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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转载故事]每夜一个骇故事:午夜致命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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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8-2013 07: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2节:第二十四夜 跑(2)


  我刚想笑他,但很快便笑不出了。

  我听见了自己非常熟悉的铃声。那是我自己设置的。虽然开始比较微弱,但现在已经非常强烈了,我能清晰地听到。

  “今天好运气,老狼请吃鸡,请吃鸡,你打电话我不接,你打它有啥用啊。”纪颜也听到了。声音来自前面。

  很奇怪,巷子的出口处好像有个空置的竹棚,门虚掩着,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纪颜冲我示意,意思大概是两人慢慢过去,包抄一下,怕他突然冲出来又跑掉了。

  我们如同小偷一样摸了过去,甚至还做好了搏斗的准备,如何闪避,如何左勾拳、右勾拳,让他知道惹毛我的人有危险。心里感叹看了这么多年的动作片终于不必在家里对着镜子“自打”了,等到那小偷一出现我就冲上去,我绝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李小龙成龙释小龙会在那一刻灵魂附体。何况今天还有纪颜在,我自然更不会胆怯。然而事情并没如我想象的一样,直到我们走到门口,里面也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拉开了门,阳光透过空隙,恍如拉开了黑色帷幕的舞台一样,里面的东西一下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里面只有一个人,一个躺在一垛厚厚的草堆上的人,这里的人经常会准备一些干草用来防冻之类的。不过准确点说,那个人应该是具尸体了。

  他赤裸着上半身,我以前从未见过他,剃着个平头,脑袋就像一个肥胖的仙人掌一样,额头高耸,宛如一个大包,稀少而短的碎眉如同胶布似的贴在眼睛上面。他就像得了甲亢的病人,本来细长如缝的眼睛被暴出的眼球硬是撑得像铜铃一般大。宽而塌陷的微带着赤红色的大鼻子下面的嘴巴吃惊地张开着,惨白如死鱼肚般的舌头耷拉了出来,嘴角边以及胸口有些鲜血。他的脸苍白如纸,似被白色油漆刷过。他的左手正拿着还在唱歌的手机,那正是我昨天被抢的。下身穿的倒是棉裤,不过奇怪的是,他那双平底胶鞋磨损得太厉害了,几乎快磨没了。在他身体旁边,扔着一件内衣,我用脚碰了碰,居然冻上了。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难道是冻死的?

  我们很快报了警,本来平静的巷子被弄得热闹非凡,旁边的住户老的少的忙的闲的都跑出来看热闹,有的手里还拿着挂了肉丝的菜刀,或是抱了个叼着奶嘴的孩子,看来鲁迅先生所说的国人爱看热闹的心理还真是亘古不衰。而这间竹棚的主人可就苦了,哭丧着脸一个劲地跟警察解释自己从来都是好人,除了偷过邻居家的几串腊鱼腊肉、没事偷看过裙子太短领口太低身材太好的女孩、欺负欺负大人不在身边的小鬼、躲在暗地里咒骂几句工商执法人员、对着马路上的奔驰宝马排气管吐口水外,连蚂蚁都不敢踩死一只,更何况杀人,当然,前天杀的用来煲汤的鸡除外。问话的警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陈述,对他盘问了几句就开始调查死者的身份。作为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我和纪颜也接受了盘问,不过警察对他抢了我的手机比较感兴趣,当然,手机被当做证物收进了塑胶袋,而我依旧要买部新手机了,我想没谁愿意使用一部被死人握了一整晚的手机。

  “你怎么看?冻死的?”我问了问对这方面比较专业的纪颜,他从发现尸体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当然,除了应付警察的盘问。如同平时一样,他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摸着光滑的下巴,眼睛一直望着那具尸体。

  “不像。”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哦?那他是怎么死的?”我好奇地问。

  “鲜血。你也说当时他在跑步,我觉得他可能是累死的,夺去你手机的时候是他跑得最快的时候,也正是就要油尽灯枯的时候,最后他一头栽进了棚子里,天色太暗,你没发觉。嘴巴旁的鲜血来自肺部,长时间剧烈奔跑,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夜晚,需要大量地呼吸,那些冷空气呼进肺部,造成肺部毛细血管破裂导致出血,当然,还有其他症状,不过最令我觉得费解的是,当人累得吐血的时候为什么还在不停地到处奔跑,这太不可思议了。”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尸体,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尸体脚上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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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5-8-2013 08:4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3节:第二十四夜 跑(3)


  “看来有必要先弄清楚他的身份。”纪颜忽然走过去和警察交谈了起来。起初警察有点不耐烦,然后纪颜当他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并交给他,很快我从这个警察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惶恐的神情。两人谈了会儿,纪颜就过来了。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死者的身份还在查,不过他们很快会打电话通知我们。”说完便拉着我回去了,自然,手机也没买成。我很好奇警察为什么对纪颜的态度大变,问起来,他却眨巴眨巴眼睛,笑道:“只是认识这里警队的朋友罢了。”看来他认识的人还真是不少。

  我们回到纪颜家中,很快便接到一个电话,他嗯嗯了几下后挂断了,然后望着我说:“他是个运动员,准确地说是名长跑运动员。”我一听,难怪看上去身体还蛮健壮。纪颜穿好外衣,对我做了个出去的手势。

  “去省田径队吧,或许能问到点什么。”他依旧是老脾气,对任何奇异的事一定要查个清楚才满意。省田径队离这里不远。很快我们便从队里的主管主任那里知道,这个死去的运动员叫连富华,22岁,是省里很有希望的长跑运动员,已经失踪几天了,没想到居然横死街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消息,他和其他人也无任何冤仇,平时是个很检点的人。我们失望地回来后,验尸报告也出来了,算比较快的。和纪颜想的一样,没有外伤,属于运动过度导致肺部呼吸衰竭。简单地说,他是累死的,或者可以说是跑死的。见过很多种死法,但这种死法和用双手掐死自己没什么两样了。

  “你说是什么促使他不停地跑呢?”纪颜的眼睛看着窗外,突然问了句。我当然不知道,总不可能说连富华是在练习吧,这未免牵强了点。

  “另外,那个时候他抢你手机却反倒叫你追他,这也很奇怪啊,那种情况下估计他应该已经接近极限了,却仍能跑那么快。”纪颜继续说着,他习惯于把所有问题一一列举出来,这样才能有条理地解决。我和他想了一下午,都没个头绪。但是很快,另外一名死者也被发现了,死于同样的症状——活活累死的。看来连富华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当天晚上,纪颜收到了一卷录像带,与其说是他收到的,倒不如说是警察给的,这卷带子是发现第一个死者的时候收到的。我和纪颜坐了下来一起观看。

  画面很暗,但还是可以看得蛮清楚。似乎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地方,天气很暗,四周都是黑色的石砾和砂石,还有一条白色的跑道,非常简陋,地面也很粗糙,勉强可以算是条跑道吧。跑道上有个人在跑步,似乎是个年轻男子。他看上去很辛苦,但还是拼命地奔跑。过了会儿,在年轻男子的前面,跑道上不知道怎么出现了两架切割机,并且被发动了,但跑步的人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虽然他大声叫嚷着“不”,但是身体却奇怪地一直冲了过去。

  下一秒钟的画面真的是令我和纪颜骇然,年轻人以飞快的速度穿过了切割机,接着就像慢动作回放一样,年轻人的身体依旧前倾着,但他的脚掌却留在了那里,伤口向外喷涌着鲜血,但他却爬起来,用失去脚掌的伤腿继续跑着,在白色粗糙的跑道上留下一串圆形的红色印记,每跑一步他都拼命地大喊一声,没过多久,他就倒在了地面上,但是腿却依然坐着跑步的动作,只是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没有再动弹了。

  “看到了吧,一直在跑,直到死亡。”一个穿着风衣的人出现在镜头前,说了这么一句。似乎经过了处理,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机器人一样生硬,冷冰冰的。

  “人一辈子都在努力向前奔跑,为了前面的目标,名利、金钱、女人或者尊严,反正是要跑的,所以我让他们干脆一齐跑起来,只要你开始跑,你就无法停止,只要你开始跑,你的腿你的身体就不属于你了,停下意味着死,不过即使一直跑也会死,除非有人可以……”画面停止了,成了一片雪花状。

  纪颜站了起来,关闭了电视。

  “这算什么,是挑衅么?”我生气地说,纪颜却似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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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8-2013 06:3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4节:第二十四夜 跑(4)


  “跑,跑到死,或者有人……”看来他想到了一些东西,不过还不完全。

  “这个穿风衣的人是疯子么?或者是看多了《电锯惊魂》系列,把人命当儿戏来开玩笑?”

  “不,他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玩游戏。”纪颜伸出左手打断了我的话,“吉卜赛人有一种咒语,可以隔着很远控制人的身体。道术也有,以替身的形式,但是那大都是希望操纵别人或者干脆杀死受害者,但这个人却让那些人不停地奔跑,这就有点不合情理了。如果是你被操纵,身体不受控制地奔跑,哪怕前面是悬崖或者是火海,你说你会有什么感觉?”纪颜朝我望来。

  “当然是憎恨、绝望,抑或是对死的恐惧之类吧。”我靠在沙发上不假思索地回答,忽然转念一想,“你干吗拿我打比方啊,真不吉利。”

  纪颜笑道:“你还把我的来电设置成老狼请吃鸡?”我也笑了笑。不过笑过之后当然是要弄清楚这个风衣男子的真正目的。我们回到了警队,咨询了第二名受害者的信息。这个人是个小偷,或者说是惯偷,非常难抓,因为据说他的奔跑速度不亚于职业的运动员。当然,他也是死于运动过度,而缺水导致了身体发热,从而并发了急性肾衰竭。也就是说,同样是跑死的。

  “似乎和连富华一样,这个人也是个跑得非常快的人。”纪颜翻看了一下他的资料。我也附和了一句,的确,目前除了录像里的那个被截去腿的年轻人之外,发现的两个死者都是运动量很大的人,尤其擅长跑步。线索并不多,至于那盘录像带,似乎暂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整个背景似乎是在郊区的偏僻地带,就算找到,估计人也早跑了。切割机的牌子倒是看清楚了,问题是这种机器非常普及,任何人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

  看来,我们唯有守株待兔,等着他继续如同操纵木偶一样让受害者不停地跑起来。反正是周末,我自然陪着他,中午的时候,两人随意买了点面包饮料,权当作午餐。

  “你说的那个咒语是怎么回事?”我们站在阳光灿烂的大街上,我喝着可乐问他。纪颜吞下口面包,向我解释起来。

  “作为非常古老神秘的民族,吉卜赛人其实是非常弱小的,他们四处流浪,据说神可怜他们,教会了他们使用魔法,其实就是咒语,包括简单的读心术和占卜。但是,也还是有一小撮人利用咒语控制人,吉卜赛人没有使用魔法的介体,也就是血液和契约,所以他们需要靠水晶球或者塔罗牌之类的辅助工具来实现。很早的时候有吉卜赛人靠使用黑水晶来控制他人,成为傀儡。所以我说这次有点相像,不过我始终不明白那个人的目的。还有,吉卜赛的魔法通常无法可解,除非施法者死去。而录像的意思好像某种方法可以让人停止奔跑,这才是重点啊。”

  我疑惑地表示那或许只是那个疯子的戏言。纪颜摇头,说他觉得那个人不像是个精神失常的人,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目的,而且他把录像带发到警察局,恐怕还会发到电视台或者杂志,可能会弄得人心惶惶。纪颜提议再去仔细看看录像带,虽然我对那断腿不是很难忍受,但好歹刚刚吃完东西,我不想有恶心的感觉。但纪颜还是硬拉着我去看了。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我几乎看得厌倦了,纪颜却始终盯着显示屏,然后不时地倒带定格。忽然,他定住了画面,手指着左上角的一个小点叫我看,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好像是一架飞机。

  “准确地说应该是教练机。”纪颜肯定地说。我奇怪他怎么这么确定,他告诉我,一般的民航飞机这个高度我们是看不到的,而这个城市郊区附近有一个大型的军工飞机工厂,有教练机的出现不奇怪。看录像带的天气,应该是前几天阴雨的时候。纪颜兴奋地告诉我,只要能查到最近教练机的飞行路线,一定可以找到录像带里的地方。当然,我们必须要先去查,因为是军工产业,相对来说不是太好说话,我们费了很大的气力才打听到最近教练机的飞行路线。我们没有告诉警察,纪颜说警察出动的话目标太大,也过于招摇,所以所有的事都是我们独自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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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8-2013 08: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5节:第二十四夜 跑(5)


  按照收集来的资料,我们分头寻找。将近一个下午过去了,我们终于发现城南外一个正在兴建的大学体育中心很符合录像带里的画面。我们赶到那里时候,因为是周末,工地上似乎很冷清。果然,我们看到了一条跑道,还有切割机,全部符合了。但我总觉得事情似乎太顺利了,而且整个施工现场过于安静,一个人都看不到,死气沉沉。就算是周末,也该有些值班的人员吧,况且到处都堆放着钢筋水泥和沙石。

  “他们似乎把手头上的事都抛掉了。”纪颜奇怪地走到一片沙地旁边,一把铁锹正插在沙子上。我大喊了几句“有人么”,但回应我的只有不断的回声。在不远处,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我和纪颜决定顺着脚印找找。脚印虽然乱,但却一直延伸到好远,看得出有一大群人,地面上还有很多呕吐物。我和纪颜互相看了看,内心里涌出一股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顺着脚印追了几百米之后,我们看到了。

  相信大家都看过南京大屠杀相关的资料,有时候鬼子们把要执行枪决的人赶到墙边,然后集体扫射,尸体就像柴草一样,一摞一摞地压叠着。现在的画面也是一样,只不过看不到那么多的鲜血,却更让我觉得冷。

  大约一百多工人模样的人,个个面白如纸,有的口吐白沫,倒在墙边,而且都已经死了,但尸体居然还是温热的。他们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尸堆。只是非常奇怪,大部分尸体的额头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擦伤,又红又肿。

  我们正准备打电话,这时从墙角处慢慢出现了一张轮椅,上面坐着一个戴着风帽穿着风衣的男人。

  “看来你还是发现了录像带里我故意拍下的飞机啊。”他的声音不再像录像带里的那么难听了,带着磁性,却非常阴沉。纪颜没有说话,只是手指着尸体。

  “你干的?”

  轮椅上的人摘掉风帽,露出一张残缺不全的脸,他的头发全掉光了,额头上伤口增生形成的丑陋臃肿的肉芽耷拉下来将左眼完全盖住,巨大的鹰钩鼻歪在了一边,上嘴唇只剩下三分之一,盖不住肉红色的牙床和仅有的几颗碎牙齿,右脸上还有道很明显的伤疤。很明显他受到了很严重的伤害。他笑了一下,姑且称之为笑吧,恐怕世界上没有比这更难看和恶心的笑容了。

  接着他摇了摇头。

  “不是我杀了他们,我只是让他们跑了起来。你来晚了,几分钟以前还能看见几百人拼命奔跑的场面,何其壮观啊,即便是前方有墙一样的阻碍,他们也顶着,奔跑着,虽然中国有句俗话,‘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是这在刚才就不太适用了。”说完,他难以克制地大笑起来,由于没有嘴唇,他的笑声就像漏了气的鼓风机一样,呼哧呼哧的。

  我和纪颜的脑海里恐怕都同时出现那样的画面,上百人拥挤在一起,拼命地朝墙撞去,他们不愿意,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就如同看不见玻璃的苍蝇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往透明的世界撞去,直到气绝身亡。

  “你到底想干什么?玩弄人有这么开心么?”我看得出纪颜一直在克制,但他的眼睛已经在充血了,嘴唇也变得鲜红,整个人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看准了猎物正要冲锋一样。轮椅上的怪人也有点警惕,收起了笑容,轮椅朝后退了几下。

  “我曾经是个天才运动员,一个非常热爱跑步的人,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不是为了躲避那个反应迟钝不知道跑动躲避的蠢货,我不会搞成现在这样,说不定去奥运会的就不是刘翔而是我了!车祸后我破了相,而且下半身永远瘫痪,我想过自杀,但是,上帝是公平的,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神力出现了,我得到了一块黑色的像云母一样的东西。”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发着暗光、巴掌大小的黑色晶体,在晶体的旁边居然起了层非常厚的黑雾。不过很快他又收了起来。

  “我获得了神力,是的,我可以控制人的双腿,我可以让他们不停地奔跑直到死,除非失去了双腿。你也看见录像了,即便没了脚掌,那个人也在往前奔跑,对一个无法奔跑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看着一群傻瓜跑步更令人兴奋和开心的呢?”他的脸在抽动,看得出很想笑,却在强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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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8-2013 10: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6节:第二十四夜 跑(6)


  “你用录像带无非想引我们过来,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大声质问他。怪人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伸出如枯枝般的手指着纪颜。

  “我只是要他,和你无关。”

  纪颜听完吃惊地说:“我不认识你。”

  “是的,我和你也不熟,但是,一个男人告诉我,只要我把你引诱到这里并杀掉,我就可以获得更多的神力。”

  男人?到底是谁?

  “好了,废话说完,我们开始做游戏吧。”怪人把手指向了我,“其实我大可以杀了你,不过我始终觉得做游戏才是有意思的,就这样让你们跑死太无趣了。这个眼镜是你的好朋友吧,现在我就让他跑起来,我说过,想要破除这个诅咒,只要另外一个人跑得超过他,那诅咒自然会落到那个人身上。你们是好友,两个只能活一个,好好选择吧,而且你最好快点,我看这个眼镜的身体跑上十分钟就会断气了,哈哈哈!”他话音刚落,我就感觉自己的腿没有知觉了,自动跑了起来,并且跑向了跑道。纪颜和怪人离我越来越远,我只能看着,却听不见他们的谈话。跑速越来越快,起初我还能支撑,但大口的呼吸使得大量的冷空气灌进我的肺里,我的喉咙气管肺部像塞了个有着锋利边角的冰块,但身体却热得要命,眼睛也开始充血了,前面的视野开始变得狭窄。腰部以下的大腿开始抽筋,却依然在剧烈地摆动,浑身的每一块肌肉仿佛被针线穿了起来,每次拉扯都产生剧痛,整个身体仿佛在不停地挥发一样。

  我的腿已经不属于自己,平时的我绝对跑不出这种速度,看来怪人不但可以让人跑起来,甚至还可以控制速度。我的神志开始不清楚了,大概几分钟后,当我即将丧失知觉的时候,我感觉有什么东西飞速地超越了我,接着我就昏过去了。可当我醒来的时候,自己躺在了跑道上,纪颜正在用手指蘸着水涂抹我的嘴唇。

  嗯?我怎么没再跑呢?而且纪颜也没有动啊。纪颜见我醒了,笑着指了指远处,那个本来坐在轮椅上的怪人居然在前面飞快地奔跑!

  “这个蠢材,我本来想靠杀掉施法者来破除咒语,可是他居然跳了起来开始奔跑,并对我说既然他可以让别人跑,当然也可以使自己的身体跑起来。我自然在后面追他,他不时地回头嘲笑我的愚蠢,可是没想到他的左眼视野不好,居然从你身边跑过去了。结果按照他说的,诅咒落到自己身上了,你就没事了。”真是戏剧性的结局。不过我也知道了,为什么连富华要抢我的手机,为什么只有跑得最快的两个人死了,因为没人可以追得上他们。

  “不过,还有事没弄清楚。”纪颜站了起来,走到工地的起重机旁边,拿出一桶汽油泼到跑道上,然后点燃根香烟,站在那里看着跑步的人。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纪颜猛吸着香烟,火光一闪一闪。

  怪人痛苦地高喊起来:“他是一个留着银发戴着墨镜的高大男人,肩膀上停着一只模样很怪有点类似蚕的动物。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你饶了我吧,我错了!”他的声音已经模糊不清了,气喘得厉害。

  纪颜听完,脸色变了,但那人继续高喊着放过他。

  “你要我怎么做?要不杀了你,要不为你找个替身?算了吧,你还是慢慢跑吧,享受一下,反正你喜欢跑步。”说完,纪颜站了起来,扶着我离开了。等走了一段路,怪人跑到汽油那里的时候,纪颜把香烟弹了出去,跑道立即燃烧起大火。

  “以地狱之孽火洗涤尔等之罪。”纪颜低沉着说了一句。顷刻,怪人就烧成火人,但他依旧往前跑着,像火人一样继续奔跑着,并发出痛苦的怪叫声,不过没多久,他就躺了下来,不动弹了。我不忍再看,转过了头。

  我们捡起地上遗留的那块黑色云母状的东西,可纪颜的手刚一碰,那东西就像冰块遇火一样融化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我看他呆了老半天,问了句。不过纪颜没有回答我,只是说了句走吧,回去再谈。路上纪颜说,虽然烧死那人是为了超度以偿还罪孽,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亲手杀人,心里也非常不舒服。我安慰了他几句,但纪颜依旧愁眉不展,我知道他还在想着那块黑色碎片和银发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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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8-2013 09: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7节:第二十五夜 肉符(1)


  第二十五夜 肉符

  我看了看地上的肉块,忽然非常好奇,刚想过去拾起来,忽然年轻的男子一下挡在我面前,拿走了那块肉。我惊讶地发现,他拿肉的右手手腕上贴着一块很奇怪的东西。

  刚随纪颜回到家,就发现他的邮箱里躺着一封邀请函,包装得非常华丽,打开蜡封的开口,居然还能闻见香味。纪颜看了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询问他是什么,他笑着说是以前儿时的玩伴,希望他可以去参加一个聚会,就在今天晚上。纪颜还说,这个人是他父亲好友的女儿,两家以前住得很近,所以他和那个女孩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不过10岁后女孩便搬家了。

  “噢,那倒算是青梅竹马了。”我打趣道。纪颜摆摆手,笑而不答。

  良久后他才说:“我只当她是妹妹,不过既然是她请我,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今天发生太多事了,本来打算一起去喝酒,现在看倒不如直接去她家吧。”这等好事我也很感兴趣,再说从邀请函来看这人的来头不小。果然,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林肯加长轿车停在了纪颜家门口,看得出纪颜也吃惊不小。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白色丝制网状面罩的女孩走了下来,头上还戴了顶白色的绒毛帽,看不清楚相貌,不过从身材来看的确是不错,很高,而且衣物都是名牌货,果然是富家千金啊。

  车上下来的人望了望我们,然后走到纪颜面前,掀开了面罩,果然非常漂亮,尤其让人心动的是高雅的气质,宛如奥黛丽·赫本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让人有种无法言说的欣悦感。

  “纪颜哥哥,很久没见了。”女孩笑着说了一句,纪颜也笑了笑,随即介绍了一下我,这才知道女孩叫齐雅琼。

  原来她请纪颜去是因为她刚刚过世的表哥留下了一大笔遗产,所有有资格的继承人都被邀请到她半年前逝世的姑父家中,等待分配。我毕竟是外人,再加上女孩的家路途遥远,只好暂时和纪颜分开。

  车子很快就消失了。看来这几天会比较枯燥了,不过纪颜留下了很多以前探险的笔记,以及他父亲的书籍文稿,没事看看,还是可以打发时间的。从中随意抽取了一本,就自己回家了。晚上电视无聊,不明白网络泛滥的时代,电视台怎么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操作水平上,播放着无聊的电视剧和无聊的综艺节目,当然,我也无聊,所以早早洗脸上床,怕睡不着,只好把笔记拿来读读了,谁知道读完第一篇就更没办法睡了。

  第一篇的名字叫“肉符”,其实感觉和日记一样,只不过没有记录时间罢了。看说话的方式,这应该是纪颜父亲写的。

  昨天刚刚回家,便被告知旁边搬来一户人家。看天色太晚,也不想去打扰人家,没想到他们却主动来了。

  我开门一看,是一个孕妇,穿着宽大的米红色长袍,左手扶着肚子,右手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托着。年轻的男子看上去非常惶恐,仿佛托着七宝莲灯的卷帘大将,虽然比女子高了半个头,但他弓腰垂首,样子谦卑,反倒比女子看上去矮了不少。

  这名孕妇留着短发,皮肤略黑,总体还算清秀,见我有些惊讶,便爽朗地笑着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刚刚搬来的,因为快要生产,所以选一个环境僻静清新优雅的地方养胎。我倒也欢喜,自从小颜出世后,已很久未曾听见小孩的笑声了。我告诉妇人,若是有什么麻烦事随时招呼一声,邻里之间一定互相照应。一番自我介绍后,我知道他们是做小生意的,租下我家旁边的房子一做生产之用,二做铺面,倒也一举两得。

  女子说自己叫唐兰,我问起男主人姓名,他却闪烁其词,言语间好像很是为难,倒是唐兰说她家男人最怕见生人,其实非常好相处,然后两人便告辞回去了。望着他们的背影,我忽然想到,既是做小店吆喝生意,怎么会害怕生人?而且那男子的神情实在太奇怪了,与其说是丈夫,到更像是仆人一般,不过世间惧内之人甚多,倒也不足为奇。

  可我万万没有料想到,自从这对夫妇搬来,以后的怪事就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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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8-2013 07: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8节:第二十五夜 肉符(2)


  对于我来说,要么就在外面旅行,回来就忙着整理笔记或是记录。我虽然不需要非常安静的环境,但我的新邻居似乎有点过于吵闹了,听上去是在装修,忍耐了一小时后,我决定过去看看,也算是对于昨天的回访。顺便我提了些从山东带回来的上好的山楂,山楂又叫红果,孕妇吃还是不错的。

  (纪颜以前的家处在一片平房区,邻里之间相隔非常近)出了门,便来到他们家门前,门没关,虚掩着,我站在门外喊了一声,年轻的男子出来了。

  他的额头很多汗,眉毛也紧皱着,我想他大概是刚才工作繁忙,所以对叫门的人很厌恶吧,不过他看见是我之后马上调整了神态,而且把右手特意背到身后。天气有点热,他只穿了件背心,下身是花格短裤,左手拿着一把老虎钳,站在门里笑着说:“是纪先生啊,有事么?”

  我向他表达了友好的意思,并把山楂递给了他,年轻人有点意外,推托了一下还是接受了。

  “是我们装修店面吵着您了吧,我听别人说纪先生喜欢写东西,我虽然是老粗,但知道写字这事一定要静心,环境不静心怎么静得了?只是这店面急着开张,一时有些冒犯,希望先生原谅。”他说得非常诚恳,而我也不便再继续强调,于是照例问了问他妻子的近况。奇怪的是,年轻人始终不请我进去,而他的右手也一直背在身后。

  我起初对这对奇怪的邻居夫妻倒也不觉得如何,店面的装修很快完工了,对大家来说有个杂货铺也是方便之事。后来,唐兰和她丈夫也就和大家混熟了,可是攀谈的时候却始终不肯透露他们是哪里人,而他们说话口音很杂,几乎随时变换,大家人后多有议论,不过两夫妻从来笑脸相迎,一个月过去了,大家也渐渐忘记了去猜测他们的身份。

  我有早起的习惯,因为那时候天色最暗,而且也最安静,适合思考和写东西。不过自从唐兰夫妻来后,我却经常在早上的时候听见有人倒东西的声音,其实倒垃圾也不必起得如此之早啊,或者是那所谓的“垃圾”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邻里之间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品尝别人的菜,这种习惯成了默许,谁家做了好吃的,都会招呼大家的孩子来尝尝,有时候孩子自己都会自动过去,偷偷用手拈上,大人们即便看到也装作不知道。

  这天唐兰端着饭碗坐在外面,她也是极喜欢小孩,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无论是谁家的孩子,只要她看见,都要招呼过来好好地逗逗,或者塞点糖啊、水果之类的,孩子们也很喜欢这位漂亮又和善的阿姨,时间一长,有时候也肆无忌惮,连孩子的父母看得都有点恼,有点过意不去,但他们两夫妻却始终笑着。大家都奇怪,即将要做妈妈的人了,居然如此喜欢小孩。

  唐兰最喜欢四姑的外甥,小孩长得虎头虎脑,里面男人叫了句,唐兰和孩子逗了下,便进去了,饭碗放在了地上。四姑的外甥见碗里似乎有肉,于是自顾着用手拿了一块,刚要放到嘴里,正好被出来的唐兰看到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匪夷所思,一向对孩子慈眉善目的唐兰,忽然如母狮一样,猛地冲过去,打翻了孩子手中的肉,然后抓着孩子大吼道:

  “这肉不能吃!不能吃!”

  孩子当场吓傻了,然后哇地大哭。四姑抖着一身的肥肉踮着小脚跑了过来,一把将孩子从唐兰那里拉过来,然后叉着腰点着对方的鼻子开始痛骂,说孩子吃块肉有什么了不起,四里八乡的孩子哪个不是吃邻居的饭菜长大的。唐兰低头不语,任凭四姑痛骂,还有旁人的指指点点。

  “又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急个什么劲!”不知道骂了多久,四姑还嫌不够,我有点看不下去,刚想过去,一直低头的唐兰忽然猛抬起头,直视着四姑。四姑愣了愣,居然说不出来了。

  那一刻我也骇然了,唐兰的眼神如同野兽般,那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目光。四姑不敢再看她,低头骂了几句,转而开始数落小外甥,两人一个哭一个骂地走开了,围观的人见没热闹可看,也散了。这时候唐兰的男人才走了出来,扶着唐兰的肩膀,轻拍了两下,我看见唐兰的眼睛里全是眼泪,夫妻二人相拥着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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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1-8-2013 07:4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9节:第二十五夜 肉符(3)


  我看了看地上的肉块,忽然非常好奇,刚想过去拾起来,忽然年轻的男子一下挡在我面前,拿走了那块肉。我惊讶地发现,他拿肉的右手手腕上贴着一块很奇怪的东西,但速度太快,实在看不清楚。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似乎唐兰生产的时候也快到了。两人的杂货铺生意倒也还凑合,虽然其他人都对那件事淡忘了,我却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或许这不该算是个优点吧,说是嗜好更恰当。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借故亲近他们夫妻,没事聊聊天之类的。他们对我还是非常尊重的,可是每当我提到关键问题,像来历或者他们的身份之类的,两人就含糊其辞,一直到今天,我和他们谈到孩子。

  我问唐兰,是头胎么?唐兰惊了一下,然后就不说话了。旁边的丈夫叹了口气。

  “说到孩子,没人比我们更命苦了。”他似乎还有说下去的意思,可立即被唐兰在下面拉扯了一下袖子,两人以唐兰要安胎为借口回去了。这反倒令我更加奇怪。而且我从未看见唐兰去医院检查,虽然肚子更大了,走路都非常不便,可她却没提过到底什么时候生产。想想好笑,连夫人都说我怎么比关心自己儿子出生还积极。

  终于,我有了一个进去他们屋子的机会,不过,我情愿自己没进去更好。

  那天唐兰的丈夫找到我,似乎有事相求,但又欲言又止。他将右手插在口袋里,天气很热,他却穿着长裤,而且我似乎隐约闻到血腥味。年轻人解释说,刚才给媳妇杀了只鸡,炖了点汤,但自己有急事,一定要出去一趟,还劳烦我帮着照应一下。邻居的这点小忙,我还是没问题的。男人感谢地告辞了,顺便告诉我,锅上炖着的就是鸡,等唐兰醒了就让她吃下去。

  我走进了他们的房间,这还是几个月来第一次受邀拜访我的邻居。房间里很整齐,看来夫妻俩都是爱好干净之人,虽然旁边堆放了很多货物,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唐兰在里面休息,我不便打扰,于是坐在门外照看着炉子上的鸡汤。(那时候做饭可能没有煤气灶一类的吧,大概和我外婆一样,各家各户都在屋子外面搭造一个棚子,然后堆些煤球之类的。用炉子做饭虽然麻烦,而且有火灾隐患,但却是最好的办法了,每到吃饭时间走到这里,饭菜的香气和煤球特有的燃烧味道混合在一起,真的很令人难忘。)

  我看着冒着热气的炉子,肉香味渐渐通过鼻子传到脑海里,我遍寻自己闻过的各种肉味,却始终想不出这是什么肉香,反正绝对不是鸡肉。虽然好奇,但毕竟自己不是小孩子,翻看人家做菜的锅子,被人知道岂不笑掉大牙。肉的香味不停地往外散发着,仿佛一只手,撩拨着我的心。终于,我忍不住了,走过去,看了看四下无人,感觉自己跟做贼似的。

  那是个灰底黑顶的瓦罐,看样子有点年头了,里面的肉已经开始剧烈地翻滚了。白色细嫩的肉丝一缕一缕的,非常薄,而且不大,肉香味扑面而来,我更加肯定这不是鸡肉了。

  旁边正好有双筷子,我立即夹起了一块,很滑,几乎夹不住,不过我还是成功地夹了出来。夹着肉我迟疑了一下,到底吃下去会发生什么呢?我犹豫地把筷子移动到嘴边,可是始终没能吃下去,最后决定还是带回去看看再说,不料身后突然感觉有人。我把肉放回瓦罐,果然,唐兰一只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顶着墙,正冷冷地看着我。这种情况,实在是我毕生未曾遇见过的尴尬,两人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不说一个字。

  “纪先生,这肉是我男人炖的,给孕妇吃的,您,不适合。”她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也点点头,把刚才年轻人交代的事告诉了唐兰,立即逃也似的回去了。当我踏进房间的时候,看见唐兰已经开始吃了。

  大概半个月后,正在熟睡的我忽然被急促的叫门声吵醒,安慰了一下妻儿,我披了件外套便出去开门,虽然白天还算炎热,但秋夜的凉风吹多了还是很伤人的。

  开门一看,居然是唐兰的丈夫,他满手鲜血,脸上也有,我几乎吃了一惊,本来还有的一点睡意已经全无了,立即问他出什么事了。男人的脸上既有着急,同时还带着一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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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8-2013 10: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好看^_^终于爬完了!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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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8-2013 08: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0节:第二十五夜 肉符(4)


  “小兰要生了!不过我应付不过来,孩子的头卡住了,我没办法,只好找先生了!”他着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天我才弄明白。月光下,我看见他的右手手腕上贴着一块火柴盒大小、正方形的东西,而且上面画的似乎是符咒,我看着眼熟,但一时半刻也想不起来。

  “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我一边问一边马上叫醒内人,她还是知道些生产方面的事情的。

  男人低下头不说话,他洗了洗手,把我拉到一边。

  “纪先生,不是我们夫妻瞒您,实在是不好开口,等小兰生完孩子,我们再原原本本告诉您好么?”既然他这样说,我也不好多问,只是责怪了他几句怎么不注意一下妻子的生产前兆。

  两家人几乎忙到了天明,还好,唐兰终于产下一名男婴。孩子很漂亮,像极了唐兰,哭声响亮。而唐兰恢复神志后做的第一件事却让我感到奇怪。

  她的眼睛视力可能由于出血过量,还不是很好,但却执意要摸孩子,当她的手接触到孩子脸上的眼睛、嘴巴的时候,才放心地笑笑,接着安稳地睡下。唐兰的丈夫忙完后,便邀请我去他家,并把事情的始末告诉给了我。

  “您听过‘天封’么?”男人忽然问道。我惊讶极了,天封我也只是在传说里听过。据说天封是种奇怪的病,一般发生在刚出生的孩子身上,得了天封的孩子,生出来就没有嘴巴,眼睛也无法睁开,过不了多久就会痛苦地死去。而且天封似乎无解,据说是和父母有关,只要生过患有天封的孩子,以后生出来的每个孩子都会重演以前的悲剧。

  “我和小兰前面的三个孩子,都得了天封。”虽然说是极普通的一句,却让我非常震惊,难怪唐兰对孩子那么好。可是,我带着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摇篮里的孩子,那孩子明明正常得很啊。

  “我知道您很奇怪,我现在就告诉您这是为什么。”男人站了起来,走进了厨房,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把菜刀。

  “纪先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过还是希望您等会儿别慌。”说完他就把裤子卷到大腿处,然后用菜刀从上面割下一大片肉!我顿时有种恶心的感觉,也开始明白为什么唐兰不让四姑的外甥吃肉了。可是,更加奇特的事发生了,刚刚被刀割开的伤口,居然快速地愈合了。我甚至可以看见伤口边上的肉芽自己在蠕动着,像触须一样,整个过程如同用针线缝破布一样迅速,几乎不到一分钟,伤口就恢复如初,仿佛从来没受过刀伤一样,但男人手上那一大块血淋淋的肉片又提醒我起初的不是幻觉。

  “肉符!”我终于明白了,不自觉地喊了出来。男子很惊讶,不过随即也坦然道:“果然纪先生还是知道的。”顿了顿,他把右手伸出来,“没错,这就是肉符。”

  “肉符在以前的医疗著作里鲜有记载,不过确实有过传闻,本来是用来贴在家畜身上,那肉就取之不竭。后来华佗把它用于伤口溃烂之处,并改良成去腐生肌治疗外伤的灵药,虽然功效没有肉符神奇,但也是很有疗效的。可惜药的配法随着狱卒妻子的一扔,已经再也无从考证了。但你们是如何知道肉符的?”我问道。

  男人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又说道:“小兰在前面三胎都是天封之后,人几乎快疯了,后来她的家乡来了个过路的云游道人,问明情况后居然说天封可解,但必须以丈夫的肉为药引,配成药物,从怀孕之日开始服用,直到产下胎儿。这种办法起初小兰根本不答应,因为这样吃下去我就算剐成骨头恐怕还不够。后来道人经不住再三央求,又留下一道符,说是肉符,贴在右手手腕处,便不会有生命之虞,还交代,只需等到孩子降生,符咒就可以拿下了。”说着,男人抚摸着手腕上的肉符,似乎有些感慨。

  “其实,只要他们母子平安,就算把我全身的肉都切下来又算什么。本来不打算告诉别人,但我知道纪先生的为人,加上您帮我这么多忙,再瞒着您实在不好意思。其实我们不是本地人,只是怕遇见熟人麻烦,事端太多,所以搬了出来。既然现在没事了,我等他们母子静养一些时日,就要回乡了。”看得出来,孩子的平安到来让他很兴奋。

  终于,唐兰夫妇还是搬走了。孩子的名字还是我取的,我本来不肯,但他们坚持,我只好给孩子取名唐晓,希望这孩子不会辜负他父母的一番心血。至于那张肉符,唐兰夫妇说送给我吧,我自然高兴,毕竟这个可是可遇不可求的。有时候我也想把肉符贴上去试验一下,但刀到身上还是放弃了,看来没有那种愿意牺牲的勇气,还是做不到佛祖说的割肉喂鹰啊。

  我翻到后面,果然夹着张符咒,虽然已经发黄了。看着肉符我也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事情过去这么久,万一这符咒过期了,我连明天的假条都不好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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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8-2013 11:0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1节:第二十六夜 灵车(1)


  第二十六夜 灵车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车门经过我面前。那人头自鼻子下面几乎烂得只剩骨头了,可是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传说中的神很喜欢坐车,像上古黄帝与蚩尤作战时候乘坐的战车,太阳神阿波罗的火鸟车。1885年德国工程师卡尔·本茨在曼海姆制成了世界上第一辆汽车。它采用一台两冲程单缸0.9马力的汽油机,具备现代汽车的基本特点,如火花点火、水冷循环、钢管车架、钢板弹簧悬架、后轮驱动、前轮转向等,是现代汽车的雏形。不过当他得意地把这个铁皮怪物开向街头时,人们对之都躲避不及。可是现在,汽车已经成为了身份的象征了,成为了你和普通人区别的最好办法。

  纪颜父亲的笔记中就记载了一个关于车的故事,当然,这辆车可不是随意就可以买到的,或者说,即便是送给你,你恐怕都不敢要。

  (下面就是纪颜父亲的笔记。)

  我一直在追寻灵车,一种神话里的东西,虽然说是神话,但世界各地都有它的传说。有人说看见灵车的人会在第二天平静地死去,也有人说灵车会带走作恶人的灵魂,上了灵车的人就很难再下来了。但是,没人见过,甚至连灵车的样子都无法描述起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我居然成为了见过灵车的人,而且还不止一次。我以笔把它记录下来,也算是对这方面空白的一个弥补吧。

  那时候,火车还是非常紧张的,而飞机对普通人来说无异于UFO,所以乘坐小型的客车,成为了主流的运输方法,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大量的民工年节返乡的时候,都选择坐车,既便宜,又舒适。

  可能由于太晚了,又是中途站,在夜晚将近12点的时候,偌大的车站只有两个人。我和一个中年汉子。

  他很高大,几乎比我要高一个头,整个人如同门板一样,身上裹了件灰绿色的棉袄,脑袋上戴了顶军棉帽,帽子下露出几缕像秋天枯黄野草样的头发,丝丝挺立着,感觉碰一下就要碎掉一样。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上的皮肤干涸得厉害,看来经常在户外工作吧。不过眼睛很大,也很灵活,但又不失朴实,与这种眼睛对视,连自己也会无法撒谎了。高而挺拔的鼻子头部冻得通红带着透明,一阵阵的白雾随着他宽厚的红黑色嘴唇的张合吐出。他肩膀上背着一个宽大的旅行袋,手上还提着一个粗布袋。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他却似乎很急,一双巨大的解放鞋在我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弄得我都快眼花了。

  他几次想过来和我攀谈,又都放弃了,倒是最后我主动问他是哪里人。中年汉子很高兴,毕竟等待的时刻能聊天的话就不会显得太漫长难熬了。

  “我是江西人。”他的普通话说得很不错,说完他冲我笑了笑,露出排整齐的牙齿。他看起来非常健壮,看年纪好像还比我大。他说他是来这里打工的,他的朋友老乡早几天就走了。但他想在这几天多干点,这样加班费多点,赚得自然多点。可是这样又耽误了车程,如果这趟车赶不上的话,回去过年的计划很可能就要泡汤了。

  “这车怎么还不来啊。”他转动着滚圆的脑袋。我也看着车子来的方向,我们俩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袋子里是什么啊?”我好奇地望着袋子,那袋子还在蠕动,中年汉子腼腆地笑笑。

  “是两只鸡,老乡临走时候送我的,又卖不掉,干脆带回去。怕它吵闹,所以用胶布把嘴封了起来。”他又告诉我,包里还有很多吃的,并拿出块绿豆糕,掰了一半,坚持要给我吃。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了,还好,非常甜。见我吃得开心,他也高兴,把剩下的绿豆糕拿在手上,说等上车了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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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8-2013 12: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2节:第二十六夜 灵车(2)


  就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中年汉子推醒了我,说车子来了。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见一辆大巴悄然开了进来。我不知道是当时的直觉模糊,还是这车根本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总之在寂静的车站我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望望四周,黑夜深邃得吓人,仿佛随时会吞没掉我们。

  “上车吧,兄弟。”他费力地拿起行李,催促我道。我迟疑了一下。那是辆再普通不过的客运汽车,虽然灯光不是太明显,但也能依稀分辨出来。车子非常的破旧,外面红色的横纹油漆几乎掉光了。我拿着行李,跟着那个汉子,可当我一只脚刚踏上楼梯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句:“下去。”我疑惑地望望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再看正前方,原来司机正看着我。

  一个留着一字胡须的男人,非常瘦,两边的颧骨高高耸立着,巨大的鹰钩鼻下的嘴唇鲜红得如同涂抹了口红,夸张地向两边翘起,那种笑容看上去非常令人厌恶,深邃的眼睛在黑夜里居然发着光。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下去。”

  我恐惧了,身体不受控制地走了下去,车里面没有一点声音。很快,车子启动,开进了浓密的黑夜里,一下就消失了,好像从来就没有来过一样。

  一直等到将近天亮,我才等到了第二班车。上去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讶。司机更是说,本来昨天夜里要到的,因为前面天气不好,所以改成早上了,原本以为不会有人等的。

  “这是末班车了。”司机笑了笑。我忽然开始担心那个和我一起等车的朋友了,但难以抑制的睡意让我没空再想。

  这件事过去了一年多,我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那辆奇怪的汽车。其实从外面看去那车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可是我却能一眼把它认出来。

  那是个夏天的夜晚,非常的闷热。由于急着要去见一位朋友,我只好在深夜独自一人站在车站等车。车站的后面是一大片一人高的草地,蛐蛐的叫声非常吵人,而车子却一直不来。车子虽然没来,却来了两个混混。

  他们中间仿佛放了面镜子一样,个头胖瘦都差不多,穿着黑红相间的花格衬衣和浅色的沙滩裤,脚踩着宽大稀松的拖鞋,嘴角上叼着香烟,双手插在口袋里望着我。准确地说,应该是望着我背着的包。我心里好笑,虽然我不是武林高手,但对付你们这两个混混还是绰绰有余。不过我不想招惹事端,毕竟是在外地,所以,当那辆车再次无声无息地停靠过来时,我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反正是往前开,等到了市区再说。没想到,那两个后生也冲了上来,三人上车后,车门砰地一关,车子再次缓缓地向前驶去。

  上车后我才发现,车里居然几乎已经坐满了。大家都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冷漠地望着我们几个。车厢里非常破旧,但是非常反常的是,车上的人都望着前方,保持着同一个坐姿,而且一点谈话声都没有,如果我闭着眼睛上来,恐怕还会以为这是辆空车了。车上居然连卖票的都没有。司机是一个头上戴着黄色编织帽的女人,借着车顶几乎快断气的昏黄灯光看去,她面容姣好,不过也应该三十出头了,她的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从上车到现在,她只是专心开车,望着前方,但是车头的灯光微弱得很,几乎被外面无边的黑暗吞噬掉。

  越往后走越暗,不过还是勉强能看见一点。我发现最后一排有两个座位,于是坐了下去,而另外一个空位被刚才的一个混混抢了,就坐在我旁边,叼着烟,怪笑着看我。

  我厌恶地转过头,却发现了件奇怪的事。

  在另外一边的邻座,居然穿了件厚厚的棉袄,头上还戴了顶巨大的黑色军棉帽,不过他的脸是冲着窗户外面的,我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可是如此炎热的天气,穿着一身冬装也太可笑了。

  不过我笑不出,因为脑袋里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个粗布袋子,不过开口被打开了。我好奇地用脚拨弄了一下,一个鸡头掉了出来。

  说是鸡头,其实都腐烂大半了。鸡的嘴巴被胶布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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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7-8-2013 10:2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辛苦了楼主,确实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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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8-8-2013 07:4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怎么没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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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8-2013 11:5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sssim1127 发表于 28-8-2013 07:40 AM
楼主,怎么没更新了?

最近好忙,忘了...
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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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8-2013 11:5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3节:第二十六夜 灵车(3)


  “是两只鸡,老乡临走时候送我的,又卖不掉,干脆带回去。怕它吵闹,所以用胶布封了起来。”一年多前那个和我等车的男人的一句话在我耳朵边上回响开来。

  额头开始流汗了,是冷汗。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戴着黑色棉帽的脑袋,期盼他能转过来,否定我心中的想法。这个时候,坐在我旁边的混混忽然跳了起来,扯着破锣般的嗓子吼道:“老子是劫道的!”看来这句他演练了很久。说完后他使劲吞了口唾沫,我看见他巨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接着得意地看着他站在车头的同伴。但接下来发生的情况却令他诧异。

  车厢里没有出现他们预期的慌乱反应,大家仿佛同聋子一样,照旧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当他们是透明人。

  混混愤怒了,再次吼了一声,可声音明显带着战栗。

  即便是再愚蠢的人,也该察觉出这车子的诡异了。人在恐惧的时候会做出激烈的行为来掩饰或者表示自己并不惧怕。他们也是。站在我旁边的混混用刀架在我的邻座上,可他并没有回头。

  “不见点血你们当我们是说笑啊!”混混把刀使劲插向了他的脖子,但拔出来的时候,刀上面一点血迹也没有。混混看着刀,眼睛都直了。

  而他,终于慢慢转过了脸。

  和一年多前一样,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但是瘦得非常厉害,神情更是冷漠怪异至极,眼睛像死鱼一样,本来黝黑厚实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在昏黄的灯光映衬下,居然还泛着微微的红光。

  而他的嘴巴上,正咬着半块绿豆糕,一块发霉的爬着蛆虫的绿豆糕。我认识那绿豆糕,因为另外半块是我吃掉的。

  一年多,一年多他都在这辆车子上?

  这是传说中的灵车?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我已经无法平静地思考问题了。站在我旁边的混混盯着刀,痴呆地坐了下去,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了。他和其他人一样,以同样的坐姿坐着,无神的眼睛望着前方,他的同伴高声叫喊着他,但没有任何回应。而我迅速地站了起来,奔向车门。

  我的那位朋友依旧咬着早就干枯发霉的绿豆糕,目光呆滞地望着我。

  车头的混混见同伴不言语了,把刀架在了女司机脖子上。

  “停车!你他妈的快停车!”他的话已经不连贯了,一边说着一边拿腿跺着车地板,女司机嘎吱一下把车停了下来。

  “想下去么?”她的声音非常好听,很空灵,甚至带着诱惑。持刀的混混呆呆地望着她,但又迅速摇晃了一下脑袋使自己清醒了些。他咬着嘴唇大叫道:“快开车门,要不老子扎死你!”女司机顺从地打开了车门。站在边上的我逃似的跑了下来。混混看见车门打开了,犹豫了一下,本来想去叫他的同伙,可最终还是自己一个人向车门走来。

  就在他犹豫的几秒,车门关上了。混混刚刚伸出去的头被车门紧紧地夹住了,而身体却还在车子里面。他恐惧地尖叫了起来,用手不停地拍打着车门。

  “开门啊,快开门!”那声音像狼嚎一样难听,可不久车子开始启动了,混混哭丧着脸,带着祈求的目光哀求着我。

  “救我!救我啊!”声音渐渐随着汽车远去,消失了。我被凉风吹了一下,神志才恢复过来。看看四周,坐了那么久的车,我却发现自己依旧在车站,根本没离开半步。地面上还残留着那两个人的脚印和烟头,证明了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那的确是灵车,而我却居然接连两次遇见了。

  不知道那车下次停下来会是什么时候,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被门夹住头的那个年轻人,他会一直痛苦下去。

  令我费解的是,既然是灵车,那司机又会是谁,是死神么?我不想再上去取证了,没人能担保我是否还能幸运地再次下来。不过,灵车会一直开着,偶尔停下来,让新的客人上去。

  我关上了笔记,看着冷清的车站。要不是老总叫我去这么远的地方来取稿,要不是这些个作家都跟动物一样冬眠似的躲在这种偏僻的小镇子,我也不用大冬天的一个人待在车站了。可是看完故事后,我实在没有心情再等车了。正当我想是继续等下去,还是返身回去住一夜等天明再回去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东西慢慢靠了过来。

  是辆车,一辆非常破旧的车。车门上夹着一颗人头。车子缓缓地从面前驶过去。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直到车门经过我面前。那人头自鼻子下面几乎烂得只剩骨头了,可是闭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了。

  “开门啊,快开门啊。”两排几乎掉尽的牙齿碰撞了一下,说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开门啊,快开门啊。”他不停地重复着,但车子已经开过去了。整个过程只有几秒,对我来说却犹如数小时一样漫长。

  “回去找间便宜的旅馆吧。”我把领子裹紧了点,抓着口袋里干瘪的钱包朝不远处的小镇走去。

本帖最后由 夏.風信子 于 29-8-2013 12:05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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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13 12:04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4节:第二十七夜 鬼车司机(1)


  接了这辆车还不到半年,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接踵而来。

  这是一辆三厢富康出租车,车号不错:京B E5007,北京很常见的那种。这辆出租车是2001年的,人家开三年了,我半年前接了过来,不过车保养得确实不错,自打我开上以来,从没半路抛锚过。

  第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是有一天下雪,雪不大,是带着冰渣的那种雨夹雪,天灰蒙蒙的,那天我象往常一样,早晨7点出去的,拉了一天,晚上大约8点半左右收的,我把车停在我们小区楼下的小松树边,当时车上全是是泥点儿,轮胎上也满是泥,锁车的时候我还在想:明天又该洗车了。

  可令我想不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我一出家门,就看见我的车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我奇怪地打开车门,发现就连车里的脚垫都象是刚洗过的,不见一丝泥土,完全一个出租车“七净”的标准模样:车身净、地板净、玻璃净、轮胎净、座椅净、仪表盘无杂物、发动机表面无油污。

  直到现在我也猜不出这到底是谁干的。不会是家里人,家里的妻儿不可能趁我睡觉的时候大半夜的出去擦车,即使擦车也不会擦的如此专业,更不会开着我的车去外面洗车—她们根本不会开车。还能有谁呢,四单元的大郭?大郭也开富康出租车,是渔阳的,不是我们喜来福出租公司的。可他连自己的车都脏兮兮的,怎么会帮我擦车?莫非是这小子糊里糊涂大晚上的擦错了车?哈哈,那太好了——可又一想,也不可能,车外面他能擦,可里面呢?他哪有我的车钥匙呀?

  接下来更摸不着头脑,有一天我正在保利大厦门口排队“趴”着,后面一个瘦高的“的哥”从他的捷达上下来,拉开我的车门子,拍着我的肩呼我“老谢”,我回头说:我姓徐不姓谢。那瘦“的哥”连忙道歉说认错人了,可又走到我的车后边,看着我的车牌号自言自语:“这不是老谢的车么?”我想这位兄弟也许是认识我的前任“的哥”,不知道换主儿了,也没太在意。

  还有件莫名其妙的事儿就是我这辆车的公里表老不准,明明头天收车,把车锁在小区楼下时,表上最后五位数是13201,可第二天早起一出车,居然变成16575了,多出了300多公里,一开始我以为自己记错了,我这个人大大咧咧,对数字这东西常常糊涂,记不太准确,就拿张纸记了几天,可还是老也对不上。邪了!每天都多出二三百公里,我开始怀疑是表坏了,去了一趟富康特约维修中心,修理工仔细检查后说一切正常,公里表根本就没毛病!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连三,一天中午我正在三环附路上扫活,前面有辆夏利出租车前机器盖儿大开,打着双闪,旁边有个“的姐”向我招手求援。都说开出租的辛苦,“的姐”就更不容易了。我连忙停下车问怎么回事,“的姐”说车一下子熄火,怎么也不着车,好象是没油了,管我要点儿油,我说没问题。接过“的姐”递过来的油桶和塑料管儿,我走回自己的车前,拧开油箱盖儿,把塑料管儿一头插进油箱,一头用嘴吸了一口,然后马上对准白色的塑料油桶——

  当汽油注入油桶的时候,我发觉汽油的颜色有些不对劲儿。“的姐”也诧异:“大哥,您使的什么汽油?怎么那么红啊?”

  “我一直加中石化的油,93的,好使着呢……”我也纳闷。

  真的奇怪,我油箱的汽油怎么会是红色的?我百思不解。

  更离奇的还是三月份的那一天,天色渐渐暗下来,北京的黄昏更显得灰沉沉的,视线不是太好。我车上拉着一个广东佬,往机场赶,时间挺紧,从三环的拥堵中好不容易“杀”出来上四环,速度一下子挑到90,过四惠桥直奔机场高速,一路顺畅,我在最里道开着,车子又快又稳,一眨眼的工夫便过了朝阳公园桥,就在这时不知怎么我的车突然间轮胎抱死,象是有人猛踩了急刹,然后就是尖利的刹车声刺破耳膜……

  等我回过神来,车已经熄火,钉子一样钉在路面上,我的右脚竟还在油门上踏着,空气间弥漫着轮胎摩擦的胶皮味儿——更令我大吃一惊的是,一个浑身白灰点子、头戴安全帽的小个子民工,就在我的车头前,离前保险杠最多只有一拳的距离!

  小个子民工也许是刚从隔离带翻过来,被眼前的一切吓傻了,脸色苍白,也象钉子似的钉在那儿。

  而我,也僵僵地坐在车里,半天没缓过神来……

  我真的没看见那小个子民工是从哪冒儿出来的,真的无法解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车子怎么一下子急停住了,我真的是一点刹车也没踩,脚还在油门上呀!想想都后怕,一身冷汗!如果说突然轮胎抱死是个故障,那这故障岂不是救了一条人命,那也太巧合了?

  难道真是——天助我也?

本帖最后由 夏.風信子 于 29-8-2013 12:08 A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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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13 12:0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5节:第二十七夜 鬼车司机(2)


  不安的情绪让我又痛苦又烦恼。联想到这些日子的种种奇怪的事情,对这辆车,我开始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我打通了我们公司杨队长的电话,把刚才的惊险的一幕,和杨队仔仔细细说了一遍,可没想到杨队颇不以为然,一口咬定是我当时吓懵了,产生了幻觉,让我注意休息,别整天的没命地挣钱拉活,迷迷瞪瞪的,注意身体,劳逸结合,还要注意遵守交通安全法,说到这里,杨队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哎,对了,徐子,交通队的违章通知下来了,好象有你,你买张《交通安全报》吧,那上面登着呢,想着交罚款啊!”

  我连忙上报摊儿买了报纸,打开一看,在违章车辆的一大串名单中,居然真的有我的车牌号:

  车号 车型 颜色 违章地点 日期 时间

  京B E5007 小客车 红 小街桥 2004-1-17 04:39:02

  我不禁又大吃一惊:自打开出租以来,我一直是早上七点以后才出车,晚上收车最晚不过九、十点钟,怎么会在这冬日里的凌晨四点多钟违章呢?

  难道是有人克隆了我的出租车?冒用了我的车牌号?以前在报纸上好象见过类似的报导,我决心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然每天被这一连串奇奇怪怪困扰着,根本无法塌塌实实拉活挣钱,非折腾出神经错乱不可。

  对!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我开车直奔交通队,问询1月17日凌晨我车违章的具体情况,交警对电脑敲了敲说我凌晨在小街桥超速了,车都上了130迈,催我赶紧拿驾驶证,开违章通知,去银行交罚款。

  我马上对交警说出了我对违章记录的看法,并强烈要求警方出示我车违章的证据。交警想了想说好吧,你看一看雷达测速的录象监控。

  交警把我带到另一个墙上满是屏幕的房间,在一个键盘上输入了我的车号,录象清晰地显示了出来——

  一辆红色富康出租车由远而近,从镜头前划过,屏幕的右上角监控数字飞快地变换着,最后定格在130.2KM/H上,严重超速!

  又放一遍是慢镜头,我一眼认出那就是我的车,千真万确是我的车,不仅车牌号相同:京B E5007,就连反光镜底托用胶布缠着,右前角有一块硬币大的掉漆,都一模一样!不可能是克隆车,的的确确是我的这辆车!只觉得我的心“咚咚咚”剧烈地跳个不停!

  车的图象定在屏幕上,我请求交警把图象放大,我要看看开车的是谁?

  “除了你,就是你的搭档的,还能有谁?”交警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照我说的做了,图象一步步放大,也越来越模糊了,只能看见一个大脑袋的,前额头发稀少,有些卸顶的中年人坐在驾驶室里……

  我简直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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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9-8-2013 08:5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6节:第二十七夜 鬼车司机(3)


  我开始猜想,一定是有人半夜在偷开我的车,这个念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令我觉得愈加惶惶不安。晚上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些日子的一个又一个离奇现象,种种疑惑,种种猜想在我脑子里打转,使我惊讶、甚至惊恐,我决定一定要探个究竟。

  夜已深了,等妻子和女儿都熟睡了,我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披上件棉大衣,拿上手电,悄悄地下楼,朝我停车的地方走去……

  我惊愕——

  车不在了!

  我的头嗡的一下懵了,我的车真的不在了,每天收车我都把车停在楼下的小树旁,可现在小树边空空的,只有小树在夜风中孤零零摇曳着,不见我的车。昏暗的路灯下,树影子在地面上来回移动着,显得有些阴森可怕。

  我的车丢了!

  我的车真的丢了!

  等我懵然中缓过神来,马上想到了报警。

  我跌跌撞撞地跑进派出所,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值班的民警说“报案——车、车……”

  民警挺和蔼的,见我气喘吁吁、语无伦次的样子,说了几声不要着急之类的安慰话,还给我到了碗水递过来,让我把话说清楚。

  我就把我刚才发生的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那民警脸上虽带着笑,可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态,可能对他们警察来说,机动车失窃并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司空见贯,也许是总有什么报警电话打进来,民警一会儿接电话一会儿又接电话的,听得有点儿分神,也许就是我太心慌意乱了,语言表达不是很清楚,每次民警接完一个电话,总是让我“从头说起”,尽量详细点儿,好不容易听完了我的叙述,民警又拿出一叠纸来开始做笔录。

  做笔录一问一答。民警问我姓名、年龄、民族、籍贯、家庭住址什么的一大堆,我一一做答,好象我不是丢车的,而是偷车的。又问我车的号牌、车型、颜色、出租公司名称之类的许多问题,我还是老老实实一一做答,最后才扯到丢车这件事上。所有细节一一问过,笔录完了,已是黎明时分,天已蒙蒙发亮,我在厚厚的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并写上“属实”两个字之后,民警让我回家等消息,说你相信政府吧,我们一定会抓住偷车的犯罪嫌疑人的。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等我走回到我家楼下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这辆富康出租车,就停在我家楼下的小树边,丝毫没有移动过的痕迹,停在每天我停车的位置,象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连忙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派出所,上气不接下气地冲着值班的民警说:“车、车、车没丢……”

  民警上下左右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好一会儿,然后轻声说了句:“您有毛病吧……”

  难道是我昨天夜里看错啦,我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神经是不是真的有点儿问题,这几天休息不好,看花了眼,可又一想,不会呀!自己家的楼下再熟悉不过,怎么能看错地方呢?

  反反复复地分析,我开始确信,一定是有人在半夜偷开我的车,我想到了监控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大脑袋中年人,对!一定是他深夜开走了我的出租车,可这个人如果能大半夜将我的车开走,为什么又每天黎明前把车开回来呢?我真的百思而不得其解,猜不出答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人不是偷车的贼,如果是贼,我的车早就没了……

  我恍然大悟,为什么我的公里表“不准”,每天多出二三百公里,原来是这个中年人每天午夜之后开走我的车!——我的公里表很准!他每天夜里开着我的车,行驶了二三百公里!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觉得后背有点发凉,我猜不出这个中年人是怎么把我的车开走的?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一天我寝食不安,根本没心思拉活挣钱,脑子里总是若影若现那个模模糊糊的大脑袋中年人,我决定一定要揭开这个谜底,把事情调查个水落石出,在这所有奇奇怪怪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打通了开出租的邻居大郭的电话,说我要借他的车用一晚上,大郭不解地说:“你自己有车干啥不用?”

  我撒了个谎说:“我车坏了,晚上恰好来了个远房亲戚,我得去西客站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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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9-2013 10:3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7节:第二十七夜 鬼车司机(4)


  我要监视我的出租车一整夜,到底看看是怎么一回事,想到真相有可能就在今天晚上大白于天下,我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不禁热血沸腾。

  我的那辆京BE5007红色富康出租车安详地停在老位置——那棵小树旁边。

  刚过傍晚,我就把大郭的车要了过来,在距我的车几十米的一个漆黑角落悄悄潜伏了下来,我在车里向我的目标望去,我车周围的一切清清楚楚,一览无余。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只有耐心的等待……

  夜幕一点一点地悄悄来临,忙碌了一天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各自的叫做家的一处处房间,整个小区渐渐寂静了下来,昏暗的路灯下,只有那棵小松树不知疲倦地在清清的夜风中摇曳。

  我死死地盯着我的车,不敢有半点儿大意。

  车纹丝不动,在小树下静静的停着。

  小区楼房窗户上的灯光一个接一个熄灭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深夜,我绻在黑暗里,能听见自己的脉搏跳动的声音。

  猛然间,我看见我那车旁边显现出一个人影,我紧张的象是喘不上起来,这个人向我的车门走来,他看上去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稍胖,略显背驼,走路的姿势有些罗圈腿,大脑袋,前额头发稀少,北京人常说的卸顶的那种,穿着一身出租司机的工作服。

  我怕他看见我,把身子压得很低。极力屏住呼吸。

  只见那中年人轻轻地拍着我的车门,象是对车、又象是自言自语道:“老伙计,我又来了!”随即拉开了车门,邪了!我的车明明是锁着的,他怎么一拉就开了呢?

  我的心紧张得迅速跳动,向上猛撞。

  那中年人钻进车里,启动了发动机,打开大灯,车缓缓地向小区外的大街驶去。

  我也从慌乱中镇静下来,打着了车,马上跟了上去。看了看车上的时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远远地我跟着前面的这辆车,只见那车的顶灯(出租车空载运营灯)被打开了,速度不是很快,拐过一条街道,路边有一对男女招手,那车靠了上去……

  乖乖,他在拉活儿!我猛然醒悟!

  他开着我的车确实在拉活儿:城东城西、城南城北,从天通苑到和义西里,从中关村到方庄小区一拨又一拨的乘客上来又下去的,有时从后面还能看见中年人不时歪头和乘客聊天,手臂在空中挥舞的样子,从他开车的情形可以断定这个人是个驾驶经验丰富的老司机,有时车两边儿空隙严严的,也就两指的样子,他也不用减速就从容穿过。

  我跟上他确实很费劲的,如果没有红绿灯拦着,我想我一定早被甩下了。

  就这样跟着他,大约凌晨三点钟,马路上的人也更加稀少了,前面的车子放下了乘客,空驶向保利大厦,在一串排队趴活儿的出租车队尾停了下来,我也跟上来,停在他后面假装排队。

  只见那大脑袋有些卸顶的中年人刚下得车来,前面有个“的哥”招呼他:“老谢,拉多少了?”象是很熟的样子。

  “一百七八吧,”中年人应着。

  我猛然想起那天有个“的哥”拍我肩膀呼我“老谢”,原来这个偷开我车的中年人就是老谢,看来这个老谢偷开我车拉活已经有好些日子了!

  老谢打开我车的后备箱,拿出抹布,利用等活儿的工夫开始擦起车来,看他的神态很从容,仿佛那车就是他自己的,他擦得又快又干净又仔细,连轮胎上的一个泥点儿也不放过,一边擦车一边嘟嘟囔囔的:“这个搭班的,真够懒的、确实够懒的……”

  排队的出租车一点儿一点儿往前挪,等老谢排到第一个儿时,我的那辆出租车早已是锃光瓦亮,一尘不染,我明白了那个下雪天,收车时的大脏车,为什么到第二天一下子就涣然一新了,原来是老谢擦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宾馆大厅的门卫在向这里招手,老谢把车开上去,载上一个老外走了,我继续跟踪了过去。

  这个老谢开着我的出租车又融入了北京之夜,一趟又一趟的拉活儿,穿大街走小巷,忙得不亦乐乎,效率蛮高。凌晨5点刚过,老谢送下了最后一拨乘客,关了顶灯,把“小红帽”(出租车停运牌)扣在前风档的空车灯上,一路朝我家的方向驶来,一转眼就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门口很窄,旁边还停着好多车,他驾驶技术真是精,一下子就冲了进去。等我小心减速穿过小区门口后,那老谢早已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只有我的红富康出租车停在小松树下,纹丝不动,轮胎毂还散着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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