放心的是。这些官差到底碍着江月昭地身份,没有给她上枷具,看她的脸色也还平静,不象受到惊吓的样子。

    容夫人正待上前问个明白,就听有人在她身后一声断喝:“是谁这么大胆?敢到我容府中撒野?”

    正是老太君游芙蓉!只见她老人家将龙头拐杖拎在手中,健步走过去,拦在那队官差的去路上。^^首发 君 子  堂 ^^

    钱沐恩对这位老太太的事早有耳闻,心中到底存着几分忌惮,便上前客气道:“下官大理寺少卿钱沐恩。给老太君问安。”

    老太君将龙头拐杖往地上一点,指着钱沐恩斥道:“我管你老卿少卿!你带人这般真刀实枪地闯进我府中,象是来给我问安的样子吗?你且说,我孙媳妇到底犯了什么罪过?不说明白,今日休想走出这容府。”

    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钱沐恩被老太太这样斥问,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直起身来。端起他的官架子,说道:“老太君只管放心,本少卿向来执法公正,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你们家大少奶奶私通小叔子,合谋暗算公主。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大理寺不该来拿人吗?”

    “放屁!”老太君听他说什么私通小叔子。火气更盛,“我孙媳妇端慧淑良,贤名在外。你们这样含血喷人,真正是心肠歹毒。快快放了她,否则别怪我老太太的拐杖对你们不客气!”

    老太君说完,抡起拐杖向离江月昭最近地那个官差砸了过去。

    这些官差平时仗着在大理寺当差,横行惯了的。平素办差时。事主要么胆颤心惊,要么点头哈腰,象老太君这么难缠的事主,他们头一次见到。

    眼见着这一拐杖就要砸到那官差的身上,他和另外几位同僚同时“呛啷”拔出佩刀,向老太太的拐杖架了过去。

    老太君到底年事已高,被这几个人合力一架。拐杖差点儿脱手飞出去。人也踉跄着后退几步。容夫人赶紧上前扶住她:“老太君没事吧?”

    “你们这些黄口小儿!真当我老太太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吗?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游家的玉龙剑法!”说罢她挣脱容夫人的搀扶。^^君  子  堂 首 发^^拔出腰间佩剑,就向那队官差冲了过去。

    “老太君且慢!”两个声音同时发出,一个来自钱沐恩,一个来自江月昭。

    老太君听到江月昭的声音,方才止住了冲势。

    那钱沐恩心知伤到了这位老太太,事情恐怕就不好收场了。他赶紧上前说道:“老太君息怒,钱某公差在身,得罪之处请老太君见谅。既然您老人家非要见到证据才肯罢休,本官就给您一个面子。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旁边一个主簿打扮地人应了一声,将手中一个长长扁扁的漆盒打开,走到老太君面前:“老太君请看。这身女子亵衣亵裤,可是你家大少奶奶的呢,刚才我们从容二少爷的枕头底下搜出来的。还有这个锦袋,里面装地是失魂散,相信老太君江湖出身,应该听说过这种毒药的名字,这是从容大少奶奶地梳妆盒中搜出来的。而公主近日所吃的蜜糖鸡翅上,恰恰涂的就是这种毒药。”

    说完,那人将漆盒盖好,夹在腋下,复又退回一边。

    “老太君以为如何?这下可以让路了吧?”钱沐恩得意地说道。

    这两样证据一出,在场的容家人都有些愣怔。虽然心中都不相信大少奶奶会私通小叔子,可是面对这样的证据,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来。

    江月昭也在心中暗暗吃惊,要说那套内衣裤,可以推断是拿去洗衣坊洗晾时,被步瑶宫里的人设法偷去了。那包毒药和什么鸡翅,是怎么回事呢?

    她心中转着念头,嘴上也没饶人:“钱大人,你带来这些属下,哪一位是医官?”

    “医官?钱某今日未带医官前来。”钱沐恩有些莫名其妙。

    江月昭冷哼一声,说道:“这里没有一位是医官,你们就这么断定,这锦袋里装地是那个什么散,难道你们未卜先知?”

    钱沐恩被噎得面红耳赤,半晌方恼道:“是不是毒药,回大理寺自有定论,夫人倒不必心急。”

    江月昭白他一眼,走到老太君面前,将老太太手中的剑拿过来,重新插入剑鞘:“老太君休要气坏了身子,小昭身正不怕影子斜,也不惧跟他们走这一趟。这些人到底顶着办官差的名头来的,真在府里闹起来,怕是会落人口实,对容府不利。你老人家安心等我公公和相公回来,再商量个万全之策方是正经。我这就跟他们去大理寺住几日,谅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老太君和容夫人听了她的话,心中也觉有理,可再看看她那隆起的肚子,又是一阵心疼。容夫人心中一痛,眼泪就流了下来:“小昭…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刚太平没几天,又出这等幺蛾子事情…这让我…”

    “淑德夫人,我们该走了吧?”钱沐恩不愿看她们娘几个悲悲凄凄的样子,出声提醒道。

    为了让老太君和容夫人安心,江月昭展颜冲她们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对钱沐恩说道:“走吧。”

    一队人未行多远,就听到老太君威严地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可要听清楚,谁敢动我孙媳和孙儿一根汗毛,休怪我老太太找人端了你们地窝!”

    这些人当然听说过老太太的娘家是做什么地,不由地心中一凛,对江月昭也就客气了几分。

    他们出了府门,押上早就拘在那里的容毓阳,一起回大理寺去了。

    容府之内,官兵一撤,早有人打马飞一般地去通报容尚天和容毓飞。

    容毓飞听来人将情况说明之后,气得五脏六腑都着了火一般。他二话不说,打马回到容府,直奔步瑶宫而去。

    朱尔玲彼时正在屋子里翩然跳着舞呢,实在是她计谋得逞,高兴地不知如何才好,便自娱自乐地跳上一段,以表达她洋洋自得的心情。

    她正跳得开心,就见容毓飞怒气冲冲地奔了进来,直奔她的凤尾琴而去,一脚将那琴踢飞起来,直摔向对面的墙壁,砸得四分五裂,掉落到地上。

    此番情景,朱尔玲在心中早有准备。她沉下脸下说道:“驸马这是何意?我的琴可惹了你吗?”

    “你自己做下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此时撕破脸皮,容毓飞也不再保持平素对这位小公主面子上的那点儿客套,“你这样诬赖陷害小昭,未免太过歹毒。你真当我们容家人都是软柿子,任你拿捏不成?”

    “驸马休要信口胡说。”朱尔玲也没示弱,“淑德夫人犯谋逆内乱之罪,可是有确凿证据的。驸马说我陷害她,可能拿出证据来?”

    容毓飞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凑近她身前,放柔眼神,软声问道:“公主不妨明示,你要怎么样才肯饶过小昭?”

    朱尔玲很少见容毓飞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一时之间有些恍神,支吾半天方说道:“只要你…只要你跟我好好过日子,我便可保她无事。”

    “哈哈哈!”容毓飞放声大笑,笑毕眼神一凛,“刚才还说不关你事,这下可是不打自招了?哼!你且等着瞧,我要是让你伤到小昭半根毫毛,我便不是容毓飞!”

    说完举步出屋,再不理朱尔玲。

    小公主被羞得面红耳赤,在他身后跺脚发着狠:“我要是收拾不住她!我这个公主也别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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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4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夜探大理寺

容毓飞出了步瑶宫,正待去容毓阳屋里查看个究竟,就看到秦真儿肩上扛着手中拿着,满载满搭,欢天喜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叔,看我给弟弟买的风铃,好不好看?”秦真儿将一串正在迎风飞转的色彩斑斓的风铃拿到容毓飞面前献宝。

    容毓飞见了她,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薅住她的衣领,拎着就往苍芜院走去。

    “师叔…我知道错了,我知道女儿家不应该抛头露面东游西逛,我下次不敢了…”秦真儿不明所以,一边挣扎一边胡乱哀求着。

    “闭嘴!一会儿跟你算帐!”容毓飞此时的情绪如一座爆发的小火山。

    秦真儿从来未见容毓飞对自己这样凶,心知事情不妙,老老实实地被拎着走,也不挣扎了。

    到了苍芜院正堂,容毓飞将她往地上一丢,厉声问道:“你倒是说说看,那失魂散你从哪里得的?”

    秦真儿一听,一股凉意“嗖”地从心头蹿起,她嗫嚅道:“那个…师叔听谁说的?二叔吗?”

    “你二叔?”不提此事还好,一提起来容毓飞更是火气冲天,“你二叔还来不及说呢!就被关进大理寺大牢里去了!现在连累着你师婶也关进去了,你还不快从实说来!”

    秦真儿听了,人一下子惊跳起来,扑上去问道:“怎么回事?二叔被抓了吗?此事与师婶无关呀!师婶一无所知。”

    容毓飞见她急得脸蛋儿通红,汗都流下来了,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放缓语气对她说道:“你先不要急。先将事情原尾说与我听。”

    秦真儿知道这次自己把祸闯大了,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将自己与容毓阳密谋把公主毒傻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容毓飞听。

    容毓飞听后,心中大概勾勒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显然这两个傻孩子自作聪明,被朱尔玲发觉了,朱尔玲将罪责转嫁到江月昭身上,企图趁此机会除去江月昭。真没想到那个平素只知道横冲直撞的小公主,暗地里居然有这种心机。

    他此时还不知道。事情并没有他想象地那么简单。^^君  子  堂 首 发^^

    那秦真儿听说师婶和二叔同时入狱,心痛难当。她“噌”地站起来:“此事因我而起,我才是暗害公主的主谋,二叔只是受我所逼,师婶更是毫不知情。我这就去大理寺投案自首,将师婶换回来。”

    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站住!”容毓飞喝她一声,“你去投案。不过是再搭一个人进去而已,换不回你师婶的。老实在家里呆着,不许再给我惹祸!”

    这时小秋走了进来,也出言劝道:“真儿小姐切莫乱来。小姐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要真儿小姐听姑爷的话。小姐还让奴婢带话给姑爷。让您千万要冷静,不要自乱阵脚。跟老爷太太商量个万全之策,方是正经。”

    容毓飞听罢,心中一阵抽痛---自从她嫁进容府,就没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先是一个赵灵儿让她伤心难过,怀着孝文孝武时还在颠沛辗转,客居他乡。如今更有一个小公主害得她获罪入狱。挺着大肚子进了大理寺的牢房。自忖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却总是一不小心就将她摔到地上去了。

    想至此,他眼眶一热,有泪水盈了上来。

    “师叔!我们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呀。”秦真儿急得象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容毓飞平静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对秦真儿说道:“真儿,你随我来!”

    东州城西城区的一条普通的民巷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着一身绛红色团花福字地绸衫,脸上泛着油汪汪的光亮。手中拎着一坛子酒,摇摇晃晃地往一处灰瓦砖墙的院落走去。

    他一边走着,脸上挂着淫邪的笑意,嘴里喃喃自语着:“他娘的,那个小浪蹄子!嘿嘿…真是消魂呢。可惜老子今晚要当差,否则跟那小浪蹄子厮混一夜,啧啧…”

    心里美不滋得想着,嘴上不由地哼出不成调的艳曲来。

    此人名唤周伍德,在大理寺当差,做到九品狱丞,掌率狱史。虽然官轻职微,谈不上什么光宗耀祖,但是娶两个小老婆,生几个儿子,偶尔出去喝喝花酒赌赌钱,他的小日子过得还算滋润。^^首发 君 子  堂 ^^

    今儿他就被几个酒友勾搭着,去那倚红楼喝了花酒,消受了两个姑娘,因着晚上要当差,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家来了。

    他一边回味着刚才那温香软玉抱满怀的美好滋味,一边推开自家院门,进了院子。

    入眼就看到一位衣着华贵地公子坐在院中藤几旁边,沉着脸望向他。

    因为不认得,他有些疑惑,如果是自家客人,怎么不见大老婆和小老婆出来招呼客人呢?

    “这位公子是…”

    “你可是周伍德吗?”那位公子截住他的话,先问他道。

    “正是在下,不知道公子是…”他再问。

    “容毓飞!”

    简单的三个字,周伍德听到耳朵里,心尖就颤了一下子。在东州城混了这些年,他不可能不知道容家大少爷的名头。而恰恰就在昨天当差时,他的上司把他叫到跟前,郑重其事地叮嘱他,今晚当差要格外留心一位重要地犯人,便是容家的大少奶奶。

    他当时还奇怪呢:人都还未抓来呢,至于吗?

    现在看到容毓飞,他明白上司为什么那么小心了---还未等自己留心人家地大少奶奶,人家的大少爷就找上门儿来了。

    他心中打着颤,脸上却陪着笑,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容大公子。容公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

    “今晚可是你当差?”容毓飞正是心如焚火的时候,没耐心听他嗦一些没用地,直接问道。

    “…容大公子有何贵干?”周伍德已经隐隐猜出容毓飞的来意了,心中不禁叫苦。

    容毓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往周伍德面前一放:“这里是十两金子,给周狱丞买酒吃。容某并不想为难周狱丞,只想在今晚见上我家娘子和二弟一面,仅此而已。”

    还仅此而已?周伍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为防通气串供。大理寺有规定,寻常时候私自往狱中夹带外人,被上头发现就是革职查办。更何况容大少奶奶和容二公子是上头格外关照过,要他重点留心的,要是出了事,怕是他小命不保呢。

    他小心地陪着笑:“容公子玩笑了,周某位卑官轻,此事怕做不得主。容公子在东州城手眼通天。这等小事还轮得上周某帮忙吗?”

    容毓飞没耐性跟他来去,直截了当地说道:“你若收了这金子,带我去见了人,容某自当记得你的好处。若是你不肯答应…”

    周伍德听着他那话尾地余音,冷汗就下来了。

    “真儿!”容毓飞突然出声唤了一句。吓得周伍德一哆嗦。

    “来了!”屋里有人应了一声,紧接着门一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手牵住他的一个儿子,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战战兢兢的女人,正是他的大老婆和小老婆。

    “真儿会一直留在这里陪你儿子玩,待我见过我娘子,她才会离开,周狱丞你看如何?”容毓飞目中精光闪现。逼视着周伍德。

    “她?”周伍德用怀疑地目光看着秦真儿。

    秦真儿迎着他的目光,几步来在藤几边上,伸手拿起几上地一个空茶盏,握在手中微一使力,那陶制地茶盏就在她手中化为齑粉。

    “哇!姐姐好厉害!姐姐这是什么把戏?教我玩好吗?”周伍德的一个儿子跑过来,用崇拜地目光仰视着秦真儿。

    “我也要学!”另一个较小的儿子也跟过来。

    “好哇!姐姐教你们玩哦。”秦真儿笑着牵起两个小儿的手,往屋内走去。

    屋外。周伍德地两个老婆。早就吓得面色煞白。小老婆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秦真儿带走,哭声说道:“老爷。你就带这位公子去一趟吧!”

    周伍德叹一口气,说道:“好吧,在下就帮容公子这个忙,只是容公子不能这般模样进去,还得劳驾公子乔装一番。”

    说完,不忘将藤几上的十两金子收进怀里。

    是夜,大理寺大牢中。周伍德一边跟当差的兄弟打着招呼,一边一排牢房的深处走去。

    “周头儿干什么去?”有人问他。

    “听说今天来了两个重要犯人,我不放心,这就去看一眼。”

    “咦?周头儿?这人是谁?”有人打量着跟在周伍德后面,一身粗衣布鞋,脸上涂抹成黑地容毓飞。

    “老家来的表弟,知道我在此当差,好奇心起,非要跟来看看大理寺地监狱是什么样子。我只带他转一圈,一会儿就送他出去,兄弟可要替哥哥保密哦。”说完,往问话的人手里塞了一些碎银。

    那人会意地一笑,将银子往怀里一揣,便不再多言了。

    周伍德带着容毓飞,继续往里走去。

    容毓飞走在两排牢房中间的夹道上,看着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一个个蓬头垢面的男女犯人,有人在打架骂娘,有人在捉着虱子,还有人象中了魔般自言自语。

    他心中越揪越紧,不敢想象一会儿见到江月昭,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周伍德看出他的担心,小声跟他说道:“容公子大可放心,容大少奶奶身份不同,不住这样的牢房。她和容二少爷,都住在最里面地单间牢室中,没有这么乱。”

    容毓飞这才略略安心些。

    说话些,两人就到了一处牢室门前。周伍德往后面瞧了瞧,伸手掏出钥匙,“咔啦”一拧,牢室的门就打开了。

    “容公子快进去,不要耽搁太久,否则在下会有大麻烦。”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将容毓飞推进了那间牢室。

    容毓飞进得室内,就见在一个砖墙泥地的密闭小空间里,有两个砖头垒起来的砖垛,两垛之间搭一块木板,板上铺一条单薄的褥子,而江月昭正坐在那床褥子上,抱膝凝神,专注地想着事情。

    听到门响,江月昭回过头来,见是容毓飞,大吃一惊:“相公?”

    容毓飞见了牢室内的情形,心如刀剜,他上前一把将江月昭抱了起来:“小昭,你受苦了!”

    语毕,眼泪就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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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关心则乱

容毓飞看到江月昭孤零零地坐在阴暗密闭的牢室内,身上的囚衣有些瘦窄,在她隆起的腹部上绷得有些紧。她就那样抱着双膝弓身坐在那里,面上沉静如水,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寥落与哀伤。

    容毓飞的心象被一只手狠狠地攥紧了,他难以忍受这揪心的疼痛,冲上去一把抱起江月昭:“小昭,你受苦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语毕,抱起江月昭就往牢室外冲去。

    江月昭被他半抱半扛着,一阵心急,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相公莫要冲动!”

    容毓飞此时被一种愤怒支配着,完全找不到理智在哪里。他将江月昭抱在胸前,心急地说道:“你怕我带不走你吗?不要说这大理寺的牢房,就是把你囚在皇帝身边,我照样带你离开!我看不得你在这里受苦!”

    “相公!”江月昭攀住他的肩膀,将脸靠在她胸前,“不要冲动。劫大理寺监狱是个什么罪过,你应该清楚。我们不是两个人,还有一大家子上百口人在呢。便是你今天劫了我出去,事情也不会结束的。倒不如平心静气地拿个好主意,跟他们公堂之前见分晓,把我从这里释放出去,才是正经。”

    江月昭到底是在法制社会熏陶出来的人,到了这种情况下,想到的仍然是依法办事,她就差没跟容毓飞说出那句:“我相信法律是公正的!”

    容毓飞却没有她那么乐观。他知道皇权大于天的道理,先不说什么私通小叔子,谋害公主的罪名一旦坐实,江月昭便要受那剐刑之苦。

    不过江月昭的话到底有几分道理,劫狱终究不是办法。

    他将江月昭搂在怀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小昭,自从你嫁了我,就没过几天舒心的日子。\\\Junzitang.com\\\我只是恨自己无用。越是在意你,就越是伤害到你。这次更甚,居然害你进了牢房。小昭你放心,我一定会设法营救你出去。”

    任是谁被凭白地丢进这种地方,心中都会有些慌乱紧张的吧。江月昭也不例外。自从关进这间牢室,她就一直处在一种难以名状的焦虑之中。

    如今见了容毓飞。她总算是略略安心一些。她拉着容毓飞在那张充当床榻的木板上坐下来,用郑重地语气对他说道:“相公,我在这里想了一下午。既然是栽赃陷害,其中就必会有破绽。从小叔子那里搜出来的衣物,是上次小冬拿去洗衣坊时弄丢了的。这件事小冬知道,洗衣坊的管事也知道,那管事的还差点儿因为此事罚了那个洗衣的小丫头,你回去尽可找来那丫头,问问当时地情况。还有那包毒药,我总觉得有问题,你不妨从此处着手。好好查一下。”

    容毓飞点头应下了,接着他说道:“你大概还不知道,毒害公主的事是真儿和毓阳暗中做下的,确是属实。只不过因为公主针对你,才将这个罪名扣在你的头上,暂时饶过真儿。此事如果在公堂之上坐实。内乱之罪不必再查,也可定你和毓阳一个谋逆大罪。因此你要切记,明日过堂的时候,千万不可认供。你身份不同,又怀着身孕,想来大理寺地人也会有所顾忌,不敢对你用刑。只不过…毓阳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我记下了。”江月昭听到用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两个人又商议一番,便有周伍德在门外轻声催促。容毓飞无奈,只得叮嘱江月昭切勿忧虑,一定要保重身体,方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出了江月昭的牢室,容毓飞又去探望容毓阳。

    那容毓阳锦衣玉食十几年,到底是没经过事的。**JunZitang.coM**见了容毓飞。扑过去就开始哭鼻子。容毓飞见他又怕又愧的样子,也不好责怪他。只好一番劝慰,让他安心听话,一定想办法救他出去,他才稍稍安稳些。

    容毓飞又嘱咐他,公堂之上,切不可认罪画供,吃点儿苦头也要挺下来,否则不但救不了他,连累着江月昭也会被定罪。

    容毓阳一听说吃苦头,浑身止不住地哆嗦。好在他心里还是知道轻重的,勉强点头应下了。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周伍德就走了进来,陪着小心对容毓飞说:“容公子,不能再呆了,要是遇上寺正大人前来巡察,在下就有麻烦了。”

    容毓飞也知道不能久留,安抚了容毓阳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他出了大理寺的监狱,匆匆地回到容府,欲将探狱的情况禀明容尚天和老太君。谁知他刚到府门口,就有容祥从门内迎了出来,上前跟他说道:“大少爷先不要进府了,八王爷已经遣来好几拨人相请了,十万火急地样子,大少爷还是快去一趟吧。”

    容毓飞心知八王必是得到消息了,他掉转马头,打马便往八王府而去。

    八王府的内堂,八王爷、八王妃、朱尔衡正坐在那里,等着容毓飞的到来。

    八王爷一向和善可亲的一张面孔,此时也布满阴霾。

    王妃手中捏着帕子,不住地擦着眼泪:“你瞧你们老朱家养出来的这位公主!哪里还有点儿公主的样子?简直就象个市井泼妇,无赖到极点!偏偏又是个没脑子地,让那个淑贵妃挑唆着,什么歹恶奸滑的事情都干出来了。真是作孽,小昭还怀着身孕呢,挺着个肚子,就进了大理寺监牢里了,这要是惊了吓了…”

    王妃越说越难过,忍不住抽泣起来。

    八王本来还想斥她口没遮拦,见她这样,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长叹一声,继续沉默。

    朱尔衡抿着双唇,剑眉紧蹙,坐在旁边低头不语,内心却如同油煎火灸一般。此时他心里着急的事情,不仅是江月昭身陷囹圄这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是他在得知江月昭被大理寺带走之后,一时情急犯下的错误。

    今儿中午,江月昭还未被带离容府呢,朱尔衡这边就很“及时”地得到消息了。

    彼时朱尔衡正闲来无事,在书房中作一幅画。听到来人禀报后,他脑袋里“轰”地一下子,丢下手中的画笔,急急地奔了出去。

    真正是关心则乱!

    朱尔衡向来以处事沉稳而被人称道。当初二王夺嫡,那裕王步步紧逼,锋芒毕露,朱尔衡却泰然自若,以守为攻。那时裕王因为找不到他的破绽,急得抓耳挠腮。

    可眼下,因为牵涉到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因为得知那人身陷险境,他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大理寺监狱是个什么地方,他身为太子当然清楚。他一想到江月昭那么一个娇贵可人地女子,被丢进那样一个地方去,就如同有百爪挠心,闹得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呆在那里,一定要接她出来!

    就是这样一个念头,驱使着他一猛劲儿地就冲进了镇西大将军府中---依他当时的想法,既然是大理寺带走了人,那么找大理寺卿要人是最方便直接的办法。

    当袁世章看到太子朱尔衡面容焦灼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在心底里偷偷地笑了---到底是亲兄弟,裕王对他这位太子弟弟的秉性还真是了解得挺清楚。估计那位大少奶奶人还未带到大理寺呢,这位太子就已经冲过来了。

    袁世章客气地上前请安,将朱尔衡让进了客厅之内。

    那朱尔衡一时冲动,不加思量便来找袁世章,见了他方觉自己此举大为不妥。

    其一,不管此事暗中有何猫腻,既然大理寺公然前去拿人,程序上必是找不出错处的。他这样贸贸然地来要人,未免有干涉大理寺办案之嫌。

    其二,他与江月昭到底不是至亲关系。江月昭身为他人妻子,由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询问,说出去也会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吧。

    想至此,他脸色不由得缓和下来,在厅内坐定之后,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惦量了一下方说道:“我刚从八王爷府上过来。我皇婶听说喜乐郡主出事了,急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听说是大理寺拿了人,就催着我给她打听一下。我想大理寺的事情,没有人会比袁大人知道得更多吧。不知喜乐郡主所犯何罪?还望袁大人告知一二,我好向皇婶复命去。”

    那袁世章听了他这一番话,赶紧客气地回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因为家母近日身体违和,我告了假,已经好几日不曾去衙门里了。太子所问之事,下官目前还不知情。”

    朱尔衡一听他说袁老夫人身体欠安,出了礼貌,不得不问一句:“怎么?袁老夫人身体不适吗?”

    袁世章叹一口气,摇头说道:“唉!宿疾难医啊!眼见着越来越重,我这个当儿子地却束手无策,真真是忧心如焚啊!”

    朱尔衡见他这样,只好顺着说道:“可请了太医来看?太医院里那么多地名医圣手,总能想出个好方子吧?”

    袁世章一听他这话,心中暗喜:还真是越说越上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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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镇国玉佩

那袁世章说起他母亲的病情,一脸愁容。尽管江月昭的事让朱尔衡心急如焚,可是关着镇西大将军的面子,听说袁老夫人身体欠安,他也不得不关心几句

    二人说着说着,话题就引到太医给袁老夫人开的方子上了。

    “唉!家母沉疴痼疾,药石难医啊!”袁世章说着,举袖拭拭了眼角,“我这个做儿子的,眼看着老人家病入膏肓,却束手无策,真是痛心疾首啊。”

    “袁大人一片孝心,感天动地,老夫人的病肯定能治好。”朱尔衡见他扯了半天袁老夫的病情,心里着急。

    “昨儿宫里的吴太医来给家母诊脉,倒是开出一个好方子。据吴太医所言,眼下就唯有这个方子能救家母一命了。只是这方子…”

    “怎么?吴太医的方子很难配吗?不知本王可否帮得上忙?”朱尔衡不知是计,主动凑近了那钓饵。

    “吴太医的方子,只有一味药…”袁世章一脸为难的样子,“便是那西域摩揭山寒冰洞里的护龙玉。吴太医说此玉驱百邪治百病,是通灵达仙的神器,如能将此玉佩在家母身边七日,便可祛除家母的一身病痛。”

    朱尔衡一听,下意识地伸手抚住胸前---那里就佩戴着袁世章所说的那块护龙玉。

    要说朱尔衡胸前这块玉,真正是有些渊源来历的。

    当年太祖皇帝打江山时,身边一直有一位高僧辅佐,法号真觉。这位真觉大师通天文地理,晓阴阳历数,与容家的那位先祖一文一武。保得太祖一路北上,杀进东州城,平定天下。建朝伊始,太祖皇帝封真觉大师为“皇天之下一人之上开教宣文辅治大圣真觉大月帝师”的尊号。派他出使西域。为大月朝取来佛祖真经。以济世安天下。=君 子 堂 首 发=

    那位真觉国师带领一队僧侣,长途跋涉,历十数年光阴,方从那西域摩揭陀国取来真经。那摩揭陀国国王仰慕天朝大国的风范,将一块摩揭山寒冰洞里采得地墨玉作为赠礼,送与大月朝的太祖皇帝。那块玉通体墨黑,黑中透着隐隐的雾状暗纹,光泽莹润,质地细腻。

    据传当年娑揭罗龙王为报私怨,在人间兴风作浪。害死无数民间百姓。佛祖一怒之下,将其囚在摩揭山寒冰洞后,令其面壁思过。那娑揭罗龙王每日在洞中手抚一块钟乳石,诵《大品般若经》七七四十九遍,久而久之,那块在龙王手下抚过不知多少遍的钟乳石,便化为一块墨玉。此玉尽得龙王真气。据说可以祛病避邪。

    真觉国师将此玉带回大月朝,请上乘地工匠精心打磨,终成一块巴掌大小地龙形玉佩。真正神奇地是,那玉本来通体墨黑,打磨成龙形之后,恰恰在龙睛处有两点白斑,看似龙睛的眼白。使整块龙佩立即活灵活现。如真龙的精魂附着其上一般。

    真觉国师为其开光后,取名“护龙玉”。上呈太祖皇帝。太祖皇帝视若珍宝,一直佩在身上,居然几十年无病无灾,大月朝也是国势昌隆,四海升平。那太祖皇帝更加奉此玉为神器。

    太祖晚年选立太子之后,因为珍爱年轻的太子,便将此玉传给他。以后历代皇帝,将这痪俣?游?孀诹⑾碌墓婢兀?蓟嵩诹⑾绿?拥比眨??盎ち?瘛贝???印>枚?弥??擞癖憔哂辛硕???臃?舻墓δ埽??遂畈”苄埃?贡桓秤枇苏蚬?厝危?上底殴?圃寺觥?br />
    因此朱尔衡听袁世章一提这块玉,立即在心中打了个问号。

    袁世章见朱尔衡没有接话,自己接着说道:“下官也知道这块玉正是太子殿下的信符,此等镇国神器,自然不好拿来给家母这样的普通妇人治病用。^^君  子  堂 首 发^^吴太医那样一说,下官听听也就罢了。家母能否逃过这一劫,就看天数命运了,唉…”

    他叹过一句后,突然又说道:“对了,太子殿下刚才问起喜乐郡主的事,下官倒是可以给你问一问,只是大理寺办案,向来秉公决断。如果证据确凿,淑德夫人认罪,那么就是皇上要救她,怕也不是那么容易开口的。太子殿下应该比下官清楚,大理寺地刑讯手段,怕是淑德夫人…”

    朱尔衡听他提起大理寺的刑讯,心头一颤,情急之下,出声说道:“袁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皇婶拿喜乐郡主当心尖上的肉般疼爱。她已经失去过一位郡主了,我不想让她再受一次打击。如果袁大人肯在郡主一事上给我一个面子,我定不负袁大人的一番心意。家母的事…”

    “殿下肯将那护龙玉借下官一用吗?”袁世章没容朱尔衡犹豫,紧追着问道。

    朱尔衡暗中攥紧拳头,心中在惦量着:他虽然身为东宫太子,大理寺的事却不能直接插手。如果待他辗转几重关系,怕是能救出江月昭,也是几天后地事情了。且不说这几天里,江月昭待在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心里会怎样惊吓难过。便是在这几天里随便提她过个堂,那种公堂之上威吓唬人的阵势,怕她也是经不住的。

    他此时已经忘了江月昭当年在松石山上,那种让他为之动容的坚强表现。因为关心情切,他在心里自动将江月昭降级为一名娇柔脆弱的深闺女子,哪怕让她受一点委屈,都会让他揪心难忍。护龙玉固然重要,可是如果借出几天,便能换来江月昭的安全,在他此时地心境下,这笔帐是划得来地。

    他一咬牙,对袁世章说道:“袁大人孝心可嘉,我也不想看到袁老夫人有事,这玉就借给袁大人几日,想来也是无妨。喜乐郡主的事,还希望袁大人尽早过问,毕竟郡主怀着几个月地身孕,受不得惊吓。”

    “太子殿下开尊口,下官定当尽心皆力。”袁世章打了个马虎眼。

    朱尔衡此刻完全被一种焦虑的情绪蒙住了心思,听他这样一说,只当事情说成了。便伸手从衣领内掏出那块护龙玉。

    袁世章马上起身,跪在地上,双手恭敬地接过那块玉,吩咐下人取来锦盒,仔细收好。

    朱尔衡到底有些不放心,半开玩笑地对袁世章说道:“袁大人是否应该给我出个借据,好方便我七日后前来取呢?”

    袁世章没想到他会说这个,犹豫了一下,笑着应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语毕,命人取来纸笔,思量了一下,方落笔写道:“借太子殿下护龙玉一观,七日后奉还。”然后落款盖了印玺,递给了朱尔衡。

    朱尔衡拿到手里瞧了瞧,看到七日后奉还一句,便没在那“一观”还是“治病”上与他纠缠,将那纸笺纳入怀里,又说了几句拜托袁大人之类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太子府中,他一个最信任的幕僚叫王珏的,正在书房门外焦急地转着圈子,等着他回来呢。

    见了他,那王珏急步走上去:“太子您可回来了,在下有要事禀报,等您半天了。”

    朱尔衡见他急得满头大汗,赶紧让他一起进了书房,坐定后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太子此番出府,可是为淑德夫人入狱一事?”王珏贸然问道。

    “是又如何?”朱尔衡知道王珏不是冒失之人,这样唐突地问他,其中必有原因。

    “太子殿下,此事切不可等闲视之,淑德夫人入狱一事,恐怕不光是容府之内二妻争宠那么简单。”

    “哦?”朱尔衡到底心思聪敏,听王珏这一提醒,只觉得太阳穴处突地跳了一下子,人就有些清醒,“你有何想法,说来听听。”

    “在下刚刚命人去容府探听了一下,大理寺拿人之时,容府被包围得密不通气,府里人企图出去向容老爷报信,都被拦了回去。如此周密迅速的行动,连他们家老爷和大少爷都未得到消息,要说有人想通气救人,也应该去八王府上报信,怎么单单找到太子爷,而且这般及时呢?”

    朱尔衡听了,皱紧眉头,略一思量,他那因为得知江月昭身陷囹圄而一直焦灼混沌的脑子,总算启开了一条缝隙。

    他对王珏说道:“快!你现在去一趟镇西大将军府上,拿着这个亲见袁寺卿,就说皇上要看护龙玉,袁老夫人治病一事,容后再说。”

    说着,他将袁世章亲书的借据掏出来,递给王珏。

    那王珏一听,脸儿都白了,急得直跺脚:“殿下好糊涂!怎么能把护龙玉借给那厮?这事往大了说,可是动摇国本的大错失呢!嗨!”

    朱尔衡内心也开始后悔,面上尚还冷静:“你现在就去取回来,想必还来得及。”

    那王珏一跺脚,将那借据揣进怀里,转身匆匆地出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王珏便回转太子府来,急急地找到朱尔衡,回禀道:“在下同有见到袁寺卿,将军府上的人说他进宫去了。问起玉的事,府上的人都说不知情。”

    朱尔衡一听,心就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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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部署反击
朱尔衡听得袁世章进宫去了,心知不妙。他展开袁世章留给他的借据,看到上面“借护龙玉一观”的字样,暗暗叫苦。

    不知那袁世章到底是何居心,如果他此时进宫,拿护龙玉到父皇面前进谗,那么父皇怪罪下来,自己可就解释不清楚了。如此重要的护国神器,随便就借给臣子一观七日,这个错失自己可承担不起呢。

    无论如何,不能让袁世章在父皇面前信口雌黄,不管父皇信与不信,自己总要去解释一番。

    想至此,他赶紧起身进宫去了。

    进得宫里,他直奔御书房而去,却被告知皇上今日下朝后,并未到御书房批折子,直接回寝宫去了。

    待他赶到沐德殿,就见大殿门口侍卫林立,戒备森严,大总管海良手搭拂尘,贴门而立,面上肃然。

    朱尔衡见了这阵势,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问海良道:“海公公,我父皇可是痹症又发作了?”

    海良见是太子,躬身一礼道:“回太子殿下,皇上下了早朝,有些发热,关节疼痛,此时皇后请来的那位郎中正在给皇上施针救治。还是老规矩,没有皇后的懿旨,明儿天亮之前,任谁也是不能惊扰皇上的。”

    明日天亮之前…

    朱尔衡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时间应该还够。

    “海公公,刚才可有袁寺卿前来求见父皇?”朱尔衡凑近海良,低声问道。

    那海良拿眼向外一望,见离这边最近的一个侍卫,也有五丈开外的样子,便压低声音告诉朱尔衡:“岂止是袁寺卿,还有少傅周云通大人、龙虎将军左建栋大人、吏部丛尚书,四个人一起来的。^^君  子  堂 首 发^^来时皇上已经开始施针了。也没见着。那袁寺卿离开这里后,好象往宛翠宫方向去了。”

    朱尔衡听了这几个人的名字,心中便已经大概知道事情的起因了。

    海良继续压低声音说:“太子要留心。守在裕王府的侍卫有传言,说裕王日夜思念皇上,苦不能相见。终日忧心忡忡,经常在夜半时分冲着皇宫的方向叩拜恸哭。这话已经传到皇上耳朵里了,奴才瞧着。皇上听闻此言后。脸上颇为动容…”

    朱尔衡感激地向海良略一点头:“谢海公公提醒。”

    “太子不必客气,奴才也是不愿意朝中再起风波,累皇上操心劳力。损耗龙体。奴才只是对皇上一片忠心,太子不治奴才地越之罪就好。”说完重新站直身子,立在门旁。

    朱尔衡向他一抱拳,转身往宫外走去。

    到了宫门处,他向守门的侍卫一打听,方知道袁世章一刻钟之前,已经出宫去了。

    他毫不迟疑,策马再往镇西将军府上而去。

    结果他吃了一个闭门羹---将军府的人告诉他。袁寺卿出东州城,去西凉山上找一位传说中的名医,给老夫人求药去了。

    朱尔衡听了,心中岛咭簧??蚵砘亓颂?痈??br />
    回到府中,他紧急召集手下亲信,将此事向诸位詹士幕僚讲明了。

    “事不迟疑。”朱尔衡从宫中出来。一路上就在思考着解决目前困局的方法。此时他自己地安排一一部署下去,“调辰卫的人严密监视裕亲王府。^^君  子  堂 首 发^^有可疑人等进出,立即拿来见我。”

    “依我的判断,护龙玉此时恐怕已经不在镇西将军府,袁世章没有见到皇上,应该能料到我不会善罢甘休。将军府守卫再好,终比不上皇宫大内戒备森严,那护龙玉十有**会在淑贵妃地宫里。调乾卫地人来,分成两拨,一拨去镇西将军府,一拨去宛翠宫,今夜务必要将护龙玉给我取回来。”

    说至此,他走至书案后面,提笔蘸墨,几下挥成一副图,递给其中一位幕僚:“速去找来两位可靠的玉匠,要做工快的。让管家去库房找一块上等地墨玉,着玉匠按这副图雕一块,不求手工精细,只求快,务必在今夜三更时分将雕成,让夜探宛翠宫的乾卫带上。我要赌上一把,给他们来一出偷桃换李,看看他们到底想演出什么把戏。”

    那幕僚接过朱尔衡手中的图,答应一声跑出去了。

    “时间如此仓促,玉匠手底下再快,雕出来的怕也是粗质滥造,怎么能充得了那块精雕细琢的护龙玉呢?”一位少詹士担心的说道。

    “少詹士大可放心,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不会在这上出错的。袁寺卿可是通过非常手段骗得的护龙玉,想来心虚得很,为免暴露玉地藏处,轻易不敢拿出来细细观瞧。只要外形上过得去,有那么一个物件在,应该能瞒得过去。”是王珏在出言解释。

    朱尔衡听他说自己心思缜密,面上一赭。他轻咳一声,镇定了一下,接着说:“取回护龙玉是头等大事,至于这假…能充得了真,引出他们的进一步举动,自然更好。如果被发现是假的,也无关大碍。”

    下面的人听了,都纷纷点头。

    此时那王珏上前一步,对朱尔衡说道:“殿下,属下认为用乾卫的人去探皇宫大内,十分不妥。皇上对殿下的亲卫了解得很,万一有个闪失,让人抓住把柄,被扣一个弑君的罪名,殿下怕是百口莫辩。”

    “哦?”朱尔衡眯着眼睛一思量,觉得他地话颇有道理,便问道:“那么你有合适地人选吗?”

    “容家大少爷容毓飞!”王珏斩钉截铁地说道,“容少爷的身手不用我多话,殿下应该比我清楚,入宛翠宫取一件物什还是绰绰有余地。此事牵涉到他的夫人,他必会出手相助。外间早有传言,说容大少爷偏宠淑德夫人,冷落公主,皇上对此早就心怀不满。如果袁寺卿明日到皇上那儿进谗言,说太子您用镇国玉去换淑德夫人的性命,到时候皇上会怎么想?除了太子会被问责,恐怕皇上连带着对淑德夫人也会恼火万分呢。容大少爷是个聪明人,太子只需将这其中的机窍略加点拨,他自然会明白轻重。”

    朱尔衡听了,低下头来沉思着---皇宫大内的防卫严谨,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能潜进去的。如果能说得动容毓飞,以他的身手,自然是比乾卫的人可靠得多。只是他该如何跟容毓飞提起此事呢?

    总不能说:我听说淑德夫人被大理寺拘走,心中一急,就拿护龙玉贿赂袁世章去了。

    人家会想:我的夫人被拿,干嘛把你急成那个样子?

    这话总是好说不好听。

    他一番思量后,对属下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分头行动吧,至于乾卫的人,安排去将军府就好。宛翠宫的人手我另有安排。”

    一众人应下后,匆匆地出门,各自行事去了。

    朱尔衡自己也未作片刻歇息,出了太子府,策马往八王府而去。要想搬动容毓飞,他只能去求助八王爷和八王妃了。

    来来回回的几番折腾,待朱尔衡到了八王府上,已是掌灯时分了。

    八王爷和八王妃彼时尚未得到消息,听朱尔衡这么一说,八王妃当时就急得哭了起来。八王爷立即着人去容府请容毓飞,谁知得到回话说,容大少爷下午就出府了,一直没有回来。

    三人心知容毓飞必是出去设法营救江月昭去了,只是不知他的去向,一时也无可奈何,只能一拨一拨地派人去请。

    到了二更时分,就在朱尔衡心中快要绝望,心中暗下决心,要调乾卫的人前去的宛翠宫的时候,容毓飞一身粗衣布鞋,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八王妃正心急如焚,见了他,先就冲上去一番询问。八王爷见她净说些无关紧要的,赶紧拉她坐下,安抚住了。

    容毓飞将他夜探大理寺监狱的情况简单向八王和王妃说了一下。王妃听说江月昭尚未受到伤害,情绪也还安稳,心止了哭泣。

    朱尔衡向八王使了一个眼色,八王意会,赶紧将朱尔衡失玉的过程,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

    要说以前容毓飞对朱尔衡的心思只是朦胧地有些感受,此时听了八王的讲述,也已经明白十分了。但是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在此刻吃飞醋。

    他只是略一思量,便对朱尔衡说道:“好吧,事关小昭安危,我就去那宛翠宫里探一遭。”

    朱尔衡听了,面上微赭,心中却暗暗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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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3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探宫取佩

四更,正是夜阑人静的时分。

    一弯如钩新月闲挂于中天之上,几枚星子疏疏落落地分撒在如水夜空中,悄然静寂。

    大月朝皇宫内城的城墙上,一队夜巡的守城士兵刚刚路过,一个如枭鸟般迅捷的身影,在东南的左掖门附近轻盈划过---正是夜探宛翠宫的容毓飞。

    只见他几个起落,那威严高耸的城墙,便踩在了他的脚下。跃下城墙,正是御花园的万福山后身,透过那座假山的嶙峋怪石,容毓飞机警地向四下张望--御花园笼在幽幽的夜色下,寂静无声。

    这个时辰宫里正在宵禁,宫人各安其居,不敢轻易走动。偌大的皇宫里,偶尔会有夜巡侍卫的身影,再无一丝人声。

    容毓飞见四下无人,从万福山后闪身出来,轻车熟路地沿着御花园的花径甬路,向宛翠宫方向而去---毕竟是与皇家做生意的人,经常行走在这皇宫大内之中,对于宫内的地形,他还是比较熟悉的。

    他身形快如闪电,脚步落地无声,躲过两拨侍卫的巡逻,很快就到了宛翠宫的后门处。

    皇宫宫城的高墙尚不能阻拦住他,何况这小小的宛翠宫。他脚尖轻点,略一提气,已经纵上了宛翠宫的后墙上。见宫院里无人走动,便轻轻跃了下去。进了宛翠宫,他就有些犹豫了。要说他平时进宫,也多是因为与内务府有生意上的往来。皇帝的寝宫和御书房倒也经常出入,可是这宫妃的宫室,他作为一个宫外的男子,就从来没有拜访过了。

    他贴墙站立片刻,仔细地打量着这座淑贵妃所居的宛翠宫。好在他终究是内力修为精厚,眼力异于常人,虽然在幽暗的夜色里,到底还是让他辨清了大致的格局。**JunZitang.coM**

    东南方向和西南方向各有一处偏殿,估计应该为那些品阶低微不能自辟宫室的宫妃所居。淑贵妃自然不会把护龙玉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外人保管。

    两处偏殿往北。分别是东厢和西厢几间屋子。容毓飞先就近闪到西厢这边。靠近一扇窗前,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划破窗纱向里望去,只见靠窗地暖炕上,并排躺着四个人,睡得正香,显然是宛翠宫地宫婢。

    容毓飞赶紧收回目光,心中暗窘,感觉自己象个偷窥的采花贼。他在心中估摸着西厢大概住的都是宫婢,便纵略到东厢那一侧。

    待他划开窗纱向一间屋里看去。在幽暗的夜色里,能分辨清屋内陈设着几案书橱,料定这里应该是书房,便拨开窗栓,闪身跳了进去。

    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夜明珠,用手笼住四溢的光芒,将屋内的陈设仔细看过之后,开始在书案书橱之上翻找起来。

    一番查找后,并没有发现朱尔衡向他描述的那个锦盒。他不得不出了书房,又进了隔壁储放淑贵妃衣物首饰珍奇玩物的另一间屋子。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他便将眼睛瞄向了北面的那间正殿。几处都找不到,想来这东西应该被淑贵妃安置在身边。如果在这正殿再寻不见,就是朱尔衡估计失误,那块玉应该还在将军府中。

    他在心里估摸了一下时辰。应该快到四更二点时分了。

    时间不容他再耽搁下去,他出了东厢的储物库,便直接向正殿地方向跃去。

    那正殿门口有一个守夜的小太监,正坐靠在门边上,小鸡蚀米般地点头打着盹儿。\\\Junzitang.com\\\为防他突然间醒来,容毓飞欺近前去,点了他的睡穴。方才轻轻地拨开门栓,闪身而入。

    殿内正中设一坐榻,榻上有一张方几,两侧是两排雕花圈椅,除此而外,空旷无物。

    容毓飞直接放弃在这里查找,越过坐榻后面的屏风。直接转到内室门前---再往里。就是淑贵妃的寝房了。

    夜闯女人的寝房,到底是让他有些为难。他稍稍迟疑了一下。一咬牙,屏息推开那扇棂格门,悄悄地迈步进了这样屋子。

    此处不方便再用夜明珠照明,他只能凭借微弱的夜光和自己过人的眼力。他先在靠窗的案几上翻了翻,又将立在床榻边上的格架抽屉轻轻打开,一一看过,仍是不见那个锦盒。

    最后,迫于无奈,他不得不走到床榻边上,屏息静气,轻轻地挑开那紧合着地床幔。

    床上一团锦被绣枕之间,淑贵妃袁莹莹正面冲内侧躺着,蜷伏着身子沉沉地睡着。容毓飞用目光在床榻上仔细搜看一遍,果然在床榻里侧,绣枕边上,横卧着一个长条状的锦盒。虽然一团夜色之中,容毓飞看不清颜色花纹,但是大小与朱尔衡描述地接近。

    容毓飞敛住呼吸,探身伸手地拿起那个锦盒,起身轻轻地打开盒盖,拿手来摸了摸盒内的物什,果然是一块玉质龙形。

    他心中暗喜,取出那块纳入怀里,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块,放在盒内,盖好盒盖,复又挑开床幔,轻手轻脚地将锦盒放回枕边。

    出皇宫的时候,非常地顺利。宫中虽然守卫严密,但是象容毓飞这样地高手,闭息宁气,落脚无声,施展开轻功,根本不是普通的宫廷侍卫能感知得到的。就如那位幕僚王珏所料,让容毓飞走这一趟,断没有不成的道理。

    还未至五更时分,月牙儿尚还挂在西天之上,容毓飞已经出现在太子朱尔衡的书房之内。

    朱尔衡也是一宿未曾合眼,彼时正在红着眼睛,焦急地等着容毓飞的回返。因为刚才乾卫夜探镇西将军府的人已经回来了,不但没有找到护龙玉,还不小心惊动了守卫地家将,好不容易才脱身。

    当容毓飞从怀里取出那块护龙玉,呈到朱尔衡面前时,朱尔衡面露笑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有劳毓飞兄了。毓飞兄果然好身手,入皇宫大内取一件东西,竟如探囊取物一般。”

    “我对夜入皇宫内苑这种事情,丝毫不感兴趣。如果不是此玉会辗转牵涉到小昭的安危,我断不会做这等偷偷摸摸的勾当。”容毓飞想起自己挑开床幔,窥见淑贵妃卧眠榻上的情形,心中就无比尴尬。

    朱尔衡也觉得自己身为太子,刚才那番话说得有些不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个男人心中都明白,此番江月昭蒙难,是裕王的残存势力在背后策划,企图用江月昭的被捕刺激朱尔衡做出轻率之举,好趁机对他加以攻讦。而那个小公主朱尔玲,则是被这些人拿来当枪使了。

    明白归明白,此时两个男人都没有将事情挑明了说。朱尔衡面对容毓飞,暗自尴尬。而容毓飞终究不是一个心胸狭窄之人,虽然自己的娘子被人相中,并且因此而蒙受牢狱之灾,但事已至此,想办法救人方是当务之急。容家势力虽大,但无官无爵,官场上办事,到底不如眼前这位太子爷方便。

    “这块玉既然已经换回来了,太子地危机应该已经消解了。可是我家娘子和二弟还关在大理寺监狱里呢,天一亮,怕是要过堂受审。还望殿下能出手相助。”容毓飞向朱尔衡施一礼,用恳切地语气说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朱尔衡赶紧应下了,心里在想:即便你不说,无论从道义上还是从感情上,我也不能让她蒙冤受屈呀。

    两个人在朱尔衡的书房内,仔细地将此事前因后果分析一遍,商定好对策之后,容毓飞匆匆回府去了。

    朱尔衡虽然一夜未睡,但心中有事,始终吊着一颗心,人倒还显得精神。他唤人来侍候自己梳洗之后,换上朝服,在晨光初现地时刻,沐着凉丝丝的晨风,往皇城方向而去。

    刚刚容毓飞已经向他坦言,他的二弟容毓阳确有在鸡翅上喂毒,意图毒害公主的行径。此等谋逆大罪,按律当斩。只是一旦容毓阳获罪,此案就会变得复杂,救江月昭出来便会更难。如果两个人都不认罪,事情倒还简单些。

    朱尔衡的心中也是矛盾的。虽然与朱尔玲同父异母,虽然两兄妹自小就不太合拍,可到底那是自己的妹妹,自己明知道她被人暗害,却要帮助那个下毒之人脱罪,心里总有些过不去。

    可是另一头是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女人,因为自己对她的这番情愫,才令她沦为那些人的棋子,蒙冤锒铛入狱。

    如果说为自己的妹妹申冤,要搭上她的一条性命,那么他宁肯咬牙徇一次私情。

    朱尔衡一边思虑着这些事情,一边策马急奔。

    他要赶在早朝时刻到来之前,见到刑部尚书曲西铭和都察院左都御史范承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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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威难测(1)

当朱尔衡行色匆匆地进到宫里时,早朝的时辰未至。参加朝会的大臣们陆陆续续地到了,都聚在泰和殿西庑房内,打着招呼聊着天。

    朱尔衡因为从昨天午后开始,神经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之中,又加上一宿未曾合眼,乍一进这西庑房内,听到一片嗡嗡嘤嘤之声,感觉两侧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得很。

    他放眼在一屋子的绯袍金带中,搜寻着他要找的人,却只见到刑部尚书曲西铭的身影,想来左都御史范承礼人还未到吧。

    见他进屋,一众朝臣都站起身来,上前见礼。他虚应着点头,只奔曲西铭的方向走去。

    “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是昨夜休息得不好吗?”是少傅周云通的声音。

    朱尔衡侧目,见周云通领头,带着丛国善、左建栋、袁世章等几个人走到他面前,微笑见礼。

    “有劳周少傅挂心,本王好得很。我看几位大人面上挂喜,是有什么好事吗?”

    “回太子殿下,哪里来的好事?”袁世章叹一口气说道,“下官正在与几位大人说呢,下官府上昨晚竟遭盗贼光顾。”

    “如今大治之世,四海安宁,想不到还会有如此胆大妄为的贼盗,连镇西将军的府邸也敢惦记。袁大人应该将此事奏报皇上,请旨彻查。”丛国善在一旁帮腔。

    “一群小毛贼。也值得去扰动皇上吗?”周云通语气严厉,象是在训导丛国善,“堂堂镇西将军府。还对付不了几个鸡鸣狗盗之辈吗?皇上日理万机。我们做臣下地应该多多体恤才是。”

    “周大人教训的是!”丛国善一脸谦卑地应道。

    朱尔衡见几个人一搭一句的,暗自得意地表情,心中冷哼:“几位大人如此爱戴我父皇,本王听着真是感动。=君 子 堂 首 发=刚才丛大人也说了,现今大治之世,四海安宁。可偏偏就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总在伺机暗中捣鬼。这等事若是犯在本王手里。本王是断不会轻易放过地。几位大人接着聊,恕本王不奉陪。”

    说完,他向走过来的曲西铭一招手:“曲大人陪本王出去透透气,这庑房内乌烟瘴气,实在是熏得难过。”

    “是。”曲西铭笑应一声,随着朱尔衡出去了。

    两个人刚站至庑房门外的台阶下,就见都察院左都御史范承礼踏着方步,沿着宫道走了过来。

    朱尔衡急忙向他招手。

    三人聚到一起,朱尔衡一番布置之后,早朝的时辰到了。庑房内的朝臣们鱼贯而出。列班向泰和殿走去。

    泰和殿内,正北面南的鎏金龙椅上,端坐着当今圣上明德帝。只见他虽然腰板挺直,正襟危坐,可是脸色明显灰白如土,眼窝深陷,气息虚浮。

    关于皇帝的健康问题。坊间早有各种版本的传说。普遍地说法是皇帝痹症已经到了药石无功的地步了,如今只是在拖日子罢了。

    大概就是因为这种说法流传的太过广泛,裕亲王的人才会急着要跳墙---要是等皇帝真翘了辫子,朱尔衡登基称帝以后,他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到时候他们的任何小动作都会被定性为谋反作乱。

    明德皇帝登基以来,一直勤于政事。主政的三十几年时间里。缺席早朝的次数屈指可数。可是最近两个月。皇帝明显消瘦了许多,精神萎顿。不上朝的次数加起来,比他亲政后三十几年的总数还要多。

    可是每当朝臣们在心中揣测皇帝是不是从此卧榻不起,再也问不了政事地时候,他就会挺直腰板出现在泰和殿的龙椅之上,给那些流言以有力地还击。^^君  子  堂 首 发^^

    就象此刻,虽然经过了昨夜的一番非常手段的治疗,这位纵横捭阖几十年,开创出大月朝又一朝盛世的英明君主,还是能以一种坚强的姿态坐在那龙椅之上,用威仪的目光扫过阶下文武百官。

    “众位卿家,今日可有本奏来?”明德皇帝地声音,听起来还算清朗。

    “臣有事启奏。”皇帝的话音刚落,都察院左都御史范承礼已经移步出列。

    “范爱卿请讲。”

    “陛下,臣听闻昨日大理寺以谋逆内乱之罪,拘拿了淑德夫人容江氏。臣以为,容江氏是皇上御封的二品诰命,太上皇亲封的喜乐郡主,身份不同于一般人,而谋逆内乱又是十恶重罪。因而此案乃是重大案件,理应由大理寺会同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方能昭显我大月朝律法之公正缜密。”

    朱尔衡站在龙座下方的第九级台阶上,在范承礼奏报的时候,抬起头来望向他父皇的脸。他只看到明德皇帝听到“谋逆”二字时,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便再无其他表情。

    “陛下。”范承礼刚说完,刑部尚书曲西铭也迈步出列,“左都御史大人地话,臣深以为是。此事还牵涉到裕平公主和容府两方面。公主乃是皇亲贵胄,天命真女,自然是极为尊贵。而容家世代掌握着我朝地漕运事务,虽不在庙堂之上,对我大月朝也是颇多献益。因此容江氏的案子臣应该当三司会审,审慎应对。”

    本来周云通袁世章一伙以为朱尔衡有把柄在他们手里,今天地早朝应该不会说到江月昭的案子。他们打算下了早朝,让袁世章去宛翠宫取了护龙玉,去御书房密见皇上,密奏朱尔衡以玉换人的事情。

    谁知刚一上朝,一向倾护朱尔衡,被称为“太子铁党”的刑部尚书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就毫不避讳地说起了江月昭的案子,那边几位大为惊诧。

    袁世章作为大理寺卿,被人指到鼻子上了,不得不出班奏道:“陛下,臣认为容江氏虽然涉嫌谋害公主,私通内乱,均是重罪,但此案证据确凿,案情明了,并无难解之疑点。大理寺完全有能力审清此案,无需惊动刑部和都察院。”

    朱尔衡听至此,再抬头看向明德皇帝,见后者面沉如水,看不出表情,便出声说道:“陛下,儿臣以为容江氏的案子涉及容家,还是谨慎一些为好,三司会审更能明辨秋毫,清克洁悫。”

    袁世章见朱尔衡也说话了,心中暗奇。原来的计划被打乱了,他有些无措地向周云通望去,后者向他略略点了一下头,又向明德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袁世章心领神会,暗中给自己鼓了鼓勇气:太子之事若朝会之后,密见皇上说起,可以有周云通、丛国善和左建栋作帮衬,他的压力会小一些。可此时在朝堂之上,由江月昭的案子说起,那几位不在其位,也说不上话,只能由他自己往上冲了。昨天将护龙玉骗至手中之时,他就已经站到朱尔衡的对立面了,此时再想退身,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他说道:“陛下,容江氏一案若是三司会审,怕是真相更难昭示于众。”

    “哦?此话怎么讲?”明德皇帝听了半天,终于出声,问了这一句。

    “陛下圣明,曲大人和范大人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想来陛下是知晓的。外间皆传太子殿下与淑德夫人情谊深厚,臣一直以为那是谣言。可是昨日大理寺刚拿住淑德夫人,太子殿下立即就赶往臣的家里,要臣放了淑德夫人。臣当时不应,太子便威逼利诱,最后从颈间取下护龙玉,言明只要臣肯放了淑德夫人,他便将那块玉赏赐给臣。”

    终于说出来了!

    九级台阶之上的太子朱尔衡和龙椅上的明德皇帝,同时眯了一下眼睛。

    毕竟干系重大,袁世章的心都跳出来了,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经没有退路了:“臣知道护龙玉乃是保佑我朝国泰民安的镇国之器。太子殿下不惜动摇国本,用如此重要的东西来换取淑德夫人的安全,臣不得不相信那些听来的传言。如此一来,若案子落到刑部和都察院手里,臣担心会受到东宫的干扰,是非更加分辨不清。”

    “袁爱卿,照你这样说,护龙玉此刻在你手中喽?”明德皇帝一贯的沉稳语调,连点儿起伏都没有。

    “是!”袁世章斩钉截铁地应道,“臣昨日就想将此事奏报陛下,因为没有见到陛下,又不敢将如此重要的器物带在身边,臣想着总归皇宫大内是个安全的地方,就将护龙玉临时寄放在宛翠宫。”

    “哦?在淑贵妃那里吗?”明德皇帝一边机械地重复着,一边看向朱尔衡。

    朱尔衡静立在那里,冷冷地俯视着袁世章,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海良,你亲自去一趟宛翠宫,若是护龙玉真在那里,你给朕取回来。”明德皇帝吩咐道。

    “遵旨!”海良应了一声,看了一眼朱尔衡,就出去了。

    “怎么?太子不打算就此事向朕解释一下吗?”明德皇帝见朱尔衡仍是不说话,便问道。

    “启禀父皇,袁寺卿诬陷起儿臣来,言之凿凿的样子,儿臣也想看看那块护龙玉,到底是不是跟父皇赏赐给儿臣的那一块一样。儿臣相信,以父皇的英明睿智,自然会明断曲直,不需要儿臣自己申辩。”

    “好!朕倒要看看,太子与袁爱卿到底孰黑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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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1: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威难测(2)

殿上文武百官对袁世章突然跳出来指责太子,都感到既在情理之外,又在预料之中。

    朱尔衡的沉静让袁世章大为迷惑。昨晚太子的人夜探将军府,他还在暗中得意,庆幸到底是自己智高一着,将那块护龙玉留在了宫里。

    现在他看着朱尔衡四平八稳的样子,在海良没有回来这段时间里,向皇帝禀报着南方泾河流域治理水道的情况,好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海良就从殿外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回来了。

    当他踏上台阶,经过朱尔衡身边时,他向朱尔衡投去担忧的一瞥。朱尔衡会意,冲他微微笑了一下。海良心领神会,安心地踩着他的小碎步,向皇帝的龙椅走去:“启奏陛下,奴才到宛翠宫传达了陛下的旨意后,淑贵妃娘娘便将这个锦盒交给奴才,言明此盒之内便是皇上要的镇国玉。”

    “哦?”明德皇帝伸出手,接过海良呈上来的锦盒,又看了一眼朱尔衡,嘴角微微挑了一下。他伸出手来,启开盒盖,从里面拿出那块玉,放在眼前仔细地瞧了瞧。

    殿下的袁世章隔着一段高高的台阶,见皇帝手中捏着一块墨玉龙,稍稍地缓过一口气来。

    “袁爱卿,这就是太子交给你的那块玉吗?”明德皇帝身子微微前倾。朝向袁世章地方向。

    “正是。”袁世章不明所以。慨然答道。

    “海良,把这块拿给袁爱卿仔细瞧瞧。”皇帝将那块放进盒子里,递给海良。

    海良接过锦盒,一溜下了龙座前地三十六级台阶,来到袁世章面前:“袁大人请过目。^^首发 君 子  堂 ^^”

    袁世章疑惑地接过来,打开盒盖一瞧,顿时变了脸色---昨天朱尔衡离开将军府后,他曾经取出那块护龙玉仔细地鉴赏了一番。这等护国神器。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见识的。他当时就被那块的圆润质地,上乘的雕工和灵动的神韵所吸引。

    可是眼前这块龙,虽然也是墨玉所雕,但是质地粗劣不堪,显然是仓促间雕琢而成,连最后的打磨都没来得及。

    袁世章只觉得头顶有一团阴云笼罩下来,映着他的脸色都是乌沉沉的---诬陷东宫!这个帽子一旦扣到他头上,非压断他地脖子不可!

    他无措地望向周云通和丛国善,后两位一见他脸色不对。赶紧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袁爱卿怎么不回答朕?你昨儿看到的,可是这块玉吗?”

    虽然皇帝身在病中。气息不足,音量刚刚够传到袁世章的耳中,可是在袁世章听来,却如同一声干雷炸开。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陛下,昨儿太子殿下送给下臣的,并不是这块粗制滥造的东西。请陛下明察,下臣刚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这…这盒中之玉被人调包了!”

    “袁大人自己刚才说了。昨天将玉留在宛翠宫中,以策安全。现今又说被人调包,难道袁大人是说这玉被宛翠宫里的人调包了吗?”朱尔衡威严地俯视着袁世章。

    “不可能…”一听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妹妹,袁世章慌忙辩解。

    “不管是谁调了包,都无关紧要。^^首发 君 子  堂 ^^”朱尔衡打断他的话,接着说道,“因为我根本就不曾将护龙玉交与袁寺卿!”

    语毕。他伸手在脖颈处轻轻拽出护龙玉。解下来,呈到皇帝面前:“请父皇验看。这才是真正地护龙玉。儿臣虽然心性愚钝,但还不至于将干系国势运脉的护国神玉当成等闲之物,随便赠予他人。”

    明德皇帝的脸上,不露痕迹地闪过一丝笑意,他并没有伸手去接朱尔衡手中地玉,只是扫了一眼,便说道:“朕信得过太子。”

    只此一句话,阶下串谋的四人顿时汗如雨下。袁世章更是后悔不迭,自己不该经不住妹妹的缠磨,做下这等莽撞之举来。同谋的其他人尚在暗中,他却首当其冲地站到了太子的对立面。

    无论如何,有人分担罪责,总比自己一人担下这诬蔑东宫的罪名要好得多。

    想至此,他跪在阶下纳头便拜:“臣并非有意构陷太子殿下,臣也是…”

    “袁爱卿不必多言。”明德皇帝削瘦的面庞上,一双狭长的龙目中精光一闪,“凡事皆在朕地心中。袁世章心存私怨,设计诬构东宫,着革去其大理寺卿之职,贬为庶民,永不再录用。”

    袁世章一肚子的辩解之词,只说出一句,就被皇帝截住了。

    心存私怨…

    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皇帝的用意,只觉得万般冤屈无从申解,半晌方长叹一声,磕头说道:“谢主隆恩!”然后自己卸下头上乌纱帽,起身向殿外走去。

    朱尔衡也有些愣怔,他怀里还揣着昨晚从进出裕王府的黑衣人身上截获的一封信呢,那封信虽只廖廖数语,却是明确地在向裕王传达:“护龙玉已到手,事情进展顺利。”

    他刚才见袁世章磕头求饶,象是要供出幕后主使的样子,心中暗喜,只等着袁说出那幕后主使,他再将此信祭出,便可一举坐实裕王不守圈禁规矩,不思悔过,意图构陷东宫的罪过。

    谁知袁世章只吐出一句话,就被皇帝给拦了回去,简简单单地一句“心存私怨”,就将此事打发了。

    他地手抚过胸口揣信的那个地方,想起了海良曾经告诉过他:皇帝听说裕王于圈禁之中,日夜忧苦愁思,颇为动容…

    朱尔衡尚未从这个仓促简化地了结中回过神来,就见明德皇帝威仪的目光扫过阶下将头埋到胸前的周、丛、左三人,沉声说道:“朕只不过抱恙几日,就有人打起自己的小算盘,到处煽风点火。当朕真的盲了聋了不成?若让朕发现有人暗中捣鬼,扰乱朝政,危及社稷,朕定不轻饶。”

    阶下三人不由地将头埋得更低,再不敢抬起。

    朱尔衡心知护龙玉一事,只能到此为止了。可是江月昭还关在大理寺呢。如今大理寺卿被贬,新官尚未任命,正好有理由让刑部接手。

    大好的机会,可不能错过。他向曲西铭递过去一个眼神。

    曲西铭领会了他的意图后,再次出班奏道:“启奏陛下,大理寺主审官缺任,那容江氏的案子不如…”

    “对了!”明德皇帝再次抢话,截住曲西铭的后半句说道:“大理寺公务繁多,一日不可无主事的官员。朕现擢升大理寺少卿钱沐恩为大理寺卿。刚才诸位卿家所言,朕也心有同感。容江氏一案牵涉重大,刻不容缓,就由钱沐恩负责主审吧。如果案件审理过程,有任何的疑点难解之处,就来奏给朕,朕自有决断。”

    朱尔衡一听就急了,赶紧出声说道:“儿臣认为钱沐恩刚刚擢升,资历尚浅,难当此任。父皇…”

    “朕不是说了吗?有任何的难解之处,只管来奏朕,朕自会决断。难道太子认为,朕的裁断竟比不上刑部和都察院的裁断公正吗?”明德皇帝面露不悦之色,语气中有斥责之意。

    “父皇近日龙体欠安,何必为此等小事操劳,朝廷养着这么多问刑官吏,自是应当为父皇分忧。只要父皇保得龙体安康,我大月朝黎民百姓方可享安居乐业之福。”

    “太子一片孝心,朕心领了。”皇帝语露不耐,“朕的身体还好着呢。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不必再做他议。众位卿家还有事吗?无事就退朝吧!”

    殿官见皇帝如此说,便高声唱报:“退朝!”

    明德皇帝不待百官动身,兀自起来,转身向后殿走去。

    文武百官站直身来,意味深长地看向九级台阶上面色沉郁的太子和阶下曲范两位大臣,摇摇头,转身三五成群,结伴出了泰和殿,各自下朝回家去了。

    曲范二人待朱尔衡走下阶来,凑近前去低语道:“太子,皇上这意思…”

    朱尔衡苦笑一下,向二人说道:“今日有劳两位大人相助,本王谢过了。本王还有急事,先行一步。”

    说完,他一撩袍摆,急步向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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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2: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堂受审

早朝发生在金銮殿之上的风云变幻,完全出乎了朱尔衡的意料之外。明德皇帝轻轻地将手一翻一覆,先将他的失玉危机轻描淡写地化解掉了,又江月昭的谋逆案紧紧地攥到手里。

    一向对自己的智慧充满信心的朱尔衡,此时也不得不对自己的父皇在几十年的帝王生涯中所练就的帝王权术心生敬畏。

    他从父皇那双半眯的狭长龙目中,看到一抹危险的光芒。那道光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朱尔衡感到心慌恐惧。他隐隐地猜到在他父皇沉静的面庞下面,隐藏着一份不为人知的心思。

    原本以为殿上斗败袁世章,整件事的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谁料半路杀出自己父皇来。饶是他费尽千般心思,终究抵不过皇帝金口玉牙的一句话。\\\Junzitang.com\\\

    他一路琢磨着父皇的心思,一路策马急奔,赶到了八王府中。

    见了八王,他赶紧将今天殿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八王听后,捻须半晌无语。

    “皇叔,你看我父皇…”朱尔衡一直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试探地问八王。

    “小昭怕是难逃此劫了…”

    八王用沉闷的声音肯定了朱尔衡心中的猜疑,令朱尔衡的心猛地一沉。他用一种几近失控的愤懑语调大吼一声:“父皇怎么可以这样?”

    “我们要赶紧想办法才好,大理寺卿新官上任,正急着在皇上面前讨功请赏呢。**JunZitang.coM**万一他为了迎合皇上的心意,对小昭暗中动用刑讯,我怕小昭经受不住…”

    两个人正说着。王府管家一溜小跑地进了书房,急喘着说道:“王爷!太子殿下!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是一刻钟前,郡主和容二公子被提去过堂了!”

    八王和朱尔衡闻听此言,同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动作好快!”朱尔衡怒哼一声,不管不顾地抬腿就走。

    “太子哪里去?”八王急声问道。

    “我去大理寺!无论如何不能让郡主受刑!”朱尔衡一边回着话,人已经冲出书房去了。**JunZitang.coM**

    “我跟你一起去!”一向处事谨慎的八王。此时也有些急了,追上朱尔衡后,跟他一起打马奔出王府,往大理寺而去。

    大理寺公堂之上,新任大理寺卿钱沐恩穿着崭新的绯袍。戴着簇新的乌纱帽,满面春风地端坐于“明镜高悬”地牌匾之下,手中把玩着那块漆红醒木。俯视着堂下跪着的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一跪一趴的两个。

    趴在那里的是容毓阳,刚刚受过杖刑,整个后背一片血污。

    钱沐恩对这位容二公子丝毫不客气,刚一上堂,几句讯问,两个人都不肯认罪后,他就一声令下:“拉出去杖责二十!”

    他之所以如此狠绝,是因为他自忖揣度出皇帝的心思了。=君 子 堂 首 发=对江月昭动刑。他到底是有些忌惮的。可是对容毓阳他就完全无所顾忌了,只要容毓阳肯招,剩下地事情就好办了。

    可惜他错估了这位看起来孱弱胆怯的容二公子了。

    虽然容毓阳吓得泪流满面,虽然他痛得闷哼不止,可是刑后再拉至堂上,问他可否认罪,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仍然是:“不认!”

    跪在一旁的江月昭面上煞白。如此阴森恐怖的过堂审问。在她曾经只是一个电视剧中地场景。如今她身陷其中。\\\Junzitang.com\\\看着一边奄奄呻吟的容毓阳,心中到底是害怕了。

    “容江氏!证据确凿。不容你辩驳,你还是好好地招了吧。念你有孕在身,只要你画了供,本官绝不会为难于你。”

    “钱大人这是在诱供吗?”江月昭挺直腰身,抬头直视钱沐恩,“我不曾犯下的罪过,怎么能认?钱大人就凭一包不知哪里来地粉末和一身亵衣,就敢说证据确凿?说我私通内乱,暗害公主,可有人证?”

    “你要人证?好!本官就给你出人证!带人上来!”钱沐恩一拍醒木,就有衙役从堂外拖进来一个人。

    那人显然受过比容毓阳更惨烈地刑讯,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浑身上下布满受刑留下的伤痕。^^君  子  堂 首 发^^

    不过江月昭还是从他发间露出的半张脸上,认出他是容毓阳身边的一位小厮,至于叫什么,她一时也想不起来。

    “下跪何人?”钱沐恩耍着他的新官威。

    “小的容府家奴,叫容山。”那人气息微弱,可到底不敢不答。

    “容山!你对容江氏与容毓阳暗地私通,谋害公主一事可知情?”钱沐恩“啪”地一拍醒木,威吓道。

    “小的…小的…”容山趴伏在那里,抬头望了望江月昭和容毓阳,面上扭曲,眼泪都下来了。

    “知不知情?快说!”钱沐恩提高音量,再次问道。**JunZitang.coM**

    两旁衙役配合着钱沐恩地高喝,一齐手执水木棍用力点地,发出一阵惊心地“咔咔”声,同时齐喝道:“威武…”

    那容山显然之前受刑,就已经吓坏了,此时被这种声势一唬,简直就是心胆俱裂。他往地上一趴,嘶哑地喊出一声:“小的知情!”然后便痛哭失声。

    容毓阳听到他这一声招认,身子抖了抖,艰难地抬起头来看向容山,骂他一句:“你…这个狗奴才!”

    江月昭心知容山是受刑不过,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何谓屈打成招,她今日算是见识了。

    容山刚才那一声喊叫过后,便彻底放弃了良知的底线,他开始边哭边说道:“我们家大少奶奶与二少爷早就有私,大少奶奶经常趁着大少爷不在府里时,悄悄地潜进二少爷房中私会。**JunZitang.coM**一个月前。有一天中午,小的见大少奶奶又进了二少爷的房中,出于好奇,就凑到窗外听壁脚。这一听不打紧,居然让小的听到大少奶奶指使二少爷给公主地食物中下毒,意图暗害公主。小地当时吓坏了,转身就跑。这事憋在小地心中已经有一个月了。对谁也不敢说。”

    容毓阳听他一通胡乱编排,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顾不得身上疼痛,爬着就要冲过去揍那容山一顿,却被两个衙役摁回去:“老实点儿!”

    江月昭看着容山,冷声说道:“容山。^^君  子  堂 首 发^^你说这些话,亏心不亏心?是二少爷薄待了你?还是容府薄待了你?你堂堂五尺男儿,只为免捱皮肉之苦。就如此背信弃忠。陷主子于不义。就算你今儿好好地从这大理寺公堂出去了,你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容山趴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听着江月昭的一通训斥,只是“呜呜”哭着,不肯答一句话。

    钱沐恩可得意了,他捻着颏下地几绺稀疏的短须,笑看着江月昭:“容江氏。你要人证,本官就给你出示人证。这下人证物证俱全,你该认罪了吧?”

    “哼!你们背地里做下手脚,对我栽赃陷害,如今又随便捉一个下人来,屈打成招!大理寺如此审案,可真让我大开眼界。^^首发 君 子  堂 ^^不过我没做过的事。我是不会认地。钱大人还是查清楚真相再下结论吧。”

    在这古代社会里。没有公正的审判程序,没有科学的刑侦手段。要给一个人定罪,居然是如此简单的事情!这让江月昭感到无比的愤怒!

    钱沐恩被江月昭怒瞪着,他感觉到自己地官威受到了严重的挑衅。他脸一沉,对江月昭喝道:“大胆容江氏!不要仗持着你身份特殊,就来扰乱公堂!你真当本官不敢对你用刑吗?”

    “我真不知道钱大人的官是怎么当地!除了威胁用刑,你似乎也不会别地!要对我用刑?哼!我怕钱大人承担不起后果呢!”江月昭以蔑视着目光看着钱沐恩。

    钱沐恩被她这一顿羞,脸都涨红了。他眼角余光已经看到有几个衙役在辛苦地忍笑,他觉得心头火“噌”地蹿了起来,大喝一声:“大胆刁妇,竟敢藐视公堂!来人!上夹刑!”

    他这一喊出声,不光是堂下跪伏的几个,就连站立两侧的衙役也都愣了一下。虽然律法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一般过堂审案的时候,如果嫌犯是一位孕妇,在用刑上都会慎之又慎的。更何况如今跪在堂下的,是大月朝第一皇商之家的大少奶奶,贤王八王爷的义女郡主,而且她地二品诰命头衔,皇上还未下旨撤销呢。这位新上任的寺卿大人,居然就敢轻易对她动用夹刑!

    钱沐恩见衙役愣愣怔怔的样子,更是大受刺激,醒木用力一拍,歇斯底里地喊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本官的话吗?夹刑侍候!”

    “不要!”是容毓阳的声音,他一听嫂子要受刑,一下子就乱了心神,“不要用刑!此事与我嫂子无关…”

    “毓阳!”江月昭知道他要说那些不该说的,厉声喝止他,“不要被这狗官吓着!”

    容毓阳无奈地望向江月昭,眼泪流了下来:“嫂子…”

    “打起精神来!”江月昭再斥他一句。

    容毓阳吸了吸鼻子,恨恨地瞪了一眼钱沐恩,沉默了。

    “好!好!我看你能精神多久!来人!给容江氏上夹刑!”钱沐恩气疯了一般。

    “钱大人好威风啊!”大堂门口一声威喝,“敢对本王的女儿用刑!”

    钱沐恩抬眼看向来人,浑身激灵一下子,赶紧从案后起身走出来,迎上前去,恭敬施礼:“王爷!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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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2: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子私心

当着八王爷和太子的面,钱沐恩到底是没敢动刑拷问,一堂审讯草草地就结束了。

    回到后堂,钱沐恩越想越是气闷。本来揣度着皇帝的意图,以为自己上任后便可立一件大功,谁知这一堂审下来,不但没有得到供词,还被八王和太子当堂羞了一顿。

    他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转了几圈,突然对身边的小厮说道:“给我更衣!”

    “啊?”小厮有点儿发懵,“老爷,您刚刚更了衣,这会

    “拿我的朝服官帽来!”钱沐恩吼那小厮一句。

    小厮吓得一哆嗦,心想老爷刚升了官,脾气就涨起来了呢。脚下不敢怠慢,赶紧颠颠儿地跑去取朝服官帽。**JunZitang.coM**

    钱沐恩脱下刚换上的便服,穿上新崭崭的官服,马上信心倍增,昂首阔步就出了府邸,奔皇宫去了。

    再说八王爷和朱尔衡出了大理寺后,回想着公堂之上的情景,心中都在惴惴不安。那钱沐恩显然是领会了皇帝的意思,才敢对江月昭如此嚣张。

    朱尔衡一想起江月昭身着囚服,面色苍白地跪在堂下的样子,心中就如油煎火灸一般焦灼。

    “皇叔,不如给皇爷爷送信吧,他老人家的劝化,父皇总会听的吧?”

    “太上皇现今在五台山修仙访道,给他老人家送信,一来一回,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时间。\\\Junzitang.com\\\我怕皇上不会容我们这么长时间。”八王神色忧悒,“尔衡,你去一趟容府,将事情向容老爷和郡马讲清楚,问他们个主意。我现在马上进宫。去探一探皇上的口风。”

    说完,八王调转马头,朝皇宫的方向去了。

    待他进了宫里,来到皇上的御书房时,还未等小太监进去通传,就见御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钱沐恩从里面走出来。

    “给王爷见礼!今儿真是好巧,这还没出一个时辰呢,下官已经与王爷两度相逢了。”钱沐恩行着礼。嘴里打着哈哈。

    见他虽然行止恭敬。可是语气明显不似在大理寺时那般谨慎。脸上志得意满的样子,八王不禁又忧心几分。^^首发 君 子  堂 ^^

    “王爷,皇上有请。”通传地小太监走出来,给八王爷开了门。

    八王爷斜睨钱沐恩一眼,冷哼一声,便举步跨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明德皇帝一身玄紫团龙蟒袍,正坐在他那雕花紫檀木的长形龙案后面,盯着一份奏折,抿唇捻须沉思着。

    “臣弟恭请皇上圣安。”八王上前几步。行叩拜礼。

    “不必拜了,天宇快起来吧,海良给朕的王弟看座。”皇帝说着话,头都未抬,仍是盯着那份奏折。

    八王谢了座,起身坐到小太监搬来的黄花梨太师椅上,静等着皇帝抬起头来。=君 子 堂 首 发=

    “天宇很少进宫来看朕呢。今日可是有事?”皇帝将奏折合上,放到一边,看向八王爷。

    “是有一事。”八王也不想兜圈子。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皇帝笑了一下,“如果朕没猜错的话,王弟十之**是为你那个干女儿来的。”

    “皇上圣明,万事皆逃不过皇上的睿目,臣弟也不想隐瞒。确是为我那个义女郡主来求见皇上的。”八王见皇帝说得直接。他也没必要再转着弯子了。

    明德皇帝的目光从那深陷地眼窝中放射出来,更加显得幽邃难测:“天宇。这位容家大少奶奶到底不是你地亲生女儿,我看此事,你就不要管了吧。=君 子 堂 首 发=”

    “小昭虽然不是臣弟地亲生女儿,可是自从小郡主病逝之后,倒是她经常过府,承欢膝下,给我夫妇二人增添了不少的天伦之乐。我和清儿视她也如亲生女儿一般无二了。如今她落了狱,臣弟怎么也不能做到无知无觉的。”

    “此事自有大理寺按律法秉公决断,你来找朕,难道是要朕为你的干女儿徇私情吗?”

    “如果大理寺能够公正断案,臣弟也不敢来搅扰皇上。臣弟刚才在御书房门口与那位钱寺卿擦肩相遇,那位钱大人似乎得了皇上什么金言玉旨一般,对臣弟不屑一顾的样子。”

    明德皇帝听了,在心中暗骂钱沐恩小人得志,简直就是一只浅盘子,稍盛一点水就溢了出来,口中却说道:“天宇说这话,是在疑心朕吗?”

    “皇上是个圣明君主,天下为公,爱民如子,臣弟钦服之诚,切于五内。**JunZitang.coM**只是在小昭这件事上,臣弟实在看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八王爷虽然平素不喜参与朝堂上的事,但真正遇事时,他倒也不怕直问皇帝。

    “天宇…”明德皇帝见他句句逼问,叹了口气,说道:“即便朕不说,想必你也能猜出几分。满朝文武都以为朕生着病,就耳聋目盲了,朕的耳目清明着呢。你当朕不知道太子拿护龙玉去换你那位干女儿出狱的事吗?尔衡向来是个稳重的孩子,最为朕所器重。^^首发 君 子  堂 ^^可是为了那个江月昭,他竟然连护国之器都送给人了。朕是不是可以说江月昭是殃国地祸水呢?朕将裕平赐嫁容毓飞,特允他享平妻之福,是对容家的一种恩赐。可是你那位干女儿,霸着夫君不肯松手,致使裕平在容家受尽冷落,日渐憔悴,朕是不是可以说江月昭是嫉女妒妇呢?她占着我皇儿的心,霸着我皇女的夫婿,我这个做父皇的岂能坐视不理?”

    八王爷一听皇帝这番言论,简直哭笑不得:“皇上这话可就奇了,小昭对太子历来都是恭敬检点,并无半丝攀龙附凤之意,即使太子对她有些许的心意,那又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至于裕平,皇上自己最清楚那是个什么性子。皇上把她嫁给谁,恐怕都是一个鸡飞狗跳地局面。^^君  子  堂 首 发^^容毓飞夫妇相敬相亲,恩爱有加,这是东州城皆知的事实,皇上一道圣旨将裕平送进了他们家,又怎么能怪人家抵触呢?说到底,皇上不过是想趁此机会,替裕平扫清障碍,好将容府变成名符其实的驸马府。”

    明德皇帝见八王越说越生气。抬手疲倦地揉了揉额头。叹息道:“天宇你也不必说朕爱民如子。天下为公。朕在这件事上,只想为自己地儿女考虑。你也看到了,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要是哪一天朕驾鹤西归,到时候如果留着裕平在世间受苦,你让朕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玉妃?”

    “皇上的儿女是金贵地,受不得苦,别人家地儿女就活该被冤枉不成?”

    “朕一生勤勉政事,心忧天下,为民操劳,如今落得一身的病痛。^^首发 君 子  堂 ^^只此一次。朕想自私一回,为朕地儿女徇一回私情,想来并不过分吧?此事朕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言,最好也不要插手。朕要做的事,没有不成地道理。你跪安吧。”明德皇帝说完,低下头去批改奏折。再不看八王爷。

    八王爷见他如此,心知再说无益,于是怀着满心地愤懑,起身甩袖而去。

    出了御书房地门,秋日正午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八王郁愤的脸上。他眯起眼睛,踩着沉重的步子向宫外走,心中一片迷茫。他那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兄已经明确表示。不打算放过小昭了。**JunZitang.coM**他不知道这天底下。还有谁能从这只擎天巨手之下解救出他的干女儿?

    当他走出宫门,在龙仪门外骑上自己的马时。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于是他一拍坐骑,奔容府而去。

    容府前堂内,朱尔衡正与容尚天父子在商议解救江月昭和容毓阳的事。

    其时容尚天刚从苗南风府上回来不久。

    据真儿所说,那失魂散是药圣孙德山的独门秘药,因为是剧毒,轻易不会赐予他人。她得的那一点点,还是跟药圣打赌赢来地呢。因此从江月昭梳妆盒里搜出的那一包粉末,十之**不是失魂散。如果能在公堂之上,证明那包粉末是其他东西冒充的,那么对江月昭所有的诬陷之词就会不攻自破---这显然是一个突破口。一时之间要寻到浪迹江湖,行踪飘忽的药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另一个识得这失魂散的人,便是太医院院使苗南风。如能请得他当堂辨识一下那包粉末,证实不是所谓地失魂散,那么小昭和毓阳的罪名也可以洗脱了。

    虽然明知那苗南风是为皇家当差的,虽然容家与苗家素无往来。可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容尚天还是硬着头皮,于晨间去了苗府,欲拜会那苗南风。

    结果完全在预料之中。苗家人客气地接待了他,敬茶奉水,之后告知他:皇上龙体欠安,我家老爷从昨日入宫,到现在也没回来。

    他无奈之下,回到府中,就见太子正与容毓飞在前堂叙话,正将今天朝堂之上和大理寺中发生的事,细细道来。

    容毓飞听说皇帝把住了此案的决断权,心中就已经有谱了。一旦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反而不慌了。事实上在他心中,早就做好了公断之外的另一手准备。

    只是这种思量,他不打算此时说出口。一则当着朱尔衡地面不方便,到底他是当朝太子,皇帝地儿子;二则怕说出来,容老爷当他鲁莽,教训一番,再加些阻拦,反而不好行事。

    他这样谨小慎微地暗自盘算着,却不料有人将他的心思一语点破,明亮亮地摆到了桌面上。

    这人便是随后赶来容府地八王爷朱天宇!

    当八王爷愤愤不平地出现在容府的前堂内,听到三个人还在商议着公堂之上如何应对的时候,怒声说道:“公堂之上的事,已经不必再议了!不如我们想些别的办法!倒更实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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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2: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内宫惊变

那日朝会之后,容府周围便开始多出好多陌生人,府前府后地转悠着。容毓飞端详这些人,虽然都是普通百姓的装扮,可是一个个目光如电、龙精虎猛的样子,一看便知不是等闲之辈。

    想来皇帝是知道容毓飞的底细,派出这些朝廷密探,来盯住他的一举一动吧。

    容府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容尚天每日照常出府做事。而容毓飞只要一出府,便会有人在后尾随,于是他干脆窝在府里,轻易也不出门了。

    他让容顺在外间购了一处宅子,买了两个青楼女子安置进去,送给那位狱丞周伍德。那位周狱丞乐得合不拢嘴,让容顺给容毓飞带话:大少爷只管放心,有我在,大少奶奶和二少爷狱中不会受半点委屈,一定跟在家里过得一样。^^首发 君 子  堂 ^^

    那日容毓阳堂上受了刑,他还屁颠屁颠地去药铺,自己掏银子抓了外伤药,回到狱中给容毓阳敷药疗伤,伺候地也算周到。

    不过容毓飞听他的话,还是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跟在家里一样?只要能吃得好睡得暖,他就心满意足了。

    至于容府内部,却并不象表现看起来那样平静。

    最闹腾的要数孙姨娘。自从容毓阳被拘拿之后,她就象中了魔怔一般,整天病病歪歪,骂骂咧咧,见人就说江月昭是个狐狸精,害了她的儿子。

    直到那一天老太君拎着龙头拐杖冲进她屋里,指着她臭骂一顿。^^君  子  堂 首 发^^她才略略收敛了些。只是看起来仍是怨气冲天的样子。

    第二个不安分地人,便是那位裕平小公主。她刚嫁进容府时,容毓飞身边有四个女人呢。如今就剩她一个了,显然是她在这场斗争中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她就如同春天里的小松鼠一般,走出冬季那暗冷的树洞,在暖风春日里东蹿西跳,兴奋着春天的到来。

    她笑靥如花,温和可亲,见了谁都亲热地打声招呼:

    “福叔好!”

    “公主安!”吓得福叔“扑通”跪到地上,赶紧叩头。

    “李娘子好!”

    “给公主请安!”又吓倒一位。**JunZitang.coM**

    大家见了这位突然之间变和气的小公主。就如同见到一向凶狠的一只狼,突然之间冲你呲牙微笑:“来!过来!”未觉亲切,反增几分恐惧。

    朱尔玲自己不太介意大家的怪异表情,她正沉浸在一种胜利的喜悦之中,心情大好。看什么都是顺眼的。

    她还亲自去老太君那里,言明容夫人一人操劳,她于心不忍,想承担一部分家事。

    老太君赶紧推辞说:“公主金枝玉叶,怎么可以为这些俗务操心?太太是个能干地,就是有些什么顾不过来。我这把老骨头还结实着呢。**JunZitang.coM**不敢劳烦公主。”硬是给搪塞过去了。

    她甚至还去了苍芜院,指手划脚地将院子里的盆景,屋子里的摆设重新安排了一番。只可惜第二天她再去,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

    容毓飞在府里的时候,她有事没事,都要找些借口接近他。虽然容毓飞冷着一张脸,几乎不跟她说话。但是她坚信驸马终究是她的,只是时间问题。

    与她地喜颜悦色相反。容家其他几位主子嘴上不说,面上还是有掩饰不住的沉重。容夫人和老太君一连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人益见憔悴了。容尚天虽然每日照常做事,却也是很焦心的样子。

    倒是容毓飞,只在江月昭被拿的当日,表现得比较躁急。=君 子 堂 首 发=过后竟然异常平静,有人盯梢,他就不出府,在苍芜院教真儿练练功。看看书,竟似没事人一般。

    当然府外的暗探并没有因为他的若无其事而减少。

    容毓飞曾经让真儿出府去试了试。小丫头出府之后,一路向东,一边跑一边留意身后,竟然有四五个精猛地汉子,一直尾随在她身后。她施展开轻功,脚不沾地。疾行如飞。待她奔出城外,再一回头。那几个人居然一个也没被甩掉,紧随而来。

    于是她爬上东城外的五阳山,摘了一大抱的野菊花,又以来时所施展的脚力回城。当她站在容府门外,回头再看,那几位在斜对街的绸铺门口站定,远远地看着她呢。=君 子 堂 首 发=

    她回到苍芜院,气得把菊花往地上一甩,踩着一地的金黄花瓣骂道:“狗皇帝!狗皇帝!居然派出这么多的大内高手,是打算盯死我们,不让我们出手呢!”

    容毓飞听她描述了那几个人跟踪的情形之后,心中就对这些人地底细有几分把握了。

    他倒没象真儿那般气恼,只是拿起一本书,闲闲地翻着。眼中却有一股冷冽的暗波在流淌。

    就在容府看起来风静波平这段时间里,宫里却闹出乱子来了。

    那日晚间,宛翠宫的淑贵妃听小太监说,皇上在良妃那里用了晚膳,又陪着良妃吟诗作画,玩得很开心的样子。^^首发 君 子  堂 ^^淑贵妃咬牙切齿一番后,便故伎重施,只嚷嚷着胸口发疼。

    红莲急忙遣人去太医院,请了吴太医来…

    大约三更时分,宛翠宫内外突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皇后带着一大队的宫婢太监,一阵风似地卷进了宛翠宫,不待宫人清醒过来,已经打开寝宫的门,冲进了淑贵妃的寝房。

    在那宽大华丽的金丝楠木的卧榻上,床幔半开,锦褥凌乱。淑贵妃与吴太医刚刚一番颠鸾倒凤,累得气喘吁吁,正肢体纠缠着歇息一会儿呢,就听到门“咣啷”一声被踹开。

    榻上两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手忙脚乱地分开后。\\\Junzitang.com\\\急急地在榻上榻下寻着可以遮羞地衣物。这一通慌乱落在冲进来的宫人眼中,只觉得滑稽可笑。尤其跟着皇后冲进来地那些个太监,看到平时高贵娇矜的淑贵妃此时玉体横陈,春光尽泄的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把这对**宫闱的狗男女给我拖出去!”皇后厉声喝道。

    “是!”几个小太监应下一声,抢着冲上去,摁住淑贵妃。反应慢半拍的,冲上去时已插不上手了,只好忿忿地更加用力地扭住吴太医。

    那淑贵妃仓促之间,只抓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被一群小太监这样一争扯,那外衫滑溜溜地就脱落下去,除了胸前那一抹肚兜,便再无遮羞之物。\\\Junzitang.com\\\

    “大胆!你们这群狗奴才,拿开你们地脏手!”淑贵妃又羞又愤。“你们敢这样对我,仔细我父亲回来揭了你们地皮!”

    “你不提你父亲倒也罢了,既然你提起来了,等镇西大将军返朝之时,本宫倒要问问他老人家如何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皇后毫不示弱,“你做出这等下作地事来。还是自己乖乖认罪吧,不要污了老将军的一世英名才好。”

    淑贵妃听皇后这样一说,顿时没了声气。

    “给袁莹莹穿件衣服,这般拖出去,象什么样子!”皇后鄙睨了她一眼,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那晚之后,宫里人便再也没见到那个总是如孔雀般高傲地淑贵妃,更见不到那个白面无须。**JunZitang.coM**身形修长的吴太医。

    皇帝知道此事后,直气得面色涨紫,暴跳如雷,当时就犯了病了。

    据说此事是一直受淑贵妃压制的良妃暗地里买通宛翠宫的宫人,得了消息后去向皇后禀报的。

    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桩宫廷变故地真正操纵者,是太子朱尔衡。

    事实上,他还没有放弃通过官家公断来营救江月昭。他暗中导演这一场内宫捉奸记,无非是想拿住吴太医,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以为江月昭脱罪的证据。

    但当他打通关节,在天牢的囚室里见到吴太医时,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狱官给他的解释是---畏罪自裁!

    他当然不相信吴太医是畏罪自裁,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吴太医的嘴角上,有服毒后溢出地污血的痕迹。这样的重罪囚犯,进天牢时都会搜身更衣,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藏毒进来的。只有一解释。就是有人希望他死。给他喂毒。

    现今的情势之下,谁最希望这位可怜的太医快去见阎王呢?

    镇西将军府上。短短几日里长子被贬官,长女被废封号,打入冷宫,老将军又不在府里,正是一片慌乱的情形,哪里还有人会顾得上天牢里这位小小的太医?更何况淑贵妃与吴太医地奸情,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是昭昭实情,即便灭了吴太医的口,也于事无补。

    朱尔衡为确证事件真相,于暗夜之中探访了天牢掌刑官的家。那位掌刑官在太子恩威并施的追逼之下,终于没能扛住,战战兢兢地吐出真相。

    原来那吴太医虽然私通宫妃,看起来象个胆大的,可到了天牢之中,只挨了几鞭子,就哭爹叫娘地招了一大堆的事情。其中当然包括帮着朱尔玲寻药暗害江月昭,放蛇纵猫惊吓江月昭,还有淑贵妃暗中联络裕亲王一干人,岂图诬陷太子等事。甚至他还招认大理寺拿来给江月昭定罪的那包药粉,根本不是什么失魂散,只是一般的老鼠药。

    当他的供词上奏给皇帝后,没出一个时辰,他就被毒死在天牢里了。

    朱尔衡从那位掌刑官地宅子里出来时,已经是更深露重的时刻了。

    夜凉如水,秋风萧飒。朱尔衡骑着马,漫无边际地在东州城静寂无人的街道上游逛着,心中如冷寂萧索,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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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2: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圣意已决

一段日子里,东州城的街头巷尾,老幼妇孺皆在口口相传着皇家小公主杀妻夺夫的事,这件事俨然已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头条谈资。

    这件事的广泛传播,所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大理寺加紧了对江月昭和容毓阳的审讯。在几次过堂,两人都拒不认罪之后,明德皇帝终于失去了耐心,不再指望着两人会在供状上画押,直接一道圣旨传下来,就给两个人定了罪:

    容江氏德行败坏,私通内乱,更甚者主谋暗害公主,其罪当诛。着夺去其二品诰命淑德夫人之衔,三日后于菜市街口斩首示众。

    对容毓阳的处刑却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说念其并非主谋,对其处以流刑,发配到二千五百里外的烟瘴之地服劳役去了。\\\Junzitang.com\\\

    想来皇帝对容毓阳的宽宥大有安抚容府之意---虽然我杀了你们家的儿媳妇,但我可是饶了你们家的儿子呢。

    大理寺监牢里,当江月昭跪在那里听宣旨官拉着长音象唱歌一样读完圣旨后,她的脸上“刷”地一下子就褪去了所有血色。她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那张木板床边,爬上去后,靠着墙壁坐下来,一语不发。

    宣旨官等不到她领旨谢恩,本想发怒,见她那样的神情,想着她已经是个死囚了,便不再跟她计较,自顾转身出去了。^^君  子  堂 首 发^^

    江月昭忍了几忍,终于没能忍住,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滴在她隆起的腹部上。她抖着手抚上那里,嘴里轻喃着:“宝宝,娘对不起你,不能让你来到这世上,跟哥哥姐姐们一起玩耍长大。不过娘会带着你到另一个世界里去,虽然那里没有爹。没哥哥姐姐,但娘会加倍疼你。三日后就是我们娘俩儿在这一世的大限之期,到时候你一定要乖,要抓紧娘的手。千万不要跟丢了,知道吗?要是娘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却找不到你,娘会急死的…”

    她就那样轻柔地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自言自语般地跟肚子里的宝宝说着话,不由地越说越恸,终于泪流满面,呜咽出声。^^首发 君 子  堂 ^^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对于死亡有着感性的认识。并没有太多地恐惧。只是当她再次面对死亡时,她实在是割舍不下这里每一个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

    如果这次真就这样死了,不知会是哪位冥界使者前来接她。如果还是那位云使的话,不知是否可以通融一下,让她与她未出世地孩子一起托生。也好有个照应。

    还有…到了冥界。她一定会乖乖地喝了那忘离水,将这一世的所有爱恨恩怨忘得一干二净。否则带着对容毓飞的记忆再去投生,那一世怕也不得安生。^^君  子  堂 首 发^^

    一想起与容毓飞即将天人永隔,江月昭的心尖锐地疼痛起来。两个人由陌生到恩爱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中一幕幕回放,每一份甜蜜都如一簇小火苗,灼痛着她的神经。

    她正在那期期艾艾地回忆着,就听到牢室的门“吱扭”一声开了,周伍德那张泛着油光的红脸先从门缝里露了出来,接着他整个人蹑手蹑脚地挤进门来。

    “大少奶奶!”虽然对着的是一个死囚。那周伍德却是一脸地谄媚笑容。“大少奶奶莫要悲凄,我给您带信儿来了。”

    说着。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递给江月昭。^^君  子  堂 首 发^^

    被人窥到自己这副哭丧着脸的样子,江月昭有些尴尬。她抬起袖子在脸上擦了一把,伸手接过信来,撕开封口处,抽出信笺展开一瞧,容毓飞那漂亮的行楷字体一下子跳进她的眼帘。

    她还没看清楚写的是什么呢,眼泪就“哗”地流了出来。

    “大少奶奶快别哭了,快看信吧,看过一定要记得烧掉。小地先告退。”周伍德轻声劝慰一句后,就转身出去了。

    江月昭赶紧眨掉眼中地泪水,信笺上的字方才在她眼前清晰起来:

    府里近些日子受大内密探监视,为夫不便妄动,是而近几日未曾前去探视。**JunZitang.coM**圣旨一事,为夫已知情。小昭千万安心,莫要惶恐。为夫自有安排,必会救你逃出此劫…

    廖廖数语,却给了江月昭无限的希望。她如虚脱一般,整个人软软地靠到墙壁上,内心却有暖流渐渐涌起,转瞬间就流遍了全身。

    她将那封信贴到胸前,扯起一只袖子擦干尚存在脸上的泪水,心中暗笑--刚才自己卯足了劲地悲伤,现在想来多么可笑。她怎么会忘了?她还有一个爱她宠她地夫君呢!那样一份休戚与共,生死相依的真情,他当然不会轻易地放弃,让自己形单影只地奔赴黄泉…

    有他这几句话在,她就能安心坦然地面对生死,无论营救成功与否。\\\Junzitang.com\\\

    她把那封信举到眼前,又反反复复地读了几遍,才凑近囚室内那盏昏黄的小油灯,将信笺烧掉了。

    圣断已决,消息传到容府内,阖府的人都听到孙姨娘那尖利的哭骂声。她象疯了一般,一边哭嚎着,一边大骂江月昭是个狐狸精、扫把星,累她儿子被发配到那种鸟不生蛋的荒远之地,受那种劳役之苦。她想象着她那细皮嫩肉、娇生惯养地儿子,在差役地皮鞭驱使下,凿着石头,或是扛着大木头,人就益发地癫狂,骂得也益发难听。=君 子 堂 首 发=

    到最后,容老爷一声令下,几个家仆用布绳将她缚住在屋里,堵了嘴,府里方才安静下来。

    整个容府被一种哀戚的气氛笼罩着。大家都敛眉肃目,面色沉郁,见了面也只是唉叹摇头。一些受过江月昭恩遇地下人,暗中凑在一起,直感叹好人不永寿,祸害万万年,为什么不让步瑶宫那位去死?说着说着,都抹起眼泪来。

    那秦真儿在得知容毓阳被处以流放之刑后,便开始哭着收拾行囊,直说是自己害得他受了这些苦楚,无论他发配到哪里,她都要跟去保护他。

    容毓飞苦劝不住,只得赶紧给师兄送信,把她的行踪去向通报给师兄。^^君  子  堂 首 发^^

    反倒是容家的几位主子,一如往常,安之若素。

    老太君在自己屋里照看两位曾孙,平静安详;容老爷照常去商号里做事,未曾有耽搁;容夫人在府里处理着家事,井井有条;那容毓飞更是安静地出奇,搬一把椅子在苍芜院的芙蓉树下,手持一卷书看得悠然自在。

    朱尔玲得了消息后,为探听虚实,在容府里转了好几圈,除了开始的时候听到孙姨娘的痛骂之声,再未发现任何异样。

    她心中很是疑惑,可是这一家人都没有动作,她也猜不出个所以为然来。=君 子 堂 首 发=最后她只好理解为这些人知道皇命难违,已经屈从了,便安心地回步瑶宫,修书一封送回宫里,将容府的情形告知她的父皇。

    傍晚时分,太子府上来人找容毓飞,说是太子在得知圣意后,愤然进宫求见他的父皇,却被扣在宫里。皇上说此事不了,就不会放他出宫。

    来人传朱尔衡的话,让容毓飞速速想办法,无论动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救下江月昭的命。如果需要人手,可以去万翠楼找花妈妈,她自会调人供容毓飞遣用。

    来人还悄悄地告诉容毓飞,他来容府之前,先去八王府送的信儿。虽然八王爷未曾跟他说起,但是依他的观察,八王府已经被皇上派人监控起来了。

    容毓飞听后,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这一切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刚才管家还来告诉他,容府之外又多了好多奇怪的人。

    事已至此,无论太子还是八王,都是罩在皇帝那只擎天巨掌之下的人,指望他们只会让自己的意图早早地暴露在皇帝的视线之中。

    于是他对来人说:谢太子美意,有需要定会去万翠楼,请太子放心。

    是夜,东州城内响起了大雁的叫声,由近及远,直达城外。睡得迷迷糊糊的百姓都在心中猜测,八成是秋末冬来,大雁南归,结队路过东州了吧。

    守在容府之外的大内密探们,听到这大雁的叫声后,不由地抬头望天,却未发现一丝雁影。

    “奇怪,叫得这么响,怎么不见天上有雁呢?”

    “这黑天暗地的,看不到也正常。只是听这雁叫声,倒让我身上又冷了几分,唉…冬天快到了呢。”

    “我们盯了这么些天了,也不见这府里有点儿异样的动静。皇上是不是多虑了?”

    “你管皇上多虑少虑呢,办好你的差事,按月拿饷银养活老婆孩子是正经。再坚持两日,就不用在这里熬着了。”间,一边来回走动着驱赶深秋夜里的凉意。

    却未留意有两条暗影,以一种比天上飞翔的大雁还要轻捷的身姿,从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棵老槐树的树梢上掠过,飘然落进了容府的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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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12:1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劫取刑场

九月十六日午时刚过,东州西城的菜市街上人影幢幢,人头涌涌。酒肆茶馆内正在吃酒喝茶的客人,纷纷走出店里,争抢着在门口挤一个好位置,向街中央张望。

    一阵响亮的马蹄声从街尾处响起,一队皇家禁军骑着高头大马,威势凛凛地冲了出来,一边打马开道,一边高喝着:“闪开闪开!”

    原本挤在街上的百姓见了这阵势,赶紧闪身向街两边躲避,一时之间挤挤巴巴,踩了脚的,碰了头的,就有抱怨咒骂声音响起。

    直到禁军队伍冲了过去,有辘辘的车轮声响起,所有人往街尾望去。

    只见一辆木制的囚车从转弯处出现,缓缓地行进过来,与刚才禁军队伍的迅猛冲势形成鲜明的反差。\\\Junzitang.com\\\

    所有声音就在那一刻戛然而止。大家望向囚车里的那个女人,虽然头和手都枷锁在囚车之上,姿势有些辛苦,可是那一头乌发仍是整整齐齐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纯和甜美的面庞沉静如水,一身土色的麻布囚服干净齐整,穿在她身上竟然不显粗陋。

    江月昭作为大月朝第一皇商之家的大少奶奶,在东州城还是有些名气的。外间传得她灵心慧性,丰姿雅丽,可是市井百姓毕竟没什么机会得窥其真容。如今乍然一见,都不由地深吸一口气。令他们动容的,不光是她那张秀美明丽的姿容,更有她那恬淡宁静的神色---这哪里象是去赴刑场,反倒象是坐着马车回娘家省亲呢。\\\Junzitang.com\\\

    围观者中有妇人,看到她那囚服之下隆起的腹部,心生怜悯。忍不住说道:“真是作孽啊,上天尚有好生之德。她这是碍着谁了呀,一尸两命呢,唉…”

    “可怜!多好的一个女子!”一个老妇地声音。

    “娘的!这些狗差人都不是娘生爹养的吗?干这等天良泯灭的事!”一个粗粗地汉子地声音。

    一声接一声。人群中议论之声越来越响。不知是藏在人群里地哪一位。丢出去一个西红柿。正好砸中押囚车的一位官差,在他脸上摔碎后,红红的汁液顺着脸颊淌下去。

    人群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各种杂物纷纷向着押解队伍飞过去。^^首发 君 子  堂 ^^那群官差先还是左挡右躲,最后见形势不妙,就有一队人挥舞着手中棍棒冲向围观的百姓,一边抽打着一边喝斥:“都不想活了吗?要造反吗?”

    百姓终究还是怕事的,一见官差真的凶起来了,纷纷躲避,当头的几个人挨了几棍子。也只是抚着痛处,呲牙躲开,不敢还手。

    囚车上的江月昭看着这一番混乱,象是在看一场电影一般。她自己都奇怪,自从在狱中接到容毓飞捎进去的信,她的心就安宁下来,再也不曾恐惧过。

    虽然她并不知道容毓飞安排了怎样地营救。虽然她也想到有可能营救失败,她还是会命丧砍刀之下。^^首发 君 子  堂 ^^可是她只要想起容毓飞的话语,想起他看着自己时那种宠溺的表情,她就能安下心来。

    现下眼看着刑场就在前方,她也未有丝毫的怆慌。

    她的安详是有理由的,因为在前方刑场围挡的外面,站着那些她爱地和爱她的人。

    老太君手拄龙头拐杖。正半转过身子望向她的囚车驶来的方向。在她老人家的两侧身旁,是容老爷和容夫人。而容夫人的身后就站着她的相公。他今天一身天青色地素衣长袍,洒洒落落地立在那里,神态淡然。

    她还看到了自己爹娘,看到了周福珠和几个跟来地家仆。

    当囚车在刑场外围停下来,有官差上前打开囚车的门,放江月昭出来。=君 子 堂 首 发=在囚车里半蹲半站,她地腿有些麻木,下了囚车后,一个趔趄,人就往一边倒去,正好倚在旁边那位押解的官差身上,才堪堪地站稳了。

    “妹妹!”周福珠首先就受不了了,喊她一句后,站在那里大放悲声。

    “不许哭!”老太君点着龙头拐杖,低斥周福珠一声。江月昭边向刑台走着,便向家人那边望去。除了周福珠和几位家仆在暗暗啜泣,她见到的是一色沉静的面庞。她看向容毓飞,后者轻勾嘴角,眸光一闪,一丝笑意从他的脸上一掠而过。

    江月昭捕捉到了那抹笑意,抿起嘴唇,回他一个安心的微笑。^^首发 君 子  堂 ^^

    观刑的众人看着这一家人的诀别场面,心中暗暗称奇。

    监刑台上,新任大理寺卿钱沐恩一派威严地坐在那里,不过脸上却没有了前几日那种志得意满的傲慢神色,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样子,眼神不住地四下里溜一圈。

    今儿早上当他进宫面圣的时候,皇上沉着脸提醒他,午后的处刑千万不要大意,容家不比寻常人家。并且调来了一营的禁军把守住了出入菜市街的各处通口。还有十几位大内高手,乔装成围观百姓,混在刑台下方的人群之中。

    钱沐恩到底是一介文人,他虽然知道容家背景不简单,可是也想象不出来到底他们家能有何举动,值得皇帝动用如此大的人力。\\\Junzitang.com\\\

    不过皇帝的紧张情绪还是传染给了他。当这位皇上钦点的死囚女犯神态从容地步上行刑台时,他手心有些冒汗。尤其看到刑台前的容家主子们,用那种郁愤的目光瞪着他时,他感觉心尖都颤了颤。

    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心里想着:赶紧宣完圣旨,砍了头,就消停了。

    于是他拿起案上那卷明黄色金轴绫绢的圣旨,交给旁边的宣旨官,有些心急地说道:“快念!”

    宣旨官接过圣旨,轻咳一声,展开后高声唱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容府江氏,德行败坏,居心险恶…”

    “放你娘的狗屁!”一个声音在刑场上空炸开,震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地一缩脖子。^^首发 君 子  堂 ^^那宣旨官刚念了两句。被这从天而降地一声惊雷吓得手一抖。圣旨掉到地上去了。

    钱沐恩只觉得那声音就是在他头顶炸响的。他也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慌忙张目四望,嘴里下意识地喊一句:“来人!”

    他话音未落,就在离刑场最近的那座酒楼地屋脊之上,一青一玄两道身影,如燕子般在空中几个展旋飞转,就已经掠过围观众人地头顶,落在了行刑台上。

    待二人落定,围观百姓方才瞧清楚,竟然是两位老人,一位是身着青衣体形娇小地老婆婆。\\\Junzitang.com\\\一位是玄色长袍面容清矍的老公公。

    钱沐恩总算看见了说话的人,一拍身前案几,大吼一声:“何人嚣张?胆敢公然劫取法场,不知道这是死罪吗?来人!”

    “狗官闭上你的鸟嘴!再敢在那里叽叽歪歪,我先一鞭子抽断你的脖筋。”那老婆婆身量虽小,音量却很大,手握金鞭一指钱沐恩。怒声喝他一句。

    “快来人!快上呀!给我捉住这两个目无王法的老物!”钱沐恩虽不识来人身份,却被这两位所散发的气场震慑住,没来由地就慌了神儿。

    没等守卫在刑台周围的禁军动手,潜藏在台下人群中的大内高手一齐飞身扑向刑台,直取两位老人。^^君  子  堂 首 发^^

    观刑的百姓被这突然之间地变故惊得目瞪口呆,眼看着台上一片金蛇飞舞,刚从台下飞上去的几个人。便一个个捂面后撤。退到刑台的四角上,堪堪立稳身形。

    而那位老公公。静静地立在江月昭的身后,未曾动一根手指头。

    “当官的!我今天是来带我孙女走的,你就在那边乖乖地坐着吧,不要白费功夫了!你手下这些草包饭囊,我还不放在眼里!回去告诉那个昏聩皇帝,人是我萧都带走的,有种让他找我来!我随时恭候!”

    钱沐恩文官出身,不知道萧都是何许人也,但是那些大内高手却是知道地。他们一听到“探花公子”的名号报出,都感到了绝望,心知今天这趟差怕是要办砸了。

    “给我拿住这两个老东西!”钱沐恩看到那些大内高手有些愣怔的样子,就觉得他戴在头上没几天的那顶新官帽,正在扇动着一对纱翅欲飞走。他心中发急,人就有些歇斯底里。

    萧都懒得看他那张扭曲的胖脸,转身携住江月昭,说道:“爷爷带你走,抓住!”

    一直安静地站在那里的江月昭,冲着萧都展颜一笑,伸手搂住萧都的腰。

    “老伴,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带小昭离开,约好地地点见!”萧都那响雷般地声音在刑场上空回荡着,人已经携着江月昭几个纵跃飞掠,到了刑场之外了。

    那些大内高手明知不敌,可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展开身形欲追过去。却被青丫婆婆一抖金鞭,拦在刑场之内,无法追出去。

    “今天我只想救人,不想杀人!有谁不老实,非要尝尝我金鞭的滋味,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青丫婆婆展开身形,手臂一挥,一片金光扫向攻上来地众人。

    刑场之外,守在各处的禁军闻风而动,纷纷追着萧都的身影而去,却哪里追得上?

    观刑的百姓早就看得眼花缭乱,一会儿向外望去,寻找那位抱着一个人飞走的老头儿,一会儿又向场内望去,看着那个身量娇小的老太太,打得那些龙精虎猛的大内高手东倒西扑。

    钱沐恩惊怔在那里,尚未醒过神来。他还是不能相信,只来了两个人,便从几百号人的手中如此轻易地将人犯劫走。他有些绝望了,他的新乌纱,他的新官服…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瞪着红通通的眼睛向行刑台下望去---容家一家人,安安静静地立在那里,一个也不少!

    他只觉得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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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火爆青丫

刑场遭劫的消息传到宫里时,明德皇帝看着抖成一团的钱沐恩,半晌没有说话。

    皇帝的沉默更加深了钱沐恩的恐惧,他跪在那里叩头不止,口中一个劲儿地谢罪道:“臣该死!臣有负圣望!请陛下责罚!臣罪该万死!”

    明德皇帝盯了他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你既知自己罪该万死,不如朕就赐你一死,如何?”

    钱沐恩一听,吓得魂儿都要飞出去了,磕头如捣蒜一般:“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明德皇帝撇嘴笑了:“说到底,你还是很惜命的。既知自己该死,偏偏又不想死。算了吧!今天这事不在你能力所及的范围内,朕就饶过你这一次,赶紧回去发通缉令吧。”

    钱沐恩如蒙大赦,方觉刚才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凉涔涔的,他赶紧谢恩道:“皇上圣明!谢皇上不杀之恩!臣定当在全国各地布下天罗地网,量那两个老家伙也跑不远!”

    明德皇帝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样子,只觉得好笑,鼻子“哼”了一声:“缉捕令大理寺自然要发。^^君  子  堂 首 发^^只不过靠你的天罗地网,怕是追不到你所说的那两个老家伙。你下去吧,该做什么照做就是了。”

    钱沐恩听了这话,只觉得皇帝不再信任他了,人就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谢恩告了退,垂头丧气地出去了。

    明德皇帝对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对一旁垂手而立的海良说道:“你亲自去一趟裕王府,对裕王说,朕欲借他的黑龙卫一用,让他将调动黑龙卫的信符给朕拿来。^^首发 君 子  堂 ^^”

    海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没动地方。

    “怎么?”皇帝一皱眉头。

    “皇上恕罪,老奴斗胆说一句。若论精良悍勇,黑龙卫怕是及不上锦衣卫缇骑营的人。更何况裕王被圈禁日久,那黑龙卫的人疏于管理,此时恐怕已经…”

    “我自有打算。”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去便是。”

    “老奴遵旨。”海良赶紧躬身领旨。转身出去了。

    明德皇帝又对另一个小太监说道:“传太子来见朕。”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被软禁在宫里已有三日地朱尔衡,沉着一张脸出现在御书房内。闷声说道:“给父皇请安。^^君  子  堂 首 发^^”

    明德皇帝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瞧你一脸忿忿的样子,你这安请得怕是不情不愿呢。朕有个好消息告诉你,那个江月昭被探花公子萧都给救走了。你听了。该高兴了吧?”

    朱尔衡再沉静的一个人,此时也忍不住嘴角上勾了一下子。明德皇帝何其锐利的眼神,一下子就捕捉到他的嘴角一闪而过地笑意了,气得一拍龙案,斥他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瞧你这副小儿女情态,让朕如何放心把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交到你的手里?”

    朱尔衡此时真正是心情大好,朗声回他父皇的话道:“帝王终究也是人,也该有七情六欲。儿臣向来以父皇为楷范。父皇一生对玉妃娘娘魂牵情系,令儿臣观之动容。正因为这一份情意,儿臣才能够体谅父皇对裕平地宠溺。\\\Junzitang.com\\\父皇推己及人,将小爱化为大爱,惠及亿兆黎民,普天同幸,成就一生功业。儿臣愚鲁。只盼能及得上父皇一半地智慧。便心满意足了。”

    明德皇帝被他一番话堵住,张了张嘴巴。愣是没说出话来。想了片刻方说道:“你也不用拿玉妃的事堵朕的嘴巴。你当朕不知道那护龙玉地事吗?一个女人就能让你急昏了头,拿镇国神器去交换她的性命。下次要是有人拿她威胁你,要你交出江山社稷,你是不是也要答应呀?”

    朱尔衡一听皇帝说到此事,赶紧跪下说道:“是儿臣一时糊涂,请父皇恕罪。”

    “还有朕的那位驸马,仗着身手了得,随意进出朕的内宫取东西,当这里是他自己家不成?如今朕下旨杀他的大夫人,他是不是也可以夜入皇宫,来取朕的项上人头啊?”明德皇帝的语气,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威胁。\\\Junzitang.com\\\

    “父皇明察。”朱尔衡赶紧替容毓飞申辩,“儿臣一时糊涂,将玉交到袁世章手里,随之后悔不迭。是儿臣央容公子帮这个忙的,如果父皇要治擅闯宫禁之罪,儿臣一力承担,与容公没有关系。”

    明德皇帝心里倒没想真地治容毓飞的罪,只想告诉朱尔衡,不要以为我身体不好,就不中用了,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呢。

    见目的达到,他冷哼一声说道:“你可以出宫了。不过是容江氏的事情,朕不会善罢甘休的,你最好不要插手。敢从朕地法场上劫人,就是对朕地大不敬。^^首发 君 子  堂 ^^若是朕找不回这个人来,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要动那劫法场的心思了?”

    朱尔衡面上恭顺,心底里却是另一番思量:能从萧都手上救回人来,当今天下怕只有那位悲悟大师了。偏偏那位大师又是容毓飞地师父,与容家的老太爷也是渊源颇深。悲悟大师的神人之姿,当初在松石山上他是见识过的。三日前处斩的圣旨一下,他就以为容毓飞情急之下,会向悲悟大师求助,没想到最后来的会是萧都。有这两位江湖泰斗保护着,朝廷想拿回江月昭,怕是千难万难了。

    想至此,他一扫几日来的焦灼郁闷心情,向明德皇帝告了退,神清气爽地出宫去了。

    朱尔衡想得一点儿没错。当今世上能请得动探花公子萧都出手相助的人,怕是屈指可数。=君 子 堂 首 发=而江月昭偏偏就是这少数有面子的人中的一个。

    朝廷动用再多的官差捕快,对于萧都这样的人来说,不过是行路时遇上一群蚂蚁而已,大可忽略不计。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位火爆脾气的青丫婆婆。

    那青丫婆婆自从得知江月昭被拘捕入狱后,便与朝廷官家结上了仇,见了穿公服的人心里就不爽,言语间稍不投机。金鞭就往人家身上招呼。

    江月昭一路随来,被她老人家这种偏执地仇恨情绪搞得哭笑不得。

    出了东州城的第三日,到了午时,青丫婆婆想着江月昭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不能让她饿着。便要找一家不错的酒楼,想让她吃点儿好的。\\\Junzitang.com\\\

    三人来在一家叫“如鲜坊”的酒楼前,江月昭下了马车。就见对面街上一群人挤在一处。争抢着往前凑。

    有一个声音从人群正中央传出来:“大家看仔细了,这可是皇上钦点地死囚要犯,谁要是见着了。赶紧去府衙报信儿去,朝廷重重有赏。”

    “咦?是个女人呢,还是个孕妇。”

    “瞧这眉眼挺俊啊。“要是报信有功,能拿五百两银子呢!五百两…奶奶的,够老子过一辈子了!最近行路可要多长些眼神儿,搞不好运气来了,就让老子遇上了呢。”

    被围在人群中央的官差继续激情洋溢地宣传着:“你们大家想想,这婆娘犯地可是谋害公主地重罪。要是哪个举报属实,抓住了她,皇上一高兴,不光是银子,赏个一官半职,也是有可能的…”

    青丫婆婆在那里听着,早就气黑了一张脸。**JunZitang.coM**她握紧手中金鞭。几步跨到街对面。扬声说道:“还有这等好事?举报属实就有银子拿吗?赏多少呀?够不够老身吃一顿午饭的呀?”

    她地声音听起来轻轻的,其中却贯注了内力。穿过人群,直达那几位官差的耳朵里。众人一听有人举报,齐齐回头瞧她。

    那几位官差抢功心切,分开众人看向青丫婆婆。见她一身青布衣裙,身量娇小,象一个普通百姓家的老婆婆。

    “老太太。”一位官差指着青丫婆婆出声说道,“你瞧见这缉捕令上的女子了吗?”

    “对,刚刚儿还见了呢。^^君  子  堂 首 发^^”青丫婆婆从容答道,

    “在哪儿?”官差一听就来了精神。

    “你才说有赏银来着,赏银在哪里?我要是告诉了你们,你们不给我银子,我可找谁去?”青丫婆婆有些无赖地说道。

    “老太太放心,这么多人在这里证着呢,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有用,官府自会把赏银给你。”一位官差上来安抚她。

    “有多少?够我吃一顿饭的吗?”青丫婆婆脸上坏笑着。

    官差有些不耐烦了,觉得这个老太太也忒罗嗦了:“老太太快说吧,只要情况属实,甭说一顿饭,你这一辈子都不用愁吃穿了!”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老身不要你们供一辈子,只要你给我结今儿中午地饭钱就行。你瞧仔细了,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里!”青丫婆婆回身将金鞭指向站在街对面的江月昭,铿锵有力地说道。

    江月昭被她那样一指,简直哭笑不得。人家被通缉,躲都来不及呢。这位青丫婆婆巴巴地往上送。

    那些官差顺着青丫婆婆的手势望去,果然见街对面站着一位怀孕的少妇,拿起画像一比对,可不正是那被通缉的女子吗?

    官差们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赏银在眼前晃着,心里一激动,一窝蜂就往街对面冲过去:“是她!快拿住她!”

    却不料眼前一阵金光闪动,每个人都觉得有一股强大地力量将自己卷起来,往后面甩去。

    待他们回过神,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揉着摔疼地屁股,一边惊讶地看向那位青衣老太太。

    青丫婆婆将金鞭一收,对那些官差说道:“老身还没见到银子呢,你们就敢拿人?哼!”语毕,金鞭呼啸而出,直奔贴在墙上的那一纸通缉令,“刷刷”几下,就见一片纸屑飞舞,飘飘洒洒地落了围观众人一身。

    “这是哪位画匠地拙劣手笔?我孙女长得仙女一般,被他画得这样丑!哪天让我遇上了,抽断他的手筋!”

    “你你…你是何人?”几位官差见这位老太太一条金鞭出神入化,唬得心惊胆颤。

    “我的名讳还轮不上你这鼠辈小人来问!快回你们的狗窝!去禀你们那狗官!就说他欠着我一顿饭钱呢,我在如鲜坊等他来结帐,让他快快滚过来!”

    说罢,青丫婆婆踩着轻快的步子回到江月昭面前:“今儿有人结帐,我们的胃口有福了!进去吧,吃饭去!”

    那几位官差眼见着三人进了如鲜坊,赶紧安排两个人守在门口,其余人飞跑回府衙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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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戏弄知府

刚才对街发生的事情,整个酒楼的人都看到了。眼下见青丫婆婆手挽金鞭,步履飒然地迈进酒楼来,小二哪里敢怠慢?赶紧上前躬身迎接,殷勤地将三人迎到二楼临街的雅座上。

    三人坐定后,青丫婆婆对小二一挥手:“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只管给我上来。”

    那小二虽然心中打鼓,可是刚才见过青丫婆婆使鞭,此时也不敢得罪他,只好挂着一脸谦恭的笑意,一边含糊地虚应着,一边下楼请示老板去了。

    那酒楼老板哀叹一声道:“你刚才没瞧见吗?那主儿我们能得罪起吗?好酒好菜地往上端吧,我瞧着她也不象吃白食的人。^^首发 君 子  堂 ^^”

    小二应了一声,往后厨张罗酒菜去了。

    片刻功夫,三人面前就摆满了各色佳肴。青丫婆婆举箸对江月昭说道:“这么些个好吃的,小昭快吃,不要饿着我孙子。”

    江月昭无奈地一摇头,笑道:“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我都被婆婆出卖了呢,这会儿还是静静地等着官差来拿人吧。”

    青丫婆婆哼一声道:“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这顿饭吃得没兴趣,给你找点儿乐子呢。你现在赶紧吃饱饭,一会儿就等着看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吧。”

    江月昭夹起一片鱼肉送到嘴里,边吃边说道:“我很羡慕爷爷呢,天天跟婆婆在一起,一定很有趣,连吃个饭都有打狗戏码作娱兴节目,这日子可真是不错。^^君  子  堂 首 发^^”

    那萧都一向对青丫婆婆的乖张行为纵容宠任,此时也忍不住出声说道:“青丫不可以太肆意而为,小昭是有身子的人,尽量少惹是非。也免得她受不必要的惊扰。”

    青丫婆婆冲他一翻白眼:“我偏偏看不得那些皇帝养的狗到处乱吠,遇上了就想教训一番。你要是怕死,你可以躲开,我自己带小昭走。”

    萧都被她说得一阵气闷,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江月昭听着两个人吵嘴。^^君  子  堂 首 发^^一边吃饭一边偷笑。她心里明白,青丫婆婆敢如何嚣张,也是仗着有探花公子护在身边。这老太太现在是掐准萧都的脉了。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是气不走他的。

    三人正吃得高兴,就听街上一阵嘈杂。江月昭从临街的窗户向外望去,见一队穿着府衙公服地官兵手执腰刀。气势汹汹地奔酒楼而来。

    “看吧,结帐的人来了。”青丫婆婆自斟自饮一杯,悠然说道。

    片刻功夫,楼梯就被踩得“咚咚”作响,一队捕快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位身着赤色团领衫官服,头戴金顶乌纱帽的官员,从楼下冲了上来。=君 子 堂 首 发=那群捕快一个个面露凶相,见了江月昭就欲往上冲。萧都眉毛微微一动。端起一杯酒来,挥手一扬,那杯中的酒水竟如有了生命一般,在空中散成一片水珠,奔着当头地几位捕快而去。那几个人被酒珠射中后,便定定地立在那里,再也不会动了。

    后面的捕快一见这情形。赶紧收住脚步。执刀愣在那里,不敢再往前凑。

    那位面皮白净的官员倒是有几分见识地。知道有高人在此,硬取怕是不成了。于是他上前一作揖,客气道:“下官明州知府金永成奉皇命办差,请几位到州府衙门走一趟如何?”

    青丫婆婆夹住几根笋丝送到嘴里,边吃边问道:“知府…那你就是这个地界最大地官喽?”

    金知府看她吃得很自在的样子,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面上就讪讪地:“是,明州地界上的事,都归本官统辖。^^君  子  堂 首 发^^”

    “你能说了算就好,赏银可带来了?”青丫婆婆向他一伸手。

    “什么赏银?”金知府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差役刚才在街上说,有谁举报属实,就有赏银可拿。现在你能见到被皇帝通缉的这位死囚重犯,可是因为我的通风报信呢,人就在这里,如假包换。^^首发 君 子  堂 ^^你该给银子了吧?”青丫婆婆继续摊着手掌等着。那金知府见她如此嚣张,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他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本官也是职责所在,还望两位大侠见谅。只要容江氏随本官回府衙,赏银自会双手奉上,而且本官保证不会为难这位夫人,好好地送她回京。”

    “你想赖帐?”青丫婆婆眼睛一立,语气开始不善了,“明明说的举报属实,就有银子拿。我这顿饭可是吃下了,你敢不给我结帐?想让我顶着吃白食地恶名不成?”

    “大胆老刁婆!”金知府终于被青丫婆婆激得火起,涨红着脸凶道:“本官怜老恤弱,一番好言相劝,你却是不领情!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来…”

    最后一个字尚未吐出口,就觉眼前一道金光,一个软软的东西就缠住了他的脖子,没容他挣扎,一股劲力带着他整个人向前冲去,他勉强踉跄几步,终于没站稳,奔着那一桌子的珍羞美肴扑了下去,一张养尊处优的白面皮正好扣在那盘糖醋鲈鱼上,红红的浇汁糊了他一脸。\\\Junzitang.com\\\

    青丫婆婆扯着他的后衣领一薅,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知府大人既然懂得怜老恤弱,就赶紧把这顿饭钱给我结了。否则老身请你再尝尝这道火爆羊脸地味道,你看可好?”

    跟来地那队捕快,一见自家大人被如此折辱,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那意思是说:上吧,要是现在不上,一会儿回衙门里,恐怕饭碗就保不住了。=君 子 堂 首 发=

    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一挥手,几个人就要往前凑。却见萧都意态从容地将手伸向青丫婆婆面前地酒杯。几个人见他又要端酒杯,心头一紧,脚步就滞住了。

    那金知府被青丫婆婆揪着衣领,顶着一脸的鱼汁,虽然觉得自己威风扫地,尴尬万分,可到底情势逼人强。他抬起袖子抹一把脸,对站在楼梯口发抖的师爷吼道:“下楼把这桌的帐结了!”

    那师爷赶紧应一声,匆忙间一转身,正好将腰眼顶在了楼梯扶手的拐角处,“哎哟”一声痛呼,一手捂着腰,弓着身子下楼去了。**JunZitang.coM**

    江月昭见青丫婆婆闹得有些过,便柔声说道:“婆婆还是放了这位知府大人吧,他也是皇命难违,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说完,喊来小二要了一把湿手巾,递给那位金知府:“我婆婆脾气不太好,金大人莫怪。你今日想从这里带走我,恐怕是万万不能了。金大人擦把脸,然后带着你的兄弟回去吧。”

    那金知府早就气得身子发颤,抖着手接过湿手巾,愤愤地擦了几把脸,瞪着他手下的一众捕快:“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吗?走!”

    捕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人,壮了壮胆子上前去,对萧都一抱拳,说道:“还请大侠饶过我这几位兄弟。\\\Junzitang.com\\\”

    金知府这才想起来,那几位还被人家定住在那里不能动呢,一张脸更是黑紫得没法看了。

    青丫婆婆冷哼一声,金鞭一抖,鞭梢扫过那几个被点了穴的捕快。

    金知府早就一甩袍袖,带头冲下楼梯,愤然而去了。

    这边青丫婆婆见衙役捕快都撤走了,意犹未尽地摇头道:“可惜了这一桌子的好菜,就这么糟蹋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都此时脸上有些严肃,难得正声地跟青丫婆婆说道:“你玩得也够了,少惹是非,安心赶路,将小昭毫发无损地送到地方,方是正经。”

    青丫婆婆见萧都真板了脸,嘴唇翕张几次,半晌憋出一句话来:“我这怎么是玩?我还赚了一顿饭钱呢。”

    江月昭忍俊不禁,“扑哧”乐出声来:“咱们戏也看够了,肚子也吃饱了,继续赶路吧。”

    于是三人起身,拎着随身的包裹往出走。当三人迈出酒楼的门槛时,江月昭明显听到酒楼的老板,在身后长舒一口气的声音。

    再说那位金知府,带着一众随从气急败坏地折返府衙后,坐在堂上生着闷气。他那位刚才在酒楼藏在最后面的师爷,此时站了出来,凑上前去对金知府说道:“大人,依小人看来,不如着人盯着他们的行踪,再多派人手,在他们必经的路上设伏,捉他个出其不意,必定能…”

    “放屁!”金知府满腹恶气无处可发,出口就骂,“你没长眼睛吗?你觉得那老头儿老太太是我们衙门里的捕快能对付得了的吗?”

    “…”师爷被骂得噤了声,垂头退回一侧。

    “娘的!本来想着捉住这位钦命要犯,能升个一官半职的。现在看来,这块肉太大,光靠我自己是吞不下去了。”金知府一脸沮丧,没好气吩咐师爷,“你速去驿馆一趟,将昨天来的那位鼻孔朝天的什么狗屁特使给我找来,就说本官有要事与他商量。”

    “是。”师爷答应一声,转身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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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忠勇节义

其实早在皇帝的意图初露端倪的时候,容毓飞就已经飞书一封送到游云山庄,拜托游在龙夫妇给江月昭安排一个去处。

    他知道不管是劫狱还是劫法场,之后江月昭就会遭到朝廷的通缉,到时候容家就会成为朝廷重点监视的对象,把她藏在容家的任何一处别苑或商号所在,都是不安全的。

    但游云山庄不同,那是江湖的一大门派,江湖自有一片天地,是朝堂上的触手伸摸不到的地方。

    也就几天的功夫,容毓飞就收到曲凤纤的回信,让他只管放心,她已经在盛天农庄安排妥当,一定可以周全地接应江月昭。

    那盛天农庄名义上是一户盛姓人家的产业,实际上盛家几代都是游云山庄的庄头,替游家管理那片方圆几十里的大农庄。

    此时萧都和青丫婆婆携江月昭,就是奔盛天农庄而去。

    经过明州府那一遭戏耍知府,青丫婆婆被萧都正声警告过后,她老人家就收敛多了,路上遇到搜查的官兵,也是能避则避,看到缉捕的通告,也只是怒瞪几眼,低头就过去了。

    三个人消停儿地赶路,这一日到了一处城外茶棚。

    走了大半日,三人都有些口渴,萧都便停了马车,招呼江月昭出来喝口茶。

    三人进了那茶棚里,捡了一张干净地桌椅坐下。唤来小二叫了一壶茶。

    正在等茶水地功夫。棚外一阵人声嘈杂,四个腰佩青剑的男人,一色的玄青布衣,踩着重重的步子进了茶棚:“小二,来两壶好茶。”

    四人刚待坐定,其中一个人正面冲着江月昭坐的这张桌子,略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江月昭身侧的萧都。那人一看之下。面上狂喜,大吼一声:“萧大侠!兄弟们快看,萧大侠在那边!”

    其余三个急忙回头,确定坐在那里的人确是萧都无误后,四个人一齐起身走过去,以半跪的姿势拜下去:“萧老前辈,兄弟们可算找到你了。”

    早在第一个人吼出萧都地名讳时,萧都和青丫婆婆都警觉地做好防御的准备了。见四人竟然跪下了,萧都脸上有些茫然:“几位小兄弟。老朽好象不认识你们吧?”

    四人中年龄较长的那位激动地脸都有些红了,抱拳说道:“萧前辈自然是不会记得吾等小辈,但我们可是慕萧前辈大名。一路辛苦寻来的。前辈好好想想,我们哥儿四个,是黑龙卫第三组的人哪!自从裕王被圈禁后,黑龙卫便失了主心骨,内讧不断,如一盘散沙。我们四个人遭奸人排挤,黑龙卫呆不下去了,这才出来闯荡江湖。”

    萧都听至此。仔细地打量这四张面孔,确是有些面熟,于是缓和语气说道:“原来是旧识,几位小兄弟太客气了,老朽当年在裕王府上时,也不是你们的头领。你们快起来吧。”

    四人却仍是单膝跪着,不肯起来。刚才说话那位继续代表其余三人发言:“我们兄弟四个在江湖上籍籍无名。出来混了一年了,也没混出什么名堂来。两个月前兄弟们就商量好了。在这偌大的江湖之中,我们哥儿几个只识得您一位高人侠士,一定要寻到前辈,拜在您的门下,跟着您闯一番天地出来。”

    萧都一听忍不住乐了:“几位没听说过吗?我萧某人从来不收门人徒弟,闲散野人,独来独往。*

    连马车都给套好了!江月昭偷眼瞧着萧都满脸黑线的样子,在心中暗笑不已。

    萧都也不接他们的茬儿,走出客栈的大门,扶着江月昭上了马车,一甩鞭子,驾着马车就往城外赶去。丢下四个人立在客栈门口,眼巴巴地瞅着马车离去,满脸失望的样子。

    出了城门,萧都从包裹中掏出干粮和水囊,递给青丫婆婆:“你和小昭先将就吃点儿,中午再找一家酒楼好好吃一顿。那几个小子实在是缠人。”

    “我看他们倒是心诚得很,不如爷爷就收了他们吧,将来你和婆婆成了亲,家里也好有几个使唤的伙计呀。”江月昭一边拿起干粮啃着,一边揶揄地说道。

    “成什么亲?死丫头!好好地又拿我来消遣。”青丫婆婆象征性地打了江月昭一巴掌,嗔怪道。

    “咦?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萧都一听江月昭说成亲的事,眉眼都笑开了,喜滋滋地盘算道:“小昭说得有道理,主动送上门儿来地,工钱也可以算便宜些。”

    “你们爷俩儿一唱一和,就只会拿我寻开心!我看那几个小子收了也好,以后可以寻他们找乐子,也不必总是排暄我这个老婆子!”青丫婆婆红着脸,将干粮往袋子里一扔,别过脸去佯装生气。

    “青丫说得也有道理。”萧都最爱看青丫婆婆这种宜嗔宜喜的表情,开心地巴结道,“看来这几个小子还是很有用处的,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跟上来,再见了他们,我就收下了吧。”

    要说那忠勇节义四位仁兄还真是死心踏地,三个人晨间刚开过玩笑要收他们当伙计,中午停下来用过饭,唤小二结帐时,又被告知帐已经结过了。三人齐转头望向酒楼门外,不出所料,四位仁兄训练有素地挺立在门口,正恭候着萧都的大驾呢。

    打不死的小强!

    江月昭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几个字来,实在是忍不住,捂着肚子趴到桌上笑了好一会儿,方才起身随萧都出了酒楼,坐上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那兄弟四人见萧都虽然仍是沉着脸,可是并未出言撵他们,喜不自胜。

    就有萧勇主动拿起鞭子,跳上车夫的位置,乐滋滋地等着三人上了马车,一甩鞭子,赶着马车向前走去。

    其余三人,则骑上自己地马,屁颠屁颠地跟在马车后头。

    陪伴江月昭逃难地队伍,一下子就壮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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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9-2009 01:0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险遭劫持

自从有了四个大跟班之后,江月昭的逃亡生活竟变得如出游省亲一般的舒适惬意。每天的行程食宿都被这四大跟班打点得妥妥贴贴。萧都、青丫婆婆与江月昭三人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坐上马车赶路,下了马车吃饭睡觉了。

    四人一路上插科打诨,逗着闷子,笑语连连。老三萧节天生一副好嗓子,行到野外无人处,他兴之所致,就会亮开嗓子唱几首家乡小调,给这乏味沉闷的逃难之旅增添几分生气乐趣。

    他们好象都知道江月昭的身份,却从来不曾开口问起。路上遇到官兵搜查,几个人也不问萧都,自己就会想办法避开。

    起先对这兄弟四个,三人还保有一定的戒心。几日相处后,四个人对萧都毕恭毕敬,服服帖帖,仿佛跟了这位名震江湖的探花公子,是他们这一生最大的理想一般。

    江月昭暗自思量过:萧都虽然行事乖张,可到底是一代宗师名侠,仰其名而乐于追随,本就属正常。再则那黑龙卫是裕王的势力,与朝廷无甚关联,更何况现在裕王被禁着呢,估计失主落魄了的黑龙卫对皇帝只有怨气吧。如果黑龙卫已被皇帝收编,想来萧都不会不知道。

    而探花公子心中也是这般考虑的,便逐渐放松了对四人的戒备。那日行至一处偏静的小镇上,萧都看天色已晚。便决定不再前行。当晚就歇在镇上地“同福客栈”。

    几个人用过晚饭,又喝了茶说了一会子话,便分头进了自己地房间,涮洗安寝了。

    江月昭此时已有孕六月余,起居上渐生一些奇怪的变化。比如晚上睡觉,她会抱着自己的大肚子翻来覆去,明明睡着的时候头还朝着北面,晨间醒来时就已经向南了。

    刚上路时。青丫婆婆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天天和她挤在一处。结果那几日青丫婆婆夜间被她颠倒翻覆的睡品搞得不能成寐,白天就会戴上两只大大的黑眼圈。

    江月昭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投宿时便要求给自己独开一间客房。青丫婆婆起初还不肯,几日行来太平无事,她也慢慢地放了心,让江月昭自己独守一室了。

    那天江月昭回了自己的房间,向小二要了热水,擦了身子洗了脸。便爬到床上躺下了。要说这连日赶路,她也是很乏惫的,只不过护送她地几人尚且不顾疲倦。她自己更不好喊累,只能硬撑着而已。

    她软塌塌地瘫倒在床上,闻着那被褥之上皂荚的味道,心中开始想念东州城的家,想念容毓飞。以前在家时,晚上靠在容毓飞的胸前,闻着他身上散发的温热清爽的男人气息,她总会睡得很安心。

    如今自己亡命天涯。夜夜投宿在不同的客栈。每当或浓或淡的皂荚气味钻进她的鼻子里,她心中就越发地想念那闻之令她安睡地属于她相公特有的气味。

    她从内衣夹层中摸出那封信---容毓飞的信。

    自打离开东州城,每晚睡觉之前,她都要拿出这封信来看上几遍。那信笺已经被她反复摩挲,起了绒绒地毛边了。

    容毓飞在信上说明自己一段日子内会被皇帝监视着,不能去找她,又将安排好的去处告知了她。并细细地嘱她一些路上小心。爱惜自己之类的话。

    大概他心中亦有千言万语,提起笔来却无从说起吧。说了那些事后,他另用了一整张的信笺,只写下半首诗: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笔风苍凉,直透纸背。江月昭每次看时,都仿佛见到容毓飞将满腹的柔情贯注笔尖,将无尽的思念化作这一笔一划,然后弃笔一声长叹,只因终究无法尽舒其胸臆。

    这耳熟能详一段诗句,因为注入了容毓飞的无限深情,而让江月昭每次读来,都会潸然泪下此刻也不能幸免,她就着客房内微弱地灯光,把那半首诗又反复读了好几遍,方才仔细折叠好信笺,放入怀中,擦干眼角的泪滴,吹熄了灯火准备入眠了。

    因为过于乏累,屋子里黑下来后,不消片刻江月昭便进了梦乡。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一个响晴薄日地好天气里,她在容府的后花园中,坐在那架缠满花枝的秋千上。容毓飞一身水蓝色长衫飘然,丰姿洒逸,笑意盈盈地站在她身旁,一边唤着她的名字,一边给她荡着秋千。

    他荡得秋千好高,让她感觉自己象飞起来了一般。她高兴地笑着,那欢快的声音象摇响了银铃,清清亮亮地飘在容府的上空。

    “别怕!有我在呢!小昭不用怕!”容毓飞一边高声鼓励着她,一边手上用力,将秋千甩到更高的天上。

    江月昭正在兴奋地惊叫,突然觉得自己手下一松,那秋千地绳索就脱离了她地掌握。她整个人被“咻”地甩了出去,飞上了天。

    她越飞越高,眼看着容毓飞茫然地站在秋千架旁,身影越来越小。她一边尖叫着,一边胡乱挥舞着手脚,幻想着能在这半空之中抓住一点依凭。

    慌乱之间,她看到一只大鸟飞来,拍着双翅在她眼前停驻着,瞪着转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她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那只大鸟地一支羽翼,

    那大鸟受了惊吓,拼命地扑楞着翅膀。江月昭虽然用尽浑身气力。却只抓到一把羽毛。挣脱她地大鸟一声惊鸣。扇着双翅向更高处飞走了。

    而江月昭则失去了升力,直线向地面掉落下去。*她看到正下方是一棵叶翠冠丰地大树,她在心里祈求着上天保佑,那树冠能撑得住她的身体。

    她掉啊掉啊!当那蓬大无比的树冠清晰地出现在她视线里时,她绝望了!

    那枝繁叶密的树冠中央,正对着她下落的方向,居然是一个漏洞。那树洞张着幽漆漆的怪口,象是一个怪物在专门等着她的到来。然后闭上嘴巴,“咕噜”一声吞下她。

    她被恐惧紧裹着,想要尖叫,却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声音来。她终于掉落到那黑通通的怪洞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身体却在一直落一直落,然后“扑通”一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痛!

    她一声闷哼,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不对!她怎么伸不出手来呢?她又试着挣扎几下,才发现自己地双手被人反绑在身后呢,哪里能伸得出来?

    这一认知让她的头脑顿时从刚才的恶梦中清醒过来。黑暗中张惶四顾,发现头上有一方帘布透着暗淡淡的夜色,在有节奏地荡悠着。

    这是一辆马车!而且不是她日间乘坐的那辆马车!

    她被劫持了!

    此念一出,她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冷,本能地欲出声喊叫,却只发出“呜呜”地一阵低哼---她的嘴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结结实实地塞满了。

    但毕竟她弄出响动来了,车外的人便听到了,有个一声音说道:“大哥。她好象醒了!”

    江月昭听了,大吃一惊---竟然是萧节的声音!

    “不用理她!绑得结实着呢,逃不了!快快赶路要紧!待探花公子和那个老婆子醒转追来,我们哥几个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杀的!”

    萧忠地声音!

    那所谓的忠勇节义四兄弟,竟然是朝廷的爪牙!听那萧忠话里地意思,萧都和青丫婆婆应该是没有提防,都被下了药了!那么他们劫了自己。十之**就要回京请功去的。

    江月昭只觉得一阵愤怒。蹭着身子坐起来,用后背用力撞向那马车的车厢板子。

    “容大少奶奶安静些吧!”萧忠显然知道江月昭在干什么。在外面出声说道,“我们哥儿几个与你无怨无仇,不过是奉命行事,不会太难为你的。你安静些,我保证好吃好喝送你回东州。”

    江月昭撞了几下,就觉得肚子里的宝宝在使劲地踢腾,肚子有些疼。她赶紧停下来,深呼吸几下,放缓身子,半晌后肚子里方才平息下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核计着:光凭她自己是逃不出这四人掌控的,为今之计,她只能等萧都与青丫婆婆醒转后追上来,或者途中歇息的时候再寻时机。

    打定主意后,她就安静下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坐在马车上,却再也没了睡意,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

    大概四人确实怕萧都追上来吧,天都亮了好久了,也不见他们停下来歇息,马车一直在“辘辘”地行进着。江月昭约摸着时辰,应该已近午时了。从昨晚到现在,她滴水未进,肚子里还一个要吃地呢,真是又饥又渴。

    于是她拿头顶了顶车厢,发出“呜呜”地抗议之声。

    过了好一会儿,江月昭听到车外“吁”的一声,马车停了。接着车帘一掀,萧忠那张曾经憨厚忠实的面孔出现在江月昭面前:“容少奶奶是饿了吧?”语气还算客气。

    江月昭瞪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那萧忠便伸手取下堵在她口中的一团碎布:“少奶奶将就着点儿,先吃些干粮,喝些水吧。”

    江月昭只觉得一股清凉的空气冲口而入,肺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不过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处境呢,嘴巴一解放,张口就喊:“救命!”

    “大少奶奶别白费气力了,这里荒郊野岭,方圆十几里内都没有人呢。你喊得再响,也只能够把狼招来。”

    江月昭第二句“救命”的口型都摆好了,听他这样一说,便换了话题:“快拿些吃地来吧,饿死了我,你们也不好交差呢!”

    萧忠手拿一个馒头,凑近江月昭地嘴边:“只有这个,吃吧。”

    “把我解开,我自己吃!”江月昭要求道。

    “要吃就这样吃,不吃拉倒!”萧忠不肯妥协。江月昭只好就着他的手,吃了半个馒头,喝了几口水,便忿闷地靠坐下去,再不理这几个人。

    萧忠重新塞了她地嘴巴,一甩鞭子,赶着马车继续急奔而去。

    江月昭盯着对面的青色帘布,看着从那里透进来的光从亮转暗,由明黄转为暗红,她知道---太阳落山了,天要黑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有一阵马蹄声从远处“得得”地行来。待那马蹄声近到自己乘坐的这辆马车旁时,有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几位兄台,在下行路匆忙,饮水已尽。可否向几位讨口水喝?”

    江月昭听到那声音,整个人为之一振,直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顶,登时便激动地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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