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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转载故事]每夜一个骇故事:午夜致命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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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2015 05: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馨馨92 发表于 23-1-2015 05:47 PM
一夜一篇,好难熬啊。。lz要不要考虑一夜两篇呢^^

会慎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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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2015 05:2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39节:鬼话连篇 第九十五章  河伯泣(六)


  我就像是窒息了很久的人,终于可以呼吸第一口气,我几乎吸到自己胸口都要涨了开来。我疯狂的呼吸,随后便是剧烈的咳嗽。我伸手想要抓东西,发现我真的是在棺材里。此时我感觉到有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我整个人就被拽了上去。

  一爬出来我就听到了六子像是活见鬼的叫声,白翌把我拉了出来。我整个人翻了出来,趴在了地上,继续贪婪的呼吸着。我看了看周围,用手指擦了下鼻子。然后摸着额头说:“我活了?还是说我根本没死?”

  六子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我说:“你死了,怎么又活了!太……太夸张了。”

  我扭了扭头,然后摸了下自己的肚子,衣服是破了,但是我身上除了有血污外居然没有伤口。最奇怪的是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要比过去慢好多,有一种大脑被格式化了的感觉。而在棺椁的角落里看到了有类似黑色的棉絮碎片,虽然非常的细微。但是我想到这应该是川后的衣冠冢。

  白翌看着我说:“你……你现在应该已经和我一样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扶着他的胳膊站了起来看着四周说:“这里是冯族最复杂的阵法,过去的人称它“阿克巴塔”,冯夷语中的意思是九曲黄河,最早的九曲黄河阵就是通过阿克巴塔的第三种变阵演变而来的,如果没有猜错。我们再走下去就是死门,到时候真的就是回天乏术。”

  六子见我说的头头是道,心虚的问道:“你能带我们出去么?”

  我瞥了他一眼说:“当然可以,这玩意是我玩剩下的。怎么可能过不去。”

  他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我说:“你……玩剩下的?你还是……安踪么?”

  我突然心中一顿,我摊开了自己的手,心中有一种非常陌生的感觉。我摸着自己的脸,第一次有了一种怀疑自己存在的感觉,我看着白翌,他的眼神充满了内疚,悲哀,和一种说不清的苦涩,我大脑依然还在嗡嗡作响。仿佛在回忆许多原本十分陌生的片段,我就感觉太阳穴非常的胀,其实我现在能站稳就已经是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了。但是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又让我后怕的要命。如果是过去的我是绝对不会那么说的。我咽了口唾液说:“当然是,我当然是安踪,我不是安踪……还能是谁?”

  我说完又看着白翌,他已经完全避开了我的目光。我抹了一把头发,发现头发的发质也变了,这发质怎么那么像那具头颅的?我连忙打住自己的思路,背上行李对他们说:“先,先出去再说,跟我走。不要碰到周围的龙壁,否则会启动机关,把我们位置又改变了。”

  六子依然有所疑惑,但是一听到我说可以带他出去,便也不多说什么跟着我就走,而我想要去拉白翌一起,他却头一次出现了一种抗拒的表情。我缩回了手说:“有些事是躲不了的,就像我放不下你们的死活……先不说这些,活着出去再说吧。”

  白翌想要开口说什么,但是并没有说出口,仿佛声音只是到他的嘴唇边就消失了一样,他点了点头拿起宝剑便跟着我,我有些失落,毕竟白翌从来没有那么排斥过我。我叹了一口气,带头先走,果然这里和我记忆力里没有差错,很快的我们就分清了方向,这里是按照大衍之数而来,天地之数为五十,以一为体,四十九为用,故其用四十又九。所以这里其实就是每四十九度会出现变化,角度和视觉的差别导致这里会发生方位的错乱。这些半透明的柱子有着迷惑视觉的作用。

  原本到了这里,我们就可以走出去了,但是现在到了这里我居然又回到了第七阵的范围里,本来有九个子阵组成了整体的阿克巴塔,它可以颠倒人对方向和时间的判别能力,里面的每一个石柱都有一个人柱。而每一此转角,都以天而行是左旋,旋天而行是右旋。所以顺生逆死,左旋主生的原则来走。至于石柱里面封着被咒化的尸体,早就成了僵尸了。现在看来。再走下去,我们很可能会遇到第七阵的那只,那绝对比前面白毛猿怪来的凶狠。

  我带着他们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因为不是直穿,所以几乎迂回翻转的走了很多的弯路,最后我却发现,在第七段的地方,好像有些细节被人更改了。我用原来的理论再走了一次,但是依然没有走出去。我心里已经有了非常不详的猜测,估计从第七阵开始被那个高人修改了!

  六子也越走越疑惑,而我是彻底失去方向感了,他看着我的脸色也猜到了大概,心虚的问道:“你不是说,这是你玩剩下的么?现在呢?”

  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是我知道这个阵的后半段被人给改了,要改河图里的九曲黄河阵,只有通晓河图的人,除了川后和冯夷族的祭祀以外,我能想到有能力改动这机关的就只有一个人……

  此时白翌开口说:“是周文王。”

  我狠狠的咬着牙齿说:“没错!就是那个老王八蛋,太阴险了,知道如果有人走到后半段肯定懂九曲连环的道理!所以他应该融合了其他的数术。”

  六子一下子蔫了,他说了一声谢谢解答,就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我叹了一口气,把六子拉了起来,对白翌说:“这里是你能力的范围,不是我的。我带你们走到这里也算是尽力了。”

  白翌终于笑了一下,不过他完全是苦笑。他点了点头大概的测量了墙壁之间的宽度,再把它们都记在了心中,然后对我说:“九曲黄河中最后三阵的特点是什么?”

  我皱着眉头看着四周说:“第七阵,是迷惑,说白了就是利用视觉落差,第八阵,应该是幻觉,这个应该属于幻术的一类,比如会出现已经走出去的情况,实际上依然还在阵里,当你放松就会触动机关。第九阵应该是无觉,那就是让你完全感觉不到四周任何的变化了,不过如果不懂阵的人根本没有命走到那程度。”

  他点了点头说:“嗯,走这里,如果我猜的没错,最后三阵依然是九曲黄河,只是位置调换了。”

  我理解他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我们现在之所以搞错方向不是因为受到迷惑,而是第八阵,幻觉?”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念道心中的口诀,他的方法还要直截了当,就是通过我的理论为基础,直接按照周易的八卦定位来走,八个方向,八种卦象。不得不说白翌比我更好的运用了那些记忆,和他一比我其实还是非常的单薄。

  每一次我们都以为又要接近石柱的时候,总是会找到出路岔开,慢慢的我们越来越靠近要走的那个地方,我知道我们要出去了,但是对于这里我有着比一般人更加复杂的感情,毕竟川后和他的族民,还有牛角,包括那个孟姬都葬在了这里。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坎坷的情绪。我最后回望了那些石壁,隐约间发现在岩壁上站满了人影,他们默默的看着我们。我动了下双唇,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只是伸出双手,面朝那些石壁,然后双膝跪下,握拳伏地,对他们行了一个冯夷族最虔诚的礼拜。跪了很久,那些人影也渐渐的消失在着黑暗的石壁上。我站了起来,掏出猎刀把自己的头发割了一把埋在了这里。我默默的念道:“我把川后还给你们,他永远都是冯夷族的大祭司,真正的黄河水神。”然后我又抓起了一块石头揣进了口袋。

  我转头对他们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我们沿着白翌设定的方向,几乎没失误的前行着。突然六子咦了一声,我问道怎么了?他说:“看!那是不是我的包?”

  我眯起眼睛朝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貌似的确有一只破的差不多的背包,我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说:“这里出现的现代东西,肯定都是我们的,但是怎么在这里?”

  白翌也摇了摇头,六子兴奋的说:“我把宝贝都塞里面了!我还以为这次算是白来了。你们等一下!我去拿!”

  我一把抓住他说:“你去找死!现在有机会出去。你就不能不要贪财么?”

  他咬着牙看着那只包,越看越不甘心,最后干脆甩开我的手就去拿。我一把没有拦住,他就已经跑了过去。我提心吊胆的看着他拿起了背包,拍了拍灰。对我们傻笑了一声,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有压低嗓子对他说:“好了就快过来!你真TMD是个死要钱!”

  他点了点头,向我们摆了摆手,抬脚就要走过来,我看也没有什么是发生便心里也踏实了下来。瞪了他一眼,但是就在他抬脚的时候我感觉他突然矮了下去,不过这只有一瞬间的感觉,随后我又听到类似多米诺骨牌的声音,我惨白着脸,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随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一声崩裂的声音。我抬头看到那只龙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开裂了。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了一阵黑色的旋风,旋风所到之处,那些墙壁都顷刻间化为了灰尘。而那旋风几乎不偏不倚的朝我们卷了过来。山壁上也开始滚落大量的石头。我翻着白眼连忙喊道:“我忘记说了!九曲黄河阵只要通过了就不能往回走的!我靠!你还杵在那里干什么!快跑啊!”

  六子听到我的声音一下子跳了起来,撒腿就往我们这里奔了过来。我们就看到石块从他身后开始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他一边鬼叫一边跑。但是旋风的速度也不慢,我看他拽着一只包根本跑不快,骂了一声,对白翌说:“我去帮他一把,你别过来。”说完扯腿就往他那里奔。我一路上石头都往我脑袋上砸,幸好几块大石头没有砸到我。否则我一定脑袋开花。我跑到他那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骂道:“快跑!包不要没关系。命要紧!”

  六子看着后面的旋风彻底傻了眼,他指着那东西说:“那是什么鬼东西?”

  我轮起巴掌就朝他后脑勺拍,这家伙真的是不打不解气。现在还问个屁啊,黑色旋风简直就像是一只绝大的黑暗魔神,有空去探究他到底是什么做的,还是收起所有的力气逃命要紧。

  此时那团旋风刚好从那棺椁的地方刮过,那么巨大的一只龙头,没几分钟就被他给吹没了。我心中大骇,心想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我再想什么,石头越掉越大块,旋风只是在龙头那里待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继续朝我们移动。再下去我们只有被活埋的份。我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逃。六子也意识到这旋风的可怕,反而拖着我往白翌那里飞奔。我们两个人犹如跨栏冲刺,一边咆哮,一边朝白翌那里奔去。

  我们回到了白翌身边,他已经准备好了绳子和攀爬的东西,看到我们就催促我们快一点。上面的石头落得更加的密集,这座山洞很快就要坍塌。如果我猜的没错河伯殿此时也逃不了被埋的下场。白翌抓住我的手说:“走,往这里。”

  我脸色惨白,白翌从我的眼中看到了那种绝望的恐惧,他顿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不要管那么多了,先逃命要紧!”

  说完就拽着我往上爬。这座远古的坟墓连同那几千年的恶鬼神庙,都在这股黑色的旋风之中摧枯拉朽。从此再也没有河伯殿,也不再有冯夷人的踪迹,除了我们三个,这个世界上也许再也没有人知道在这座阿尼玛卿山的最高峰中有一座这样的神殿和坟墓,而我……居然没有一丝一毫劫后余生的喜悦,那最后出现的人让我内心深处深深的埋葬着一座坟墓,那也是我自己的坟墓。因为我心里实际上很清楚,我已经死了。死在八苦之中,岳兰的预言在现实中其实已经实现了。现在的我和白翌一样,只是一个不死不活的怪物。

  很快的我们终于看到了一点亮光,我心中疯狂的想要靠近着点亮光,渐渐的亮光越来越大。而身后则是无边的黑暗,就像是一个存在着无限恐惧与悲伤的地狱。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疯狂崩塌的废墟,口袋里紧紧的握住那块岩石。

  当我们真正的身处这光明之中,才感觉自己又多久没有照到这样的阳光了。我闭着眼睛依然可以感觉到这强大的力量。随后就是刺骨的寒冷。这种冷绝对让人生不如死,现在的我们是从一个地狱走到了另一个,寒冷把我们三个人瞬间都冻成了冰棍。六子慌忙的从包里掏出了GPS,摆弄了好久才调整好,他指着斜坡的下方说:“那里,应该在那里!估计走一个小时可以到。大家咬咬牙,千万不要停下来,否则就真的会被冻死。”

  我们三人缩成一团,几乎是等着寒风往下走,唯一的念头就是那补给的衣服和食物。

  但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依然没有看到包裹,我们看着六子,六子说:“可能距离还要远一点,不能停,继续走!”

  其实我们都很害怕那些物资被风雪给掩埋了,那么我们就真的完了。我们几个人几乎最后是无意识的在雪地里蹒跚而行。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跌倒在雪地上,就在我已经差不多没有了知觉的时候,我在一处天然雪墙后面居然发现了一角黄色的塑料,我顺手一拉,发现其他部分则被白雪覆盖了。我连忙拉着他们,六子几乎哭着吼道:“就是这个,快!里面有衣服!”

  我们三个人最后一路是滚到了那里,扯开袋子就掏出里面的衣服和帽子往身上套,过了好一会才感觉体温开始不再流逝有所回升。然后我们又翻了其他的物资,里面居然还有小型登山炉和大量的食物。我一会哭一会笑,也不管什么扯开一包巧克力就赛在嘴里。就连咬到了舌头也没有什么痛觉。

  后来我们又幸运的找到了一处雪洞,然后挖了一个简单的雪墙。在里面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烧了一大锅的肉汤面。吃下第一口肉汤的时候我一个大男人居然像是一个小屁孩一样的哭了起来。我看了看六子,他早就已经号啕大哭了。白翌也一脸的绝处逢生的感叹,但是我依然发现他在回避我的目光,这让我心里十分的不好受。不过现在我第一感觉就是饿,再也无法分心去思考其他的问题,只有把眼前这锅子肉汤都倒进肚子才觉得够本。我们三个人犹如上演饿狼传说,几口就吃光了面条,然后开始抢里面的肉块。

  最后个个吃得肚子凸出来才感觉好一点,六子本来就经历了前面的暴食,现在他第一时间去医疗包里翻吗丁啉了。

  我们三个人又休息了两个小时,六子说不能在山腰上过夜,否则会体温过低。于是我们把能带的都带上,重新穿好衣服走了下去。我发现这里要比前面上山的地方容易一些,可能地势要低一点。总之在GPS的帮助下我们终于看到了第一批来朝圣的藏民们,他们看到我们三个的样子,一开始还以为是强盗,再一看估计以为我们是叫花子,最后才知道我们落难了。二话不说就用牦牛送我们下去,对他们来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要比转山还要来的功德无量。我倒在牦牛上,身上被盖上了一层厚羊毛毯子,没过几分钟就合上眼睡死过去了。

  当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在雪山下了,这个时侯我的神志才开始回复,我发现那个救我们的藏民里就有上次不肯借我们牦牛的大爷,世事有的时候就那么弄人,他看到我们也觉得很吃惊,但是并没有追问我们的事情,只是把我们留在了基地,牵着自己的牦牛摇头离开了。随后我们等到了一支刚刚从玛卿岗日下来的探险队,他们有自己的车子,我们商量了一下就跟着他们退回到了尼玛县。那里我们得到了最基本的治疗。但是医生看到我们的伤势都异口同声的要我们去大一点的城市,随后他们又把我们转到了西宁,这里我们得到了比较妥当的治疗,足足呆了半个多月,各种检查都查了一个遍。这段时间,六子非常的忙碌,吊着盐水也在打手机。而我则完全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除了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模糊的说了一声自己旅游遇险了,得住院让家里人不要担心,又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外就是坐在医院的病房里看着自己的手里的那块石头。期间白翌几乎没怎么跟我说话,其实我们两个现在算是非常接近了。属于同一种人,一种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死还是算活的人。后半段时间,我也没空说,因为我的大脑不停的要让我思考和回想、大量的陌生记忆和知识把我搞的只有靠吃止疼片才能够睡下去。于是我开始了没日没夜的整理资料。这几乎费掉我所有的时间。我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疯狂的整理和回忆。别人看我那么勤恳还以为我是个作家,但是拿起纸头一看,却谁也看不懂我在写什么,于是他们就断定我是一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都很纠结,因为我总觉得他们没有理由能够活着离开河伯殿,不过以这种形式逃出来真的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觉,因为毕竟自己的一部分依然留在那里。那个地方绝对不是什么五星级宾馆。我觉得吧,在这里安踪这个傻小子终于也算牛了一次,他做到了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他有资格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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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2015 05: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0节:鬼话连篇 第九十六章  河伯泣(七)


  有几次我也会找到白翌,问他关于那些记忆问题的看法,他一如既往的欲言又止,说一半藏一半。但是至少他不再隐藏关于河伯殿和冯夷人的事情,甚至有些问题还得我来向他说明。不过当我问到庚辰和川后的问题上,他总是显得非常沉默。简直不愿多谈一句话,我不知道他是真的不记得,还是继续和我打太极。最后我问道关于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的时候,他说道:“那就看你怎么认为,如果你觉得你还活着,那么你就以安踪的身份继续活下去,为自己,为父母,为你想要为的一切。如果你否定……那么就以川后的身份存在下去。这一切都取决现在的你。别人无权过问。”

  我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因为白翌说的没有错,我依然有着安踪的个性,但是在有些地方我已经彻底变了,我就像是一个陌生的新个体一样,我过去的口味,爱好,甚至是一些生活习惯都和以前有所不同,过去我睡觉习惯四仰八叉,现在却想是一个动物一样缩在了床的一角。吃饭根本不能接受辣椒和牛奶,我把它理解为远古的中原人并没有吃过辣椒,所以生理尚无法接受。而牛奶也是这个道理,从基因上来说灵长类动物过了哺乳期就不再能够接受乳制品,而现在的人之所以可以喝牛奶吃乳酪,很大的程度上来说是一种基因的突变。这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肠胃和几千年前的古代人没什么区别了……

  即使如此我依然有着安踪的记忆,我成长的过程,我的父母,我的朋友,包括我所学的知识,它们都没有消失。我就像是一个新造的人类,拥有了一些过去不曾拥有的记忆,至于失去了什么,我不好说,至少我觉得我可能失去了安踪这个人的灵魂。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感同身受的说道:“你会习惯的。至少你比我坚强,刚开始我发觉自己不对劲的时候,几乎要被送精神病医院治疗的程度。”

  我苦笑了一声,心想事情不是这样比较的,难道非要我自杀才能体现我比你惨么。不过我知道白翌向来不会安慰人。于是也拍了拍他的手让他放心。但是他没有松开我的肩膀,我以为他还有事就盯着他眼睛等他继续说下去。没想到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脸凑了过来。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头不自觉的往后闪了一下,但是他抱住了我的头,让后就吻了下来。

  我松开了手,反抱住了他的脖子,他一怔,我并没有放开自己的双手,而是由被动化为主动。这是我们活着回来后第一次如此亲密的亲吻,过去的回忆随着亲吻像是放映机一样划过了大脑,那些因为诅咒而死去的人们,有些是无辜的,有些是咎由自取的,而更多的是无奈的,他们可能依然还在那座山里,守着大禹和黄河留下的秘密。而我的一部分也留在了那里,我有的时候也依然可以感觉到那里冤魂悲苦的哀叹。冯夷人千年不化的幽怨,周文王对于极致的执念,孟姬对爱对狠的疯狂。这一切的一切依然在那座大山之中,那座被人称为佛前最高侍者的大山之中。

  白翌松开了我的嘴唇,此时我低头看着他脖子里挂着的嘎乌,低声的说:“有机会,去找牛角的老婆吧,把它还给她。”

  他点了点头,拽着嘎乌抚摸着说:“它在最关键的时候保佑了我们。”

  我声音有些哽咽,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怎么来说出口。白翌摸着我的头发说:“别想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做的比我当初的要好很多很多……即使现在也是。”

  我沉默了下来,因为这样的勇敢是用多少人的命换来的,我低声说道:“大禹一统天下,没有错,冯夷人只是想要世世代代的在黄河的源头生活下去,没有错,周文王想要完成周易没有错,孟姬想要救出自己的丈夫没有错。那么到底是谁错了?而最后这些都会消失,大禹消失了,冯夷人消失了,周文王消失了,孟姬也消失了。”

  白翌叹了一口气说:“因为这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这个世界有太多我们无法控制的事,这一秒的决定也许是正确的,而下一秒很可能就会后悔。就像我……如果我早一些对你说出实情,也许能够避免许多的事情,但是我并没有那么做,后悔并不能带给我任何的救赎。”

  我没有说什么,不想要再给他增加精神负担,我知道他的自责其实比我更深,只是他是那种把什么事都压在心底的人。唯一的感情的透露只是眼睛而已,在他的眼里有着深刻的悲伤和悔恨。这一点我比谁都要清楚。

  白翌摘下了眼镜,抬头看着天空,然后对我说:“回去吧,要起风了。”

  我点了点头,裹紧了衣服,一同与他往回走,我感觉此时的风已经悄悄的变得寒冷了。我抬起了头,天空依旧,夕阳无限。我仿佛听到在远方又传来了熟悉的歌谣,那首唱着黄河的歌谣,唱了千年,依然如此动人。在这个时候我明白了,只要黄河依然在流淌,冯夷人就不曾消失。因为他们早就溶入了这滔滔的天河之中,任凭谁都无法分离,不曾磨灭。

  第二天,六子把我从睡梦中吵醒,我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他搔着头发欲言又止的站在我边上。

  我掀开被子,套上了外套看着他问道:“什么事?又被护士忽悠了?”

  他表情严肃的对我说:“白翌走了。”

  我怔了一下,继续扣衣服的纽扣,但是怎么都扣不上去,我平静的问道:“什么时候走的?”

  他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护士说他五点多就离开了,然后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我问道:“信呢?”

  他把一枚信封递了给我,我拆开来一看,果然是白翌的字迹。我呼了一口气,把它看了下来。

  上面写道:

  安踪,我走了,我要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是我的懦弱导致了很多事情的发生,一开始也许我有能力避免,但是我选择了隐瞒,而你一直都那么坚强,你一路走了下来,从来没有想过逃避。所以,我也要去面对自己,至少我要去探究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去做一件我几年前就应该做的事。现在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要坚持的做下去。

  我想了一个晚上,把这些日子的事情都重头到底的整理了一遍,我知道我所存在的记忆应该就是庚辰的,但是我的记忆与你不一样,我清楚的记得所有一切的内容,就是惟独没有庚辰自身的记忆。但是在这个人的记忆中,川后有着几乎等同于生命的意义,但是很可能他出于对川后和他族人的愧疚,他自己抹杀了自己的存在。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自杀而亡的。我准备回到淮水,回到当年我出事故的地方,也许我可以查到一些关于我记忆的线索。我想要知道,那个影响我一生,改变我所有个性和人格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他为什么最后会选择我作为记忆的托付。这些都是我困惑的地方,我想要得到解答,我想要知道,他那一份极端的悲哀到底是什么,他又在害怕着什么。而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想要搞清楚,我们到底是死还是活?我们真的没有灵魂了么?而这一切本来应该有我一个人来承受的。

  我还记得当当初你问我,我到底是谁的时候,我有一种迷茫的恐惧,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我怕我说出来,你会把我当怪物。和我的家人一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离开家乡,那个时侯我去河南的桐柏县附近做考察,需要渡河,这个时侯发生了事故,船上的所有人都遇难了,也包括我。我那时的记忆非常的混乱,甚至有些地方是空白。最后我的记忆和人格仿佛重新组合了一样,而我的家人都以为我死了,就在他们在为我布置灵堂开追悼会的时候,我居然完好无损的回来了,又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所有的人都不能接受,要知道我掉入河底至少有几十天了,连公安局都认定了我的死亡。我那么一出现,首先就吓瘫了我有心脏病的大伯。他们表面上对我十分的关心,但是我看到他们在我房间里放了许多驱邪,防止僵尸的符咒,甚至请了所谓的法师来给我作法。我当时觉得既荒唐又悲哀。但是那个时侯我的确是变得非常的不正常,有的时候我感觉仿佛有两个人在我的脑子里互相交替着。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连我都没有把自己当活人,他们又怎么会呢?于是我来到月灵姐这里,她是我的远亲,所以她只是知道我出了事故死里逃生而已,并不知道我是怎么样逃出来的。我抛弃了我过去的一切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过着单一又普通的生活。放弃了一切过去接触过的事物,这段时间我的记忆得到了重新的组合,我不再是过去的白翌,因为我放弃了过去的身份,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活了下来。我觉得更加偏向庚辰的个性。随后我整个人几乎就成了庚辰的再世。而白翌的人格已经被我遗忘的差不多了。最后直到你的来了。我感觉到你的身上有着庚辰十分在乎和熟悉的存在,仿佛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感觉你很眼熟,是我很早就认识的一个故人。其实我有过怀疑,怀疑这似乎和我的生死之谜有着密切的联系,并且我也偷偷的调查过了你的身世,但是发现你又极其的普通。这让我十分的困惑。但是事情也没有那么简单,八苦鬼咒的发生,我发现了你许多奇怪的特点。然后是借寿婆来找我。把大概的事情告诉了我,我这个时侯才大概的估计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个时侯我脑子里有一种强烈的意识,这个意识一直牵引着让我带你进入河伯殿,一直牵引着我让你走到最后,我不得不参与借寿婆的计划,这是情势所逼,但是也是我必须要去做的。我要让你活着进入河伯正殿。另一方面,我又十分的矛盾,我知道我不能让你来,这非常的危险。但是另一边我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个思维。他不停的告诉我,你必须要进入。我现在猜到这可能就是庚辰最后的希望,他希望川后的后人能够来到河伯神殿,让他知道他的祖先是怎么样的存在。并且让他继承河图。完成他与川后的约定。

  现在,你和我一样了,虽然你从来没有怪我。但是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那么的相信着我。这让我更加的难受,每次看到你因为恐惧而拼命催眠自己的时候。我就觉得内疚,我把自己最爱的人推到了这种田地。我开始怨恨这个庚辰的记忆,但是却有不知道该怎么做。因为现在的我,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那个懦弱的白翌,还是那个极端的庚辰。

  现在我选择不再逃避,当我找到答案的时候就会回来找你,我希望那个时侯我能回答我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回答一切你提出的问题,然后找到我们活下去的定义。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恐惧。很抱歉,在最关键的时候,我没有保护你。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约了,只要你愿意等我,那个时侯我才是真正的白翌。

  好了,我要走了。我带走了牛角的嘎乌,我会还给牛角的妻子。让我来面对她吧。

  我看着床头柜,果然放在上面的嘎乌不见了,我摸了摸脸,捂着嘴低声骂了一句:“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白痴。”

  我放下了信封,六子看着我的脸说:“怎么说?真的就那么走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我抬头看着窗外的天空,发现今天的天空显得特别的渺远。我坐在病房的窗边,六子问了一大串的问题后,最后也累的问不下去了,便摇着头起身离开。我对着天空傻傻的望着,其实我现在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安踪还是川后,而我则从来没有后悔来到河伯正殿,只是我无法去面对那些像牛角那样无辜的亡者,此时我好像又回到了阿尼玛卿山下,耳畔又响起了那些经文。此时我才明白那些经文的含义,那是在追悼黄河边上那远逝的民族,那一个拥有无限智慧的冯夷。潮起潮落,古老的黄河,而冯夷人依然存在在这条沧溟的大河之中。此时我期盼着一种不可能会实现的心愿,我默默的注视着天边飘着的云朵消失,不再言语,因为结局是不需任何的语言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无需多言,因为很多的事情是靠人脑补的,百分之三十是作者给读者的思绪,而百分之七十,这绝对是靠各位的的想象。很多朋友都说了,有些说看我的文感觉恐怖,有些觉得没有多大的感觉。其实这我一点也不怀疑,恐怖与否主要是看你后面的想象和脑部,如果只是看文那绝对没有电影来的惊悚,而且我一直都觉得我不算很恐怖的啦。
  这个结局,是我能想出来最合适的,不能算最好,因为没有什么最好的结局。结局因人而异,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结局,我只是想了一个我心中最合适的,也是最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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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2015 05:2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1节:鬼话连篇 第九十七章  尾声


  又是一年的冬至,我手里拿着昨天的报纸和一杯速溶咖啡赶上了去博物馆的车子。我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捏掉了纸杯子,扔进了公交车的垃圾桶里。六子那小子一直说我需要多掌握业务知识,说我知道的东西,一我们没东西卖,二没二百五敢来买。于是非要我多注意宋明时代的古器。说道这茬事上……还得从那年白翌离开的时候说起,我一个人回到了学校,但是发现自己的习惯和心态全都变了。这让我更能理解白翌当年的心境。这几年过来,我一直在回想白翌所说的那些话,我发现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恨过他,倒是一直都惦记着他的好……比方说他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

  当我回到空空如也的公寓,一开始真的非常的孤单和害怕,几次都想要打电话去找白翌,但每一次都无人接听,最后居然是查无此号。这让我的心咯嘣的凉到了底。后来我家人来找我,六子说漏了嘴,把我去阿尼玛卿的事情告诉了我老妈,她二话不说就扭着我的耳朵,要我回上海,说我在外地早晚把命给玩完。我原本想要等白翌回来的计划也泡汤了,我把房子空关了起来,又写了一封给白翌的信交给我们的邻居。随后就跟着六子回到了上海。

  这个时侯六子逮到机会,就提议一起干古董,我说我一没本钱,而没能力的。你怎么就找上我了?他满不在乎的说就我现在拥有的见识,光用嘴皮子就可以把人给唬上天。我家人一听说我有这门道,举起双手双脚的同意。于是靠着六子从河伯殿带来的那些东西,他挑了些中等的货色卖给了一个收藏西周玉器的一个老行家。卖了一笔好价格,然后赚取了第一桶金,在福佑路上找了一家店铺,当起了小老板。至于那些真的好货,他是决计不会那么快出手的。于是他继续暗地里干着他黑掌柜的活。而我除了偶尔给人看看风水,就是聊聊术数方面的知识,至少我都替十几个大老板选了别墅豪宅,有几个我给他们选在了千岛湖,一栋就两千万,这真是让人心理扭曲的事实。然后我基本就是一个看店的伙计,有的时候也找隔壁卖红木家具的老张下下棋,斗斗蟋蟀什么的。业务都是六子在跑,其他的时间便是漫无目的的看白翌留下来的那些书籍,从中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抓了把头发,把这次的展览单子看了一下,这个时侯我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喂了一声,传来了六子的笑声,我问道:“什么事?”

  “兄弟你出门啦?你还记得张老板么?”

  “记的,那个留着山羊胡子的。找我替他选房子的。”

  六子干咳了几声说:“那个,他要你帮他的二奶也选一个,要能够镇得住正房的风水……”

  我还没等他说完,就对着电话吼道:“你小子让他去吃屎,帮他选了一个旺财的还不够?他二奶,三奶的窝都要我来替他找?你不知道那老家伙有多难搞,还TMD特别的抠门。是不是再过几年就轮到替他选墓地了?那就最好不过了,你告诉那山羊胡子!他快死了来找我,我替他选阴宅,其他的免谈!”

  六子在那头急忙的叫道:“哎哎哎……别挂,我还……”

  但是已经晚了,我咔的一声关掉了手机,心里把六子骂了一遍,那个死山羊胡子根本就是个老色鬼,男女通吃,当初我替他去选房子,不知道趁机摸了我多少次屁股,我忍无可忍直接爆扁了那个老不死的,差一点就把我告到法院去。

  我呼了一口气,平静了下心态,毕竟现在是生意人,做事要稳住。我心里那么默默的提醒着自己。到了人民广场我下了车,直接熟门熟路的走到了博物馆大门口,然后买了票。这次的展出的是宋代玉器,和一些宋代字画之类的东西。我买了门票,熟练的照着票子后面的平面图一个展区一个展区的看了过去,基本就是那些东西,没有什么新的货色。我哈了一口气,准备再逛一会,算是完成任务后回去继续找老张下象棋。

  然后来到了青铜馆的展区,这里的东西有些还是有看头的,特别是铭文,里面有很多都透入了当时占卜和天文的记载,很有意思。我干脆在这里好好的消磨时间。拿着笔记本东抄一些,西抄一些。突然我看到了一直商代的云雷纹铜鬲。这个东西的特点是在它的三足上都有三个不同的文字,我仔细一看居然发现有一个字很类似冯夷人的启字。看到这个我就来了劲道,恨不得脑袋转到这层玻璃里面,几乎鼻子就贴在了玻璃上看东西。我越看越觉得这个东西不是商代的,至少是夏代的。很可能和冯夷人有关系,我抓着后脖子,但是这里又不允许照想。也许……可以买下来……不过想想就算把我们的小铺子连同六子拆开来论斤卖也买不起这国宝的一只脚。不对……其实我要的就是它的脚啊。实在不行,也可以让我更加仔细的看看,反正……门道还是好打通的。我越想越离谱,脸也贴的玻璃越近。

  自从我活着离开了阿尼玛卿,我就变得有些激进,甚至暴躁,这些都是我过去不会有的个性,有的时候连我妈都说我现在说话做事透着一股过去没有的傲气,我把它当表扬,收了下来。直接被她的铁砂掌给爆头了。之后就知道再傲再狂,在你老娘的面前你只是一个屁。

  我想到干脆偷偷的用手机拍下来,手刚摸进包袋,就听到身后有人低说道:“喂,别冲动,这是国家的。”

  我只顾着看上面的文字,大脑都没思考就回答道:“我呸,那是我家的。”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啊,和过去喊我吃蛋炒饭的是一个口气啊。我猛的回过了头,发现在我身后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失踪了两年的白翌,他穿着一套白色的毛衣,手里挂着米色的夹克。只是他不戴眼镜了,其他几乎没怎么变化。他看到我傻傻的看着他。走了上来用手在我眼前打了一个响指,然后摇头说:“傻了?完了,我媳妇成傻子了,我下半辈子完了。”

  我依然没有反应过来,我低声问道:“你回来了?白翌?”

  他上来摸了摸我的头发,点了点头说:“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突然间我感觉这样的对话非常的熟悉,好像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在黄河的岸头,也有过那样的对话。

  “你回来了,庚辰 ?”

  “我回来了,不会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鬼话连篇到了这里总算是完结了。白翌和安踪从去年的十一月份走到现在,将近十一个月左右,也差不多是一年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写文,我把所有的热情都写在了这文里。我在这文里感受到了成长和快乐。遇见了很多很知心的读者,他们是我写下去的动力。
  鬼话一开始只是一个一个小短片的故事,但是最后我把它写成了这样的长篇,其实也是一种挑战啊。不过总算写完了。在这里,我要谢谢所有一年来支持我,支持鬼话的读者,在这里我可以说如果没有大家的支持,鬼话十有八九会坑的…………
  现在我准备继续写鬼话的番外,但是这个番外是放在个人志里面的。当初出书的时候就是那么想的,除此之外我还需要通篇的修改,把鬼话尽我所能的修得完整。我希望拿到书的时候,它是一本值得收藏的东西。而预定本子的时间,我订在今年的冬至(12月22日)。这是一个好日子~~然后大家到那个时候想要收本子的就要留意一下了,预售时有优惠滴~~~~
  其他的,我也真的是千万感慨,但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总觉得还不会结束,我还会继续写。如果真的想要看青丘其他的作品,以后的作品的话,就收藏一下我的作者栏。到那个时候,我依然会走灵异路线,我希望能够写出属于自己的耽美灵异的风格。而老白和小安的故事就到这里了。感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在这里。继续给大家鞠躬了~~~~~~~~~~~~谢谢大家!!真的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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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1-2015 03: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2节:鬼话连篇 第九十八章  番外—被子(一)


  又快要过年了,今年上海的冬天感觉特别的冷,一礼拜里下了三四场雨夹雪,走在路上不到五分钟就觉得一阵阴寒和湿冷。而且路上都是泥泞和薄冰,滑的要命。就这日子我奶奶的关节炎最容易犯,但是她这个人又是倔脾气就是不肯用电热毯,宁可每天晚上烧一个热水袋来取暖。我觉得这样不行,老人家一个冬天下来,这腿就算是完了。

  所以我今天特地早早的关门,准备上商场给她弄一套好点的蚕丝被。等明天双休日就给她老人家送去。我和六子打了声招呼,他看着报价单挥了挥手说:“你先走吧,我再对对单子,总觉得哪里不放心。”

  我叹了一口气,最近生意的确不太好,怎么说呢,这段时间是这行的淡季,家家都扎着脖子过日子,所以难得来了一个单子,六子这几天可谓是卯足了劲的做买卖。而说到这点,其实我干这行也快两年了,对这里面的门道或多或少有了些了解。这行其实就讲究一个“稀”字,东西多了就不稀罕了。而且还得有眼界,不能局限在现在炒火了的东西上,还得注意着那些个街边角落的,有时候冷门的东西反而更加的有潜力,而且它们的优势在于你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囤积。卖东西不能卖空了,得留几件当底子,以防万一,就算遇到危机的时候也还有周转的余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太担心,实在不行就别做这单子,保稳要紧。他哎了一声,然后指了指门外说:“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大门关上,现在没人来,我再琢磨会儿就回去了,替我向阿姨问好。”我嗯了一声就往外走。出了屋门,一股冷风就往我脖子根里钻。有人把冬天的太阳形容成长大的姑娘,留不住。感觉这天像是要砸下来一样的昏暗。我关上了大门,转身走进旁边的小弄堂,边走边想去哪里买被子的事。等我从弄堂里拐出来时,发现远处有一个人影向我这边缓缓的走来,直到走到我面前我才借着昏暗的路灯看清楚,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拎着一袋子水果的白翌。我楞了一下,跑过去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反倒是他傻了一下,开口说:“你小子还问?你妈不是要我去你家吃饭?我正好课上完了,干脆接你一起回去。对了,你爸妈爱吃水果么?”

  我低头看了看手机说:“哎呀,我把这事忘了,要不你先陪我去买被子?我准备明天让我妈捎给我奶奶。”

  他叹了一口气说:“那走吧,先打个电话回去,你准备去哪里买?”

  我摸了摸脑袋,看了看周围,这里都是卖小商品的,没有什么大型的商场。除非再往前走到南京路,不过估计这一来一回饭是看不上了。他搓了搓手瞥了我一眼说:“干脆先去吃饭,然后我再陪你出去买被子。”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一来一回的我又得大半夜的回家,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夜里又是雨夹雪,我有毛病还往外走。”

  他嘴唇微微的拉出了一个弧度,笑着说:“你今晚可以住我那里,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家门口就有一个大卖场,而且你还没去过吧?”

  我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确实从白翌来上海之后,我因为实在太忙了,都没时间去他那里转转。但是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我警惕的瞪了他一眼,戒备的说:“可以是可以,不过别想做其他事。你……你给我注意点。”

  他摸着下巴指了指对面的车站说:“我可什么都没想做啊,呵,车子来了,先上车吧。”

  说完就拉着我往马路对面跑,上了公交我才感觉稍微的暖和了些,车子上都是那些下班的人。我们两个往后车厢挤,并排的站着。一上车,我就习惯性的带上了耳机。我打了一个哈欠,看着那行动如蜗牛一般的车龙,心想这车子有的好磨叽了。

  车子开的很慢,主要这里是老城区,车子又多又杂。车厢里虽然暖和,但是却充斥着各种古怪的味道。让人觉得非常的烦闷。

  此时车上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白翌被人潮向我这里挤了几下。我侧头看了看他,往后挪了几步,给他腾出个站的地方。我看着窗外的景色,灰色的窗玻璃上反照出了我自己的样子,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我的眼睛依然没有正常,我心里知道这双鬼眼会陪伴我一生。这是一种烙印。也让我牢记住自己是怎么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有些苦涩,但是又想着至少我现在还活着,就有一种说不清有道不明的感叹。我啧啧的摇了摇头,身边的白翌侧头看着我说:“你一个人玩什么变脸游戏啊?”

  我拿下耳机对他说:“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罢了。”他怔了一下,本来闭着的嘴巴微微的抖了一下,但是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笑着说没事。

  车子终于到站了。我赶紧拉着他挤下车。他皱着眉头说:“上海的公交真是恐怖,你倒是很习惯啊。”我无奈的笑着说:“那不是练出来的绝活么。呵呵,不说了,快点回去,我妈可惦记你了。”

  等到了家,我老爸正在厨房切菜,他见我们回来就喊我妈拿拖鞋,我妈一看见白翌,马上拿了一双拖鞋让他换,进了屋就给他倒了杯热茶,还开了空调。白翌把水果放下,微微的笑着说谢谢。我妈最喜欢这样的人,不自来熟,也不见外。完全是……完全就像白翌自己说的,丈母娘见女婿越见越开心……这是个什么事儿啊。

  吃了饭,我还记着要趁商店关门前去买被子,我一说是给奶奶买的,我妈敲了一下我脑袋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记性?刚入冬的时候你就嚷着要给你奶奶买被子,不是买过了么?怎么又买啊?”

  我捂着脑袋,只有一脸的赔笑,突然想到的确是买过了,只不过我没亲自去。我老爸买完后直接就送过去了,所以印象不大。我安心了,对着白翌说:“那……我明天再去你家吧。”

  他的表情有些失望,倒是我妈接着说:“你奶奶是不缺被子,但是你别忘了你现在特别的怕冷,耐不住寒。你还是去给自己再买一条吧。而且人家白翌刚刚搬过来,东西肯定还堆在那里,你这个做兄弟的就不去搭把手?真是的……”

  我最怕我妈唠叨,而且再让她絮叨下去我妈这个热心肠说不定就要拽着我跑去白翌家帮忙了。于是我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套上外套就拉着白翌逃了出去。

  一走出去才发现晚上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割似得,这样的风,又让我想到了那座雪山,因为上次在阿尼玛卿山里我的皮肤被冻伤了,所以我的御寒能力比平常人要差很多,大冬天特别难过,耳朵已经出现了冻疮的迹象。但是我又不能当着我妈的面说这些事,她到现在还不知道……其实她的儿子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安踪了。

  又一阵冷风吹过,刮得四周的树枝沙沙作响。月亮时不时的从层层的雨雾中探出一角亮光,但是那光没有丝毫的温度,寒凉的好似冰水一样。我冻得连忙低头,耳朵被吹的生疼,只有咬牙顶住那股冷风。白翌解下自己的围巾,给我围上说:“这天气怪吓人的,你不会去弄条围巾么?”说完靠上来替我揉了揉冻得通红的耳朵。

  我忙着搓手嘀咕道:“你看我妈那样子,我一慌就落在家里了。别说了快走吧,上了车就暖和了。”说完就拉着他加快了脚步,顶着风往车站赶。

  到了商店门口,发现那里果然已经关门了。我摊了摊手说:“没事,既然奶奶那里有了,我迟两天买也无所谓。”

  白翌摸着头发呼了一口气说:“这天怪冷的,你熬不住,先回去吧。明天双休日我陪你再来。”

  傻站在门口吹冷风也不是个办法,我哎了一声说:“先回去,冻死我了。”

  他嘿了一声,一把把我揽到了怀里,的确是暖和了许多,我也不客气,趁机往他头上敲了一下。这样的打闹已经好久没有过了。虽然很幼稚,但是我们都笑得很开怀,这让我觉得又回到了当初在那个小宿舍里两个笨蛋互相打闹吐槽的情形。

  到了家,白翌先去煮开水泡一壶茶。他晚上一定会喝一杯茶,这是几年前我就知道了的习惯。我则走到阳台上,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支,深吸了一口。晚冬的夜特别的静,因为晚上可能要下雨,所以天黑的要命,月亮已经彻底看不见了。空气中传来了别人家晚饭的炒菜香味。现在又回到了这种安静的生活其实也不错。普通人就该有普通人的活法,不需要什么轰轰烈烈。我拿出他给我的钥匙,低头不自觉的笑了出来,看来我们又回到了过去,这也好,至少对我来说白翌又回来了。而且还是原来的那个“厚脸皮”老白,这就再好不过了。他回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就在这个时候,我一侧头看到白翌隔壁邻居的阳台上挂着好几条棉被子。我心里念叨这家人真粗心,今天夜里要是有雨夹雪,这被子第二天还能用么?就在我认为没人来收被子的时候,从那些被单中露出了一个女人的脸,那张脸木讷的向我转过了头,面无表情得盯着我看,然而眼神却又非常的怪异。她戒备的打量着我,我朝那里探了下身体,才看到原来她的身体被那层层叠叠的被子遮住了。现在天那么黑,那家人居然还不开灯,屋里黑乎乎的一片。我只能借着我们这里的灯光,隐约看到这个女人的样子。看脸估计这个女人和我老妈一个年龄,烫着一头非常老式的卷发。我从来没见过他,心想也许是白翌搬来没多久所以面生吧,我被她盯的都发毛了,心想那干脆打声招呼吧,免得人家以为我是小偷。我掐灭了烟头,对那女人笑着说:“阿姨,这么晚收被子啊。”

  她从被子中伸出了一只肥胖的手,我看到她手掌虎口处有一块深紫色的淤青。她指着我身后的门说:“你是他朋友?”

  我嗯了一声,她也没再说什么,快速的收掉所有的被子就回屋子里去了。我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随后就是屋子里传出了男人的吵闹声,还有女人的抱怨声。这个时候白翌走了出来说:“怎么了?这么冷还在阳台上。”

  我指着那家人说:“够奇怪的,这家人怎么那么多被子啊。而且今天白天的太阳也不好,怎么就晒那么多?”

  他拉着我往屋里走,然后说:“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只知道那家人也刚刚搬来不久,是个体户,卖床上用品的,貌似生意还不错。对了你要不要去他那里问问?毕竟就在我隔壁,我们好还价。”

  我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明天就不用早起了。我哈了一口气说:“我借用下电脑玩玩。”白翌一脸受不了你的表情看着我,我皱着眉头说:“不会很晚的,就上网看看电影,你这又没装游戏。”

  他摇着头拿起两三本书就躺在床上,头枕着双手说:“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住?”

  我愣了一下,不过下意识想到了什么,疑虑的回过头看着他,他翻着书脸色也没有改变。不紧不慢的说:“反正我这里离你铺子近,你从家里过去要一个小时,从我这里过去才半小时。你觉得呢?”

  听到这句话,我还真的有些心动了。我摸了摸下巴,见他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反应,心想是不是自己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思前想后的琢磨了半天,白翌说的的确很有吸引力,这代表我可以早上多睡半个小时。而且如果住他这里也不用天天听老娘的啰嗦。的确是好主意!我嗯了一声,转过身体对他:“行,我就住过来,电费开销我负责一半。和以前一样。”

  他翻书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和以前一样么……”

  我见这事算定下来,也开心的打开迅雷说:“是啊,以前咱怎么处现在还怎么处。”

  白翌没有搭我的话,我也没多想,突然我感觉我的抓鼠标的手被人给按住了。我抬头一看发现白翌在我的身后,我瞅着他,问他这是干嘛。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开口道:“和以前是有区别的。”

  我一时半会没有明白,啊了半天等着他把话说完整,但是他并没有说下去。我感觉后脑被人猛的往前推了一把。我整个脸就撞上了白翌的面门,下一秒我的嘴就被封住了。我刚想要开口阻止,但是这一开口白翌的舌头就伸了进来,我想要说话的力气就全都用在和他舌头的纠缠中。

  当他放开我的脑袋的时候,我已经快要大脑缺氧,瘫在椅子上直喘气。我握着拳头瞪着他看,他用拇指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我想要的,是这样的关系。”

  我瞅着眼角,他特意侧了下身体,让我看到那张床。我心里清楚,但是面子实在挂不住。我咬着牙齿就是不知道接下去怎么说,憋了半天最后只挤出了一句:“我靠啊……”

  白翌见我如此,眼神渐渐的黯淡了下来。我心里又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仿佛被人用钝刀坎在了心头上一样。我低着头拉住了白翌的手,想要说什么但是依然说不出口,最后只有狠狠的点着头。嗯了一声。

  白翌放开了我的手,他蹲了下来扶着椅子说:“你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来了……大家好久不见……这本来是我第一篇的番外,但是我觉得故事和情节没有我后来新想的哪一篇喜欢,所以就作为了特典的番外。同样的,本来并不打算发,但是想到特典毕竟不是人手一份,所以想来想去还是想要发一篇。坦白的说也是为了给自己那一波三折的个人志打个促进剂,否则我真的怕没人再来注意这鬼话出本的事情了。呵呵。大家都知道的,漂亮话我也不太会说,总之我只希望希望这次能够真的顺顺利利的把书卖出去。还是再说一下这个故事吧,它是一个单独的小故事,是安踪和白翌两年后再相遇之后发生的故事,当然这个时侯他们的感情就不会太温腾水,首先老白就不肯了。其次还是老话,我只是一个说故事的人,这个故事其实有些老套,这也是我最后并没有放入正书里作为番外的缘故,虽然如此,但是貌似还是有人觉得这篇不错的……呵呵,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拿捏。各位放心,这篇等预售结束我就会把完整的发上来。大家耐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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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1-2015 03: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3节:鬼话连篇 第九十九章  番外—被子(二)


  我想了几秒钟,再白翌即将要放手的时候开口道:“这不是同意不同意的问题,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我……你也该知道。我不是女人,我也知道你想要的。我……妈的,随便你吧。总之算我对不起我爸妈了。”

  白翌握住了我的手,非常的用力,我感觉得到他的担心和矛盾,但是他依然不愿意放手。我闭上了眼睛,心跳的和第一次玩蹦极似得,可能还要快,白翌拉着我的手坐到了床上。

  白翌在我耳边说:“谢谢。”

  然后我就感觉整个身体被覆盖在白翌的身下。但是眼睛依然没有张开……

  第二天早上,不,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当我睁开眼后大脑就像是炸裂了般,我想要坐起来,却感觉下半身像是瘫了一样。我艰难的爬了起来,发现床单和被褥一片狼藉。我想要下床去,但是一动就感觉腰疼得要命,不禁直喊疼。白翌从客厅探头,一脸神清气爽问道:“醒了?身体还好吧?”

  我涨红着脸,怒目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避开我的视线,柔声的问:“身体不要紧吧?”

  我倒是不好意思继续这样看下去,我红着脸转过了头,随后虚脱的点了点头说:“不要紧。”

  他见我这样,走进来坐到床边说:“身体真的很难受?要去看医生么?我陪你去。”

  我扶着他的手,慢慢的站起来说:“不……不用。”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一盒软膏对我说:“我帮你上药吧。”

  我拿过药膏,一步一步挪到厕所,抽着眼角冷笑着说道:“你倒是……倒是有备无患。我自己可以来,不要你帮。”

  白翌看着厨房说:“那我先给你去做早饭。”

  我关上厕所的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脖子,胸口上都是吻痕,眼睛肿的通红。昨晚那些事又全都回想了起来,还有最后自己的失态。我敲着镜子暗骂道:“真是……真是太TMD丢脸了……”

  我匆匆的洗了个澡,艰难的上了药。像卓别林一样的挪了出去,他在炒着年糕,炉子上还蒸着红豆饭(--|||)见我出来了想要来扶我,我摆了摆手让他继续做饭。他指着那有垫子的位置示意我坐在那里。我看到那垫子脸又红了一层。他在桌子上摆了炒年糕和水煮蛋,还有几个小菜,然后替我盛了一碗粥说:“你别回去了,今天就躺着休息吧。”

  我喝了一口粥说:“不用,又不是生病。上了药我就可以走动了。”

  他担心的看着我,我停下筷子不耐烦的说:“你还真以为我是女的?得了,这样吧,吃完了饭,我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不回去了。”

  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夹了一块咸菜放进我碗里。此时我们听到门口又响起了吵闹声,我让他去看看。他打开门,发现原来又是隔壁那家人在闹腾。他们一看白翌开门,也就停下了争执,我放下筷子,也走过去看。发现在他们的门口又放了好多的被芯。我记得白翌说过这家人是卖床上用品的,难道是进货来的?

  那个中年妇女看到我们两个,二话不说就对着一个瘦的非常夸张的男人说:“还傻站着干吗,把被子拿进去。”

  我们俩于是退回屋里,关上了门。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些被芯都好像不是新的。我对这家人的东西有了些抵触,我对白翌说:“我们还是去别家买吧。”

  他点点头,但是在我心里好像又隐约的升起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觉。从白翌的脸上我看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影。

  吃完了饭,白翌就硬让我躺在床上,我说你让我一大早又去睡觉,我这骨头不要散架么?他不听我的,非得让我躺下去。我觉得头都被他搞大了,总之他突然化身成我老妈的样子,见我躺下就出去买菜了。

  我感觉越睡头越疼,干脆起来穿上衣服去阳台晒晒太阳。今天难得好天气,我拿着烟走到阳台,冬天晌午的太阳比什么时候都要温暖柔和,晒在身上让人觉得一阵的晕眩。我贪婪的吸收着这短暂的温暖,因为这样的阳光到了一点以后就马上变得毫无威力了。

  我点了一支烟,觉得屁股和腰还在隐隐作疼,不由得心想在下面的真不是人做的。我在阳台上发现白翌还种了一些花草,但是这些草我一看就知道是这小子用来做那些避阴驱邪的药粉的。降香檀、连翘,还有一盆用塑料膜保护起来的昙花。我笑呵呵的摸了摸昙花的叶子,觉得特别的亲切,这盆花应该是那次韦妥留下的种子长起来的。这时我感觉身后有人在喊我,我回头看了看,没有人啊。正在奇怪,就又听到声音从隔壁阳台上传来了,我侧目一看发现原来是一个老太婆趴在阳台上,搞了半天是她在喊我。

  我应了一声,她笑着问道:“小伙子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说:“什么事?”

  她指着伸出阳台的晾衣杆说:“你能不能帮我收一下被子,我年纪大了,够不着。”

  我皱着眉头看着晾衣杆最外层的那套被子,貌似对这个老太来说是有些困难,最主要是离的太远,她又矮,所以够不着。我抽了一口烟捏掉香烟说:“那么你给我去开门,我来替你收被子。”

  她感谢的点了点头,我搓了搓手,感觉前面太阳还很好的,怎么一下子太阳光就一点暖意也没有。我摇着头,走到门口打开门,发现那个老太已经站在我的门外了。我有些意外,因为我走出来的时候那个老太还在阳台上,怎么走的比我还快。我摸了摸自己的腰,感叹自己现在走路都没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利索了。

  我指着那个门说:“阿婆去开门吧。”

  她过去推了推门,然后意思是让我先进去。我一走进那个屋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屋子怎么特别的冷啊,连灯也不开,暗得要命。老太也没有让我换鞋子,直接让我进里屋。我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这里的格局和白翌的屋子是一样的,但是空间却显得非常的拥挤,堆放了许多的被芯,还有被套子,地上还有些棉絮,非常的杂乱。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臭味,这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一样。最让我疑惑的是,这家人似乎挺怕冷的,床上堆着三条电热毯,还有好几个热水袋。我纳闷道:“这屋里虽然是挺冷的,可是也不至于用这么多取暖的东西啊?这一晚上捂下来不就等于是洗桑拿么?”老太无视我的举动和疑惑的神情,径直走到阳台前,打开阳台门对我说:“就是那条。”

  我看到那是一条大红的织锦缎子被,总觉得怎么那么像寿被?不过人家还等着我帮忙,我只好走到阳台上,身体微微的探出去,伸手去抓那条被子,没想到这一下就牵动了腰部的肌肉,我冷吸了一口气,老太在边上看我表情痛苦,便问道:“小伙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我连忙说没事,咬着牙再探出一些身体,但是依然够不着,我放弃的缩了回来。刚想要说我也够不着,老太婆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大的吓了我一跳,她指着被子说:“小伙子再想想办法,行么?”

  我被这老太婆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够呛,只得对她说:“阿婆,要不然你等等,我家阳台有勾衣服的竿子。你等我拿来,我替你勾回来。”

  她这才放开了我的手,我觉得老太婆的手特别的凉。我去拿了竿子又折回来,老太依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守在了门口,这一次我终于替她拿回了被子。她嘿嘿的笑了起来,低声的说道:“这下可以安心上路了。”然后朝我点了点头。我默不作声的看着老太婆抚摸着被子的样子,心里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我环视了下四周,没看出具体到底哪里有问题,也就不便一直待在人家家里。她送我到门口,对我说了几句道谢的话。我也就回到了白翌屋里。白翌已经买完菜回来了,他见我从隔壁回来问道:“你去隔壁干吗?”

  我关上门说:“没事,隔壁的老太要我替她收一下被子。我总不能不帮人家吧。”

  他楞了一下,我皱着眉头道:“没事,不要担心。”

  他收拾塑料袋说:“我去洗菜,你继续躺着吧。”

  我捂着额头说:“不要躺了,再躺我要散架了,对了,让我上会网吧。”

  他嗯了一声,把菜放到了篮子里,最后问了一句:“她让你替他收被子?怎么样的被子?”

  我回答道:“一条织锦缎被子。”

  他停下手来,又嗯了一声,就去厨房收拾菜了。

  午饭我们随便吃了些菜,他说他炖了鸡汤,不过要晚上才能喝。我说没事。我扒了两口饭突然想到什么,对他说:“我等会替你把屋子收拾下吧,你这家伙怎么懒成这样呢?”

  他听到我这句话,低着头捂着脑袋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我说你笑什么?他笑呵呵的说:“你说这话的口气,怎么都像是抱怨丈夫的媳妇啊。”

  我呸了一声,正要开骂,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我瞥了他一眼。白翌放下了筷子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那家的男人,他眼神有些恍惚,白翌问道:“有事么?”

  男人朝我看了看说:“我想问问你们家还有没有多余的热水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门外,我却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哆嗦,白翌摇了摇头说:“热水袋我们没有。”

  他哦了一声,白翌就准备关门。突然那家的女人跑了出来,她对那个男人说:“你给我回来!”

  男人啊了一声,女人看着我欲言又止,男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低声的对着女人说:“回屋子说话!”

  女人厌恶的看着他,男人拉住这胖女人胳膊进了屋子,嘭的一声关了门,随后我们又听到嘈杂的声音。白翌坐了回来,什么也没说继续吃饭。我也不吭声,但心里觉得这事越来越怪,觉得那家人绝对不正常。

  下午我说是要替白翌收拾,但是大部分的事还是他来干的。我也就替他把昨晚脏了的被单扔洗衣机里。看着那皱巴巴的被单我就感觉耳后根又热了起来。我走出了卫生间,他又在整理他的书。依然老规矩,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书被他藏在了箱子里。而书架上放着普通的书籍,白翌依然做历史老师,我问他怎么还选这行,他笑着说习惯了。我也呵呵的笑了起来,不再多问。

  我插着口袋看着他忙里忙外的,想要帮忙他又说没什么要帮的。终于用一个下午把东西都搞定了之后,这里看上去比较像是一个家了。我们把拆开的纸箱子先扔到阳台上,等收废品的时候一起卖了。都搞定之后,我和白翌对视一笑,我扔给他一根烟,他点上烟站在阳台边说:“你就留下来吧。”

  我没好气的说:“留下来干吗?”

  他说道:“留下来陪我住啊。”

  我眯起眼睛,看着这个大言不惭的厚脸皮色鬼说:“陪你?可以啊,但是分开睡,我明天弄一张床。你一张我一张。安全又保险。”

  白翌摇着头说:“不行,放不下了。”

  我可惜的摇着头说:“那么算了,我有空会来看看你的。”

  他不急不忙的抽了一口烟,侧头摸了摸我的头发说:“你就那么不喜欢么?昨天晚上也没见你多抗拒哦。”

  我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的毛都竖了起来。我气的说道:“你别瞎说,你也不看看我这一天下来腰都还没好。你也试试这滋味看,我不介意让你也站不直。”

  他看我这样,口气稍微缓和了下来,抱住我的肩膀说:“来住吧,这里离你那铺子近,瞧你赶公交那费力劲。而且如果你不愿意,我又不会强来的。”这话把我的退路都给堵了,我别过头说道:“行了,行了,住下就住下呗,反正你这里离铺子比我家近多了……”

  他面无表情的嗯了一下,但是他转身的时候明显的嘴角一翘,露出了一个很让我不舒服的笑容,一脸的奸计得逞的表情。我警惕的瞪了他一眼,他咳嗽着掩饰自己的算计。突然我们听到隔壁“咚”的一下,声音像是什么东西猛的拍了一下。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对白翌说:“这家人太怪了,虽然天是够冷的,但是何必那么夸张。你不知道我看到他家有好几个热水袋,他还来借?”

  他眼神慢慢的冷了下来,不再是前面打哈哈的样子。我也不再说下去,两个人心照不宣,这家人绝对不正常。就在我们两个都露出了那种麻烦事要来了的表情的时候,就听到隔壁又是两声咚咚巨响,随后便是女人的哭泣声和叫喊声。这时侯就连其他的邻居也被吵烦了,敲着他家的门。我开门一看已经围了好几个邻居,但是那家却没有人开门。我也走了出去,其中一个一脸美梦被打扰的中年男人敲着门,口里还嚷着:“喂喂,开门啊。你们楼上干嘛啊?拆房子啊?”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翌,他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站在我身后。那个男人又骂了几句,门这才被缓缓的打开,那个肥胖的女人站了出来,冷着个脸问道:“吵什么?态度好点!”在她的身后躲着那个瘦成火柴的男人,他靠在门栏边上看着大家。

  我看这个胖女人也不是善茬,中年男人指着胖女人就要上去开骂,我连忙拉住他说:“你是男人么?男人有动手打女人的么?”

  他一脸“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对我说:“你们刚搬来,不知道吧,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家人有病,动不动就会有奇怪的声音,我都怀疑这家人闹鬼!”

  他此话一出,四周的邻居都面露恐惧和疑惑的神态。我问道:“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说:“你没被找过?就是会有莫名其妙的人让你到他家去收被子,我当初也被一个老头子敲过门,然后让我去替他收。后来我老婆,和我隔壁家的小孩都去收过,但是敲门的都是不同的人,有老也有少。你说这家人到底有多少人?这不是……这不是闹鬼还是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噗咚一声,突然想起那个手脚冰冷,力气巨大的老太。我看着那个胖女人,她的脸色也非常的不好看,就像是一堆白棉花,铁青着脸瞪着那个人。她摇着那肥胖的头冷笑道:“我们家闹鬼?你少在这里放屁!”

  中年男人无视那个胖女人,想要继续进屋子。我一下子没有拉住他,被他往边上推了一把,白翌一手挡住了我的后背,一手抓住那个男人的手说:“有话好好说。”

  男人也想要推开白翌,但是白翌的手劲比我大。白翌加重了力道,这男人才稍微的老实了点,心虚的说了一句“放手”。

  此时那个屋子里又传来了咚咚的响声,我们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那个中年男人趁机甩开了白翌的手说:“肯定有问题,走!大家进去看看!”

  那个胖女人用整个身体挡住了他们,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站在门里的那个瘦男人动了起来。他一出来我就感觉从他的身后仿佛吹过一阵冷风,他屋子里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窟一样。中年男人看到那家伙的脸色,也吓的不自觉的往后退,有些人已经开始觉得不妙,都慢慢得散开来,那个男人也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他结巴的说道:“你,你们再敲,我就去物业告你们。”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大家被这个神色和行为怪异的男人吓的都散了,而我则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臭味,这个味道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似的,而且他越是靠近,那股味就越重。我实在受不了干呕了一下,他像是注意到我的行为而惊讶的看着我,他挪到我这里,白翌一把把我拉到他身边。那个瘦男人停了下来,开口说道:“你是不是闻到了那股臭味?”

  我捂着鼻子点了点头,他眼中闪过了一丝求救的神色,但是很快的那个胖女人一把拉住了这个男人,硬是把他拖进了门。我低头看着他站的地方,发现有几团棉花,白翌蹲下身体拿起来看,我一凑近就别过头,皱着鼻子说:“好臭啊。”

  他凑近鼻子闻了闻,然后摇着头扔掉那团东西,拉着我回到客厅。此时我又听到了那古怪的咚咚声,但是这次没有人上来敲门了。

  白翌担心的看着我,他说:“那个东西有那种地方的味道,你……小心点。”我摆了摆手说没事,催促他赶快收拾。我们收拾完最后的一些东西,正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白翌煮了一大锅的鸡汤,我喝了一口就鲜的眉毛也掉下来了。他见我这样,那张扑克脸上也略显得意的笑了起来,我们两个好久没有像这样的吃过饭了。他给我填了满满的一碗饭说:“和我在一起还是很不错的吧。”

  我顾着啃鸡腿,只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摇着头也不再说什么,自己也吃了起来。吃完饭我打了一个电话回去,我爸妈一听我要搬进白翌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我说他这里离铺子近,我白天不用挤公交。他们这才点头同意,让我不要给白翌添麻烦,有空就带白翌回去吃饭什么的。

  我看也没什么可以报告的了,匆匆的挂断了电话。白翌按老规矩,晚饭后就泡了一壶茶开始看书,我么,更加简单,直接开电脑。先上网问了下六子关于铺子的事,白翌白天估计和他说过了,但是总觉得他口气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这让我非常的不爽。一上游戏,就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经是夜深了。期间那家人还是会发出古怪的声音,却也没有人敢再去吵闹。白翌洗完澡指了指浴室说:“水热了,去洗吧。”

  我嗯一声,就在我起身准备进洗手间的时候,突然感觉窗户外面抛进来了什么东西,一抹古怪的青色从我眼角划过。我拉着白翌说:“什么东西?”

  他合上书,让我在屋里等,然后自己打开阳台门。门一拉开我就闻到了那个恶臭味。白翌“嗯?”了一声,我好奇的走了过去,发现他手里拿着一条又黑又皱的破被子。不过看得出原本是一条翠绿色的缎面被子,做工还很考究,但是现在都已经走丝了,和烂布头没什么两样。

  我看到这个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隔壁那家人,结果就见那个瘦骨如柴的男人躲在阳台门后面的角落里,眼神有一种非常疯狂的解脱感,还有一丝让人觉得厌恶的幸灾乐祸的神色。我不知道他偷偷摸摸扔过来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扔回去那就是我好欺负了。我立刻抢过白翌手里那团乱烂布团了起来,朝那个男人使劲的扔了过去。他一看我要把东西再扔回去,连忙用手挡住,但是我扔的很狠,直接丢到了他的面前。他一看这东西又回去了,连忙委屈的说道:“小伙子,不要,不要这样啊。我求求你想办法把这个东西弄走。”

  我警惕的看着这个男人说:“你脑子有病啊,偷偷摸摸的扔这破棉絮过来干什么?如果不是我眼睛尖,这玩意就得第二天才会被发现。你他妈的安的什么心?”

  他连忙说:“不是,因为你闻得到那股味道,我觉得你有办法解决这东西,哎,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这被子是……”

  他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出现了那个胖女人,女人一把把他拽了回去,简直像是抓瘦鸡似得直接往房间里拽。随后那张胖脸朝我们狠狠的瞪了一眼。

  我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这个女人才是最恐怖的。白翌向那个女人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此时我感觉在那屋子里还存在别的什么人,因为就在那女人关上阳台门的那一瞬,我发现从阳台玻璃上折射出一个模糊的影子。白翌拍了拍手说:“那被子你觉得像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是特典里的那个被子的番外,既然预售结束了。那么我就发上来给大家一起看。书我也拿到了,做的很不错,虽然够庞大。足矣当作凶器,不过感觉做工还是很不错的。在这里要谢谢胖子的努力。然后就是关于这个故事的内容其实是我很早就想要写的一个题材。关于被子的故事,人要盖被子。小的时候晚上一害怕就闷着被子睡觉,觉得被子是最安全的。后来长大发现其实被子也可以非常的恐怖。小时候这种做法就是鸵鸟思维。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题材,但是写的有些太平淡了。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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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8-1-2015 03: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4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章  番外—被子(三)


  我皱着眉头,捏了捏手凑近鼻子一闻,那股臭味隐约间还在。我转过了头说:“我怎么知道,那本来应该是一条做工不错的织锦缎被子。”

  白翌冷冷的对着那家人的窗户说:“这个男人可能要死了……”

  我插口袋盯着他看,他回头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问我怎么了。我嘿嘿笑了一下,抱着双手说:“怎么?想去看看了?”

  他也微微的笑了下说:“你不怕?”

  我身体往后一仰,朝他白了一眼说:“那你去,我不去。等你顶不住了再来找我帮你。”

  他无奈的摇着头,笑道:“你想当寡妇么?”

  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我像女人,最讨厌他拿这点当玩笑,根本就是戳我软肋,皱着眉头说:“你哪只耳朵听到我答应做你老婆了?”

  他摸着下巴靠近了过来,我觉察到一丝危险气息。他掀开我的衬衫领子看着里面微笑着说:“我们昨天晚上不是圆房了?你人都是我的了?怎么不是我老婆?”

  我一把推开了他,红着脸嚷道:“看什么看,你不是要去隔壁么?那还傻站着干吗?走啊。”

  他摇了摇头说:“现在别去,要去也要白天,这男人既然把被子扔了过来……那么……咳咳,没事睡吧。我帮你上药吧,嗯?”

  我用尽所有的力气砸了他一拳,只吼出了一句:“滚!”

  这天夜里姓白的倒是很老实,知道再做下去我就要残了。他很识相的早早的睡觉了,也没看书。我洗完澡上完了药也就躺进了被子,挨着他睡下了。白翌可能白天真的累了,睡得很死。我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但是因为身体很难受我怎么都无法真正的入睡,觉得怎么躺都不自在。到了半夜,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我翻了一个身,听着雨声终于有了困意,忍不住合上了眼皮……此时我又听到了一声咚,然后是细碎的低语声,但是说的什么内容却怎么都无法听清。

  半夜,我恍惚的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还在家里,此时的我才十来岁,父母都去上班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突然门外有人喊:“下雨了!下大雨了!”不知道怎么了,我第一条件反射就是去收衣服,我连忙冲到我家阳台,发现阳台外的晾衣架上真的晾着棉被。我连忙想要去收,却发现这些被子的颜色都特别的艳,而且无不例外的都是老式的那种织锦被。我又听到一句下雨了!后脖子像是被人敲了一下,好似被教训的学生一样,我连忙去收。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什么人给拉住了。我往阳台下一看,发现被子的上面挂着一个老太婆,她的身体硬邦邦的吊在栏杆上,神情阴暗的看着我,双手死死的抓在我的手腕上,就像一件晾着的人皮被子。我啊的一声,从噩梦中醒了过来,长呼一口气,原来自己在做噩梦。不过这个噩梦也太荒诞,太诡异了。我缓缓的睁开眼睛,想要下去喝杯水上个厕所,但是当我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睡的地方有些怪,我摸了摸旁边,发现白翌不在了。而且明明是双人床,但此时的床感觉变窄了很多。我咦了一声,想翻一个身体,却咚的一声撞到了木板一样的东西上,我这才发现我居然躺在一口红漆大棺材里。我的枕头此时已经变成了给死人垫的那种中间凹进去的枕头,脚下也搁着一个。我发现我身上覆盖了满满的一层锡箔,我厌恶得连忙拍开那些锡箔,发现身上还盖着一条翠绿色的被子,上面绣着许多的寿字。

  就在我大脑失控的一瞬间,我感觉我的床,不对,是我的棺材动了起来,它被推了出去。随后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我吓得连忙从棺材里往外爬,我一起身就发现周围有很多不认识的人,他们都围着我在哭。我心里又怪异又觉得晦气,此时一个中年女人奔了过来,对着我就喊妈。我心里咒骂道:“谁是你妈啊!”

  再回头一看,发现我居然坐在一具尸体的身上,那具尸体是一个老太婆的,身上穿着绸子的寿衣,还披着大红色的缎子斗篷,边上都是鲜花和锡箔纸做的元宝。我连忙想要爬出去,但是那老太却死死的抱住了我的腰。突然间她紧闭的双眼一下子睁了开来,对我瞪着眼说:“不要拿走我的被子!”

  我疯狂的叫了起来,猛的一翻感觉自己掉到了什么地方,眼前忽然一亮,白翌打开了床头灯,而我整个人都摔到了床下。白翌一把把我拉上了床问我:“怎么了?叫得和杀猪似得。”

  我抓了一把头发,摸了摸胸口说:“做了一个噩梦。”

  他给我披了一件衣服,然后下床。我听到他倒水的声音,随后他给了我一杯热水说:“关于什么的噩梦?”

  我双手捂着热水,但是那种阴冷的触感还是没有消退。我喝了一口水没好气的说:“还能什么,被子,又是死人的被子。”

  白翌穿上了外套说:“什么样的被子?”

  我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水,清了清嗓子说:“一个老太婆的葬礼,她说别拿走她的被子。”

  此时他已经走到了阳台边上,拉开了窗帘,然后指着一团东西说:“是不是这条?”

  我连忙下床,套上外套走到阳台门边上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套破棉絮一样的被子已经架在了我们和那家人的当中,而且居然还没掉下去!雨滴打在这条被子上,发出了那种噗噗的声音。白翌慢慢的走到了阳台上。我坐在床上也能感觉到外面强势的风雨,他缓缓的把被子拉了过来,我摇了摇头说:“别拿进来,这个东西肯定有鬼,再扔回去吧。”

  他盯着那破被子说:“你看这被子很奇怪啊,它只有皮子,没有芯子。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披着外套,也走到了阳台上,果然这被子与其说是被子不如说是被套。白翌放下了东西,此时我们又听到了咚咚的声音。我心里一火,那条被子不用说也知道,又是那个瘦猴精给偷偷扔过来的,我捂着额头无奈的抱怨道:“居然还来这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啊。”我拿过被套说:“别睡了,去那里看看吧。”

  白翌哎了一声,叹了口气带上手电筒,口气十分无奈的说:“至少穿上衣服吧。”

  我想到那里冷的和冰窖似的,连忙套上了裤子说:“走,去瞧瞧!”

  他见我怒气冲冲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一点,从抽屉里拿出了几张东西塞在口袋里,然后说:“一会儿小心点。”

  我点点头,那家人肯定有问题,这里面一定有鬼。

  我们来到了走廊上,旁边就是那家人。那家人的大门依然紧闭着,只是露出了绿色的夜间灯,这样的灯光把这屋子渲染的更加的阴森怪诞。白翌刚要敲门,门就一下子打开了,仿佛是知道我们要进去一样。

  我咽了下口水,自从神殿回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怪事了。白翌嗯了一下,下意识的把我挡在了后面,并立刻打开了手电。此时我们还没真正踏进去就感觉到一股非比寻常的阴冷气息。屋子里唯一的亮光只有我们手上的这支手电筒和外面莹绿色的灯光。两种不同的光线重叠在一起,但是里面依然非常的昏暗,而黑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我怕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拉着白翌让他小心点。他嗯了一声。我们刚踏进屋子,突然就从黑暗中窜出了一只非常肥硕的老鼠,至少有一只刚出生的小猫一样的大小,老鼠居然一点也不惧怕我们,傻傻的看了我们几眼,最后非常灵活的窜到了其他黑暗的角落里,而在那里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发出。白翌拿着手电四处照了一下,发现过道里除了老鼠,并没有人,就在我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大门嘭的一下仿佛被外来的力道给关上了,而同时手电居然闪了几下,像是要没电的样子。

  白翌拉住我的胳膊,对我说:“小心点!这里好像还有些其他的东西。”

  我戒备着注视着那黑暗中的角落。白翌示意先到里屋去,手电筒快没电了,不要浪费时间。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注意周围的动静。这里比我白天来的时候还要昏暗。我们来到应该是卧室的门口,白翌向我示意了下,然后就转动了门锁,此时又响起了咚咚的声音。白翌打开了门,突然一张人脸晃到了我们的面前,我和白翌连忙倒退,白翌用手电再一次的照了照,发现那张脸就是那瘦男人的,他的样子非常的令人恐惧,不过我确定他还没死,因为他的眼珠子还在动。他浑身都在哆嗦,上下两排牙齿都在不停的打架,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我用手指碰了一下他的手臂,发现他冷的就像是一块冰冻了的猪肉,硬邦邦的。他眨了下眼皮,好像是在求救,白翌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符,往那家伙的脑袋上一贴,符就燃起了暗绿色的火焰,随后从他的七窍冒出了白烟,他终于可以少许活动了,两忙抓起手边上的电热毯说:“谢谢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一定有办法!”

  他说话还很不利索,我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引了那么多阴气在身上?那些东西应该只存在阴间的。一般正常人如果不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是不会引上身的。”

  白翌转过头说:“你看了我的书?”

  我点了点头说:“怎么?不行?”

  男人一听我们的话,连忙靠了过来说:“你们,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那种咚咚的响声又开始了,瘦男人一听到就像是老鼠听见了猫叫一样,缩到了我们的身后,我指着里面说:“你老婆在里面?”

  他点了点头说:“在,但是那声音不是她弄出来的。”

  我疑问道:“那么是谁弄的?”

  他闭上了眼睛说:“是我的老娘……不对……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

  我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皱眉问道:“是不是白天要我收被子的那个老太?”

  他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

  白翌手里又拿了一张符,然后塞给我一张说:“我先进,你在后面帮我挡着。”

  我低头一看发现是拔阴符,就拿过他的手电筒,替他照明。我们走进卧室,通过手电筒的光线,我们看到一个浑身发黑一丝不挂的怪物,那个怪物正在用一个拍子拍打那个女人,而女人则像是一条巨大的棉被一样,双手都被金属的晾衣夹子夹住,吊在了竹竿上。她的身体非常的怪异,又扁又胖,仿佛她真的就是一条棉被。她低着头,看不清是清醒还是被打晕了。

  那个怪物一看见我们,就马上停止了敲打,歪着脑袋盯着我们看。当她看到那个瘦男人时,她就像是发了疯似得冲了过来。我心中一惊,哪有这样仇视自己儿子的?这还是做娘的么?白翌比我反映快,一只手挡住了那个东西,另一只手急速的把手上的符咒朝她的额头上贴去,然后对我说:“贴她胸口!”我连忙把我手上的那张贴在了她的胸口。那怪物不再挣扎了,而是像一具怪异的雕塑一样,立在我们面前,一点活物的气息也没有。

  那个瘦男人还躲在后面,我歪着头问道:“你确定这是你老娘么?你老娘怎么会这样?你到底做了什么让她死不瞑目的事?”

  他吓得瘫坐在地上,抽打着自己的脸说:“我,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我对不起我娘啊!”

  我打断了他的废话,说:“够了,你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白翌趁这段时间,快速的走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把她从晾衣架上放了下来。他扶起那女人时啊了一声,我连忙跑过去,发现这个女人非常的轻。白翌照了照四周,找到了一把剪刀,然后就去剪这个女人的手,那个瘦男人连忙过来拉住他说:“你干嘛?”

  白翌瞥了他一眼把他推开,然后一刀剪了下去。那女人手里居然都是红色的棉花,她没有血肉,只有一团团红色棉花塞在里面。瘦男人啊的一声喊出来。我伸出一只手放在了那个女人的鼻子下,然后又听了听她的心脏,连一丝心跳也没有,这显然是一具尸体了。我猛的抬起了头,对着那男人说:“你老婆死了。”

  瘦男人蹲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叫,仿佛是一具被抽离灵魂的躯体,我看着他的样子,低声对白翌说:“如果不是我们来这里,这家伙,是不是也会死啊?”

  白翌摇了摇头,放开了那女人说:“不会,这个老太,她舍不得杀这个儿子。如果不是老太把这个女人的命抽出来给了这个家伙,他身上那么重的阴气,早就死了。也就是说这个老太婆其实还是救了他的。”

  男人听到我们的话,噗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终于嚎啕大哭起来。他说:“娘啊,娘啊,我对不住你啊,我不该那么没有用啊!哎,你们不知道啊,我老婆是一个恶婆娘,她是殡仪馆里干活的,什么都不忌讳,后来我从纺织厂下岗了,她让我去自己做生意。我哪里可能做的来,很快就亏本了,连进货的钱都赔了。第二天她就带了好几条被芯回来,让我拆开了套在新被套里卖。我问这是哪里来的,她说从死人身上拿下来的,叫我不要告诉别人。

  我当时就吓得叫她把东西烧了,她不肯,还骂我是没用的男人,说什么烧了也是烧了,能赚钱就可以了。我一直都怕她,于是……于是就昧着良心……卖起了死人被子……”

  我心里一颤,幸好没有买他的东西,否则我天天都得做噩梦了。那就难怪了,这个男人身上的阴气应该就是做这种损阴德的事所积累的,死人盖的被子,本来就是为了抵挡去阴间的路上那些无法忍受的阴寒,现在倒好,这个男人做这种昧良心的生意,那些死人的鬼魂没了被子就来这里要,它们则把那份阴气留了下来,附加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他抹了把鼻涕继续说:“这个婆娘,哎!对我老娘也不好,我娘老实,怕她。后来我娘得了癌,她不给她治,说什么反正也晚期了,早晚要死,不要浪费钱。最后我娘实在太疼了,我哪里忍的下心啊,偷偷的给她送去医院。第二天我老婆就逼着我娘退院,没过多久我娘实在熬不住这样的痛苦,在家里……上吊自杀了。她过去是苏绣女工,她给自己弄了一套寿被,这套被子她说过要百年之后盖的,想要走的风风光光的,不能让人说我不孝顺……我从箱子底下拿出了这条被子,我老婆一看这做工就说烧了可惜了,于是扔了一条别的被子给我。我心里又气又悲,最后和她大吵大闹,但是没办法,还是让我娘在追悼会上盖一会那被子,等要火化的时候,就……就拿掉……”

  我越听越郁闷,气的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拿着手电照着他的脸,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你就这么对你娘?你老娘得癌你不给他治,她死了被子都不给她盖,你TMD还是不是人啊,畜生都比你像样啊。”

  那家伙见我一副要揍他的样子,连忙躲了开。我一脚踹空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白翌冷冷的看着,最后拉了我一下说:“别闹了,踹死了还得算你头上,为这种垃圾坐牢不值得。我们还有事得做。”

  我回头看了看那像是焦炭一样的人形,哎了一声道:“罪孽啊,养出你这样的畜生,还不如不生!”

  那个瘦子见我们往回走了,以为我们要离开,连忙抱住了我的腿说:“别啊,别走啊!你走了……我娘还是……”

  我冷笑道:“怕了?怕你亲娘了?”

  他哭喊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该死!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看到我娘到现在还死不瞑目,我……我不想她成那样啊!”

  我骂道:“你别在这里假惺惺了,你娘的怨念是那条被子和你这个不孝子。你如果真的要赎罪,就好好的替你娘磕个头。然后把那被子……给她盖上。要不……要不白翌你帮他下吧,这老人家太可怜了,她这样死不瞑目的也不是一个办法。”

  白翌点了点头,拿起那条破棉絮,盖在了这老人的身上,顿时老人发出了很低微的一声叹息,随后那个混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爬了过来,对着那老人不停的磕头。

  渐渐的老人站着的身体躺了下去,过了一会,白翌走了过去,掀开了被子。此时被子下面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留下一堆人型的棉絮,又臭又烂。白翌拍了拍我说:“现在他娘算是安心上路了。”

  我摇着头说:“老人家太可怜了,她死了也只是为了想要有最后的一件陪葬品,但是这个畜生还不能完成母亲的遗愿,那棉絮是寄存了老人的怨啊。”

  我又回头看了下那个女人,我招呼了下白翌,他明白我的意思,又拿了一张符咒塞在了那个女人的嘴里。渐渐的那个女人的身上开始溢出大量的水,奇臭无比,最后她完全变成了一具死了有段时间的尸体,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尸斑。

  他嗯了一声说:“你可以报警了,法医会来检查的,你没有杀你妻子,他们也不会抓你去坐牢,总之这里就是你的事了。”说完白翌拉了我一把,想要带着我离开屋子。谁知,那个家伙又挡在我们的面前说:“那……那我身上的阴毒呢?”

  我哼了一声,回他道:“你做了多少缺德事,你就得还多少债,你老婆已经还清了,接下去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想积德有的是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说完我拉着白翌头也不回的离开这肮脏阴冷的地方,在我身后依然听到那个家伙在不停的低语,也许他真的悔恨,也许他只是害怕,害怕他以后也遭到和他老婆一样的下场。

  回到我们自己家的大门前,白翌又烧了一张符,让我从火堆上跨过去,消除那屋子里的阴气。我叹了一口气说:“搞了半天,居然是这样的事。哎……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翌点了一根烟,又扔给我一根,他抚着额头说:“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他什么,我也不孝顺,如果我孝顺,我就不会离开我父母那么多年才回去看他们一次,他们都老了很多。哎……我对不起他们呐。”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傻笑着说:“有机会,我和你一起回去一次?怎么样?听说宁波的海鲜很不错啊!”

  他摸了摸我的脸,笑着说:“你就是十句话离不开吃。哎,算了,睡吧,明天陪你去买被子,顺便再买些日用品,你就住这里咯!可别又变卦了。”

  我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扭过头爬上床,想了下回头说:“别忘了别买次货,现在我对这被子……对被子真的有心理阴影啊!”

  他哈哈的笑了起来,掐灭了烟头也上床道:“那就别盖被子了,我来当你的被子吧。”说完就扑了上来,整个身体都压在我身上,我捂着自己的腰连连喊疼,他见我如此也只好下来,替我揉着腰部。

  他低声的说:“离早上没几个小时了,被子的事明天我会处理的。”

  我嗯了一声,不知何时雨滴声又响了起来,在那些雨声里,还有听不清的叹息声。我闭上了眼睛,又想起了过去儿时奶奶的一句话:“人啊走的时候一定要多穿一点,那阴间的路又长又冷……”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听到了嘈杂声,开门一看,门口围了很多的邻居,几个穿白衣服的人抬着一个担架出了门。担架的塑料封袋里,露出了一张脸,那是一个绝望,贪婪,扭曲的女人脸,一双眼死死的瞪着,在她的嘴里我看到了一丝棉絮。





  作者有话要说:
  嗯,故事最后还是纠结在人自己的内心中,这个故事其实有一个现实依据,我曾经看过一个报道,说一个恶媳妇毒打自己八十多岁的婆婆,婆婆被打的脚都肿了。过了半年就死了,媳妇貌似进了班房。记者想要采访那个儿子的时候,那个儿子却闭门不见。其实比起那个母老虎,我觉得那个儿子才是真的罪无可赦。自己的妈呀,生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自己拉扯大。最后就任凭自己的女人把老娘打死。故事只是故事,它是虚构的,但是想到现实中真的有这样的畜生儿子。真的觉得比鬼故事还要令人胆寒啊。好了。故事到这里结束了,青丘感谢大家的支持。多的不说,还是那句话,说个故事给大家当作过年的小调剂、解个闷儿。祝大家虎年快乐、虎虎生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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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2015 04:4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楼主。。到这里就没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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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015 05:1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馨馨92 发表于 1-2-2015 04:46 PM
楼主。。到这里就没有了么

还有还有,最近都好忙。真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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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015 05:2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5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一章  番外—梅花冢(一)


  年关将至,不出六子所料,生意果真是清淡得要命,完全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不过六子说这很正常,而且他年头做了几笔不错的买卖,所以即使到了年底也不用太担心。

  我时不时地斜眼往挂钟那里瞟,心想怎么还没下班。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我看了下挂钟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于是伸了一个懒腰,对着内屋的六子喊道:“我去吃饭了,你要我给你带炒饭么?”

  六子嗯了一声,我套上外套就走出了店门。我干这行也快要两年了,从中学老师混到贩卖真假古董,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对于个人来说,我本身就是很怪诞的存在吧。

  六子很会挑地,我们的铺子在城隍庙转弯处的一个小巷子里,再过去一点路,就是有名的沉香阁。不过我们这条街却并没有豫园老街那么热闹,到了晚上这里显得异常的宁静,仿古风的路灯和房屋把这里渲染得仿佛是明清时期一般。

  我走到老街那里,留在堂里吃了一碗羊肉面,又买了一份炒饭回去。当我从面店走出来时,这阴霾的天空居然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我只得拉上大衣的拉链,冒着雨一路小跑地往回赶,心里抱怨早知道要下雨就不走那么多的路,直接喊外卖了。

  我一只手抱着饭盒子塑料袋,一只手挡着头顶飞快地跑到了我们所在的那条小街。雨水打在我的脸上非常影响视线,我看着周围的灯光都开始朦胧起来,边上的建筑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是一排排往后退去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一般。

  我甩着头发,让自己稍微能看清楚前方一点,终于回到了店门口。此时我看到有一个岁数蛮大的老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羊毛大衣,拄着一根同样是黑色的拐杖伫立在店门口。我本以为他只是在我们店铺避雨的路人,也就没多想,自顾自地冲进屋子。突然那个老人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看了看他,客气地笑道:“先生想要买什么?进去看看吧。”

  老人家放开了我的胳膊,此时外面的雨已经下得非常大了,而老人家的声音却非常轻,几乎雨声都可以盖过他的声音。我只有竖着耳朵仔细听,他微微地向店里探了探身体问道:“你们这里是古董店?”

  我点了点头,然后介绍道:“是啊,我们这里经营各种古玩。”

  他哦了一声,随后问道:“那么回收古董么?”

  我这一听才明白,他这不是来买古董,而是希望出手的。我仔细地打量着他,他年龄太大了,不像是干倒斗的,但是要说是古董商却也没有我们这种人的感觉,倒像是有文化的的老知识分子。我问道:“那您准备脱手什么样的古董?我们这里对来路不明的……”

  老人见我如此谨慎,倒是开口笑着说:“不是来路不明,这样吧,小伙子让我进去,我再给你看东西吧。”

  我连忙招呼他进去,他看着我们的店铺微微点头,估计是挺满意我们的装潢,然后指着我们门口的一个仿南宋的青釉弦纹长颈撇口瓶说:“仿得不错啊,龙泉窑的东西啊。”

  我一边乐呵呵地微笑点头,一边心里暗暗有些吃惊,这样能够直接看一眼就说出是哪个窑制作的,他还是头一个啊。我更加不敢怠慢,干脆直接引入内室,六子见我带了客人便放下手头的单子,微笑着让老人坐下。

  老人坐了下来,重重地呼了一口气,我都能感觉到他肺里发出的喘鸣声。前面因为光线昏暗,我没有看清他的模样,现在再一看发现这个老头的脸色非常不好,感觉像是得了重病的样子。他的手虽然都是皱纹,但是并没有一般倒斗那样都是老茧和土腥气,所以这进一步打消了我认为他是盗墓贼的想法。不过能够一下子就猜出不知名瓷器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我走到六子面前,低声说了老头的来意,又说了他能够一下子猜到我们门口那瓶子的出处。六子也是那么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平静。他抄着双手笑着对老头说:“先生有什么货想要脱手呢?”

  老人家刚想说话,突然咳嗽了起来,我见状便走到外面替他倒茶,走到门口我忽然间闻到了一股非常香的花香,这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甜味,我好奇地朝门口看了看,此时我就感觉风雨一下子变得非常大,而且直往里面吹。我感觉到一股冷得出奇的风往我脖子里钻,连忙缩回了脑袋,再往外面看的时候,只见冷清的街道上除了那几盏路灯外并没有什么人,风雨也明显小很多。我抬头看了看我们门口的那两株香樟树,又嗅了嗅,但是那香味绝对不是香樟树会散发的。此时我又听到里屋老人咳嗽的声音,便快速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进了内室。

  他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才止住了咳嗽,然后慢慢地从大衣内侧袋里摸出了一个非常精致的小盒子。这盒子是红木做的,雕刻了许多梅花,然而最独特的还是它是双层镂空的,最外层雕刻的是梅花,而在里层则雕刻的是亭台楼阁,还能隐约看到一位仕女倚楼而观,就像是在欣赏着疏影横斜的梅花。单单是这样的一个盒子就已经称得上是上等货了,我和六子都很好奇他用那么精致贵重的盒子装的会是什么东西,心想这里面一定是内有乾坤啊!

  我和六子纷纷探出身体,老人家用小指甲轻轻地往盒子边上的一个小突起按了一下,随后盒子另一头则冒出了一根金质的小棒。他用食指和拇指微微地把小金棒一抽,盒子便自动打开了。我不禁发出一声轻叹,这实在太巧妙了。随后老人打开盒子,这里面原来是一只紫檀木制的发钗,在钗头上有玉雕成的梅花点缀。一共有三朵梅花,每一朵梅花都是镂刻出来并镶嵌在紫檀木上的,而紫檀木也被雕刻成仿造梅花树枝的样子,上面还精美地镂刻着一只飞翔着的仙鹤,正好形成了一句成语:梅妻鹤子。

  老人非常轻柔地把发钗拿在手上,然后递到我们眼前让我们观赏。六子此时已经拿出了放大镜,他戴上手套然后接过了发钗仔细端详着,看了一会开口道:“是上成品,这玉应该是青白玉,雕琢得非常精致,看这样式应该是明清的东西。那个时候的镂雕和镶嵌工艺已经达到了最高的水平,已经把阴、阳线刻,浮雕,镂空工艺推到了鼎盛时期。所以上等的饰品很多都是两种或者两种以上的材料混搭在一件饰品上,显示工匠对于不同材质的雕琢手艺。你们看,这紫檀木上的雕刻就已经非常漂亮了,外加上青白玉镂空梅花,的确是明清时期的东西,不过……”

  老人家听到六子的那句不过,也皱着眉头,把手放在了嘴巴前又咳嗽了起来。六子指着白玉梅花上一个非常小的红点继续说:“不过,您看这里,这玉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上等的青白玉,不过这里怎么会有一点朱红?这就影响了整体的价值评估,因为青白玉要的就是色纯。”

  老人家低着头不说话,只是止不住地咳嗽。我拿起茶碗让他再喝几口,他喝了之后才说道:“那么,您给估个价吧。这东西是我们祖传的,文革时期我们家大多数东西都被抄了,只留下这支钗子……”

  我疑惑地问道:“既然这支钗子是您唯一留下来的传家宝?那还……”

  我话还没说完,六子就咳嗽了起来,他瞥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说:“行!我给你估个价吧,这个……我觉得吧,钗子七千是可以的,但是说句老实话还真让我为难,因为有瑕疵的珍品,再珍品那也是有瑕疵的。所以价格抬不高啊……”

  老人皱着眉头盯着那支发钗默默不语,六子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不过呢,如果您肯把这盒子和这钗子和在一起卖,那绝对是没问题的。毕竟这盒子就已经很不错了,这样吧,我给您开一万二!盒子和钗子一起给我,毕竟到时候我再找下家也可以稍微好找一点。”

  随后老人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架不住六子忽悠,把东西卖给我们了,签了买卖合同,六子亲自把老人家送到门口,拦了辆出租,像是送老太爷一样送走了那老人。回到店里六子就屁颠屁颠地把盒子连同钗子一起锁到保险箱里。看得出他心情很好,他笑着对我说:“嘿嘿,好运气啊。年底了还能再做一笔,我告诉你这钗子我至少可以卖到三万啊,其实贵重的是这个盒子,这盒子绝对不下5W!”

  我刚想要开口说话,又有人来敲我们店门了。我们都以为那老头是不是嫌亏了又打回马枪,两个人紧张兮兮地走到大门一看,发现原来是白翌来了,打着一把雨伞站在门口。我们两个都呼了一口气,我看了看挂钟已经八点了。白翌手里还拿着一个饭盒,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们,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诧异。

  六子一看是白翌,也缓过来说:“幸好是你,我还以为是前一个客人反悔了,回来了呢。哦……你是来接小安的吧,小安你不用再待了和白翌回去吧。明天不吃炒饭了,咱们去饭店搓一顿,白翌也来吧。”

  我见六子心情大好,再看看白翌已经等在门口了,也乐呵呵地对着他挥了挥手,穿上大衣跟白翌离开店铺。

  白翌站在门口,我走到他边上,但是他的眼神却一直停留在里屋。我也朝着屋子里看了看说:“怎么了?”

  白翌摇着头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屋里面好像还有一个人。”

  我笑着说:“没人啊。”

  白翌皱着眉歪头看着我说:“也许是外面的雨声吧,我感觉好像有人在叹息……算了,我们走吧。”

  我看了看屋子里面,但是并没有别人,我疑惑地看着白翌,白翌对我笑了笑催促我说:“我猜你没带伞,所以下了课就先来这里接你。别磨蹭了,回去吧。”

  我傻呵呵地笑了笑,便和他一起离开了店铺,走出店门我又闻到了股奇怪的香味,但不是前面的那种香气,而是一种奇怪的腥味。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有一只我很熟悉的野猫在翻垃圾桶。它已经不害怕我了,只是眯着眼看了我两眼发出一声很细微的叫声,便继续自己的翻垃圾大业。我看着它哈哈笑了几声,白翌也注意到了那只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花生酥,扔过去。那只野猫先是吓了一跳,随后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其实白翌来上海已经有半个月了,当初他简直像幽灵一样出现在我的背后,我还真有些吃惊。后来听他自己说他这两年里去了很多地方,先是回到了河南的桐柏县,然后在那里得知了很多关于庚辰遗留下来的传说,又去了其他几个大河命脉之地,等于是走了一次当年大禹治水的道路。这条路,他走得感慨万分,让他真真切切地回想起了当年只属于川后与庚辰的记忆。后来他告诉我,庚辰真的是自杀的,他死之前带走了川后送他的龙骨,这个东西具有一种吸收灵魂的作用,而这个东西也的确有记载,就是上古神物“龙骨水玉”,其实就是指所谓上古龙神死后尸骨所化的水之精华,这东西在后来的神话故事中就成了证明河伯神统治黄河的法器。

  这“龙骨水玉”应是当年川后用来保命的法宝,但是川后却给了庚辰。川后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龙骨的秘密,就被大禹的人给抓起来了,先是软禁最后被当众砍头。所以庚辰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作用,当作怀念之物带在了身上,并且他把自己的那把剑留在冯夷人殉葬的地方,想代替自己守住川后。他一个人来到了他自己族人的身边,自己的族人也因为大禹封王的关系,几乎等同于灭族。他内心的凄凉可以想象,于是他选择投江而亡,带着最后未能完成诺言的遗憾和怨气,一直留在了淮河之底……直到最后白翌的落水。而对于白翌来说,也许这是一个巧合,也许那是命里注定的事,他的八字非常重,所以本身是不易吸引那些古怪的东西。但是他当时已经死了,因为最后的吸气而含入嘴里的龙骨,成了他复活的契机,而庚辰的记忆以及一缕微弱的灵魂,就随着龙骨一起溶入了白翌的灵魂之中。随后白翌本能地潜入水底,找到了那把剑鞘,又以一个活人的身份浮上了水面,直到他遇到了我。因为我本身的血缘,极其容易使那些沉睡或者微弱的怨气复苏,所以白翌灵魂中庚辰的那部分得到了苏醒。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这样的巧合,他现在依然是一个死人,后面也就没有他什么事了。想通了这一层他也就看开了,也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试问有什么能比活着更加重要呢?虽然遇到了种种的苦难,但是既然人活着那就要朝前看,不能一直被记忆所束缚。否则就对不起像岳兰,牛角这样因为此事而失去生命的朋友们了。我其实也回了一次阿尼玛卿,去见了牛角他阿爹。老爷子精神还不错,但是眼神中总是给我一种失去了盼头似的灰暗。好在牛角的儿子还在,小家伙很机灵,已经念中学了。我硬是让六子卖掉一块古玉把钱留给大爷,让他给孩子上大学用,这家日后就要靠这小家伙了。

  此外我也觉得白翌的出现是解开庚辰和川后那层解不开的束缚的关键。在最后川后的首级跌入了那莫名的水底,在水底的尸首也许就是庚辰的吧。总之白翌说自从阿尼玛卿回去之后,他很少再受到庚辰的影响,活得比过去要轻松许多。他回过家一次,然后和父母把心里的疙瘩解开了。家里人本来要他待在老家,但是他想要来找我,他父母早先在上海做过生意,所以在这里倒是有一套房子。于是他就那么来了,并且准备在上海长待下去,不走了。又因为他的房子离铺子要近很多,所以我现是和他一起住,又回到了两个人一起住,我还真是感慨万千。

  再说到白翌他自身,这小子在这两年里变化非常大,我总觉得他比过去要温和,那种深藏在内心的悲哀和不安好像少了很多。也许这和他不再受庚辰的影响有着很大的关系,两年的经历让他想通了很多事,和家里人也慢慢开始融洽了,总之这小子让人觉得有一种比过去更加成熟,更加平易近人的感觉。简单来说,过去像一块冰,现在至少像一块石头吧……不过白翌不戴眼镜了,这点让我有时候还真不习惯,特别是那种露骨的算计眼神并没有因为两年过去而有所收敛,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这小子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以前他总是借着镜片来掩饰自己的眼神,而现在可好,他只要眼珠子一转,我就能感觉到后背丝丝发冷,知道这小子又在算计什么东西,而且我怎么都觉得他是把这份贼心思用在我的身上了。

  想到这个层面,我又不禁感叹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当初回来的时候的确还会头疼,最后几乎是吃止疼片都吃上瘾了。不过后来慢慢地我也开始习惯了这样的记忆,我觉得川后比庚辰看得开,或者说他更加明白什么是值得珍惜,可以用命去交换的东西。我从他的记忆里懂得了如何去接受,去珍惜。对于他们两个人,我不想再去思考到底谁对谁错,谁该为谁负责赎罪。那就像是我两个很重要的人,很重要的长辈,他们的一生悲苦,最后也只是曲终人散,但是从来没有消失的是他们对于自己族人,对彼此,对于天下河川的那份挂怀。至于赵老板那里,是由六子去善后的。他一恢复健康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调查赵老板的事,原来那个赵老板还真的就是一个小角色,不过他背后的那个老头就是个大家伙了,不过这老头虽然是在重金收集青铜鬼器,但是实际上在我们去阿尼玛卿山的前两个月他就死了。由于他人在国外,死亡消息并没有那么快传到国内,而借寿婆就这么移花接木地扮成了那老头子。

  不过六子棋差一步,他没有吃下赵老板和他上头那个死鬼老头的地盘,而是让那老头的亲戚给吃下来了,化成了遗产分了个七零八落的。那么巨大的一个古董贩卖组织,就那么被以整化零地弄没了。现在所有的鬼器都随着那黑色的漩涡被永远禁锢在阿尼玛卿山里,估计没有人能够再进入了。

  至于我们的存在,按照后来白翌的说法就是:我们通过继承了这份记忆以及龙骨所特有的作用,拥有了一次复生的机会,但是我们依然是肉身凡胎,除了那些记忆以外,也就只是我们的血液对那些鬼怪之物有着某些特殊的作用,而具体的就比方说白翌的血可以驱走那些恶鬼,所以当初在守月湖的那个吴国王子的鬼魂之所以会对白翌有所忌惮,就是因为白翌继承了庚辰的那份属于武将的戾气外加白翌本身的八字。当时我还真以为他的灵魂比我的要高尚呢!而对于我来说,因为本身的血统,反而是无法驱赶,只有加速他们的活跃度,相当于化学中的催化剂,并且具有激活和引导恶鬼灵魂的能力。但是我们还算是个人,至少现在我们也就这些变化,其他的白翌也只有摇头说不知道了。

  经过了两年,我们都又回到了最初。不过我们的关系却也从患难之交更进一步了……

  我们回到家,刚关上了门,白翌就从背后把我抱住了,他咬着我的耳朵说:“今天可以么?”

  我皱着眉头说:“什么可不可以?”

  白翌没好气地说:“距离上次都已经一个礼拜了,别忘了当初你可是答应过一个礼拜让我碰一次的。”

  我正想问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么白痴的话,白翌居然已经把舌头伸进了我的耳朵。我浑身一酥,差点没站住。他一手撑住了我,然后开始替我解开围巾。他吻着我的脖子,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我心里有些恼火和纳闷,心想他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停下来。我以为他是想要得到我的答复才欲擒故纵,便非常恼火地回答道:“要做就做,但是别过头,我……我明天还是要去铺子的。”

  白翌没有回答我,而是在我脖子上嗅来嗅去,我不耐烦地转过身问道:“你在做什么啊,以为我有狐臭么?”

  他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不是狐臭,是你身上有香味。”

  我抬起了胳膊也闻了起来,果然有一股非常淡但是很奇怪的香味。我说道:“可能是商品吧……我先去洗澡去。”

  白翌放开了我的肩膀,我连忙走进洗手间,迅速脱下衣服,这时白翌平淡地说了一句:“今晚你同意了吧。”

  我已经打开了浴室的门,伸出了右手,然后竖起了自己的中指,便迅速地关上了门插上门闩。

  我蹲进了浴缸,这个时候浴室里已经充满了水汽,四周变得很模糊。香味已经消失了,我发现在浴缸的水里飘着几片红色的花瓣,捏起来一看发现是红色的梅花。我凑近鼻子嗅了嗅,但是那花瓣并没有味道。随后我闭上眼睛,整个人平躺着浸入了浴缸中,我想要看看我身体上还会不会有花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脑袋还没出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有一个人面对面地看着我,甚至在摸我的胸。我猛地一睁眼,发现浴缸里居然飘满了花瓣,我吓得一吸气,水就呛到了我鼻子里,我连忙抓住浴缸边坐了起来。再一看这浴缸里除了那先前的几片花瓣外并没有一缸子花瓣那么夸张。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白翌不耐烦地敲着门说:“你好了没?再泡下去就成水发肉皮了。”

  我吓得连忙拿起莲蓬头冲着脑袋回吼道:“洗个澡你嚷嚷什么,快了快了!”

  我连忙从浴缸中起来,迅速擦干身体,换上睡衣,又花了一分多钟考虑要不要穿内裤的问题,在白翌又一次敲门后便匆匆地离开了浴室。白翌见我神情有些异样,疑惑地问我怎么了,我自己都摸不着头脑,也不想白翌说我神经过敏,所以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他便拿着毛巾进去洗澡了。我见他也要进去,便拉住了他说道:“你看看浴缸里会不会出现花瓣。”

  他问道:“花瓣,我们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我干笑了一声,说我是在开玩笑的。随后他也就进去洗澡了,我守在门口一直听着里面的动静,但是直到白翌出来都没有什么异常。

  白翌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发现我居然守在洗手间门口,显得非常诧异。我又打了一个喷嚏,他连忙推着我往卧室赶,然后紧张地皱着眉头说:“你干嘛还站着,感冒了怎么办?”

  我哦了一声,爬上了床躺下来。

  白翌也爬上床,他从我身后把我揽着问道:“今天看六子这表情,是不是做了一笔大买卖?”

  我拉了下被子看着天花板说:“那倒不是,但是我觉得很奇怪,这个老头脱手得太快了,那东西如果再耗一段时间的话绝对没那么低的价格。”

  白翌嗯了一声,我继续说下去:“我总觉得这老头他是有意急着脱手,而且……我感觉他活不长了。”

  他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

  我调整了下姿势,用一只手垫在后脑勺说:“他的气色已经衰败了,从面相上看已经到头了,除非有办法续命,否则估计活不久。”

  他哦了一声,说道:“会不会是因为治疗费所以才会那么匆忙地卖掉传家宝?”

  我不解地摇了摇头,反正他和我们已经两清了,也写了协议书,所以并不存在任何的联系。不过如果真的是医药费的问题,我倒是想要劝劝六子再多给他点,他这家伙实在是太奸商了。

  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停止了思考准备睡觉,白翌此时用手抚摸着我的腰,缓缓地开口道:“今天可以了吧……”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体,他上半身靠了过来,然后按住我的肩膀防止我再脱逃,抚摸着我的嘴唇说:“都一个礼拜了……”

  我“啊”了半天,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便抬高了我的头,用嘴轻碰了一下我的嘴唇,见我没有做出什么拒绝的表示又一次更深的亲吻。我习惯性地闭上眼睛感受着白翌的舌尖在我口腔内轻轻地舔舐着,下意识地伸出舌头碰了碰他的舌尖却被他一下子缠住。我被牵引着抬起了头,吻得更深。良久,他放开了我的嘴唇平静地望着我……说实话我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其实这样亲吻的感觉还不错。我一边为自己这么好色感到丢脸,又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白翌。

  他看着我的眼睛,用手指摩挲着我湿润的嘴唇,开口问道:“……愿意么?”

  我的思维因他手指的动作几乎停滞,但还是心虚地问道:“我这次能不能……不做下面那个了?”

  他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眼神变得十分莫测,接着他收回放在我唇畔的手指,然后又拿起了书。我心想都到这一步了,难道再因为这种问题闹得两人都不高兴,这样我们一晚上都不得安生,我连忙拉住他的手说:“行行行,做……做就做吧。”

  他低低咳嗽了一声,回过头来一脸“就知道你会妥协”的表情。我绷着脸看着他,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他见我这样,眼神又变得柔和了起来,身子再次靠了过来将我搂在怀里,用嘴唇贴着我的耳朵,轻声地说道:“……我喜欢你。”

  属于白翌的温热气息侵润着我的耳垂,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但是脸却因为他的话而渐渐红了起来。我暗骂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听过,也不是没做过,怎么又因为这一句话就感动得一塌糊涂。于是深深吸了口气,动作僵硬地点了点头说:“我……我也是。”

  他轻轻笑了一声,接着我的脖子上便贴上了柔软温热的东西,像是被小猫舔着,很痒。我涨红了脸,下意识地想躲开这陌生的碰触,但是人已经被他完全抱在了怀里,想动都动弹不得。接着,他低声问道:“也是什么?”

  我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却还是咬着牙根故作平静地说道:“当然是……也……也喜欢你啊……”

  谁知他听到这话身体竟有些颤抖,连呼吸都有些紊乱,接着他把我的身子翻过来,更加用力地抱着,手指摸着我的脸说:“我知道……”然后他又一次吻住了我,这一次却比刚才要激烈得多。直到我呼吸都乱了,他才放开了我,而我的衣服也在这狂烈的热吻中被褪掉了大半。

  白翌做得相当的温柔,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我身体上滑动的时候带着主人特有的温柔,反复安抚着,直到我紧张的身体完全放松下来。他已经很了解我身体的什么部位会特别有感觉,他用唇磨蹭着我的颈侧,手却一直向下直到碰触到我的重要部位,但这动作却令我稍微有些紧张起来,毕竟任何一个男人的那个部位被握住,都会有些紧张刺激,我这么安慰着自己。

  他安抚似的吻着我的脖子,声音温柔而低沉:“别紧张,我不会弄痛你的。”

  我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快速地“嗯”了一声,想让自己尽量不会太丢脸,但是自己最敏感的地方被抚摸的感觉还是令我在最初的一刻感到了无所适从。白翌很有耐心地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不停吻着我的唇角,引着我用舌尖去舔他的唇瓣,回应他的邀请。而他的手则探到了我的胸前,用指尖夹着我的乳头反复揉捏着,这突然的刺激激得我叫了出来,但是声音还没发出来,嘴便又被他堵上了。我的呼吸逐渐粗重,身体中逐渐产生的酥麻的快感令我在适应了白翌行为的同时,下腹更是燃起了一股难耐的欲火。渐渐地,这种舒服的感觉几乎充斥了我的全身,令我慌乱得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抓住床单,但是又觉得手指怎么都使不上力气。而喉间却仿佛有什么在压抑着一般,每次喘息都会忍不住带出一丝丝近似猫叫一般的呻吟,这令我原本便发红的脸更加红了起来,并下意识地咬紧了嘴唇。

  我听到白翌在我耳边低声地笑了一下,接着他用手指轻轻捏着我的下颌,并轻声说道:“没事,想叫就叫出来好了,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心里固执着不想让自己变得更加丢脸。但是随着白翌的动作,他在我耳旁温柔的低语,这时的我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想些什么,只是下意识拱起了身子向他的身体贴了过去,唯一的感觉就是浑身禁不住的颤抖和难以压抑的快感。刻意压抑着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混合着我不稳的喘息在白翌轻啄的碎吻中自我的嘴里溢了出来。随着他手指上越来越快的动作,我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推到了极高的一点,随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然在落泪,有几滴已经落在了枕头上,这令我的脸不禁又红了起来,却又忍不住瞪了白翌一眼。

  白翌看着我的脸愣了一下,眼神倒比之前变得更加深邃。我想要坐起身来,膝盖抬起时不小心碰到了他那个部位,发现也已经硬了起来,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但是白翌却没有给我太多考虑的时间,单手扶着我的膝盖便把我原本挂到膝盖的裤子给扒了。他那么急,这一下我是真的有些害怕,就怕像上次,做过了头明天会起不来。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却被他用手撑住了,而他的声音也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略显低沉沙哑的声音中不复之前的温柔,反倒多了几分难以压抑的急切。他说:“小安,把腿打开。”

  我看着他,眼神中有些畏缩。他见我如此,眼神立刻缓和下来,俯下身体吻了下我的额头说:“乖,听话,不会弄伤你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认命地按他说的做了。倒不是我怎么想得开,只是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我若还是只顾着自己也就有点太不人道了。白翌的目光随着我的动作缓缓地垂到了下面,我看着他眼神的变化,原本便发红的脸几乎是被火烧了一样,又热又烫。“看……看什么看……”我有些羞恼地说,但是舌头却明显不给面子似的不太利落。

  “一个星期没做了,还是小心点好……”他并没有理会我的问话,而是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低声说着,说完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小盒子东西。就看见他利索地打开盒盖,弄了里面的东西出来,接着我便觉得后面紧密的地方被粘上了冰凉粘腻的东西。我被这冰凉的东西刺激得顿时浑身一紧,下意识地收缩着身体,想要躲开……不过,白翌立刻便发现了我的意图,用扶住我膝盖的手制止了我的行为并安抚一般轻抚着我大腿内侧的柔软肌肤,说道:“别怕,现在做足了准备,待会才不会让你太难过,上次不也是这样的么?”

  我的表情有些抽搐,但是如果现在半途而废估计接下去的一年白翌都得说我的不是了,于是我只得在心里努力安慰自己要放松,要配合。白翌见我老实了下来,便又在手指上弄了一点那盒子里的东西探到了我的身下,只是这一次却并不只是在外面轻轻地涂抹磨蹭,而是借着那东西粘腻的润滑直接进入到我的身体里。我难受地咬着嘴唇,上次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扭着腰想要摆脱这种不适感。白翌看了我一眼,立刻俯下身子吻住了我的唇,以至于我接下来想发出的叫声都被他压在了嘴里,只在喉咙里发出了“咕噜”一声。不过白翌的亲吻成功的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我几乎是在他的舌头探进来之后便立刻开始积极地回应他,唇舌纠缠得有些忘我,习惯性地伸出双手搂紧了他的脖子。直到他放入我身体内的手指开始缓慢地移动,我才感到了下身轻微的不适,不过也许是因为之前已经达到过一次高潮,又或许因为有过了经验,身体对这侵入物的排斥并不是很明显,甚至在手指磨蹭着内壁的时候,还渐渐产生了一种令人难耐的刺激。

  我被这种刺激闹得有些心神不宁,只得气息不稳地抱怨道:“干嘛这么没完没了的……弄,弄几下就……就完了吧。”

  他却不理会我的抱怨,只是柔和了声音说:“不做好会痛的,到时候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哭爹喊娘,其实……”他说到这里轻轻地笑了一声,将唇凑到我的耳旁,说道:“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诱人。”

  我被他这么一说只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一定是丢脸到了极点,便又有些想要打退堂鼓,语气也多了几分气恼:“我看你就是想瞧着我丢脸……我这辈子怎么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不料白翌听了我的话却又笑了起来,说道:“你这辈子?恩,有这个认识倒是好……”

  我知道自己一恼之下说错了,便只得白了他一眼,正想再用什么话来反驳他,就感觉他的第二根手指也已经塞了进来。这下原本已经适应了的地方变得紧了起来,异物的突兀感也更强烈了。我心想:果然是太久没做了……但是我马上甩掉这种想法,绷紧了脸,咬着牙骂道:“还,还弄!你是技术不行,还是觉得没信心了?我要换……换人!这次你在下面!”

  白翌没理我,手指在我体内进出着,指尖搔着柔软的内部,害得我连气都喘不稳了,只得暂时偃旗息鼓,顺从了他的行为。结果我这边刚刚适应了,他又送了第三根手指进来,我继续难受地扭动着腰部,支着的双腿也不禁有些打颤。“小安,再放松一些,别紧张。”白翌的唇磨蹭着我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里,酥酥麻麻的感觉令我的精神松弛了下来。下身涨紧的感觉也没有先前那么明显,似乎那涂抹在身体里的东西起了作用,即使三根手指在身体里转动进出,也不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待我逐渐适应了白翌的动作之后,他将手指抽了出来,却没有立刻继续下面的行为,而是用手搂住了我的腰将我的身子拖了起来,把床上空着的那个枕头扯过来垫在我的腰下。我轻轻地“嗯”了一声,顺势用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身体微微支撑起来,想要暂时缓解僵硬的腰部传来的微酸,这是上一次得到的经验教训,只是下身被手指扩张又被抽离后留下的空虚感却比腰部的酸软更加令人难耐。暗自骂了自己一句“瞧你那点出息”,再一抬头,发现白翌也已经褪去了自己的衣服。

  白翌的体型属于很标准的那一种,肩宽腰窄,不胖不瘦很匀称。不过我第一眼却是下意识地往他腰下瞧的,心里多少有点嫉妒,男人之间总是会不自觉地在意那东西的,不过想到一会那东西还是要进自己身体的,脸就又开始不争气地热了起来。好在白翌倒没真的直接继续,只是将身体挤进了我的两腿间,便又重新开始不停地亲吻我,手指则抚摸着我身体敏感的部位。我主动而激烈地回应着他,双手不自觉环上了他的脖子,双腿也夹紧了他的腰胯,整个人几乎完全贴在他的身上。一吻过后,我微微低着头,不住喘息着,身体却因为刚才的激情变得兴奋起来,接着就听到他低声问道:“可以了么?”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听到他在我的耳旁吐了一口气,接着便感到下身被硬物顶住了。我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眼中有着一种刻意压抑的痛苦,但是很显然的,如果我刚才没有点头,他就不会继续下去。想到这个,我的心里忽然一软,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润湿了……我立刻扯住他的头发,将自己的嘴唇向他凑了上去,用比刚才更加激烈的亲吻来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白翌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主动,他几乎是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将自己完全沉浸在主动求索他的激烈中,直到身体被进入的涨痛感传了过来,才下意识地僵直了身体,好在之前白翌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被进入的时候我没有感觉到特别剧烈的疼痛。但是白翌在感觉到我的异样之后,却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停下来用唇和手指磨蹭着我的身体,直到我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才继续进入的行为。

  我昂起头与白翌对视,他的额角有着细密的汗珠,眼神中有着一种压抑着的兴奋,当然是个男人都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眼神。我用双手搂紧了他的肩膀,接受着他不停地亲吻,然后是下身混合着涨痛的律动。我闭上眼睛,听着自己逐渐粗重的呼吸,听着床板摇晃时发出嘎吱的声音,我感觉自己就像坐在一艘被巨浪抛起的船上。

  第二天我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捂着腰走到了厨房,白翌已经在准备早饭了。我颤颤悠悠地走过去刚坐下去就感到腰部像是抽筋一样的疼。我瞪了一眼白翌说:“你不是说,不会让我起不来的么?”

  白翌的神色大好,昨天晚上他居然连续了四五次,也许更多。总之我在第三次之后就已经没有了意识。白翌递给我一碗粥说:“我本来是想要克制的,但是你太热情了……”

  我捏着饭碗愤恨地说:“热情你个头啊!”

  他微笑着说:“你会这样完全是因为太久没做,身体又不适应了,其实只要多做就会习惯的。”

  我捏着碗的指关节都在作响,咬着牙说:“多做?我怕我会阵亡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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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015 05:2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6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二章  番外—梅花冢(二)


  他喝了一口牛奶听到我这句话,差点喷出来,他笑着用平淡的口吻说:“那么下次我们可以选择在沙发上做,其实浴缸也不错……”

  我“嘭”地敲了下碗骂道:“你去死吧!”

  此时电话铃突然响了,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勾住我的脖子恶趣味地舔了下我的脸。我连忙甩开这个色魔,冲到电话那里,刚接起来就听到六子杀猪似的叫声。

  我皱着眉头拿来话筒,过了一会六子吼不动了,只能听到喘息声。我见他消停了,便凑近话筒道:“喂……你慢慢说,怎么了?”

  六子气空力竭道:“我靠……见鬼了,钗子……钗子不见了!”

  我瞪着眼睛疑问道:“不见了?被偷了?我靠!我上次的钱还没来得及存银行啊!”

  六子连忙说:“不是的,其他的都没有遗失,就是……哎你来一下吧。把白翌也拖来……靠我们不行!这事太诡异了。”

  六子匆匆挂断了电话,白翌见我吼成那样,也站在我身后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被盗窃了,你今天要去学校么?”

  他摇了摇头说:“不用,礼拜六没课。”

  我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快速套上外套说:“走,去铺子,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了。”

  我们两个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完,就匆匆地赶往店铺,这个时候六子已经在门口等我们了,他蹲在门槛上抽着烟。我说:“失窃了怎么不去报警?”

  六子用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说:“找条子,我吃饱了不想活了?我底子又不干净。”

  我耸肩道:“那么怎么办?”

  他掐灭了烟头,然后拉着我和白翌进到店里的内室,这里是他最重要的办公室,除了保险箱外,还有一大堆暗地里的账目,每次重要客人或者是见黑掌柜的时候,都会在这里。

  他蹲下身子打开保险箱,我低头看着发现我上次放进去的钱和账本都还在,而那个精致的木雕盒子也还在,这让我心里泛起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他打开了盒子,里面覆盖着一层蓝色的绸缎布,六子打开给我们一看,盒子里已经没有了钗子,而是三段白森森的骨头。最怪异的是三截骨头都是弯曲着的,好像是一个钩子。

  我愣在了那里,白翌走了过去拿起了那截骨头说:“可能是人的小拇指。”

  六子也跟着点头,不停说着晦气,我也觉得事情太怪了。我拉着六子说:“你什么时候发现这骨头出现在盒子里的,会不会当初……当初我们没看仔细被掉包了,那老头实际上是一个骗子?”

  六子捂着额头说:“大哥,你觉得我办事会出现被掉包这样的事么?而且我回去之前又看过了,还是钗子。现在怎么会……变这样!白,白翌给我们看看……这是什么邪术啊?”

  白翌把骨头放回了盒子,问道:“那个老头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么?”

  六子拍着脑袋说:“我当初一着急也忘记问了。不过听他口音不是上海人,可能是外地来的,但要问是哪里的人……这我怎么知道?”

  白翌皱着眉头拿起了盒子,想要从盒子上找到点线索。

  六子坐在凳子上说:“哎,其实也就损失了钗子,盒子还在还不算亏本……就是少赚了一笔。我只是害怕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我这样的小本买卖禁不起啊。”

  突然间我发现了一件事,我连忙打开了盒子,然后拿起来凑近鼻子一闻。我道:“香味!就是这个香味!白翌你闻闻。”

  白翌也凑了上去,点着头说:“是的,这味道有些像梅花香,六子你也闻闻看。”

  六子连忙摇头道:“不用了,这是死人的手指头,我不去闻,触霉头的。”

  白翌把盒子放回去,刚想要说话,这个时候隔壁收红木家具的老张过来敲门了。六子连忙把东西放进保险箱,然后去开门。老张敲得很急,六子一开门老张直接往他脑门上敲了好几下才停下来。六子本来就恼火,骂道:“你敲什么敲啊,有人把脑门当房门的么!”

  老张见我们开门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问:“对了,你们昨天晚上是去哪里了?”

  六子问:“怎么了?”

  老张眼神非常躲闪,他断断续续地说:“这……大过年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

  六子问道:“到底怎么了?”

  老张拿出一根烟,六子连忙把他拉到外面,里面的东西不能碰到烟味。我们四个人蹲在门口,他说道:“这……哎,事情是这样的,我昨天晚上去打麻将了,回来的时候想起店里还有一笔单子没签。所以半夜三更的回来。这个时候我看到你们店的门口居然还有动静。想等签完了就喊你一起去喝一杯,再谈谈我们那笔买卖。我干完手头的活就马上出来敲你店门,敲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我以为你们都走了,就准备离开,这个时候门居然开了,但是……但是开门的是一个小孩子!”

  我们互相瞪着看,六子催促道:“后来呢?”

  老张抽着一口烟说:“我以为是你们亲戚家的孩子,然后就问她你们去哪里了,那个孩子还真叫一个怪,长得倒是很可爱,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身大红棉袄。她只是看着我没有说话,我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她的头发很硬,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搞的风又大了起来,我想干脆像以前一样进去找你们。

  “进来了我才发现没有开灯,暗得要命,我觉得你们可能不在。刚要离开那孩子居然就站在我的后面,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说实话我心里已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心想不会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于是我准备先回去再说。我走的时候看到那孩子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着一个大老鼠,老鼠没有死透,肠子都流出来了,还在那里动。孩子抓着老鼠就往嘴里塞,血就从她的下巴流了出来,恶心得要命。我当时汗毛都竖起来了,那个孩子居然在生吃老鼠。”

  六子摸着后脖子说:“那么恐怖?实在像典型的恐怖片啊……不会是你自己妄想的吧……”

  老张冷笑了两声说:“这就恐怖了?我那个时候也只是汗毛竖了起来而已,你知道么我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我身后,浑身血肉模糊的,好像……还少了一个手指。这个时候我才吓得撒腿就跑,你瞧我今天这不是刚来就来找你问这事么……”

  我们都不再说话,因为说到了手指,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他不是在瞎掰,那绝对是真的了。此时一声刺耳的猫叫打破了宁静,那只经常翻垃圾的肥猫一下子从垃圾桶里窜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死老鼠,我们几个大男人居然都吓得跳了起来。

  后来六子被搞得没心情开铺子,早早地就关上了门。老张见这事太邪乎也不敢再插手,远远地躲回了自己店里。我们三个人回到铺子里,六子很担心这里的东西会再出现消失的事,但是我和白翌都无法确定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六子急得来回走,还时不时地仰天哀叹。

  突然六子停了下来,他啊呀叫了一声,然后连忙拨通一个号码,开口道:“喂,对啊,呵呵好久不见。对了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帮一个忙,你能不能帮我查查你们公司大概在昨天晚上八点,从我们店门口这里出发的车子,乘客可能是一个老头子。对对对,他最后停靠在那里?”

  随后安静了很久,六子激动地开口道:“好的好的,我拿支笔记下来,对对对。啊?没事,改天我请你吃饭。好的,就这样,再见!”

  他挂断电话,笑着对我说:“我一个老同学就是在昨天我打车的那家出租公司做调度师傅,现在好了,地址我知道了,我们去问问那个老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六子带上合同书,他戒备地看了那盒子半天对着我们说:“盒子也带上吧,你们谁要拿?”

  白翌伸手拿过盒子塞进了自己的包里然后说:“走吧。”

  我们来到了一处老式公房前,下了车我们就有些吃不准了。这栋楼虽然只有六楼,但是却也至少有几十户人口吧,难道要我们一个一个去敲门?六子抬头看着房子,张着嘴巴像是在等天上掉饭给他吃一样。白翌走进大楼,对我们说:“走吧,慢慢问过去。”

  不过我们运气不错,问道第二家的时候就有人知道这个老头。于是我们道谢之后直奔那家人的家里,这家人出乎意料的普通,我们敲开了房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一见我们三个大男人杵在门口,马上就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六子上前一步问道:“阿姨我们想要找一个人,就是高高瘦瘦的一个老先生,穿着黑色的大衣,拄拐杖的……”

  中年女人打断他的肖像描写说:“你问这个干嘛?”

  六子拿出了手里的合同说:“我们是古董店的,嗯……和这位老先生在生意上有些问题。”

  中年女人不耐烦地说:“他回老家了,估计想在家里等死吧。”

  我和白翌对看了一眼,我往前一步问道:“老家,哪个地方,能给我们一个详细地址么?”

  女人皱着眉头说:“我给你们干什么?”

  我摸着头发,对着六子他们笑了一声,随后转过头去板着脸对女人说:“干什么,这老东西欠了我们一屁股的债!我告诉你大妈,如果你现在不马上把地址给我们,就等着讨债公司上你家吧。讨债公司知道吧,那个时候你还想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女人见我板着个脸,再看了看其他两个,犹豫了半天说:“你们等等……”

  过了一会女人拿出了一张纸头说:“这是他老家地址,你们要去就去找那个老头,他只是我们的远方亲戚,和我们没关系的哦。”

  我接过纸头,瞪了那个女人一眼,她连忙“砰”的一声关掉了大门。我转过头去把纸头扔给六子说:“对这种八婆就要那么干!”

  白翌捂着额头,六子拿着纸头对我尴尬地笑了笑,他看着上面的地址说:“呀……不远嘛,在嘉善啊。”

  六子看了下表说:“我们长途,很快就能到的,去不去?”

  我看了一眼白翌,白翌点了点头。我说:“去!”

  翌日,六子替我们买了车票,我们三人一起赶往车站,至于为什么会是三人一起,那是因为六子不敢一个人回家,所以住在了我们那里,白翌一脸的不高兴。嘉善离上海非常近,但是地址上面的地方我们却不熟悉。从市中心走到郊区,找不到,又从郊区回到市中心,最后通过一个老司机的指点找到了那块旮旯地。

  等到了那里,又开始下起了小雨,这是一个还保持着明清时期建筑的地方,老式的徽派房屋,成排的木质走廊,漆过了的美人靠。大门口有一个非常小规模的祠堂,门口的牌匾都已经褪了漆,本来是黑色的牌匾现在变得斑驳破败,但是还是能够认出出来,上面写着“抗清女杰”四个字,看来这里还真是保留着明清时期的遗风啊。我们沿着一条不知名的小河道一直走,因为沿着走廊所以也没有淋湿。雨水打在房屋的屋檐边,顺着瓦片形成了类似水晶般的珠帘。我打心底告诉自己,这里是一个好地方。走到了头我看到了一大片光秃秃的小山丘,在雨雾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大片灰白的雾气,走近一看上面一棵树也没有,从远处看过去非常孤单突兀。在边上还有零星的几间房屋,依然是前面那种墙砖黑瓦的房子。门口有一颗老柳树,非常高大,但看上去得了病,上面有很多瘤子,这棵树也许活不长了。我们看了下门牌号,知道找对了地方。

  这一路上过来并没有我们想象到的怪事发生,除了路难找以外,出奇的顺利,白翌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长得很白净,有一双非常大的眼睛。她见我们三个都是外人不让我们进去,只是堵着大门朝里面喊大人。

  随后便出来了一个中年男子,他很瘦,面颊几乎都是凹进去的,颧骨特别的宽,穿着一身蓝色的棉袄,这样的长相让我想到了前几天那个老人。

  那个男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阴郁感,在他身上我闻到了一种非常阴邃的寒气。他看着我们并没开口询问我们的来意,最后六子开口道:“你好,我们想要来找姚辰僖老先生,请问他在么?”

  男人的眼神一直都没有看着我们,而是看着门口的那颗歪脖子柳树。小女孩拽着那个男人的衣摆说:“他还没有回来。”

  我们三个人对看了几眼,我们没有想到会找不到人,所以一时间也没了方向。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微微地侧着身体,小女孩微笑着说:“我爹爹让你们先进去,外面雨大着呢。”

  我们跟着他们穿过了小院子,进入厅堂,里面放着几个竹编的椅子,小女孩替我们搬来三个让我们坐下,这期间男人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内堂,然后便了无声息地离去了。过了大概十分钟他又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内堂,手里拎着一壶水。女孩子非常机灵,马上就接过了水壶,给我们倒了三杯,男人此时才坐到了位子上。我抿了一口继续问道:“这里是姚老先生的家么?”

  小女孩点着头,男人歪了下头对着女孩子动了下嘴唇,然后朝我这里看了过来。女孩子说:“你们找他做什么?”

  我和六子他们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老头子卖给我们的钗子不见了?还是干脆把实情告诉他们呢?我吃不准该怎么办。六子干咳了几声,接话道:“是这样的,姚老在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他前几天来我铺子,卖给我们一支明清时期的紫檀青玉钗……”

  六子话还没说完,那个男人就一下子站了起来,小孩子也被吓了一跳。男人的脸色头一次发生了变化,他张开嘴,不停地摆动着自己的手。女孩子一边点头,一边回复我们说:“我们不卖这东西,他收你们多少钱,我们照还,钗子请还给我们。”

  六子看着我们,我一看原来这个男的是一个哑巴,难怪他一直都不说话。我为难道:“这……恐怕我们已经办不到了?”

  那男人非常着急,我见状只得说:“是这样的,事情可能有些诡异,但是如果不是遇到这种事我们也不会转那么多弯找到这里来……”

  我把事情挑重点的告诉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没有表现出应该有的紧张和诧异,而是有一种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我转头询问了白翌,白翌却用眼神让我先不要表示疑问。那个男人他又挥起双手,女孩子说:“哦,那么就没办法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帮不了你们。”

  我看得出那个哑巴在下逐客令呢,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白翌开口道:“现在外面的雨下得太大了,我们没有办法走,而且已经错过了长途时间,只有等到明天再去补票,我看你们这里的屋子也很多,能借一间给我们三个么?我们会付住宿费的。”

  男人摇着手,女孩子说:“不行,你们不能住在这里。”

  白翌面无表情地说:“我们也没有办法,但是现在雨那么大,我们这一去可能会感冒,还是说你们怕我们知道这里的某些秘密么?”

  男人的表情首次有了变化,他僵硬地转过头对着白翌,眼神毫无生气地盯着他看,白翌回敬他毫无情绪起伏的平淡眼神。两种眼神交汇很久男人才挥了挥手,指着左边的一间屋子,然后便起身离开了。小女孩显然有些生气,她撅着嘴说:“真讨厌,就住下吧!呶,西屋给你们住。”说完就也走了。

  我觉得六子非常不想留下来,首先可能是这里主人太冷淡,根本不欢迎我们,其次就是估计我们一晚上都得坐在凳子上打坐。因为这所谓的西屋根本没有床铺。但是白翌却执意要留下来,我有些猜到他的心思,也不想要去问。我感觉这个穿黑大衣的老头已经回来了,然而这也只是一种感觉。

  临近傍晚,六子去前面的村口买点吃的和必要的洗漱用品,我和白翌两个人就在这空旷的大宅子里东看看西看看。那个孩子一直都在我们身后跟着,像是防贼似的,倒是那个中年男人我们一直没有再看见他出来过。我们两个打开了大门,面前就是那座无名的土山,本来门前见山是很好的阳宅风水,但是这种土丘一棵树也没有,在这里定宅并不吉利。

  我和白翌想要上那座山上去转转,那个小女孩却拦着我们说:“不要去了,那里晚上看不清路。”

  我笑着摸了摸那孩子的头发,感觉她的头发特别的硬,她捏着两根小辫子瞪了我一眼,躲开了我的手。六子终于买了东西回来,整整两大袋子。他说这里唯一能买到东西的就是村口的那间杂货店,他买了三把牙刷和牙膏还有毛巾什么的,又去这里的土家菜餐馆买了一些熟菜。我心想菜还不错,就对着身后的小丫头说:“一起来吃吧,哥哥我请你。”

  小女孩看着里面有鸡腿,舔了舔嘴唇,我笑嘻嘻地把鸡腿抓了起来,准备递给这小丫头。这时那个男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了东屋,叫走了那个小女孩。女孩子看了鸡腿几眼,便撒腿跑了过去。我叹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两人说:“贿赂失败。”

  六子噗地笑了出来,但是白翌却没有笑,只是很淡定地看着东屋。我们吃完了东西,很自觉地收拾干净,然后我和白翌负责去打一些水来烧开了用来洗漱。我们转到后门的小河边,这里有一个台阶可以下去,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河流的走势,河流到了我们这里就转向了。在远处还能看到很多一点点红色的灯笼,那里要比这里有人气许多。

  此时白翌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听,什么声音?”

  我侧耳倾听,除了潺潺的水声,我还听到了非常渺渺的音乐,再仔细听了一会发现是琵琶声,声音非常轻,几乎水声都能够盖住这声音,应该是从那土丘上传来的。我对着边上的白翌说:“那里还有人,会不会是那个男人?”

  白翌摇着头说:“不知道,先回去吧。”

  我们快速地打完两桶水回到西屋,在灶头间烧了热水,便回到了西屋。西屋很简陋,居然还没有电灯,所以六子前面出去的时候买了几根蜡烛。

  我们三个人猫在桌子边,一根蜡烛把我们三个人的脸都照得不像是活人。这绝对是一个说鬼故事的绝佳环境,不过我们三个都没有心思罢了。六子舔着嘴唇说:“我们在这里住一晚上,是要等什么人么,那个老头?”

  白翌双手捂着热茶,低头不语,我开口道:“不知道,但是这里肯定有为什么东西……”

  六子问道:“什么东西?”

  我喝了一口茶说:“这个很难说,我觉得这栋老宅子里有着某些秘密,和钗子有着密切的关系。对了,你有没有听到那山头传来的琵琶声?”

  六子抖了下肩膀摇头道:“你不要吓人好不好,你知道那山里有什么!”

  我问他有什么,他吐了下舌头,说:“那个地方据说经常闹鬼,好像从清朝初年就开始闹鬼,一直没有消停过。”

  白翌头一次发出了声音,他说道:“说仔细点。”

  六子摇着头说:“没办法仔细,只是听说那里本来埋葬着一个反清复明的女的,后来这里有人告密,清政府知道了,就把她的坟挖了。从此这里就开始闹鬼了,据说可以经常听到那个女的弹琵琶。”

  我嗯了一声,突然间窗户发出了声音,六子回头看了一眼说:“居然还是这种老窗户,小安去拿块布头夹住窗户,老是这样怪吓人的。”

  我拿了一块擦布叠了几层,窗户是那种木质的,原本应该纸糊的变成了玻璃,但是却没有插槽,所以风一大就会“嗙嗙”地撞击窗框。我拉过窗户,从这里可以看到东屋的窗口,我奇怪地对他们说:“奇怪了……东屋怎么没有开灯啊。”

  六子很不喜欢那个中年人,没好气地说:“省电费呗。”

  我对着六子说:“你有没有买手电?”

  他说买了,我让他把手电递给我。我用手电照着那个窗户,东屋的窗户也是半开着,我只能看到三十度角的东西,而且现在已经开始刮大风,还下起了一丝丝的小雨,视线非常模糊。我对他们说:“我觉得那屋子好像没有人啊。”

  他们走到我边上,六子又打开了一把手电筒,视线比前面要好很多。突然那角落里闪过一抹黑影子,我揉着眼睛盯着那小角落看了半天,发现好像有什么黑色东西在那里移动着,感觉像是人,但是又不能确定。

  就这样盯着那屋子看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而此时我们却又隐约听到了山头那里传来了幽怨的琵琶声,六子催促我们快点把窗户关起来。

  我心情有些复杂,慢慢地关上了窗户。六子说:“算了,钗子没了就没了,我把盒子送到庙里去。他姥姥的,我不管了,当作亏了一万二得了。”

  我看着白翌,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既然发起人六子要打退堂鼓了,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于是我们准备在这里猫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回上海。

  六子叹着气,虽然心里不舍得,但是他更加忌讳那些东西。而白翌却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桌子边盯着蜡烛。我走到他边上拍了拍他的手,他歪了下头,但是眼睛依然盯着蜡烛说:“你觉得这事是怎么回事?”

  我放开他的手,挑了挑蜡烛油说:“不知道,怪是怪,但是我也说不出个名堂。我只是奇怪,那个老头得了那么重的病,不回来做什么呢?”

  白翌说道:“你说到了重点,继续说。”

  我抱着手靠在椅子上说:“我有一种感觉,这个老头已经回来了,但是……等等!”

  我连忙拉住白翌,看着他说:“难道说……”

  白翌点了点头,我连忙站了起来,叫着已经在打瞌睡的六子道:“别睡了,跟我走!”

  白翌手里已经拿了手电筒,我们穿上大衣,便冒着雨冲向东屋的门口。我推了几下没有人开门,对白翌招了下手说:“搭把手,撞开它。”

  说完我和白翌两个人用肩膀使劲地往里一幢,门被我们撞开了。映入眼帘的景象,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六子颤抖喊道:“死……死人了!”

  那个老人他依然穿着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件黑大衣,在房梁上吊了。因为东屋的另一扇窗户被大风吹开了,所以正好让这具尸体来回摇晃,我们前面看到的那黑色的东西其实就是他。

  死人被风吹得打转,他的眼睛还瞪着,嘴巴也张得很开,保持着死前挣扎的模样。六子吓得就想要往外跑,他喊道:“我去拿手机报警!”

  他刚冲出去,还没到三秒就又冲了回来。我说你怎么那么快啊,突然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红衣斗篷,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女人。她的脸是青灰色的,只有那鲜红的胭脂让人觉得异常的怪异,她抱着琵琶,此时我发现她的头上居然插着一根钗子,就是那莫名消失的紫檀青玉钗。

  我们谨慎地往后退,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我,我抬手一抓,不小心抓到了那个老人的脚,连忙往边上退去,白翌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了他的身边。那个女的踮着小脚,走着小碎步,抬头看着那具老人的尸体,眼神说不出的幽怨。她缓缓地取下了头上的发钗,放在那个老人的脚底下。然后她转过身来朝着六子走去,六子因为在我们另一边,只有他一个人站在角落,一看那个女鬼居然朝他走来了,他退无可退就吓得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上,给那个女鬼额头。

  女鬼走到他面前,六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女鬼,然后又吓得拼命磕头。我看这样不行,也有些焦急。白翌说:“他不会拿走那支钗子的,你放心吧。”

  女鬼听到他的话,便停了下来,她微微地点了下头,然后便缓缓离去了。我和白翌匆匆地跟了出去,她只是径直朝着那座土丘走去,慢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而风雨中则飘来了许多梅花,夹杂着阵阵的冷冽梅香。

  六子这个时候冲了出来,白翌对我说:“你想要去看看山头么?”

  我点着道:“我想去看。”

  六子连忙拉着我们的胳膊说:“兄弟,别掺和了,我们快点走吧!”

  说完连滚带爬地拉着我们走出了大门,我和白翌被他拖着离开了这栋宅子。于是半夜我们三个最后冒雨跑回了村口,招待所的人问我们怎么那么晚了还来住宿,拿着我们三人的身份证来回的比对,估计以为我们是通缉犯。六子说:“别提了,我们从那山丘边的宅子里回来的。”

  他们愣了一下,问道:“你们说什么?”

  六子不耐烦地收回身份证然后说:“我们从那个宅子里出来的,对了。我告诉你们!那里有一个老头上吊自杀了,你们快点去报警吧!”

  他们对看了一眼,然后说:“那里?那里……好多年没人住了啊。”

  我们本来就淋了一身的雨,我被他们这么一问顿时觉得头有些晕眩。六子说:“不对啊……那不是姚家老宅么?”

  他们说:“没错,但是他们早就搬走了,那里空关了很久了,至少有二十年没人来了吧。”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啊……他们,没有回来过?”

  那两人对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随后问道:“你们说谁死了,怎么回事?”

  我愣在那里没有了反应,白翌说了一些话,但是我没有听进去。我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一直没有人来住,那两个一大一小的算是什么,鬼么?

  我们最后还是报了警,警察很快地就来到了那栋老宅子,里面那个挂在房梁上的老头也没有消失,他被放了下来用车子运走了,警察说老人应该是自杀,在他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封遗书,上面说是为了不让后辈因为自己的绝症而浪费医药费什么的。警察问我们怎么来到这里,我们说是为了他在我们这里卖过东西,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他,所以才会问道这个老宅来,警察拿走了那支钗子,让我们中的一个去录口供。白翌说他去,我和六子两个人回到了招待所,各自洗了一个热水澡。

  老板一听真的有尸体,也开始好奇起来,让我们给他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一肚子的疑问,这些事情断断续续地发生,却没有一个完整的链接串起来。我问道:“这个宅子对面的山丘据说闹鬼?”

  老板点头道:“是啊,闹鬼啊。”

  我接着问:“是不是一个穿着明显是明代衣服的女鬼?”

  他又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开始回想起老一辈留下来的传说,他给我们倒上了一杯茶,然后徐徐道来。

  这是老一辈留下的传说,其实有好几个版本了,但是老板所说的却是姚家人口中流传出来的。那是发生在大明朝灭亡,而南明摇摇欲坠之时。那个时候估计是清顺治初,南方一带依然属于南明统治,这里的人依然是按照明朝遗留下来的族制生活,男不剃头,也不身着满服。而大多数的富贵地主也都是明朝时期遗留下来的官僚阶级,大明朝是官僚和宦官最猖獗放肆的一个朝代,国家的大部分财政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里,当年李自成进京,建立大顺政权,颁布了“巨室助饷”的命令,很多官僚地主都偷偷南迁,来到现在的南京或者嘉善地区定居,形成了与清朝,大顺三足鼎立的局势。

  而在这里一带,最富有最具权势的就要数周氏家族,故事的主人公则是周家三小姐,名字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乳名唤做萱萱。萱萱那年跟着父亲举家迁徙,来到这里定居,周家又重金修造了豪宅,想要在南明的庇护下再过以前那种朱门酒肉的生活。此时萱萱年方二七左右,和一般大家闺秀一样,足不出户,但是也需要读书识字,而教她的则是周家的远亲,姚家的独子。乱世书生百无用,这姚家儿子虽然有一腔报国复国之心,但是那些圣人贤书,并没有给他多大的帮助。

  所以姚家儿子只有在这里教教还是少女的周萱萱识字念书,一心的抱负也只是徒劳空想罢了。不过他与这个女孩关系很好,这种好感很快就超越了先生和学生之间的感情,但是那个时候不是男欢女爱的年代,他们也只是偶尔来到附近的梅山游玩。这也是很多下人跟着的,根本没有什么男女独处的时间,双方的好感也只是通过眼神,通过丢手帕来眉目传情。

  少女芳心暗许,才子也心有爱意,通过书信、通过知心丫鬟的牵引,二人就定了这段情分。当然不会是像我们现代的,表白了就急着上床。少女给了姚家儿子自己最喜欢的发钗,书生臭脾气,说这种金石之物做定情信物少了份真情,少女当即咬破了自己的小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这玉钗的梅花上,意思就是说这东西有了我的血液,就能代表我这个人了。姚家儿子见小姐如此深情,感动得一塌糊涂,便许诺一生相伴。少女那年也就才十四岁,其实也就是个大闺女,她伸出滴血的小手指,要与姚家儿子打钩发誓,说考取功名的时候,用八抬大轿娶她过门。其实按照我们现在的说法就是想要用手碰一碰这男子的手,在过去那等级和打啵是一个概念了,可想少女是有多心仪这公子。

  本来才子佳人惬意非常,但是顺治二年,多尔衮下令“削发令”,命令十天之内,全国百姓一律剃头,“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这事大大伤害了明朝遗民的自尊。清嘉定知县强制剃发,起义顿时爆发。城郊居民一呼而起,敲了衙门府的大门,对此进行了激烈地抗战。嘉定人公推黄淳耀、侯峒曾出面领导抗清,许多周边地区有报国之心的明朝遗民都加入了这次起义。姚家儿子便也想要去,他不顾年迈老母的苦苦哀求,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嘉定,临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和萱萱见上一面。

  后来降将李成栋率清兵猛攻,清兵用上了最新的炮火,即使嘉定城上下一心,也依然无法坚守。侯峒曾投河而死,黄淳耀自缢身亡,但是嘉定城内无一人投降者,于是便开始了史上残暴血腥的“嘉定三屠”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嘉善,这里其实也受到了波及,此时很多地主都开始明里暗里给清政府示好,希望能够通过金银财宝来保住自己老小,当然周家也不例外。那个时候多铎手下正白旗的一个贝子看上了周家萱萱小姐,便放出话来,如果周家愿意将萱萱小姐作为那个贝子的偏房嫁过去,可以入满清八旗籍,也就是说由汉人成为满清人。周家当家人一口答应,此时也传来了嘉定城的战败和屠杀,大家都说姚家儿子是完了,回不来了。萱萱小姐伤心欲绝,抱着一线希望一拖再拖,但是姚家儿子并没有回来,而满清贝子却已经不愿意再等了。

  最后在一次和父亲的激烈争吵下,萱萱小姐决然地当场撞墙自尽,那年也只不过十六岁而已。家人瞒下了死亡的真相,把萱萱匆匆埋在了她最喜欢的梅山,对外宣称小姐染病身亡。

  事情本来可以就那么以悲剧画上终点,但是事情远非如此,此时南朝政府基本瓦解,很多人都想着如何向大清表明归顺,而顺治帝也的确使用了一些地方特务机构,这估计也是和明朝现学现卖的。很快村民告密说周家三小姐其实是反清复明的叛贼,还与参与嘉定城起义的反贼有过私情,后来不肯嫁给满洲人,便自杀身亡,而周家依然和反贼有着密切的联系。当时处于风口浪尖,这样的消息一传出去,马上周家就遭到了灭顶之灾,全家老少满门抄斩。而最可怜那周家三小姐萱萱,死后尸骨未寒就遭到了挖坟弃尸的结果,当他们打开萱萱的棺材的时候,萱萱居然还栩栩如生,犹如睡着了一般,只是她那小手指却不知去向。他们把尸体拖出棺材就扔在了梅树底下,想让野兽把尸骨啃噬殆尽,但是没有想到怪事却发生了,梅花居然在那一年中开了好几次,而最怪诞的是只开在尸体旁边的那棵树上,而且还是红梅,其他的却连一朵梅花都没开,很快尸体就被层层的梅花掩盖了,形成了梅花冢。大家都传言说是上天可怜周家小姐,不忍她暴尸荒野,特有此意啊。但是当地官僚觉得这事会动摇民心。一把大火就把这梅山上的所有梅花树烧了个精光,最后只剩下这光秃秃的土丘,从此后怎么去种树都无法开花结果,连个野草都长不了。

  后来没想到那个姚家儿子居然逃回来了,据说是当时他和少数的几个幸存者靠着吃死人的尸体和死老鼠肉躲过了围城期,这才活了下来。但是却得知了这样的噩耗,他这一回来,又马上有人告密,这公子不知道打哪知道了消息,连夜便逃了。然后这里就开始闹起瘟疫,最先死的就是那些告密的人,而后来是知县,最后知情的人都死光了,姚家儿子就又回来了。据说他因为愧疚没有及时回来,误了小姐的性命,所以把自己的小手指也给砍断,扔在了这土丘里。从此他在原来的周家大宅那里建了一个小宅,世世代代的当起了这个土丘的守陵人。直到最近二十年,他们家的后人才搬走。

  说到了这里天也已经蒙蒙亮了,几只鸟儿在外面嘈杂地叫唤着。老板讲得很慢,却也非常认真,他补充道:“后来清朝政府也覆灭了,有一些仍然对反清复明有着执念的人,出钱给周三小姐建了一个小祠堂,把三小姐定位成反清复明的女英雄,她的传说也就出现了许多版本。据说那光秃秃的山头还时不时能够听到琵琶声,有些人晚上路过那山头还能闻到一股非常香的梅花香。”

  老板说完了这些伸了一个懒腰,准备回去睡觉,让自己的婆娘代替自己继续做生意。我和六子两个人在房间里一直坐着,那个故事在我脑子里反复了好几遍。后来白翌推门而入,他见我们都没有睡觉便走到我边上坐下,此时老板娘送来了早点,我们三个人也就开始边吃边谈。我把周三小姐的事告诉了白翌,白翌只是默默喝着豆浆,听着这一切。

  说完之后我也不再说话,大家陷入了沉默。六子此时开口道:“我说……如果说那宅子关了很久了,那两个人是谁啊。”

  白翌放下茶杯,开口道:“你们的故事,我从来认尸的姚家人那里也打听到了一些,此外就是姚老他其实患了晚期肺癌,不巧的是他的孙子居然同时也得了尿毒症。家里又要为孩子筹钱,还得为老人看病,所以姚老才会瞒着家人来到上海的远房亲戚那准备把家里最值钱的紫檀青玉钗给卖了,给自己的孙子治病。而自己则因为卖掉了祖传的宝贝又觉得自己活着也是拖累人于是就回到老宅自杀了。”

  我听完就瞪着六子,六子举起双手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会把卖箱子的钱都给姚家,我分文不要还不成么?”

  白翌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后来我听说那姚家祖先,就是参加嘉定起义的那位。他那个时候运气好,被石头砸晕了,混到在尸体堆里,所以逃过了一劫,和少数的幸存者靠着吃那些死人肉,死牲畜的肉熬过了围城期。那个时候他因为脑袋被砸了,成了哑巴和瞎子,最后有一个小孩子救了他,当他的眼睛和嘴巴。小孩子的父母都被屠杀了,所以称他为父,他就带着小孩子一路上乞讨回去,回到了祖屋……”

  我听到这里浑身一颤,瞪着眼说:“难道说……那个中年人和那孩子其实就是!”

  白翌没有继续说下去,又端起了杯子喝豆奶。我平复了心情,坐回了座位说:“吃完了,再去一次那山丘吧。”

  六子啊的一声,我白了他一眼说:“不愿意你可以先回去。”

  六子摆着手说:“没啊,去就是了,哎。”

  等吃完了早饭,我们都换上了老板替我们准备的干衣服,然后又沿着河岸来到那个老宅,老宅已经被人锁了起来,不知道门口是谁放着一个花圈,我想可能是姚家人吧。我们第一次走上了土丘,这里果然很荒芜,什么都没有。

  但是站在这丘头我可以遥遥看到那条小河,非常宁静。突然我想到也许萱萱就是在这样的宁静下一直守在这里,而姚家儿子则守在山下,独自终老。我遥望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就对他们说:“回去吧,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

  突然我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块石板。我蹲下身把石板上的泥块拍下来,发现上面写着一首诗,落款是一个叫做姚承琦的人,诗曰:金戈铁马山河碎,雪冷霜寒掩红尘。梅花冢下孤魂泪,荒丘陇间守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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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015 05:2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7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三章  番外—网吧(一)


  “我靠!你干什么,快点移位啊,奶妈别管其他的!奶住MT!死了快点跑回来,给我发现没满血就他妈的去吃屎!”

  “六子速度,快了,最后百分之四,妈的今天要是再百分之一老子就活吞了你!”

  终于那顽强的BOSS让我们干掉了,我也安心地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开始摸尸体,但是东西显然让我和六子有些失望,毕竟那东西我们没有用。我捏了捏脖子准备向第三个BOSS进军,但是却听到一声东西被砸的声音,我回头一看,发现正在批改作业的白翌重重地敲了下台子,用一种忍无可忍的眼神盯着我。我识相地抬头看了看钟,发现已经半夜一点半了。

  我咳嗽一声,明白了他的意思。白翌抽着脸说:“大半夜的不能安静点?一个游戏至于吼成这样么!”

  我搔了搔头发说:“其实我很克制了……”

  白翌冷笑一声,放下书走到我电脑桌边上说:“就是这个游戏,有那么好玩么?”

  我悻悻道:“告诉你,你也不懂。”突然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像拉六子一样把白翌拉下水呢?白翌是个聪明人,很有发掘潜力,而且这样一来他也没资格说我什么了,大家都一样,说不定共同话题还多一点。我嘿嘿一笑,说:“好玩是好玩,不过这也要看人的,游戏这东西要看天分,没天分的人是没有办法体会其中乐趣的。”

  果然天分二字让白翌有些心动,这小子太傲,他认为他是属于有天分的那类人之一,而这种人对证明自己有能力有潜意识的积极性。

  他摸着下巴说:“让我看看?”

  我大方地让了位子,然后手把手地教他操作了一遍,再密语了下六子,让他趁副本还没开的时间先来刷怪点,从最基础的开始玩,我还没来得及说号换人了,白翌就抢了过去,我奇怪他怎么那么积极了。

  不过那是好事,说明他有这方面的意识,我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对白翌说:“您玩着吧?正好替我刷一些道具,到时候我做东西,就这几样,拿到了不要扔,留着,其他的垃圾随便你处理。”

  他哦了一声,我反正也累了,就先去洗澡。我洗了一会,发现外面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没办法只有先去掏手机,然后又蹲回了浴缸,打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六子。

  我躺在浴缸里,接着电话:“什么事啊?半夜还打电话。”

  六子听到我的声音,沉默了片刻说:“你是不是让白翌上你号了?”

  我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换了一个姿势低声地问道:“怎么了?”

  六子叹了一口气,用一种报丧的口吻说道:“兄弟,你倒霉了。你老婆上线了,然后缠着你的号,我感觉情况不太对。你老婆貌似也怀疑这个号的主人不是你,在那里盘问呢,气氛很僵。白翌明显有些不太理解游戏上的关系,我猜他可能以为你……所以……”

  我一下子从浴缸里跳了出来,我低声问道:“妈的你不会阻止啊!那妞说了什么,你快点让她闭嘴!”

  六子失笑了一声,无奈地说:“哈哈,你刚说,老白就私下Q我了,他说如果我插手,明天会让我爬着去上班。”

  我低声地靠了一句,骂:“你小子就那副德行!真他妈的没用!”于是挂了电话,匆匆地擦干身体,其实游戏里找个老婆很正常,当初那小妞被盗号了,我大手一挥给了她500J又带她刷了副本,后来工会里的哥们说这小妞要做我老婆。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女生倒追是很多光棍的梦想,而且我们聚会的时候见过一次面,这妞貌似对我颇为满意……但是如果传到白翌耳朵里,我不知道会不会火星撞地球。

  我走进卧室,尽量地装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问他好玩么?他冷笑了声,我突然觉得气温骤减。

  我悄悄地走到白翌身后,他迅速地敲着键盘。我一看对话框,发现对方的ID是蜜糖爱糖果,就知道要出事了。

  白翌回答的很简单,不过是“不是,哦,嗯,然后呢?怎么说?后来呢?”之类,但是在我眼里这小子完全是来套这傻丫头的话。我连忙拉住他说:“可以了,可以了,换位子吧。”

  白翌抬头看了看我,然后继续当做没听见,而那个傻妞居然把白翌当做我普通兄弟,一个劲地说我多宠她,多在乎她,多爱她,此时我恨不得双手掐死自己,我就提心吊胆地在边上看着,其实期间我想过打电话之类的,通知糖果可以闭嘴了,但是白翌的眼神让我觉得那么做反而不好,我只有尴尬地笑着。

  游戏密语通道一直在不停地翻滚,白翌的脸色也明显有了变化,最后他只是淡淡地打了一段要下了就关掉游戏,居然还不是正常关机,而是后台强行关机。我的脸已经刷白了,连下巴都有些麻木,后悔平时没事干吗那么照顾那个妞。等我上游戏我第一时间就和那妞离婚,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

  白翌冷笑着低声自言自语了几下,也不看我就回去继续批改他的作业。我感觉事情有些怵,考虑是不是要干脆现在回家避难。不过现在已经两点多了,那也不现实。于是只有硬着头皮去睡觉,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现。

  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错在以为白翌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错在认为他聪明的大脑可以转换下思想,然后就能够释然地放我一马,错在我没有马上以光速逃回家去。所以第二天早上的结果就是我几乎没办法直着腰走路,我感觉浑身都能发出咯咯的响声,屁股和关节已经不像是我自己的了。因为几乎没盖过被子,我也稍微有些感冒,鼻子也非常不舒服。而白翌貌似心情已经缓过来了,我好像记得昨晚我的确是拼命地认错求饶,可能这让他觉得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我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而已。

  后来按照白翌的话来说,他还算克制了,否则我那个时候根本就起不来。我顿时晴空霹雳,头一次有一种想要阉了某人的冲动和想法。我挣扎着来到铺子,六子看到我的样子一脸的同情,我没那个力气和他扯淡,坐在店铺整理着前段时间的各种单子。六子好几次想要问起什么,但是我用眼神让他闭嘴。

  年底差不多就是盘点,联系好了会计把单子什么都搞定,差不多也就该走人了。我经过一天的缓和,而且今天也算顺利,脸色稍微好看了点,六子也做好了最后的单子,然后发给了快递,让他们速度去把货发出去。他拍了拍我说:“这事怨不得你,兄弟你受苦了。”

  我也不想再说啥,挥了挥手。下班之后,我一赌气,也就不回家了,来到家门口附近的网吧。这个网吧开得规模不大,环境也不好,电脑非常老旧,简直就是黑网吧的经典模式。我来到营业台,要了一包烟又要了瓶水就让老板带我去有游戏的电脑。这个时候人不是一般的多,黑压压一片脑袋,这么冷的天气这个网吧居然还舍不得开空调,很多人都在埋怨,老板只是说空调坏了过几天就会修好,我们也只有裹着外套。幸好人多,二氧化碳也起到了稍微提升温度的作用,整个网吧都充斥着那种老式机箱CPU风扇的声音。老板带我到了位置上,我点了点头,他问我要不要买泡面,我说替我到对面的河南拉面买一份牛杂面,他收了钱就走了。

  我打开电脑,按了几下开关,但是都没有启动电脑。我喊来了老板,他还没给我买面,以为我在催他。我见他不肯来,就想要干脆自己蹲下去看看是不是插头没插好。这个时候老板见我动机箱连忙跑了过来,一脸谨慎地看着我,我见他可能以为我在偷他的显卡连忙指着机器说:“老板!怎么搞的,动不了了!”

  老板拍了两箱机箱,随后又按了下开关,这破电脑才终于动了起来,跳出了XP系统。老板笑着说:“机器老了,这不我这几天又进了一批新的,到时候把旧的都换了,大家也玩得畅快。”

  我看了一眼边上一堆的旧机箱搓了搓手,催促老板快点买面条去,他哦了一声就又回到了营业台。此时又有一些下班或者放学的人来到网吧,我耳边充斥着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有人在语音。我本来是很习惯这里的,大学四年几乎天天在这种地方蹲点,但是现在这把年纪也实在没办法和二十岁的时候相比。我觉得这里有些太吵闹了,于是点了一支烟,一上游戏,糖果就来问我昨天怎么回事,怎么让我哥来玩游戏。我看到她就想到了昨天的噩梦,于是也不和他多说,就说以后别人在问什么,就说普通朋友。女孩子听出我话里有话,但是理解完全南辕北辙。以为我有新欢不要她,哭着就下线了。大家闹得非常不愉快,我也不想多做解释。这女的本来就让我觉得非常粘人,现在也好。最后还是六子上线活跃了下气氛,于是说今天干脆去战场,把不开心的事先搁一下,大伙动动筋骨。但是我们这里把干架PK这种事叫做爆菊……这让我恨不得砸了电脑,找个地方上吊自杀。

  白翌来了个电话,问我怎么不回去,我搪塞了几句,说自己在做事。这个时候面送来了,我挂了电话,吃了几口。这个时候我发现在我边上那个打扮得非常夸张的女人被一个中年男子抓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走的时候还特别神经质地提了一下边上的旧电脑。老板一脸紧张地看着她,就怕他们在这里打起来。这我见多了,当年我老妈也抓过我几回,大家见怪不怪。我吃完了面,拧开了矿泉水喝了几口,准备晚上上战场,于是买了一些状态药,这个时候我边上的位置又有了新的客人坐上。

  我看了看时钟差不多七点多,就想干脆玩通宵,正在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让那小子别等我了的时候,老板走了过来,他给了那个男人一瓶水然后说道:“小俊啊,今天早点回去吧,我来处理。”

  那个男的拿着可乐喝了几口,瞥了老板一眼说:“你少烦我。”

  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仔细看了那个家伙,发现他很年轻,估计也就十几岁的样子。头发染得和金丝猴似的,脸上都是青春痘,乍一看就像是一只橘子一样。他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哼哼着瞪了我一眼说:“看什么看,找揍啊!”

  我懒得和一个黄毛小子抬杠,要论打架,我是不会输给这种货色的。我转过头,开始专心玩自己的游戏,心里不免感叹现在的小兔崽子比我过去横多了,估计都是家里给惯得。

  在强劲的PK下,时间过得非常快,我半包烟都抽了下来。我用余光刷了一眼那小子,他在和别人QQ聊天,神情有些激动,看情况是准备动手干架,不过我也懒得多看。这个时候进来的人都说外面已经下大雨了,气温也明显有些下降,时不时因为大门被推开而吹进冷风。有些人纷纷都要求包通宵,主要原因是大家都没有带伞,而且我也听到了窗户上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不过玻璃上盖着报纸,所以根本看不出外面的样子。我决定还是打电话回去,否则白翌真的会担心,而且本来就没什么大事,白翌早上其实也对昨晚的事道了歉。我知道他有他的不放心,我只是气他会因为一个游戏里的虚拟好友而对我产生不安,难道我就那么不招他信任,既然我安踪答应了喜欢他,那就是掏心掏肺地去喜欢。

  我哎了一声,还是采取自我疏导,自我看开的方法,毕竟白翌就是这种人。我拨通了电话,白翌这几天也很忙,期末考试要临近了,我告诉他自己会很晚回来。他嗯了一声,让我小心点。他给我留了点汤回来让我自己下面当点心吃。我听到还有面可以吃,不由地也笑了出来,大家冰释前嫌。说着说着我就要挂电话了,但是他突然像是听到什么似的,急忙道:“等一下,别挂电话。”

  我问他怎么了,他嘘了一声让我不要出声。过了片刻的沉默他说道:“这是什么怪声音……你还是回来吧。”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下搞得非常莫名,我说:“外面下雨,我没法回来,到底怎么了?”

  白翌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我见他这样,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我问道:“什么事?”

  他平淡地回答道:“我在电话里除了你的声音,还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

  我笑着说:“很正常,这里是网吧,很多人语聊。”

  白翌沉默了片刻说:“你边上有人在看片子么?”

  我侧着脑袋左右看了看,还不忘回头看我背后。但是这里大家都在玩游戏,没有人看片子。我凑着电话刚喂了一句,白翌就接话道:“别说了,你到门口等我。”

  我话刚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完,心里就了好几个问号,我压着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白翌啧了一下说:“电话里没法说,你就说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白翌不是一个无聊的人,我见他这样也只有告诉了他我就在小区边上的小网吧,他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我心想他这是怎么了,因为他那么一来,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我东张西望往边上看,大家都做了通宵的准备,不是吃东西就是打键盘,脸上的表情也都很正常。

  我心里道:很正常啊……

  我只有拿起香烟和自己的外套走到营业台,老板在看电视剧,问我还要什么。我说我不玩了现在就结账吧,他愣了一下不过也没说什么,付了钱我就走到大门口去等白翌。

  过了不到半根烟的功夫,白翌就来了。走到网吧门口的时候,他有些气喘吁吁,我一瞧就知道他是跑过来的,我见他来了就问:“怎么了?”

  他塞了一把伞,然后把我拉出了网吧。外面雨非常大,我连忙往里走。白翌用手挡了挡说:“就在这里。”然后就自己单独回到了网吧,我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此时我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白翌淡淡地喂了一声。

  我有些被惹毛了,压着火气道:“你干嘛啊……”但此时我发现,手机里还真的……真的有一些其他奇怪的杂音,本来还以为是型号不好,但是渐渐地我也发现这声音非常古怪,就像是一直都在敲打着铁板,还有那种摩擦金属的声音,而且还有人的喘息声,声音非常怪异,透着一股冷到骨子里绝望。我也不再说话,听得更加仔细,突然间我听到了一句非常轻微,非常怪诞的声音,好像是人发出的,但是那个声音就像是电子合成一样,听不清说什么。

  而随后手机里的声音就变得非常刺耳,那些摩擦和敲打的声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而且频率越来越快。突然间声音消失了,我连忙对着手机说:“白翌,那声音消失了!”

  我抬头一看,白翌已经走了出来。然后他默默无声地往后退了几步,那种古怪刺耳的声音又出现了。随后他关上了手机,抿着嘴看着我,我也关了手机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默默地打开了雨伞对白翌说:“走吧,咱们回去。”

  此时还有人进入网吧,我正纳闷,难道说只有我们的手机才能听到那奇怪的声音,别人就没有发现么?

  回到家都已经快到午夜了,因为这几天气温异常的热,所以这一场雨下得很狂,我们的裤子基本都湿了。白翌让我先去洗个澡,我洗完后发现他点开了煤气在煮面。我擦着脖子问道:“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白翌摇着头,一脸你又惹麻烦的表情道:“不知道,别去管它了,吃碗面就去睡吧。”

  我哀叹着点点头,但是心里却想:难道他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与其说我惹麻烦,还不如说和他在一起就会形成吸引麻烦的磁场么……

  早上白翌在临走前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这是很正常的。因为他走得比我早,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把我从床上拖下来的工作。我起来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冷,是那种非常冷冽的寒气。经过一晚上的风雨,外面的景色一片萧条。白翌穿上大衣对我说:“多穿点,外面很冷。”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白翌基本上是很少会倒腾早饭的,除非他闲得发慌了。我匆匆地洗漱完毕之后,穿上大衣也准备出门了,整理了下背包,确定没有落下东西就锁门下楼。

  刚出小区就看到几个大妈急急忙忙地往外跑,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心里想:又是哪里来的免费保健品吧……但是没走几步我看到了警车,再走了几步又看到了救护车。此时听到了围观群众的低语,还有就是警察之间的对话。我这才眯着眼睛,侧头一瞧,发现就在我昨天上网的网吧周围,围了许多人。警察已经开始驱赶群众,拉起了警戒隔离带。

  人群中我认出了那个网吧的老板,他的脸色非常难看。这个时候几个行色匆忙的人冲了过去,警察和他们说了几句,那些人就开始哭闹了起来。此时从网吧里也抬出了一具尸体,被严严实实地包在了塑料密封袋里。大家一看尸体袋被抬出来了,吓得纷纷往后退去,而眼神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只有那些哭闹的人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想要打开塑料袋,却被警察给拦住了。那尸体被迅速地抬上了救护车,那群人也急忙奔了上去。

  我想起昨晚手机里那奇怪的声音,又想到了白翌的嘱托,也不想要多生事端。就在我转头要走的时候,我发现我身后站着昨天在我边上上网的那个年轻人。他的眼神非常复杂,发现我在看着他,好像也认出了我,只是看了我几眼就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我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他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远处盯着网吧,好像他知道些什么。

  我想要追上去问个明白,但是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警察叫住了我。

  他口气非常公事化地说要问我几个问题,我看了看周围的人,大多都认识。他们正在用一种猜疑的奇怪眼光看着我,我问道:“什么事?”

  警察对我笑了笑,可能是认为我太紧张了吧。他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周围的大妈大婶。然后像是打消我心里的疑虑似的说道:“没什么,因为昨天你也在这个网吧上过网,所以想要问问你昨天有没有看到过奇怪的人,或者奇怪的事情?”

  我大脑里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个电话,而第二个想到的却是那个年轻人。我开口说道:“出什么事了?”

  警察模糊地说这里出命案了,具体的也不说什么,就说那个人是后来坐在我位置的人,现在死了,但就连怎么死的警察都不肯告诉我。我只能把我昨天晚上网周围几个人的样貌说一下,我发现当我说到那个年轻人的时候,网吧老板显得有些紧张,这些都逃不过警察的眼睛,我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警察就放我走了,反而开始进一步的盘问网吧老板。

  因为这一耽搁,六子早上就得一个人面对着那个半老徐娘的会计,精神严重萎靡不振。他见我居然迟到了那么久,就问我怎么回事。我把网吧的事情告诉他,然后又说了那手机的怪事。他见我也没什么大碍,就当故事听了,我发现这小子最近是越来越喜欢鬼故事了。

  期间我打了个电话给白翌,告诉了他早上的事,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他告诉了我一个更加不得了的消息,在小区里又发生了凶杀案。一个男的被人用刀捅死了,行凶者已经被带回了公安局。

  我捏了捏脑袋,从早上遇上那么晦气的事情以来就觉得左边的太阳穴一直在跳。六子见我这样以为我感冒又严重了,就让我做完事情先回去。

  虽然说早走,但也只是早了半小时而已,冬天的晚上来得非常早,才五点半就已经非常黑了,而且今天夜里冷得出奇,我哈了一口气,嘴里都可以冒出白烟。我们这里是靠经福佑路边上的一条小道,开了几个小商品摊子,还有就是几个买古董和收旧家具的,我走的时候很多人都开始收摊拉铁门了。那刺耳的铁门声,让我又想到昨天电话里那让人难受的声音,我连忙塞上了耳机,匆匆地往车站赶。

  回到小区,发现根本没有人在小区里闲逛了,本来花园里这个时候会有三三两两的老头老太太来晚锻炼,不过现在这里非常安静,估计大家都觉得一连死了两个人,都害怕晚上出来遇到什么不测。我看了看街对面的那个网吧,已经拉上了铁门,显然以后也别再想开了。在他隔壁的服装店也受到了影响,总之商家早早地打烊关门。此时我却突然看到那个网吧老板还在店门口转悠,见我回来了就上来和我搭话。

  我戒备地看着他,他也非常小心,谨慎地拉着我走到了街角的暗处才说话。我看了看四周,这里连一个路灯也没有,我为了掩饰慌张,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支烟。透过那微弱的光线,我发现这个家伙非常不安。他问道:“终于等到你了,哦,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就回去了?”

  我看着他的脸,说句老实话,他长得非常猥琐,所以现在眉头一皱感觉像极了抗日战争片里的汉奸。我搓了搓手,挪动了下位置,然后说:“我朋友喊我回去有急事……”

  他听到我的回答,显然有些失望。他哦了一声,不过这个时候我倒是有提问的机会了。我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据说后来又死人了?”

  他嗯了几声,不耐烦地就准备离开。我心里一下子有些不甘,就脱口而出道:“嗯,其实我昨天听到了满奇怪的声音……”

  他连忙回头看着我,问我听到了什么。我打断他的话道:“先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又死人了,你这网吧怎么回事?”

  他听到这句话无奈地干笑了几声,说:“哎……我就告诉你吧,反正这些话我也和警察说过了。”

  原来昨天我和白翌回去之后,就有新的客人来到我这台电脑,包了通宵。这个算是老客人了,经常来这里,而且这几天一来就是通宵。到了早上,这个老板就开始问他们要不要早饭,走到那死者的位置发现他一动也不动地头朝下趴在那里。老板以为他还在睡觉,就想干脆推推他,问他要不要订早点。一推那个家伙就直接倒了下去,整个人摔在了地上,整张脸都发紫了。老板用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发现已经死了,身体都凉了,这才报警喊警察来。

  我捏着额头说:“有没有说死因?”

  网吧老板摇了摇头说:“法医又不会把消息告诉我,不过按照我个人的判断,那家伙是被闷死的。”

  我发出了一声哦……然后想到白翌说白天发生的凶杀案,我就问道:“那白天怎么又出人命了?”

  说到这里,这个老板才开始显得非常局促和窘迫,甚至有一些伤心欲泪的样子,几次都试图想要离开,不过他踌躇了半天还是告诉我:“死的是我的侄子,他昨天晚上就坐在那电脑台的边上。”

  我突然想到那个满脸是痘子的年轻人,我皱眉道:“不会是他看到了什么吧……那他为什么会被杀,谁杀的他?”

  老板哎了一声,无奈地说:“他是被那个死人的家属给弄死的,发生了口角,双方动起手来,不知道小俊怎么回事,居然掏出了一把刀子,但是却被人给拐了个弯,把自己捅死了。因为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早上死了的那个,是被我侄子杀了,他们本来认识倒是认识的,其实就是在一起混的小鬼罢了,但是我侄子他……他是不可能会杀人。”

  我越听越莫名,问道:“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见我还在那里自顾自地提问,就不耐烦地说:“啊呀,你就告诉我你到底听到了啥,我这……我这开一个小网吧搞成这样,你说我……算什么事啊!”

  我见他的确是苦闷到了极点了,也就不再追问,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当他听到铁板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连我接下去的话都没听清楚就往回跑,嘴里还念叨着……原来是那事……

  我愣在那里看着那家伙匆忙跑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搔了搔头发回家了。回到家我又把这事告诉了白翌,白翌在削土豆,他听到我给他那么一说,没答声,反而拿着小刀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又去打听了,闲事莫理懂么?”

  我拍开小刀,哼了一声,蹲在他边上抽着烟,我不服气地说:“也没惹啊,这事本来就和我们没关系。别拿刀对着我,看着刺眼。”

  白翌刚要再开口,但是厨房里的锅子开了,他瞪了我一眼就去收拾。我继续蹲着抽烟,然后对着厨房里说:“你说……那声音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那个家伙一听到铁板就冲了出去,真是怪事啊。”

  白翌嗯了一声,也不回答我。

  我又问道:“你说那个早上死的真是黄毛给弄死的?我觉得也不像,这小子根本没那个胆子。不过他们过去是认识的……还有啊,你说为什么我们通电话能够听得到呢?”

  白翌还是嗯了一声。

  我觉得有些没劲,他根本就不想搭理我,我抽着烟也就闭嘴不说话了。过了一会,白翌叹了一口气说:“麻烦帮我把碗橱里的筷子拿出来。”

  我掐灭了烟头,但是因为一直蹲着所以脚有些麻了,一下子没站稳。直接往后摔了下去。而手无意识地碰到了铁制的鞋箱,那声音和我在手机里听到的声音非常类似。此时白翌也听到了,他站在厨房边上看着我,而我突然间有些明白了那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了。

  我坐在地上对他说道:“那手机里铁板的声音……应该是……”

  白翌淡淡地说:“机箱的声音。”

  我接着说下去:“也就是说,问题出在机箱里面?”

  白翌把我拉了起来,然后说:“嗯。那老板应该知道些什么。别想了,准备吃饭吧。”

  我点了点头,但是心里总觉得这事还没有完……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湖中,展开了一圈圈的涟漪。

  夜里一直都在吹西北风,本来就没有多少叶子的悬铃木还在那里窸窣着发出微弱的响声,伴随着狼吼似的风声。我躺在床上特别的心神不宁,前面刚刚合眼睡熟,就没头没尾的做起了噩梦,最后被一个非常可怕的噩梦给吓醒了。那个梦做得非常真实,但是当我一醒过来却怎么都想不起到底做了什么梦。我摸了摸头发,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抬头看着挂钟发现现在才半夜三点。外面的风好像稍微小了些,只是时不时传出一种类似叹息的声音。我舔着嘴唇准备去喝一杯热水喝完再继续睡,这一翻身,却吵醒了熟睡的白翌,他问我怎么了。

  我捏了捏鼻子说:“不知道,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眼皮一直在跳。”

  白翌放开了我的手臂,然后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我披上外套倒了一杯茶,喝了口热水才感觉稍微舒服了些,而困意也就上来了。我回到床上,白翌侧头看着窗户说:“很多人都认为所有东西都是有灵魂的。”

  我嗯了一声,同意道:“万物有灵说,按照这个理论即使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也可以拥有灵魂,比方说泰山石敢当。”

  白翌叹着气坐了起来,他看着我说:“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事很可能就是往这方面靠的事,不过总觉得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缠绕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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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2-2015 05:2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8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四章  番外—网吧(二)


  我认同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如果他不来找我……会不会早上再多出一具尸体?心里又不免七上八下起来。但是我也不知到哪里去找这个网吧老板,而网吧已经被警方给封了,我也没办法去问,而且我也不能确定到底这事会不会发生,万一搞不好还会以为我真的和那少年之死有关系。白翌伸手摸了摸我肩膀,我无奈地打开了电视机,这个时候居然还有电影,我反正也睡不着干脆就看起电视来。

  电影很不错,是勇闯地狱岛,白翌和我一起在看,反正明天也是星期六我们都做好了赖床的心理准备。看到最关键的时候电视机的画面突然跳了起来,然后出现了卫星中断的画面。我刚想要说真倒霉,于是开始伸手够放在白翌那里的遥控器。这个时候电视机却突然又有了画面,我缩回了身体,白翌往脑后塞了一个枕头,我下床给自己和白翌再倒了一杯茶提提神。

  我在厨房听到白翌喊道:“这是什么?怎么那么模糊?”

  我连忙放下水杯,匆匆地回到了床上,发现这的确已经不是前面的电影了,我摇了摇头表明我没有换台。此时画面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身材不错,她是从镜头外走入镜头内的,样子有些落魄。只见她推开了房门,门里一片漆黑,然后镜头跟着女人进了这个黑屋子。随即一片黑暗,我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来辨别。

  白翌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坐了起来,他拿过遥控器把声音放大了些,我这才听到女人的脚步声,非常缓慢。随后脚步声停止了,我听到了有人紧张的吸气声和痛苦的呜咽,这声音是一个男人发出来的,然后又听到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接着就是我和白翌都听到过的摩擦声和敲打声,声音越来越急促,而后则是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只能听到细微的摩擦声,直至什么都听不见。

  我和白翌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声音,因为电视机上并没有画面,完全靠听觉来感受。此时保持了至少有三分钟没有任何声音的状态,如果不是那红色电源灯,我们都以为电视机是关着的。我扭头看着白翌问道:“这不算……电影吧。”

  他盯着屏幕说:“废话,哪个电影拍成这样的?”

  突然间声音又响了起来,我没有心理准备,脑袋直接撞到了床板,我疼得捂着脑袋。这个时候画面渐渐地又有了亮光,随后我们看到那个女人迎面向我们走来。我看到这个女的其实蛮年轻,头发披在肩膀上,她还化了妆,眼角的眼线都花开了,整张脸非常惨白,而她的嘴唇是紫色的。这样的面孔就像是是化妆化过了头的样子,非常难看。她面无表情地朝着镜头走了过去,眼神十分呆滞。我发现她穿着很单薄的衣服,现在都冬季了,但是她依然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裙子和白色长衬衫,衬衫应该还是男式的。

  等到她彻底地走出了画面,电视机突然间跳了一下,然后一声爆炸声响了起来。我们都被吓了一跳,原来画面又自动切换回了刚才的电影。白翌把声音格掉,我捂着耳朵说:“要出事了。”

  他迅速地套上毛衣,然后把我的衣服扔给我说:“快!去网吧!”

  我连忙穿上衣服,前面那声音和我们当初在手机里听到的是一摸一样,不用说也知道,那网吧肯定又出事了。我匆忙地套上毛衣和外套,白翌拿着手电,我们就冲了出去。这个时候才四点钟,外面漆黑一片,一到楼下就感觉狂风肆虐,一股寒冷气息直接往我的七窍里钻。白翌用身体挡住了我,然后说:“去网吧。”

  我捂着嘴挡住风说:“网吧被封了!”

  他拉着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到那里再说吧!”

  我连忙点头,我心里还在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收到这样的讯息,但是现在也来不及往细处思考,我们两个人来到网吧,网吧的锁居然是开着的。白翌猛地一推门,我们马上就冲了进去。屋内一片漆黑,我连忙摸着墙壁找灯开关,但是因为太紧张了,怎么都找不到。突然我感觉有一只非常冰冷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上,接着拉着我的手往开关上放,我几乎要叫了起来。我顺手一揿,顿时整个网吧都亮了起来,但是除了我和白翌,没有第三个人在门口。白翌环视了四周,喊道:“在那里!”

  我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网吧老板,我连忙冲了过去,扶起了老板,发现他居然还有气,白翌连忙拨通了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就赶到了,随后那个网吧老板就被抬上去急救。白翌除了拨通救护车外还打了110,所以我们两个很快就被叫到了警察局去,当然问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会知道老板出事了。

  我便回答说是这老板事后来找过我,我感觉非常不对劲,所以才过来看看,发现锁开着就进来了。

  最后我们还是被带到了派出所,搞到早上才被放出来,出来的时候才被告之那个网吧老板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可能是窒息时间过长了,所以进一步的了解我们和警察都是一片空白,只有干等着他醒过来再问。那个年轻人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出乎人的意料,并不是他杀案件,而是属于意外性死亡。因为没有任何的外伤,窒息完全是因为长期上网,而网吧的空气又非常不流通所以导致心肺功能衰竭,也就是说他是上网太久给闷死的,这说起来非常荒诞,但是的确也有过上网时间过长,最后心力衰竭而死的案例。

  那么那个一脸青春痘的小子就真的有些冤枉了,总之得出了这样的结果,警方也就不会再做更进一步的追究。这让我有一些怀疑他们的办事能力,怎么都觉得有一些敷衍了事的味道。但是一个小刑警告诉我们,其实到年底案子都要能完的都完掉,否则会直接关系到办案效率问题。他们最近在着力调查其他的案子,根本就是忙不过来。

  我们被送出了派出所,他们还表扬了我们见义勇为,毕竟那男人的命算是我们救下来的。但是我却越来越搞不懂,而且事情明显是要复杂许多,摆明了是有什么东西希望我们插手,在电视里出现的女人又是谁,是她想要这个老板死?她又为什么要通过手机,通过电视来告知我们。

  我越想越是觉得火大,我烦躁地搔了搔头发,对着身边的白翌说:“你怎么看?”

  白翌拿着大衣,手插在口袋说:“可以有很多方面的解释。”

  我哦了一声,问道:“怎么说?”

  他咳嗽了一声,指着对面的面馆说:“先去吃早饭。”

  到了面馆,我们点了两份辣肉面,他点了一支烟然后开口说:“问题可以很简单,也可以很复杂。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一切都是巧合,首先那个少年死于上网疲劳,而他们家里人因为某些缘故和另一个少年争吵起来,随后少年被杀,而这个老板则是牵扯到另一个伤害案件,也就是说没有任何你认为的灵异事件在里面,这是最简单的解释。”

  我嚼着面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很牵强,那么复杂的解释呢?”

  他挑了挑面条吃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复杂的?复杂的就麻烦了,因为不稳定的因素太多。首先第一个死的小子很有可能就不是真的普通死亡,而接下去……则就全部都可以用‘撞鬼’来解释,但是这种解释必须要有鬼的存在。”

  我抬头看着他,咽下面条之后问道:“你不觉得第二种复杂的解释比较符合么?”

  他嗯了一声,严肃起来说道:“其实我最关心的一个问题还是为什么会找到我们,这和我们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我认同地点着头,他看了看我,最后笑着说:“你不是这两年里看了我很多书么。”

  我吃着面条警惕地看着他,心想他不会问我要阅读费吧,我点着头咽下面条说:“是啊……不过!我没有弄坏,都还你了不是么……”

  他满意地瞧着桌子,最后说:“玩过请灵游戏么?”

  我摇着头说:“当然没有,我这样的人玩那种游戏太危险了。当初我读书那会流行笔仙,我都不敢玩。”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依然没说话,我往细处一想,然后结巴地问道:“你该不会……该不会是想要……”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既然我们无法从当事人身上得到讯息,而且很明显我们都相信是第二种解释,为了日后不会看电视跳频道,不会手机受干扰,我觉得有必要一试。”

  我拿着筷子在碗里挑了半天,开口问道:“怎么干?”

  他哎了一声,喝了一口面汤说:“我那些书你是白看了……”

  我瞪了他一眼,说:“不是说技术性问题,是可行性问题!”

  他喝完了面汤抽着一口烟看着我说:“我会解决的。”

  我翻着白眼,继续把剩余的面吃掉。

  其实所谓的请灵游戏就是巫术的一种演变,实质上就是指降灵术。在过去任何一个巫师都会用的,比方说盘仙的原型就是道教早期所使用的沙盘占。这些都是有文献记载的,所以并非都是胡编乱造的市井游戏,对于占卜,像川后这样的祭祀几乎每年要参与好几十次,大到战争,祭祖,小到造房铺路。所以我的确也记得许多关于占卜请灵的记忆,但那个时候所用到的东西之复杂,种类之繁多,过程之讲究是我们现在完全无法做到的。不过其中最主要的几样东西我们现代人却是可以保存下来的。首先就是获得与阴界的沟通,需要招魂者念诵请灵的咒语,通过语言来构成一种媒介,或者是相互握紧的双手来形成结界。其次便是依附,鬼魂会依附在一件事物,甚至是人的身上,就是现在的灵媒术。

  但是请灵是有很大的风险的,过去很多人都玩过笔仙或者是盘仙什么的,他们认为自己真的请来了神仙,实际上他们请来的都是孤魂野鬼。因为如果那么容易请到神,也就不需要什开光作法了,开光本身这种仪式本身也是一种降神术,这就是真正意义上请仙,绝对不会出现孤魂野鬼来充数的情况。但是这需要很强的功力,先期准备也要做很多很多,所以游戏当中请来的,基本就不会是什么大路神仙了,其中就有可能会遇到冤鬼,甚至是厉鬼。而一般的游戏性质的请灵都没有做任何的保护措施,也就是说他们单凭这语言或者是双手紧握来构成媒介。如果当手一放松,或者语言一停止,那么这样薄弱的屏障就会消失,从而恶鬼便失去了约束,他们首先会对请灵者下手,随后是在场所有参与者,大家都知道只要人和鬼打破了原本的阴阳相隔的界限,那么人变得非常脆弱。

  然而这种因为请灵而惹出杀生之祸的事情并不多,不过这样的活动非常耗损自己的阳气,说白了就是折福折寿的事。如果没有相对的防护我是不会傻乎乎地去参与这样没有意义的游戏的,为了问一些没有意义的问题而耗损阳寿是极其愚蠢的行为。这一次,我没有想到老白会用这样的方法。不过这也符合他的做事风格,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再说了他说他会解决,我也就不用操心。至于到时候遇到什么事,那就实际问题实际解决,毕竟我也算是今非昔比了。

  白翌的确会折腾,他准备了很多东西,包括拿出了我们的宝贝寿碗,然后又理出了一大堆的东西,分成了两个塑料袋。而对于请灵最主要的就是心静如水,所以我们整个白天都听的心经,而且午饭的时候都吃最简单的东西,保持着心境绝对的平和。

  但是保持心里平和的基础就是不能有大的感情浮动,所以我被禁止上网。白翌为此拔了网线,于是我也只是帮他稍微整理请灵时所需要的东西,然后坐在位置上大眼瞪小眼。

  这种等待是很难受的,完全就是没事盯着挂钟看,然后计算它还有多少时间才能入夜。其实按照一般性这种降灵的时间设置,我们都会选择阴气最重的时候,因为它们的气息会最清晰,也最活跃。很多人都认为是子夜之时,其实不然,阴气最重的其实是丑时,换算成现在的时间就是一点到三点。

  于是我们等于要那么干坐着,等到这个时候。这让我几度想要上网,我看着电脑说:“让我看会片子吧……实在不行小说也成啊……”

  白翌翻着书,抬头看着我。最后站了起来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说:“看吧。”

  我认命的接过书,发现居然是赛车杂志,我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也喜欢看F1?”

  他翻着书,淡淡地说道:“我上课的时候没收的,那小子太明目张胆了。你看归看,别弄坏了,我下礼拜要还给他的。”

  我无言地接过杂志,发现这本东西外面卖至少要好几十块,我叹着气对他说:“现在的小子真是不得了,我们过去收集一套圣斗士都是奢侈品啊。”

  他翻着书嗯了一声,说:“我小时候收集北斗神拳。”

  我啊了一声,随口问道:“我以为你小的时候就是一个小老头,没想到你还有那么正常的童年!”

  他白了我一眼说:“哈,小时候总是比较幼稚的,我父母管得很严,所以乐趣很少。也不能看电视,后来还让我学武术,总之我过得没你那么自由自在倒是真的。”

  我们相对一眼,都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因为要静心,所以也就笑了一下,他看他的,我看我的,又开始无聊的等时间状态。

  这样枯燥乏味的等待,让人非常容易犯困,我又不想睡觉,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本来脑子里还能想些杂七杂八的问题,但是现在大脑空空如也,我想也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

  这个时候时钟终于走到了十一点,我差不多已经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白翌收拾了一桌子的书籍,然后拿起塑料袋,塞进了背包。我指着厕所说:“我去洗把脸……清醒下……”

  之后我才知道我根本不需要洗脸,等我们一切准备就绪,一出们就感觉外面不是普通的冷,风一吹,我冷得大脑都跟着抽了起来。我裹紧大衣,塑料袋挂在手腕上,而双手插在了衣服口袋里,缩着脖子说:“真冷啊……”

  白翌皱着眉头看着我,说:“吃得消么?”

  我点了点头说:“走吧,早去早完事。”

  我们走下楼梯,走到小区。那么晚的夜里,在差点闹出三条人命的地方,就连过去守门的大爷都不见人影了。这样也好,我们干这个事本来就不太好和人说。之前白翌和我就对好了口供,如果被发现就说我们是怕那些脏东西找到我们,过来拜一拜。

  一路上真是除了野猫没看见一个活的东西,走到网吧,我们发现门上已经上锁了。我问道:“怎么办?没钥匙啊。”

  白翌东看看西看看问道:“你有别针什么的么?”

  我摆着手说:“我又不是大姑娘,怎么会有?”

  他啧了一声,突然他咦了一声,走到边上的服装店,原来在服装店的铁门上还缠着一根钢丝。他拗了下来,然后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地递给我说:“替我举着。”

  我惊叹道:“你还有这个本事!”

  他头也不抬地说:“嗯,我不是说过我父母很严格,把我的小人书都收了,所以我很小就会这招了。”他顿了一下,调整钢丝的长度说:“这是技术活。”

  我头一次觉得白翌那么值得我崇敬,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个本事啊,否则我早就撬老师的抽屉把那些没收掉的小人书给偷回来。想到这里我顿了一顿,才想到为什么白翌要把那书带回来了,原来他早就想到会有那么一招。

  不过正像白翌说的,这是个技术活。我们弄了半天才搞定,我的手都已经冻僵了。白翌推开大门,经过上一次,我已经清楚电灯开关在哪个位置。

  我按下了开关,光线非常充足。本来应该坐满人的电脑台前空无一人,和我当初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气氛。一切都维持在昨天网吧老板被送走后的样子,他倒下的地方那些机箱也还在,完全是我当天上网之时的模样,甚至当天的垃圾都没有倒掉,垃圾桶里还有那个时候别人吃剩下的泡面,那些吃剩下的方便面汤水流了一地。

  白翌把其中一个机箱搬了出来,放在空地上,随后他拿出了一支白色的粉笔,在机箱的周围都画上了咒符,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符,用打火机点燃后把灰烬洒在机箱上。

  我咳嗽一声说:“可以准备起来了,这里真真他妈的冷啊。”

  白翌搬过来两个方凳子,然后拼起来在上面放上了纸和笔。我从包里掏出了四根蜡烛,分别点在四个不同的方位,然后用一根墨线把周围围了起来。白翌又烧了一张符把灰烬洒在四周,这样我们就把空间给包围了起来,在这个圈子里,我们是安全的,就算是厉鬼也没有办法在圈子里对我们造成威胁。

  突然我们听到窗口处传来“嗙”的一声,我吓得倒吸一口气,然后一只硕大的老鼠从窗户边飞快地窜过。我咽着口水说:“风,是风太大了。原来窗户还开着,我记得当初还被报纸给堵着呢,我想怎么那么冷啊。”

  说完我连忙把窗户关掉,就在关窗户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街道的另一端有一个人站着,像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我连忙关掉了窗户,突然发现那个女人已经消失了。我就那么一眨眼,发现这个女人已经出现在了靠我们这里的街上。

  我退回到白翌身边,他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然后他塞给我一张符说:“留到最后用,千万小心。”

  我把符捏在左手说:“可以开始了,还有‘她’可能已经来了……”

  白翌没有感到诧异,他只是微微张了下嘴,然后拉着我的右手蹲了下去,在那个凳子上放着一张纸头,纸头的四周用铜钱压着。他用红色的笔写了天干地支,和一些必要的问题,当然问题都是两方面的。白翌打开一瓶矿泉水倒入了寿碗内,这水如果出现了波纹那么就说明那个鬼已经来到圈子里,并且准备与我们交流了。

  我们和白翌双手握着一支笔,然后同时闭上了眼睛。事先说好了,我先开口问,因为我的血缘和阴阳眼的缘故,更加能够招来那东西。我开口念了一段招魂令,我念道:“魂兮归来……魂兮归来……降灵兮于吾,听吾之言,从吾之愿……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乎四方些,魂兮归来!”

  突然间我听到那本来被我关上的窗户,居然又自动打开了。随后我听到了脚步声,声音一直绕着圈子走,并没有进入。我们一直听到脚步声断断续续的,她在不停地围着我们来回地走。我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我左眼的余光的确看到了有一双穿着白跑鞋的双脚在不停地走动,看来这个鬼对我们还是非常谨慎的。我再一次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继续念招魂令。

  我继续念道:“听吾之言,从吾之意,阴阳相容,幽冥司开……”

  我感觉此时突然吹入了一股寒彻心骨的冷风,然后我再一次的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白翌依然闭着眼睛。我看到我们边上的水碗已经在不安地晃动,而水碗里扭曲地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她仿佛蹲在我们的边上,看样子她已经决定和我们沟通了,我咽了下口水,让白翌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叹息,而后则是许多个机器被启动的声音,原本关机的电脑都显示开机的状态。我们的两只手都动了起来,而我并没有用力气,在纸上慢慢地呈现出一个非常不规则的圆圈,突然一滴鲜血滴落在了圆圈的中心。这让我非常紧张,因为明眼人都明白……这并非正常现象。

  随后又是一声巨响,那已经废弃,并没有插电源的显示器突然亮了。显示器里出现了网吧的样子,仿佛就像是一个摄像器所拍摄的一样,随后画面里一个年纪蛮轻的女孩子被推了进来。我和白翌都维持着握住彼此右手的姿势蹲着而眼睛则看着显示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试图要再冲出去,但是又被人推了进来。进来的一共有三个人,他们的模样也就是十几岁的高中生。其中一个我一眼就认了出来,就是被杀了的黄毛头。

  随后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对身后的两个人做了一个手势,大门又被关了起来。接着就是惨不忍睹的打虐场面,少女被那三个恶少轮流扇耳光。女孩子一直都低着头,发出类似小动物一样的呜咽声。

  黄毛手里捏着香烟,然后吸了一口说:“怎么还不给钱?不是说了今天给的么。”

  女孩子哆哆嗦嗦地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十块,黄毛一把抓过钱。而高个子看只有五十块,吐了一口唾沫冲上去就朝着女孩子的肚子狠踢了一脚。我看得嘴角一抽,居然那么恶劣,打女人已经是禽兽了,他们这样做简直就是禽兽不如。随后那些混混就开始骂骂咧咧地说钱不够,这个时候那女孩子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轻,而且非常沙哑。她说:“我只有这些了,再多我爸妈会发现的。”

  高个子抓起女孩子的手臂说:“没钱?没钱也给我想办法弄钱,平时见你不是很嚣张的么,穿的鞋都是耐克的,没钱,没钱去卖啊!”

  在他身边的一个家伙听到这句话笑了出来,黄毛问他笑什么,那家伙说:“卖给鬼去,他又不是真的女的,怎么卖啊?”

  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连黄毛也一起大笑。黄毛拍了一下那家伙的肩膀说:“就他那样,还像个男的?你们看看我让他脱了裤子穿这样是不是很有创意啊!”

  其他人纷纷点头,那个被逼迫穿裙子的少年,因为只穿了一件衬衫浑身都抖成了筛子。

  黄毛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叫你带来的东西,你带了么?”

  那个穿着裙子的少年颤颤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黑色的笔和一盒眼影什么的东西。黄毛又哈哈乐起来,往那个少年的脑袋上狠狠地拍了两下,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头发歪了,原来他的长发也是假发。黄毛要少年把这些东西涂在自己的脸上,少年不敢不从,只有颤抖着往眼皮上抹东西,但是因为害怕和没用过,都化成了大花脸,和唱戏的似的,这张脸和昨天电视里那个一模一样。

  而其他两个恶少只是一边看一边发出爆笑声,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真是他妈的丑,和如花一个模样!”

  说完他们就要那个少年学着如花的样子抠鼻子,还要喊出声音来。少年也只有照做。随后又引来了那些人的爆笑声,他们一边笑一边用手拍打少年。最后高个子坐在电脑台上对着其他人说:“别看啊,还真的有些像女人了。你们要不要试试看,前面不行后面可以用啊。”

  少年吓得连忙又想要往外冲,直接被那群人中的一个一脚踹了回来。他的反抗又一次遭到毒打,随后高个子解开了皮带说:“你们都他妈的没种,不上我去上,我还没试过男人呢。”

  我看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白翌捏了我的手,我一疼才冷静下来,继续看下去。

  其中一个恶少听到要干一个男人,心里有些排斥,说他不玩了,于是问黄毛要了一包烟就出去了。少年一看少了一个人,终于也忍无可忍地爆发了,他发狠地抓起手边的一个凳子就向那个脱裤子的男人砸了过去,那个高个子被那么一砸,暂时倒地爬不起来了。少年趁机想要逃走,但是这个时候网吧老板居然来了,他挡住了少年的去路,而黄毛马上一把拉住那个少年,用手堵住那少年的嘴巴,老板看到这样子就捂着额头说:“小俊,别搞出事来,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那个黄毛不耐烦地嗯了一声,网吧老板只是看了少年两眼,就离开了。少年失去了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而被砸的家伙也终于站了起来。可能他脑袋被砸破了,火气一大就抓着少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最后依然不解气居然也用凳子去砸。黄毛一开始还不插手,但那个家伙越打越暴虐,黄毛开始慌了,连忙拉住那个家伙。

  那个混蛋终于停了下来,而少年则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他们两个盯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看了一会,慢慢红色的血液从他身体下面流了出来。黄毛摸了下少年的鼻子然后吓得跳开,他对着那个人说:“完了,死了!”

  那个家伙气喘吁吁地回过神,本来他们也就是屁大点的孩子,遇到这事都慌了手脚。黄毛拉着那个杀人的高个子说:“我……我去叫我叔叔来!”

  杀人的那家伙已经没了主意,一屁股坐在了尸体的边上。随后那个网吧老板也来了,看到这场景吓得也一时间说不出话。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说:“小俊!你杀的?”

  那个黄毛连忙摇头,那个杀人凶手一把抓住黄毛说:“黄毛!帮帮我!我不想坐牢,会被枪毙的!你也是共犯!你也会坐牢的!”

  说到共犯,网吧老板退后了一步,最后黄毛骂了一句很脏的粗话说:“把尸体处理掉!神不住鬼不觉的就好了!”

  另外两个人问道:“怎么弄?”

  黄毛抹了一把自己的头发说:“把尸体分了,然后找些密封好的塑料袋塞进那些旧机箱里!妈的,你不是过两天要进一批新的二手机箱么。那些空出来的箱子给我腾出来。把里面的主板都给我拆了。整好混着弄出去,该扔哪里就扔哪里,分批丢!就当损失一笔二手机箱费,主板还是可以卖钱的。”

  那个杀人的早就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地点头。随后那三个人就在这个网吧里把那个可怜的孩子给分尸了。而那孩子的眼睛一直都是瞪着的,最后他们把头给剁了下来,那个头颅滚到屏幕前,那双眼睛就死死地盯着我们看。仿佛他知道我们在看着这一切一样。随后那三个人就把大小正好塞进机箱的尸块包了好几层锡纸内胆的塑料袋,分别扔进已经拆了主板的旧机箱里,随后三个人慌忙地退了出去。

  这个时候,突然间我们边上的那个机箱的封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打开了,里面居然还塞着一包东西。随后我们的手又开始动了起来,我们开始不停地画圈,忽然我们的手都不动了。我看了白翌一眼,白翌看了看边上的蜡烛,在最靠近机箱位置的那支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而在蜡烛的边上,还蹲着两个人,那两个不是别人,正是死掉的黄毛和那个杀人犯。我们看到那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机箱看,突然间那个黄毛的半个脑袋居然滑落了下来,随后他们两个人就在我面前像是被无形的刀砍成了好多碎块。

  接着其他电脑的显示器居然同时都亮了起来,画面出现了那被杀害少年的脑袋,我敢肯定他就是那个昨晚在电视里出现的“女人”。

  随后显示器的画面又跳到了那网吧老板被掐的场面,过不了多久就是那个杀人的少年在睡梦中被掐死的场面,这几个荒诞又极其恐怖的画面不停切换,频率越来越快。

  我看着白翌,说实在的我觉得这鬼魂的情绪有些无法控制了,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事来。白翌握紧了我的手,然后嘴里开始念起金光神咒,随后他领着我的手写出了一个道符。慢慢地显示器的画面都定格了下来,接着一个一个都暗了下去,最后我们面前的这台也成了黑屏。

  这个时候我们发现在纸头的边缘又滴落了好几红色的鲜血。而鲜血则化为了一个“报人”二字。我没看懂,这个时候白翌的眼神却变得非常痛苦,他皱着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过了片刻他松开了我的手,血字也渐渐地变淡,随后消失在纸上,网吧又恢复了安静。我摸了麻了的膝盖说:“报人?什么意思,对了那么就是说……这些机箱里其实放着的都是尸块?”

  白翌还保持着单膝跪着的姿势,我又问了以他一遍,他这才点了点头站起来。他烧了一张符扔入寿碗里,自己喝了一口后塞给我,我一口喝了干净,摸着嘴巴接着说:“现在怎么办,我们这样就去警察局报案,是不是太诡异了?”

  白翌一边把东西收拾掉,一边说:“不用去报案了。”

  我皱着眉头说:“为什么?”

  白翌收起蜡烛说:“因为这个鬼魂他还没有得到他想要的解脱。那些害死他的人只要还活着,他就无法得到安宁,接下去的路是这个鬼魂自己决定,我们帮不了它,但是……”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降灵术实质上已经帮助了这个鬼魂得到了它所要的“自由”,本来它只能够在这个区域活动,也就是说他是一个地缚灵,他没有办法到达离网吧太远的地方,否则它就会自动被“束缚”回来。我瞪着眼睛看着那些旧机箱,我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我们帮助了这个家伙真正变成了一个厉鬼……那两个字莫非是报仇?”白翌低声地嗯了一声。

  我连忙说道:“那么……它?”

  白翌看着堆在那里的旧机箱无奈地说:“本来它可以通过我们的降魂术得到解脱,但是它却用这种方式去解决仇恨,真的可以解决么?最终只是不断累积,最后崩溃还是它而已啊。”

  我捂着嘴巴,眯着眼睛看着四周的机箱,心里非常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很明显的,已经有一部分的机箱被弄走了。运走的那批机箱中的尸块,也许被扔在河里,也许被埋在了地里。而每一次丢弃,都会让这孩子的冤魂更加憎恨,而这些恨意却是我们无法化解的,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切,我失笑了一声,道:“其实它是知道我们有这个能力替他降魂,帮助它离开这里,现在的它已经不再是地缚灵,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厉鬼,这才是它千方百计要我们来这里的原因啊。”

  白翌抿着嘴巴,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白翌把包背在身上看了我一眼说:“怎么可能,直到仪式结束我才想到这点。毕竟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原来是这样的一起惨案。但是即使如此你会怎么做,让它在这里无止境地诅咒着一切,还是……还是放手呢?”

  我听到这句话,心头又开始翻腾起来,我捂着额头傻笑道:“我,我会放手吧……”

  白翌眼神变得有些忧伤,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放在嘴边安慰说:“同样的,解放了它就代表让它进一步成为厉鬼,但是不解放它,它也会成为厉鬼的,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它还是保留着人性的,如果等到最后他把做人的一切都忘记了,那个时候也许……”

  白翌手心的温度让我心情平复了不少,我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拿起边上的包说:“我们回去吧。”

  他拍着我的肩膀,我们最后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不免又沉重起来。

  我第二天大清晨就起来了,几乎没有睡几个小时,主要是睡不着。我告诉白翌说我来买早点,便一个人来到大街上。路上已经有卖菜的摊位,还有几个熟悉的邻居在。他们看见我也冲着我打招呼。这个时候来了一个中年妇女,她的眼睛像是大哭过,眼睛又红又肿。她一过来,那几个买菜的妇女就围了上去。

  其中一个年纪很大的妇人问道:“怎么样,你家男人醒过来了没?”

  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抿着嘴就开始掉眼泪。抽泣着回答道:“醒不过来了……昨天三点半走了……”

  其他的人一听都一个劲地唉声叹气,轮番说好话安慰这个女人,女人见大家都很关心自己,擦着眼泪说:“哎,我老公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太邪乎了。本来已经醒过来了,医生也说只要再观察一个晚上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群众好奇地问道:“那么怎么会?”

  女人露出一种后怕的神色说:“哎,我也不清楚啊,不过听护士说我老公出现病危的时候,从病房里走出一个穿着一件白衬衫和米色裙子的女人……”

  她话越说越轻,气氛也越来越冷。大家都默默不语地互相盯着。我咳嗽了一声说:“那么……阿姨啊,网吧还开么?”

  身旁的老女人也点头道:“还是得开下去吧,否则你们怎么过日子啊。”

  女人皱着眉头说:“开吧,让我兄弟替我看着。”

  她话说完,大家都准备散开各自忙各自的事,这个时候警笛声又响了起来。然后一群警察又冲了出来,过不了多久就把那些剩余的机箱给搬了出来。一个警察对着那个女人说:“我们怀疑你丈夫曾经参与一起谋杀弃尸案,经我们调查,你丈夫很可能和这案件有关系,希望你回去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希望可以搜藏网吧。”

  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就被警察带走了。我又看了一眼那网吧的窗户,发现在黑暗中有一个人影一直守在窗户口看着。那个人发现我在看着他,他微微地朝我这里看了一下,随后就不见了。

  这事告一段落,我偶然间听说了那具尸体并没有找完整,因为当初已经有好几个机箱被运出去了,但是其中也只有几块被警察发现。到现在死者的家属依然无法得到完整的孩子尸体,也许这个孩子在向所有仇人索命之后便会放下仇恨吧。这种害怕和不安伴随着我和白翌很久很久,但是时间把这一切都冲淡了。

  直到那天为止。

  我正在无聊地敲着键盘,此时突然QQ好友中跳出了一个对话框,发现居然是很久没有联系的糖果。过了那么久,可能已经没有当初那么生气了,她先来找我打招呼,我们也就闲聊了起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来玩游戏了,大家可惦记她了,她说这个游戏已经没意思,不想玩了。她说最近流行着一款GBA游戏,叫做寻尸者。说只要能够找齐游戏中被杀少年的尸体就可以通关,如果到游戏结束依然无法找到,据说真的会有鬼魂出现……

  谁能找到我的尸体?我想要完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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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6-2-2015 04:5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LZ 我又看完咯。。。小安和老白的故事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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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2-2015 01:01 AM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举手)楼主楼主,我也又看完了。。。在期待楼主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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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15 11:55 AM | 显示全部楼层
有有,现在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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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15 11:5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49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五章  番外—失魂桥(一)


  有些时候夏天的雨下得格外诡异,突如其来地暴雨仿佛是凭空出现在半空中,然后急速地砸向地面。本来燥热的太阳一下子被乌云所代替。云层翻滚,响雷轰然。

  然而这样的雨势消失的速度也同幽灵一般,来的突然,走得了无声息。在家乡,这样的雨老人们都称为失魂雨,说是被这样的大雨打湿的人,灵魂也会被打散,鬼怪妖邪就会乘虚而入,人会变得失魂若魄。

  我走在路上,不巧正被这种失魂雨淋了个正着。一路上像我这样急匆匆想要躲雨的人非常之多。他们的脸色还真都有那么些许的落魄之意。

  昨天六子打了个电话,说店里有货要到,而他人不凑巧在外地,所以我只能双休日还跑到店里等货。半路上却碰上突如其来的大雨。我浑身湿透不说,在路上还被滑了一跤,到了店里就开始绞裤脚管,顺便看看有没有摔伤。绞到一半边却见有一人缓缓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单子,但是眼神却在一百八十度地乱瞟,和一个国民党特务似得。他咳嗽一声道:“商老板在么?”

  我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人,这个人穿着非常邋遢,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遮住了半张脸,不过他的皮肤非常黑,黑的几乎和他的棕色裤子一样深。身上隐约地可以闻出一股土腥气。如果路上遇见还以为是一个庄稼人。他的眼神一直都在往店里瞄,好像对我不是很在意。我冷淡地回答道:“他去出差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男人跟我走进店铺,见六子真的不再,放下单子凑近我低声道:“这是商老板要的东西,老规矩,你只要告诉他油已经刮干净了,绝对不滑手。他肯定明白指的是什么。”

  我不以为然地冷笑道:“这算什么意思?道上的暗语?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男人看了我几眼,并没有接下去说话。我看得出这个人非常谨慎狡黠,便也不想和他多交涉。我道:“明白了,六子一来我就交给他,不过以后这种事你最好还是当面告诉他。我安踪不爱搭理你们斗里的勾当。”

  男人一听我报出大名,一下子站了起来,突然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地大转变。他肃然起敬,立马伸手招呼道:“原来是安小哥,对不起,久仰大名,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您早点报出名号,我还真用不着和您藏着掖着,谁不知道您当年在青海……”

  我立马喊停,当初的事情是我的一个噩梦,我到现在都无法摆脱它给我带来的阴影,这位仁兄倒好拿它当丰功伟绩来夸。听的我心底一抽一抽地直叫疼。我道:“我知道,如果没事那么我就忙我自己的活了。”

  男人听出我话里的逐客令,显得有些不自在,好像他还有些什么话没说完。我问道:“有话就直说吧,还有什么事情,六子的事没什么瞒我的,不用顾忌。”

  男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我看他准备坐一段时间了,又瞅了一眼屋外的确雨势没见小,便给他倒了一杯茶。男人喝了一口茶道:“据说安小哥除了对倒斗颇有见地……”

  我不悦地咳嗽了几声,他这才转口道:“还对一些驱邪之类的术法有所研究,我不知道是否能请您给我帮一个忙。如果事成……”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了一块古玉。

  我的眼前瞬间一亮,他见我如此,便大方地把古玉搁在茶几边。我端起古玉仔细端详,发现这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他上面雕刻一只形状非常怪异的嘲风。而且绝对属于珍品级别的。地球人都知道,现在的玉龙喀什湖基本已经很少能够再挖出像样的羊脂白玉了,玉农普遍囤积玉石,好货根本看都看不太到。所以这块玉的价格估计少说也得三十万以上。面值至少是美元。我把玉放回茶几,等他接着说他的难事。他见我有兴趣了,便继续说道:“这事其实发生在我闺女的身上……”

  原来别看我眼前的这个“黑掌柜”一副庄稼汉的样子,实际上还属于家底很不错的。他早年是一个盗墓贼,后来有了家室感觉这事不能常干,所以就把自己的老婆和独生女都接到上海来,专门干转手黑货的勾当。靠这个还买了一栋复合式别墅。总之有车有房,如果就单单娘俩出门,绝对就是贵妇级别的。他跟着出去充其量也就像是一个司机。

  但是事情却就出在了这个暴发户小姐的身上,这孩子前些天一直说头晕,后来情况严重恶化,到了连走路都要人扶着的地步。如果是她一个人走楼梯可以走上半个小时,没人扶甚至还有随时随地会摔倒滚下楼梯。到后来她是连走路都走不了,有时躺在床上突然间还会大喊大叫,每天几乎靠镇定的药物维持着,这样的日子过的生不如死。

  黑掌柜请了很多的医生,内科外科加心理科。总之是医生都被喊来看了一个遍,但是效果寥寥,最后有人提醒他这孩子是不是中邪了。他这才开始转向另一种方式的治疗,先是改变家里的风水,又找了和尚道士给孩子念经诵法。总之就差没把孩子当香炉插了。不过依然毫无效果。我听到此处,感觉这完全属于白翌的专科。我对此不是很有把握。我思考片刻对他说道:“要不然,我明天带一个朋友去你家看看你女儿,如果真的可以帮忙我们一定会尽力,但是如果不行,还是快点找医生,别耽搁了孩子的病情。”

  他哎了半天,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便起身离开了。

  就这样,把他连哄带骗地送出了门,便马上给六子打了个电话,把那个男人的话原原本本地重复给他听一遍,他哦了一声就说:“把单子压在账本里,到时候我回来会去拿。嘿嘿,咱们又有好东西进账了!这下估计下半年有不用伺候那些门外汉了!”

  我被他一说也有些开心,和他扯淡了半天最后他说他手机快没电了。我便挂断了电话打开电脑,开始了一天无聊的守门工作。

  我眼见着天渐渐地暗了下来,客人是一个也没有,不过这属于正常范围。也不知道那场失魂雨是什么时候停的,好像是当那个男人说起自己女儿的时候,突然间雨就那么地消失了。反正我见天色不早,今天也没其他客户预约,于是我最后在电脑前敲了几个字关门走人。

  回到住处,没想到在楼梯上居然正巧遇到白翌。他看上去像是在思考什么难办的问题,眼神非常冰冷,昏暗的楼灯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冷峻。我喊着他的名字,他抬头看到我在门口,先是楞了一下,最后笑着说:“呵,回来的真晚。”

  我打着哈气进屋说:“能不晚么,今天本来是六子值班。搞到最后又是我,一天没事干当傻子也是很累的。”

  白翌瞥了我一眼道:“玩电脑也很累啊。对吧。”

  我心虚地嘿嘿笑了几声,便尾随他进屋。

  白翌轻笑着开灯,进屋后,我累得直接趴在椅子上垂着脑袋,过了没几分钟就感觉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感觉有一冰凉的东西点到我的脸。我睁开眼睛,原来是白翌递给我一罐冰啤。我喝了两口终于觉得有些精神。突然想起他前面那种不安和疑惑的神色,便好奇地问道:“我看你前面好像在想什么事,什么事让你那么纠结呢?”

  白翌抿了一口啤酒道;“学校里一个孩子出事了。”

  我好奇地追问道:“什么事?”

  白翌皱眉道:“他突然晕倒,送到医院的时候就看上去快不行了。目前送进加护病房进行观察,据其他学生传言在她晕过去的前一段时间像是得了行动障碍症,而在最后她说的一句话貌似是……要掉下去了……”

  我听他那么一说,就感觉好像这事有那么一些熟悉,我摸摸底重复道:“要掉下去了……”

  白翌白了我一眼说道:“你是复读机么?怎么老是重复呢。”

  我摆着手道:“别打岔,我想起来了!今天有一个客户,他的女儿也遇到了那个类似行动障碍的情况!我明天还答应他去看看呢。你一起吧!”

  白翌坏笑着放着啤酒道:“那劳务费……”说完便不老实地靠了过来。我挪动这屁股装傻道:“什么劳务费?要钱找六子,是他的客户,不是我的。”

  他见我装傻,倒也不生气,不动声色绕着我的刘海道:“我对你可从来没谈过钱哦,再说好久没……”

  我拍掉他的手说:“什么好久,明明没多久……”

  白翌挑着眉毛说:“你是不是太冷淡了,该不会功能有些问题吧。”

  一个男人或许能够忍受被骂无能,但是绝对不能忍受被骂性无能。我恼火地拉着他的衣领吼道:“什么冷淡,我只是对每次都是我在下面非常不满。凭什么我就得当女的!”

  白翌眯着眼看着我道:“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在上面咯?”

  我被他的眼神一震,气势顿时下去三份。我放开他的衣领说:“这,这有什么不可以。我也是男的啊。”

  白翌耸肩道:“可以啊。如果你觉得你行的话。”

  我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视线移到他的胸口,我咽口水道:“真的?”

  白翌满不在乎地说:“还煮的?”

  我看着白翌的样子,发现他笑的样子很奸但很诱惑。我大脑开始逐渐被侵蚀,试探地咳嗽几声,发现他并没有后悔的意思,便鬼使神差地开始解他衣服扣子。但是我解扣子的手因为紧张抖得像是帕金森。我低声了句没出息,有些粗鲁地扯开自己的衬衫。只是额头上的冷汗一直淌。我噙着白翌的嘴唇和脖子,感觉到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我沾沾自喜地觉得一切都非常顺利的进行,但是最关键的一步我却只能直勾勾地看着白翌的那张阴笑脸但是却怎么都无法继续。我涨红着脸,双手捏着拳头。白翌见我如此,便笑的更加的贼,他渐渐的靠近我,接着我只听到一声轻笑。接着主动权又回到了白翌的手上。我也知道我今晚依然是扮演老角色。

  其实主导权放在不同人的面前,不同人有不同的表现。我的表现就是彻底的阵亡。这一晚我又确定我这辈子也许也完不成历史性的翻身仗了……

  我无力地趴在床上,周末清晨的日光投射到屋里,显得格外的晕眩和脆弱,就像此刻我脆弱的腰椎骨。我撑起身体,感觉自己的骨头居然都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自己听了都觉得有些可怜。此时我听到白翌精神十足地说道:“你不是和那个什么人有约了么,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暗骂道:“那么积极,那昨天还谈屁个劳务费啊,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横竖我付账。”

  我发泄地吼道:“急什么,等我爬起来再说!”门外传来了白翌的笑声,接着电话铃突然间响了,到客厅看到白翌正在接电话,神色非常的异样和吃惊,和前面的调侃判若两人。我知道肯定出什么大事了。

  白翌关上手机说:“这次麻烦了,那孩子出现休克,有生命危险。”

  我赶紧穿上鞋说:“还愣着干什么,走,先去医院!”

  我们急忙赶到了医院,孩子已经送进加护病房。这意味着这个孩子已经开出病危通知。门外哭天抢地的可能是他的父母,一个女的看到白翌来了连忙走过去说:“白老师,你来了!林芳突然之间就晕过去了,医生查不出什么症状,你说这怎么办?”

  她话还没有说完,孩子的父母就跟了过来。白翌对那个慌了神的老师说了几句话,女人了点头。她朝我这里看了一眼。我说我是白翌的朋友,过来看能帮上什么忙。

  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忙可以搭手的。医生和护士忙进忙出。我们只能等在门口看着他们的抢救,但出来的医生一个一个脸上都像是被打过霜似的冷。我被这种莫名的气氛所感染,心中那种焦急和恐惧也随着时间往上递增。感觉好像事情越来越不妙了。

  终于急救室的灯熄灭了,医生们结束抢救,孩子的亲戚和老师一股脑地涌了上去。医生只是摇了摇头随后便悄然离开,接着就是震天的哭喊声,这种声音简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在场所有人的喉咙似得。孩子的母亲一下子瘫倒在急救室的门口,喊着孩子的名字。突然一个情绪十分激动的男人猛的一下抓住白翌道:“我孩子好好的去念书!怎么就死了?你们搞什么啊!怎么当老师的?”

  我使劲地把男人拉开,他情绪完全失,控疯狂地跑进急救室,拉着孩子的母亲一起嘶吼。此时校方的领导也来到医院,他们也全傻眼了,个个眼神都充满乐诧异和恐惧,因为谁都不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死亡。家长、医生、教师吵作一团。白翌并没有直接的责任,他只是抿着嘴看着这些人疯狂的争吵,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一种无奈而又悲哀的神色。我知道他在为这个孩子的死亡感到愤怒和困惑。

  我拍着白翌的手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我察觉到他正注视着急症室的窗户。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发现那扇昏暗的窗户门口好像挂着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拍打着窗户。

  我和白翌对看一眼,我连忙走到窗口边,那个东西依然有节奏地敲打着窗户,我猛然拉开窗帘,突然窗外涌进一股寒风,直接把窗户给吹开。我感觉身后有某一个东西猛然间窜出了窗户,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就被这风刮的背脊发冷,打了好几个激灵。但定睛再瞧,却什么都没有异常。只是那阵风来得太古怪太突然,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的双脚是腾空的,不自觉的想要趴在地上。幸亏白翌挡住了我的胸,把我的身体给撑住了。否则我就直接翻出窗外。我扶着他的肩膀,吓的一身冷汗,我道:“靠!怎么回事?这感觉……就像是要掉下去一样……”

  白翌的眼神变得更加晦涩,他说:“她在晕过去之前貌似都在喊什么‘要掉下去了’。”

  我回头看着那女孩的尸体,她的母亲正在试图合上女孩睁着的眼睛,但是女孩子怎么样都无法闭上眼睛,她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天花板。而她的双手紧握着拳头,就像是忍受某种恐怖的过程。她整个状态显得非常的诡异,就像是在祈求什么一样,也像是在瞪着天花板的某一处。

  她的母亲连续三次都无法给女儿闭眼,一下子气氛冷到冰点,边上的护士都开始窃窃私语,别的病房里的病人都开始纷纷离开,仿佛这具女孩的尸体让他们觉得不祥。孩子母亲的情绪变得更加不安。她趴在尸体的身上,摇着尸体喊道:“女儿啊!回来啊!我知道你不想走啊!不要丢下妈妈一个人啊!不要丢下我啊!”

  时间一长,护士们见尸体除了无法合眼以外,其他都没什么怪事发生。便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亲属的哭喊。她们似乎是见惯了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只是在静静地等待着这具年轻的尸体失去热度,然后就得送进那阴暗的地方。等待着最后的旅程。

  我再回头之时,发现白翌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又蹲在地上看着一双鞋子,那鞋子应该是那孩子的。只不过现在孩子的母亲给她换上了崭新的寿鞋,我凑过去看着他道:“鞋子怎么了?”

  白翌让我看,那双鞋子的尺码非常地小,不过一个女孩子估计穿这鞋也挺正常。白翌把鞋子递给我,我拿到手上才感觉到这双鞋子不对劲,这双鞋居然非常的沉,而且还是湿的。就像是走在大雨里被浸湿了一样。但是外面太阳非常的好,虽然昨天晚上下过雨,不过鞋子那有可能湿成这样?

  我不解地看着白翌,白翌冷静地说道:“我们再去看看那男人的女儿吧,也许他那里可以得到什么线索。”

  我叹着气放下鞋子道:“嗯,这里已经回天乏术了,希望那个女孩能够幸免于难……”

  我话音未落,发现那个死去的女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头居然转向了我,我正好看到她那两只翻上去的眼珠子猛的一下瞪向了我。一瞬间我还以为这具尸体诈尸了,不过接着当她母亲再一次给她闭眼的时候,她的双眼终于闭起来了,接着哭喊声更加的响亮凄惨,透着绝望的死气。

  这一幕白翌没有看到,他和领导沟通完后便要带我离开,我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把前面看到的景象告诉他,毕竟这也可能是她母亲把脖子给转过来的,总之我不想去多想那个女孩尸体最后为什么会出现那一个状况。

  走出医院,我和白翌心中都非常沉重,疑问和纳闷太多太多,问题多过于假象的猜测。我打了一个电话给那个“黑掌柜”,但是他的手机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我又给他发了一个短消息。幸好昨天我要了他的住址,否则现在都不知道去哪里找人。于是索性直接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目的地。下车前我问司机要发票,白翌不解地看着我,我理所当然地说:“这算出差,公费的,六子管包销。”

  白翌从口袋里掏出了好几张车票道:“给一起报了吧。”

  我脸一黑,他毫不客气地把发票塞进我衣服的口袋拍了拍我肩膀便下车了,我心想: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这个人的脸皮绝对比城墙厚。

  此时我们看到“黑掌柜”就在门口接我们。见我们一下车,连忙跑过来,连客道话都省下,直奔主题道:“你们总算来了!我闺女情况恶化了!不知道为什么上午十点半之后她就开始抽筋,眼珠子都翻上去了,现在在医院。我带你们去!快!”

  我看着白翌,心想十点半不就是那个女孩子死亡的时间么,怎么一个刚没一个马上就病情恶化了?白翌不吱声,我让黑掌柜给我们带路,他马上开车送我们去医院,把车开的几乎像是在飞。

  不过我能够理解他的心里,他嘴里还嘟囔着如果孩子没事,以后再也不干那些和冥器有关的生意了,说是为孩子积德。我连连称是,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我好想等于是在给六子拆台。不管这些。总之我们刚从一个医院离开,又进了另一个医院的加护病房。场面差不多,医生开始越来越忙碌,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黑掌柜”本来黝黑的脸现在惨白地毫无血色。在他身边有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她捂着纸巾看样子前面已经大哭一场过了。

  女人见“黑掌柜”终于来了,便哭诉道:“莹莹早上情况还好很多,都喝得下鸡汤了。可以眼瞅着现在就这样了……”

  “黑掌柜”烦躁地拍着大腿,我突然想到他昨天拿出来的那块羊脂玉,我道:“老哥,你那块玉还在么?”

  “黑掌柜”听到我谈到玉,猛然抬头,他怒目骂道:“玉,你就知道玉!我女儿的命比玉贵重多了!我女儿没了,这块玉我就和她一起扔火葬场。给她当陪葬!也不会给你的!”

  我见他情绪失控,根本没有办法插话,白翌一把压住他的肩膀,他还想要挣脱,不过他怎么都无法挣开白翌的手,他无奈愤怒地看着他,眼神稍微也有些忌惮。白翌则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他问你要玉就是要救你女儿。现在它还是一块救命的玉,等过些时候,这玉你就拿去陪葬吧。”

  “黑掌柜”终于稍微平复情绪,他放低姿态道:“安小哥,我求求你!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很聪明,读书又好。她是我的命啊!”

  被他那么一说,我眼眶都有些红了,毕竟刚刚看见一个年轻的生命从眼前消失,真的不忍心再看见第二位再消失。我认真地道:“老哥,你那块玉实际上是一块古玉。它上面雕刻着嘲风,古语有言,龙生九子各有所好,嘲风好险,形殿角上。所以或许好险的嘲风可以压制你女儿那种失重之症。”

  “黑掌柜”连连点头,他立刻从怀中掏出那块古玉,白翌见到那块古玉便眼神一亮。我心领神会地悄悄对他道:“他答应事成之后这玉送咱们。”

  果然当“黑掌柜”不顾医生护士地阻拦把玉塞进女儿的手里之后,他回头看看我,问我到底有没有把握。

  我此时也捏着一把汗,说:“试试看!现在是唯一的法子。碰运气吧。”

  “黑掌柜”都快要哭出来,他在边上喊着女孩的名字,一边在边上握着女孩的手。眼瞅着好几分钟过去了,但是却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就在我们都觉得又没希望的时候,奇迹却真的发生了。女孩的脑电波开始缓缓地恢复过来。医生都开始发出惊叹,“黑掌柜”看到女儿死里逃生,一下子跪倒在病床边。我连忙把他拉起来,他握着我的手道:“安小哥,以后只要你一句话,我程九肇的命就是你的了。”

  我没把他现在一时的傻话放在心上,只是拍着他的肩膀。把他带出病房,医生们这次稍微的进行了后续治疗,少女终于在一个小时之后,慢慢苏醒了。不过她的脸依然苍白地仿佛纸一样。

  护士让她稍微喝了几口温水,但是没喝多少她就开始吐出来,她一直用手捂着额头说头晕,而另一只手则一直抓着那块玉。她仿佛本能地感觉到,这块玉是保住自己命的关键。

  我们一群人终于被允许进入病房,她见到还有两个外人倒是有些不解。程九肇对她道:“快叫叔叔!是这两个叔叔救了你的命。”

  叫莹莹的女孩子,她的样子非常虚弱,鼻子上还差着阳气管子。弱声声地喊了声叔叔,我听着无限别扭。立马尴尬地笑着道:“叫哥哥吧……”

  白翌没有在意这些,他看着女孩道:“你穿着的鞋子还在这里么?”

  少女困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点头。在柜子中我们发现了她的鞋子,果然不出白翌预料,这鞋子也是湿的,而且非常的沉重。

  他的父亲见我们围着他闺女的鞋子看个不停,也凑过来问怎么了。白翌放回去道:“没什么,现在方便问你女儿些事么?她身体现在允许么?”

  程九肇看着自己的女儿,女孩虚弱地点头说:“可以,我好多了。”

  白翌走到她身边放轻声音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失重感么?”

  程莹摇头,白翌没有放弃,继续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

  程莹捂着额头回想道:“大概……是那一次聚会结束……”

  我插嘴道:“聚会?”

  白翌伸手阻止我的追问,他继续引导道:“你觉得,那次聚会有什么奇怪发生?或者说你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程莹捏着额头,她手里的玉被她他拽的很紧很紧,她像是自言自语道:“怪事,说不上来……聚会很开心啊,一直都很正常,对了!是回来的路上,走过那段路之后,我就好想就很怕走楼梯,感觉即使走一点点高度就会像要摔下去。对了!是那座桥!”

  我马上和白翌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知道事情的端倪出来了。

  程莹道:“那次聚会后,我和一个朋友很晚才出来,我想让她住我家,我们可以继续聊,但是附近地铁已经没了,而那里只有一辆车子到家。我们上车后,就突然天开始下雨,又是刮风,又是闪电,没过多久就开始打雷,声音好可怕……后来车子熄火了,司机就把我们给赶下来,让我们等后面一辆。但是车子好久都没有来一辆。我怕爸爸会怪我太晚回家。我就不想等,直接到街对面打车。我们就上了那座天桥。”

  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不过她没有放弃继续叙述,她断断续续地说道:“那时候雨下得很大,我们都被淋湿了。浑身湿透地走上桥。路上特别的滑。我还好穿着旅游鞋,不过我朋友穿着凉鞋,她滑的几乎走不了路,我只有扶着她往上走。我们觉得这天桥好奇怪,明明不是什么透明玻璃做的阶梯,但是灯光打下去之后,感觉就像是在腾空走!随时随地都会掉下去!而且半夜的桥上……有好多人从后面……”

  说到这里她实在忍不下去,开始捂着额头干呕了起来。护士马上打断孩子说话,让她躺下,我蹙眉问:“你知道那个天桥在那里么?”

  程莹气喘吁吁地道:“在靠近水河路附近,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但是那里在修路,还有一块很破的霓虹灯广告牌。”

  护士见我们还在问,便开始动手赶我们,白翌问下最后一个问题:“你那个朋友的名字是不是叫叶玲?”

  她愣了一下,她疑惑地点头,然后问道:“是她,她……怎么了?”

  白翌的停顿了下,他温柔地回答道:“她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不过只有我注意到,白翌的手一直握着拳头。他脖子上的青筋都可以看见。等出了医院,程九肇就问我们:“怎么样?”

  白翌道:“只有先去那个天桥看看。”

  他说道:“但是我听着感觉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白翌只是低头看着手表,他道:“现在还来得及,我们先去水河路,然后找那个天桥。”

  我对着程九肇道:“你回医院看着你女儿,千万不要让她把玉放开。总之吃饭上厕所,一切都拿着它。要保命,暂时就得靠这个了。”

  程九肇猛点头,他再一次握住我的手,硬是塞给我一张东西。我一看发现时一个提货单,他说道:“这些东西都是给您的,只要您救了我的女儿,那块玉,这些货,甚至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我想要把东西还回去,毕竟这事上捞油水不是我的风格,但是他加重手上力道说:“我在江湖上也混了那么多年,我知道安小哥你其实做人很讲道义,你救了我的命,这些身外物连十分之一的分量都不够。但是你不收下我就真的太过于不去了!”

  白翌已经拦到出租,我见实在没办法,便收起单子。我只能说了声告辞,便匆匆上车。

  司机问我们到那里,白翌道:“开到水河路,到那里我们再说。”

  司机冷哼一声道:“还怕我找不到啊,我都干这行十年了!”说完一踩油门就上路了。

  别看这司机服务态度不太理想,但是到开车技术的确非常牛,我们下了车。此时已经华灯初上,而夏天的热浪终于稍稍的减弱些威力。白翌看着手表摇头道:“我们耽搁的时间太长了。”

  我同意他的看法,白天找还不一定能找到,现在已经天暗下去,那真的有些困难了。我说道:“我们先打听一下吧。”

  我和他一起朝前走,此时才发现越找越没有门道,大热天的路上的行人又少,好不容易问道路人,但也回答不知道。我们无奈之下只有先去一家面馆填饱肚子。

  白翌看着那家饮食店,皱着眉头,我知道他可能嫌不够卫生,不过我们有事在身,更何况我们出来到现在都没吃过一口饭,在三十多度的天气下来回奔走。我顿时感觉饥肠辘辘,这才发现一天没吃饭了!顿时饿的肚子奏起交响乐。

  我拉着他进了店。白翌不满地说:“将就下,就是这里,我们进去顺便打听下吧。”

  老板看到我们两个走过来,便问我们要吃什么面。我们两个都被他说得肚子一通乱叫,根本顶不住饥饿。便又要了两份面,但是考虑到还有急事,所以好的东西点不了了,哪些方便点哪些。我们特别选了一个靠近老板柜台的位置坐下。我一边等面一边和老板套近乎道:“老板,你知道哪里在修路么?还有一座天桥什么的?那地方你知道么?”

  老板听到怪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他突然焕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你问的可能是那座天桥吧。”

  我看了白翌一眼,心道:终于给找到了!我们没有立刻回应,老板却接着说下去道:“那个地方闹鬼啊,很不干净,基本上一般性的人走上去连站都站不稳,更加别说是通过了。”

  我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一般人没法站?”

  老板神秘地笑着说:“就是说一般性的人无法通过那座桥的,能够过去的人都是一些平衡能力很强的人,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不是用脚走过去的。”

  此时面送了上来,我挑了几下,并没有心思吃。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板煞有其事地说:“这个天桥,白天还有人走走,到了晚上根本没人会去。本来它的就很怪,居然是透明的,走在上面就觉得非常的滑,好像随时会滑倒。所以周围的居民到了晚上宁可穿马路也不会走那天桥,还有人看到桥上走过去的人他们都没有脚。这些都是传言,不过我倒是有亲眼看见过一件怪事的……”

  老板皱着眉,他像是回忆起某种噩梦一般迷惑。他道:“那桥本来是好好的,后来有一个老太突然倒在天桥上喊救命、接着传出有人从天桥上滚下来的事,还有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晚上过桥了。那桥就成了这里人的一块心病,不过据传说这座桥近期就会被拆了,这总算是干了一件大实事。”

  老板点了一支烟继续说道:“这事就是前段日子发生的,天桥出事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天晚上下着暴雨,我骑着摩托路过天桥下面。看到天桥上走着一个老太,她的脸我看不清,只记得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外套,却拿着一把黑伞,非常的扎眼。我本来想要扯嗓子提醒她那里不能走人,但是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和白翌两人摇头,老板忽然睁大眼低声说道:“我看到那个老太不是走上去的,她是跳上去的,和僵尸一样!”

  他说完之后还用手做出了僵尸的动作来,我和白翌都无法搭话,三人之间的对话就算结束了。老板以为我们都被吓住了,也不愿意多回想那件事,便也不再搭理我们。

  我吃了一口有些糊了的面道:“老白,你看这事是怎么回事?”

  白翌破天荒地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无奈摇头道:“这说不准,这老板说的有些不靠谱,但是那桥肯定很邪乎,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我们是不是白天再来比较安全?”

  白翌说:“我倒是觉得我们现在这个时候去,才能看到点东西。他都说了白天一切正常,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出现怪事。”

  我略有些顾忌,白翌说:“我们不必上桥。”

  白翌继续说道:“不上去,我倒也有办法查出点什么,总之我们先去桥下。”

  老板听到我们的对话,凑上来说道:“你们想要去天桥?”

  我们点头,老板一脸你们这是在胡闹的眼神看着我们道:“晚上最好别去那里啊,你们不知道那里有多古怪。”

  我们不理睬,把钱塞给老板,对他摆了摆手。他见劝我们不管用,也不再多管闲事。

  走出饭馆,便感觉到热风袭来,这里不算市中心,所以只有零星的几家店铺和便利店。夏天的云层非常厚,翻滚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就像是一副变幻莫测的鬼图。从中可以探察到上天冥冥之中的寓意。

  白翌看着手表,并没有急着走。他问我:“你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我抱着双臂双眼依然看着天外的乌云道:“不知道,你觉得呢?”

  白翌道:“两点是现在能够明白的,第一点,这桥一开始并没有问题,是突然间出现的。第二它只在晚上出事。”

  我认同地点头,继续补充道:“所以说我们现在去是正合适不过的,也许可以看到那晚,那两个女孩子看到的情景。”

  白翌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抬头看着天说:“咦,好像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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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15 11:59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0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六章  番外—失魂桥(二)


  他刚说完,我还来不及接口,就感觉雨滴瞬间变大,但是打在脸上却完全没有感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四周围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湿气。我和白翌都没有打伞,但是却也不愿意就那么折返,所以干脆冒着雨继续赶路。

  雨势就像是阻止我们继续前行一样,突然间增大增强数倍,没过多久我们浑身就全部湿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因为大雨,视线也开始变得非常模糊,我时不时地要抹去脸上的雨水才能看清前面的道路。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时而可以看到天边闪过的雷电。

  越往前,感觉道路越难走,直到我们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我们在一处转角终于看到了那座天桥,它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的隐约,如果不是因为赵莹提到那块破的很夸张的广告牌,也许谁都不会发现在黑色的暴雨之中会有那么一座天桥,就好像它不是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一样。一个闪电劈下,那座桥的样子极其冲击地映入了我们的眼前。

  白翌低声说道:“到了,就是这里。”

  他之后还说了一句什么话,但是雨太大了,根本没有办法同清楚,他发出的声音仿佛会被雨水给打散。

  我对着他大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白翌甩着头发上的雨水,大声说:“两个办法,你要选哪一种?”

  我毫不犹豫地道:“安全的那一种!我不想搭上自己的小命!”

  随后我跟着他走到桥下,桥下过去应该有一个自行车棚,不过现在已经彻底废弃了,黑色的塑料棚盖在架子上,雨水顺着顶棚泻下来。角落里还有白天的生活垃圾,西瓜皮之间还能看到好几个灰色的大老鼠在其中转悠。

  这里其实的样子完全就是那种长久没有城管处理,到处可见的城市死角。我们头上的那座天桥看上去也非常旧了,上面是由玻璃和金属镶边组合而成,而且它的楼梯还特别的多,楼梯之间非常的狭窄。

  从设计上来说,这座天桥本身就显得有些不符合规范,也许当初建造只是纯属就是为了美观。

  我们躲在桥体的下面,这里雨水无法打到,白翌说:“我们看看,这座桥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他拿出打火机,可能因为环境太过潮湿,所以打了好几下才打出火来。他点燃纸袋,啥时我便问道一股香气,我问道:“你想要招鬼?招的到么?”

  白翌肯定道:“应该不会错,如果只是自然现象,不该如此玄乎,你也看到了周围的风水没有什么特别怪异之处,所以我想是那些东西作祟。先试试看把,也没别的办法。”

  招魂术是中国道术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内容,然而它可以追溯到巫术时代,民间传说中,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后,魂入天成气,而魄入地则成鬼。所以招鬼,又被称为“招魂术”,简而言之就是找回魂魄的仪式。

  招魂术其实分为两种,一种就是设局招魂,另一种则是条件限制,故而很局限的普通招魂术,然后无论是那一种招魂术,都是有必须的条件。首先就是必须要有媒介,就拿这座天桥来说,它本身就是我们的一个媒介。其次便是方位,一般都是坐北朝南,面阳之处。这个方位是招鬼最好的方向,后来佛教引入,便有了坐东向西之说,但是无论那一种方位都有其独特重要。这里我们还是实用古老的招魂术,而最后便是咒语,咒语的不同所起到的作用也大相径庭。

  白翌首先以自身为媒介,他用的是符咒招魂的方法,天知道他为什么会随身带这种符咒,也许他本来是想要用在那死去女孩的身上。

  那袋子里除了符咒之外,还有恭香,作为无魂野鬼,这种香气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钞票对活人的作用一样,但是这种符咒却只允许与媒介有关系的野鬼接近,其余的即使心痒也无法靠近。这倒是很类似人类社会的银行卡,有密码钱是你的,没密码钱是银行的。

  这样的仪式需要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两个人就在这昏暗潮湿的天桥桥洞内待着,因为下雨,周围充斥着雨水的冲刷声,白翌辛苦地维持着香烛不灭,昏暗的桥洞下,只有这一丁点的火光,偶尔间会有一辆疾驶而过的车辆带来一瞬间的光。

  渐渐的那丁点的火光也熄灭了,黑暗之中我只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其中还掺着烧纸的焦味。这种味道其实很多人都并不陌生,那就是人死之后头七必定要烧纸祭祀结束之后,那灰烬留下的那种奇怪味道。有人说这个味道就是阴间的气味,如果那个活人身上有这种气味,那么代表他可能活不长了,据说动物可以感受到这种气息。

  过了不知多久,我的视力渐渐地习惯这种昏暗的环境,少许能够看出一些周围的影子,白翌在我边上,他面朝南方,手里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串念珠。他不断轻声地念咒:“三清传牌令,金刚两面排,千里拘魂症,速归本性来……”

  我在边上看着四周的动静,雨水声和白翌快速地念咒声融为一体。就像是合成了另一种声音,这种声音好像不是来自白翌,也不是来自外面的雨水,而是来自于这座桥本身。

  我抬头看着桥,此时从桥上传来了走路的声音,好像就在我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很沉很慢,走这台阶实在无法想象为什么能够那么沉,简直就像是走一步停三秒似得。

  白翌依然没有停下来,他的额头渗出了许多汗水,我明白他在用自己和这座天桥架起媒介,台阶是半透明的,如果仔细看,还是可以看到上面模糊的影子。这样的速度和频率却让人觉得特别的不安定,就好像这个影子随时随地都会出现失衡,摔倒滚落。就像是一个悬在半空中的铅球,让人从内心深处希望这颗摇摇欲坠的铅球快些坠落。

  我的身体受到那种压迫感的影响,感觉地面也变得非常不稳定,只能弯曲着膝盖抬头看着那玻璃上的黑影,它离我有些距离,所以我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然后过了好几分钟它依然没有走完,我感觉到它好像根本没有动,白翌应该也和我有同样的感觉,他握紧手中的念珠,但是无论怎么念咒,过去了那么长时间,依然没有任何一个鬼魂进入我们之中。只是这种莫名的压迫感像是一块铁一样的压在我们的身上。

  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沉重,我开始怀疑我们最初的判断,也许这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好像那个环节出错了。白翌放下了手中的念珠,我看着他疑问道:“并不是鬼?”

  白翌看着手中的念珠,他说:“不是,这个地方有很重的死气,但是却没有鬼,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继续说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个黑影……这怎么解释?”

  白翌抬头看着半透里的玻璃阶梯,上面那黑色的影子依然在隐隐抖动,它的位置有些偏高,在桥的另一头,如果要看到那黑影真正的样子,只有走到天桥上面去,否则我们只能在这里感受这股压迫感以外什么都无法得知。

  白翌说道:“我先上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我抓住他的手臂道:“不成,要去两个人一起去,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白翌见我无论如何都要上去,除了叹气也没有别的办法。我不理会白翌的阻止,继续疑惑地说:“这上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白翌说道:“不能确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它就是造成两个女孩失去平衡力的原因,然后它却不是鬼魂……”

  我蹙眉抬头,黑影好像稍微移动了些距离,我都不能确定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别的什么诡怪的幻术,我感觉这有些像是某一种阵法。

  我和白翌走上台阶,不过我们两个没有像那两个女孩子一样毫无防备地走上去,白翌在我们的鞋底抹上一些前面烧剩下的灰烬,白翌说这个东西不单单可以驱鬼,还有很强大的祛晦作用。虽然我们没有嘲风玉佩,不过如今有甚于无。

  我和白翌互换目光,我在心里也默念着金光咒。希望凭此减少煞气冲体。其实这座桥本身设计上就有着很大的缺陷,它单单追求美观,使用了大量的有机玻璃,平日还好,但是到了下雨天,这种毫无摩擦阻力的地面台阶就滑的像是溜冰场一样,而这样的安全隐患在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虽然有的时候他们会写上“小心地滑”的标示。

  这座天桥就是一座玻璃桥,雨水顺着玻璃的阶梯像是瀑布似地往下泻,走在路上所有的人都会吊着一颗心,就怕自己会滑下去,每踏出一步都觉得很不稳定,时不时我变会抬头看看阶梯的尽头,心想着还有多少才能够走完这折磨人的一段路,但是抬头我却只能看到长长的阶梯,在破败的霓虹灯广告牌下显得格外的晕眩,好像接下去的路根本没有办法走。突然我有一种想要躺下去的冲动,用身体来接触地面,感受到最大的平衡,不过理智告诉我如果那么做只有滚下去。我突然想到那些两个姑娘到了最后生死关头关头都是双眼往上,和我现在看桥的样子如出一辙。我更加可以确定原因就出在这座怪桥上。

  我注意到白翌走得比我还要困难,他除了走以外,他还得时不时分心继续着于这座桥通灵媒介的作用,所以他承受着比我要重至少三倍的失衡感,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做到没有晕过去的。

  这段路走得非常的艰难,当我们终于快要走到尽头之时,情况又一次出乎我们的预料,在桥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泛白的阶梯上,光滑地几乎可以当镜子,广告牌白色的倒影映射在桥面上显得就像是一块明晃晃的白冰,下面仿佛是腾空的一个空洞。

  忽然我突然强烈地感受到在第一个女孩死亡之时,窗户打开那一瞬间之时的感觉,我像是要从那块白色的冰块之中掉下去一样,我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我觉得我会随时随地摔入这个空洞之中。人开始控制不出地干呕恶心起来。

  白翌的脸上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雨水。他的眼神有些涣散,他嘴里依然念念有词,我们面对着这空白的恐惧,真的觉得它要比任何的鬼怪都要可怕,这是由自己的内心深处开始崩塌的恐惧。

  白翌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他一只膝盖跪倒在地上,我艰难地扶着他的身体,他依然在念咒,维持着于这座桥的联系,他的心脏跳的很快,我扶着他的胸口,感觉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我们呼吸非常急促,白翌虚弱地对我说:“不对……哪里搞错了。”

  我把白翌架起,他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平衡,我知道他很痛苦,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半途而废,我们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突然之间失去与这座桥的联系,很可能我们的下场就是和那个死去女孩一样。还会连带着程莹和我们一起完蛋。

  还没等我想出办法,就感觉在桥的那一头,有什么东西往这里靠近了,速度非常的慢,但是却让人无法呼吸,那种沉重感和失重感混合在一起我恨不得现在就晕死过去。

  白翌抓着我的手臂说:“那个东西近了,千万别和它接触!”

  我沿着唾沫严正以待,渐渐地我们听到了类似人的脚步声,那声音毫无节奏可言,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就在我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我们身后居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抓住我的脚踝,我发现那是一个老太婆,她非常痛苦地趴着,头上有一个窟窿,面上都是黑血,黑色的血污和灰白的头发把他整张脸都遮住了。我都看不清她的样子。

  她痛苦地喊着:“救救我……好痛啊,扶我一把吧。”

  我慌忙倒退好几步,那个老太没有能够抓住我的脚,她不死心,居然就那么向我们爬了过来,我发现这个老太和那个面馆老板形容的一模一样,穿着一身猩红的衣服,只是没有打伞罢了。被雨水一淋,看上去就像是在不停滴淌血一样。

  白翌和我警惕地看着她,她就像是一只爬行动物一样往前爬,嘴里发出了凄惨又痛苦的声音,她呻吟道:“救救我啊,送我去医院吧,我不行了……行行好吧。”

  我见她除了爬就是喊,心想说不定真的是一个普通老太,那么放着万一真的出人命就完了。我试探地朝她挪了几步,对她说道:“婆婆……你受伤了?要我替你叫救护车么?你先别动,会伤的更厉害”

  老太却像是痴呆一样不理睬我的话,依然喊道:“救救我啊,别不管我啊,我不会要你们负责的。只要给我送进医院,不要你们出钱啊。菩萨会保佑的啊!”

  我感觉她可能不是一个活人,就在我犹豫是否要放弃搭救,准备逃命的时候。没想到此时那个老太突然不再呻吟,而是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我停住了脚步,心理又产生了怀疑,我回头问白翌道:“她……不会死了吧?”说完我想要确定她的情况,就向她靠近。

  白翌没有说话,就在我触碰她的那一霎,突然那个老太的身体一下子像是触电一样跳了起来,吓得我一屁股坐在地上,白翌连忙把我拉回去。那个老太的眼神极其可怕怨恨。她说不出话,嘴巴只能发出吱吱的声音。随后她真的就那么一路上跳着走,而且明显是朝我们来了。

  我除了莫名之外就是惊悚,但是我们却又走不快,白翌快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团香洒向老太,老太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老太没有攻击我们,她从我们身边跳过,朝着桥的另一边跳去。此时我们发现那个压迫感的来源好像一直都在前面,但它却没有靠近。只是像是在吸引老太一样。

  白翌说:“这老太不是鬼魂,如果是鬼前面就该有反应了。”

  我道:“奇怪,他是有实体的,就像是一个真人,我前面还以为真的是有个老太摔倒了。”

  白翌摇头不语,他也给不出答案。就在我们纳闷之时,突然我感觉身后窸窸窣窣地又有了声音,发现不知何时,桥下站满了人,那些人都在往桥上走,其中居然还有白天已经死去的那个女孩。她用一种怪异的方式往前走,我突然发现那个姿势像是被人搀扶。突然想到程莹说过,她是扶着女孩上桥的。而此时她就是用这种几乎连站都困难的方法向我们靠近。她突然看见了我,转过了头眼珠子再一次翻下来对着我。眼神有一种怨恨,我发现这些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怨恨和恐惧。

  我见那么多怪人向这里靠来,我拉着白翌说:“往哪边走?跳下去?”

  白翌说:“它们应该是被那头的东西吸引的,别管了,那么多东西挤都可以把咱们给挤下去。而且我们根本没办法跳下去。”

  我极不情愿地说:“那么就……往那头走。”

  他说:“没办法,那里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至少总不会比现在这个情况糟糕!尽量拉开距离先。争取时间,快。”

  我想要反驳,但是根本没时间,那些东西看上去非常缓慢,但是其实一点也不是很慢,我们踌躇的时间,它们已经靠近我们了。我拉着白翌道“那么走啊,和那些鬼东西拉开距离,下次再做招魂测试老子才不信那狗屁结果!”

  白翌想要说什么,但是也没有时间了。我想要帮助他,因为他现在的失重状态比我还要严重。但是他摇手道:“别管我,专心走过这座桥,踏实每一个脚步。不要被恐惧的心态影响。”

  他拍着我的肩膀说:“走下去,以后我再和你解释。”

  我艰难地点头,闭上眼睛尽量不被这种诡异的光线影响,我告诉自己现在走的只是普通的阶梯,只要和平常一样走下去就好了。但是身后那些死人的脚步声却令我心中异常烦躁恐惧。

  我战战兢兢地踏出一步,但是依然觉得非常的滑,每走一步都发出滑腻的嘎吱声,这种声音刺耳的要命,看来自我催眠还是不够给力,至少我心中那份失去平衡的危机丝毫没有减弱,我依然走的非常艰难,我感觉我的脚很重,因为大雨,我的鞋子已经被淋的湿透了,踏出去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踩在潮湿的沼泽地,旅游鞋吸满了水感觉更加沉,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我几乎举步维艰。我想到那两个姑娘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而其中一位现在还在我身后死盯着我。

  突然白翌拍着我的肩膀道:“不要再多想,时间还没到,专心走下去。”

  我看着白翌,他的眼睛几乎被打湿的刘海给遮住,看不清他的眼神,不过他的声音还算镇定。这给了我不少动力,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擦去脸上的雨水倒:“走,一起过去……”

  白翌嗯了一声,着拉住我的手臂,我们两个搀扶着一起走向桥的另一头,下桥的路更加的难走,我的膝盖僵硬的几乎都不能弯曲按,我都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摔下去,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扶着边上的栏杆,但是手却被白翌抓住,他没有说话而是让我抬头看。我们发现在我们面前居然是另一座桥!一座和天桥一模一样的桥,那个老太婆就那么径直地跳了进去,接着我们就再也看不到它的影子,白翌脸色大变,指着那座桥的深处说:“你看!”

  我们发现那座怪桥的边上有许多的人影,但是要看清却怎么都做不到,突然间我感觉在那座桥里传来了一种声音,像是笛声,但是却非常沉闷。那声音几乎要把我们给吸过去。

  白翌赶紧拉住我,我们两个都只能半跪在地上。而身后的那些东西,开始不安的蠢动。

  白翌靠近我说:“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的,就是这个声音吸引这些魂魄聚集的,千万不能被吸进去,否则真的就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了。马上时间……”

  他还没说完,他就捂着额头,甚至开始严重的干呕。我知道白翌自身所承受的压力,不想给他造成负担,我抓紧他的手臂,看着前面,我咬着牙想要集中精力,无论如何现在不想办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在我越来越焦急之际,突然间脚上嘎吱一滑,一个趔趄,就要往下冲出去,我不想害了白翌,便使劲松开他的手,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我感觉白翌想要抓住我的肩膀,但是这样的冲力根本不可能拉住我。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身体倾斜而去。眼看着直接就要掉入那个陌生的桥内,就在这一瞬之间,我突然感觉从桥洞中探出了一个人脸,那便是那个老太婆,她依然非常可怕,她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只感觉整个人像是在一个巨大的搅拌器之中。

  接着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之时,我发现自己居然依然在桥洞之中,雨势似乎小了些,淅沥地搭在桥体上。白翌在我的边上,他的右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缓缓地放开双手,我发现他的手掌居然出现一个口子,流出许多血。

  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便是用手上的血在自己的手臂上画出一个符号,并且也在我的身上花了一个。他虚脱地蹲在桥洞的角落,我也一屁股坐下去,都不在乎地面是否有水。

  我们两个喘着粗气,过了至少有十分钟才缓过来,我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发现居然也湿了,我沮丧地把烟再塞回去。白翌依然看上去非常疲劳,他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才睁开,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了吧。”

  我抬头看着那桥,心有余悸地说:“不能确定,但是看着感觉像是某一种不好的东西的聚集体。”

  白翌从我口袋里摸出那包烟,费了很大的劲才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抖了抖衣服上的水污说:“没错,这座桥是玻璃做的,玻璃最大的作用是折射,所谓镜像效果。就是它又复制了另一个虚幻的桥。于是当许多人走在这座桥上所感受到那种摇摇欲坠以及不稳定的情绪都被这座桥反射给那座桥,化为实体。而那座桥就开始影响现实中的行人。于是走的人越多这种负面的情绪就越严重,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座桥上肯定死过很多人,其中就有饭店老板口中的老人,也许是其他什么人,总之那死亡之前的恐惧更加激烈,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失去平衡的压迫感,他们会有一种掉下去死掉的感觉,接着他们就真的死了。死后却被那座虚幻的桥所吸引,化为它的能量,使它开始实体化。其实按照奇门遁甲而言那是一种困局。”

  我问白翌把香烟拿过来,也猛吸一口倒:“那么怎么解释白天没有问题呢?如果真的那么危险,这座桥走过的人不都要死?”

  白翌捏着双手说:“不会,白天这种镜像效果不会被释放,前面我用引魂术让我们的灵魂来到桥上,你没有看到那个广告牌么?它白色的灯光起到了激发效果,另外一个重要元素则是暴雨。雨水会让玻璃更加的滑,其次它也是反射光线的一个源头。”

  我抽烟的动作停了下来,我说:“那就是为什么两个女孩子的鞋子都会出现那么潮湿的作用?这到底是人为的还是……巧合?这分明是风水之中镜煞断魂阵,怎么会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出现呢?”

  白翌看着前方点点的车灯道:“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座桥它本身不足以形成镜像效果,但是,暴雨、光线、以及日积月累的恐惧感就达到了某种程度,这座桥成了名副其实的失魂桥。”

  我把烟递给他,苦笑道:“失魂雨中的失魂桥?”

  白翌若有所思地答道:“嗯……也许它是自然形成的,也许是有心人特意为之,但是我觉得这座桥它存在的本身就是一个黑洞,它像是吸引着所有负面的情绪,从而坚固着自己一样。对于人它没有任何的差别。就像前面那个老人,她其实早就死了,但是镜像效应又制造了一个她,只要暴雨夜她就会再一次出现,但是她应该没有魂魄。”

  我沉默片刻,觉得白翌说的有些不太对,因为我想到最后明显是那个老太救了我一把,如果她是没有灵魂的射影,她为什么会那么做,再反过来说她为什么那么做。难道是因为我最后伸出的援手,也许是最后我出现的那一份想要搭救但是却无能为力的绝望?又或者她一直都保留着最后期盼能够得救的心情,但是到最后也没有能被救,她不希望我重蹈她的惨剧。毕竟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重新选择的。

  总之我对那个可怕的脸孔的恐惧并非是她的面貌,而是来自于她最后的眼神,绝望地几乎透着控诉,然后却依然影藏着善良。她再最后选择救人,也就是说再最后她也无法做到恨所有的人。这的确不是恶鬼,她是介于人与恶鬼之间的,她有恶鬼的绝望,同时也蕴藏着人类的善良。

  我又想到依然躺在医院里的女孩,问道:“那么程莹怎么办?”

  白翌说道:“她过了这一劫,估计会慢慢好起来,我会想办法,至少我现在大概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如果是恐惧聚集成煞气,只要是煞气,必然会有泻煞的方法。”

  我问道:“什么方法?”

  他看着桥体说:“那块玉可以让他保住平衡,但是要摆脱这种失衡感只有同样通过镜子的方法,只要她习惯反射光线以及镜子所造成的镜像,那么他就会慢慢好起来,甚至可以比一般人的平衡能力还要好,也许一开始会很难适应,但是只要她习惯之后,自然会有效果,不过那块玉估计是不会到你手上的。因为她要终身佩戴那块玉佩了。也许她会成为一个左撇子,因为她的一些习惯都会与过去相反,就像是在镜子中生活一样。”

  我听着总觉得像是不是很惨,但是依然不轻松的答案,白翌明白我的意思,他无奈地说:“至少比起叶玲,她幸运许多,她有了那块玉,有活下去的方法。没什么值得抱怨了。”

  我虽然不能完全认同,但是也只有接受。他拍着我的肩膀让我想开点。

  我摸着头干笑道:“呵呵,好歹这次也算是帮上了忙,还捞到一张提货单,不算亏啊。”

  白翌也跟着我笑了起来,我越笑越觉得我们太可笑了,两个大男人因为腿软没办法走路,只有躲在桥洞里抽同一根烟。说出去真的是丢脸都到家了。

  等抽完这根烟,白翌拍去身上的污水先起身,我问他手掌的伤口怎么回事,他笑着说前面我们并没有真的上去,而是利用招魂术的反作用力,使得灵魂出窍,当我们灵魂出窍的时候,他想要拉住我,但是却没有办到,接着他被玻璃裂缝给划伤了。突然灵机一动,想到血符,于是马上划开手掌用血液完成血符。没想到居然提前让我们魂魄回归,当他回魂之时发现手上就莫名地多出了这条伤口。而我如果不是被推了出来,那么我的灵魂一定被吸到那个桥内,也许我一辈子都会成一个植物人了、也许真的会挂了。

  想到这里我便不由地冷汗直冒。又猛抽了几口烟来压惊。我突然在那期间白翌几乎不让我触碰桥栏杆,这点也让我十分疑惑。

  白翌解释说:“我们其实并没有与这座桥发生联系,也就是说我们没有走过它,所以我们没有受到失重的影响,但是如果触碰到桥上的东西,我们可能也会出现像那两个女孩一样的状况。到时候没有第二块玉佩来救我们的命了。”

  我调侃地说道:“其实前面我们当了两个鬼咯?”

  他也笑着点头,我看着桥外道:“雨要停了,我们走吧。”

  就在我们走出桥洞的之时,我看到广告牌的反光之中,桥的影子里依然有许多的人影,黑乎乎地不停颤抖,他们缓慢地移动着,由桥的一头向着另外一头攀爬。我想要再仔细看看,天上的雨突然就停了,此时我再看那桥,却发现桥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像是这场雨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看着白翌,白翌问我怎么了,我看着桥影回答道:“真希望希望这座桥快点拆了。”

  白翌抬头看着天桥,我发现他并没有看到那些怪影,我拍着白翌的肩膀,便催促着他快点离开。在我心中总觉得这座天桥的另一头也许有着我们不知道的世界,我有一种感觉,桥的另一头是一个通道,也许是通往地狱,也许通往我们不知道的某一个地方,那里有哪些失去平衡而坠落的灵魂。有哪些因为得不到援救而不幸的灵魂,不过,既然我们没有通过,那么便也就失去了得知真相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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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15 12: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1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七章  番外—刀登(一)


  白露过后的气候非常干爽,通常这个时候会有一种天空离自己最近的错觉,但除了特别爽之外,却也有一丝不踏实之感,觉得离地面更远了。

  在这样的下午下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躺在一个非常靠近天空的地方,风很大,但是四周却安静的像是坟场一样。过了很久我才隐约地听到了风铃的声音,随后我听到像是鸟儿扑打翅膀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刺耳。有人在驱赶着什么,有低声的咏唱声。最后突然有一张苍老的脸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没有头发,就像是蜡做的一个怪物面具。他痛苦的张开着嘴巴。像是在叫喊,一大堆黑乎乎的东西落在我身上,随后我感觉身体被猛烈地摇晃……

  “安子,安子,醒醒。”

  我抹了一把脸,面前是六子放大版的脸孔,他的脸和梦中老人的脸重叠在一起,让我有些浑浑噩噩。我含糊地问道:“几点了?”

  六子递给我一碗食盒说:“快六点半了,吃完就回去吧。今天就这样了。”

  白翌问道:“你做梦了?”

  我摸着下巴说:“是啊,蛮奇怪的,不过醒来也就记不清楚了。就感觉离天很近。好像就在半空中一样。”

  白翌脱下外套继续说:“可能太累了,以后晚上早点睡。”

  我叹了一口气说:“年纪大了,长时间的副本已经不适合我这样的大龄宅男了。”

  白翌冷笑道:“你昨天晚上还说自己正当壮年,这个时候不玩以后就玩不动了。”

  我不悦地打开保鲜盒说:“你什么时候能够不破我冷水?”

  白翌也拿起筷子说:“那你别给我机会不就行了。”

  我一时语塞,六子咳嗽着问道:“对了,问你们件事,你们了解西藏风俗么?”

  我瞥了六子一眼,随便敷衍道:“不清楚。”

  六子见我和白翌也没说话,便开始口若悬河起来,我实在听不下去,便直接问:“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六子开始阴笑起来,他这种状态一般来说都没什么好事。果然六子像是地下工作者一样挪着大屁股靠近我说:“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哥们,他是搞西藏旅游的。”

  六子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和两张宣传单子。他说:“兄弟最近古董生意是淡季,没啥油水。咱得搞第三产业。其实西藏游现在已经非常普遍,然而西藏内地游就不一样了。这适合小批量的游客。投资小,他们对西藏特有的民俗都非常感兴趣。来钱快。”

  六子把单子和册子给我,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厚着脸皮把单子塞到白翌面前。白翌冷冷地看了一眼,把单子又推了回去。他见状只能尴尬地看着我说:“不过这种投资还是需要实地考察,和我接头的那个老板其实也只是当地的一个导游。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出差一次实地考察。”

  我总算听明白了,这类旅游风险太大,所以也真的必须要亲自过去。我问道:“不是通常都是你去跑客户么,怎么这次连我也拖过去?”

  六子喝完汤说:“不止是你,没见有两张么。还有一张给白翌的。呵呵。”

  我一听他连白翌也要来,就觉得这事绝对有猫腻。只听白翌冷淡地说了一句:“我没空。”

  六子立马露出可怜兮兮地表情说:“哥们,别这样,就当公费旅游嘛。”

  白翌说:“那么祝你玩的开心,安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回去了。”

  六子见状,当机立断拉住我的胳膊对着白翌说:“白哥!你听我说……这次有些小小的难言之隐啊。”

  白翌哈哈笑了几声,转身看着我。见我真的为难了,倒真的一时半会走不掉。

  六子唉声叹气了半天,说:“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结识很多年的西藏朋友,叫达瓦。他是搞旅游的,有一次我去出差正好也遇到他,就和他谈起想要涉足西藏游。他说他认识一个人,叫索朗旺堆,当地人都叫他索旺。可以帮我搞到一手资料,而且可以当导游。这个人是藏民,现在在拉萨,具体做什么不知道。但是非常有资本,不需要我们出太多的本钱。是很合适的合作对象。”

  六子又拿出了一份资料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多了解些对方的行情资料。所以我特别留了个心眼打听了这个人。我在拉萨那边认识很多朋友。他们告诉我说的确有这个人,而且很出名,很富有,年龄也有些岁数了。但是却一直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家庭。总之独来独往就像不予任何人有接触一样,据说他酗酒很厉害,而且只喝上好的酒。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我说:“这不是挺正常的么?”

  六子说:“这个人很正常,但是他身边的人就没那么正常了。我后来得知他和三个女人结过婚,两个女人死了,第三个女人跑了,据说是疯了。然后他孩子也在前几年死了。最奇怪的是,当地流传着一个古怪的说法。说他的钱别人不能用,连喇嘛都不要他的布施。否则就会倒霉。有人说是他和恶鬼定下什么契约。即使如此,他却一直很有钱,加上又没有人敢打他的钱的主意……”

  我哈哈地笑着说:“这也没什么,也许只是那个叫索朗旺堆的家伙,怕别人贪图他的钱财,所以放出的谣言。人倒霉事肯定的,有运气就必然有倒霉的时候。祸福相依嘛。”

  六子摇头说:“我也知道,但是总觉得还是让你们二位一起来,这样我才能安心。我怕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

  白翌不耐烦地站了起来,他一语道破六子心里的盘算道:“你小子就是想要阴他,又怕真的有什么倒霉事碰到。对不?安踪,咱们走,我晚上还有事。”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我只能拿起外套就往店外走,六子见状只得喊道:“安子多说说啊,吹吹枕边风,他铁定听你的。这笔生意来之不易啊!”

  我黑着脸地竖起中指。同时也顺手拿走了桌子上的宣传单,面对免费旅游二字,还是微微地心动了下。人啊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嘛。

  回到住处,白翌还真的在忙活他的事。我把那张传单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遍,其中的特色游和西藏特有的景致的确是让人心驰神往。

  白翌见到我对这次旅游还真的很有兴趣,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你真的想去?”

  我别扭地说:“无所谓,不过我也不想惹麻烦。”

  白翌的脸上露出鄙视的表情道:“他惹得麻烦还少么?”

  我大笑道:“六子的牌子算是坍了。不过这次他自己还没确定,说是去考察。既然如此我们也就趁机去一次,你不是有年假么。去玩还不乐意?”

  白翌恶狠狠地道:“有是有,但是我觉得六子每次都没什么好事找我,最可恶的是这小子还特别喜欢拿你来要挟我。”

  我尴尬地咳嗽道:“虽然那么说没错,不过这次倒是难得机会。你真的不想去?”

  白翌一脸无所谓地说:“我在你这年龄的时候,去过很多地方。西藏我不是没去过。小同志,你还是用其他的东西来勾引我比较有用”

  说完就朝我靠了过来。我见白翌这幅老色鬼的口气,便吐槽道:“去你大爷的小同志,你怎么不说你当年十万长征走过,唐僧取经路过啊。算了,一句话,你到底去不去,不去我也不想惹麻烦,大不了浪费一次敲竹杠的机会。”

  白翌想了半天说:“去是可以去,不过别惹麻烦,别让我瞎操心。”

  我举双手说:“OK, 你放心,我这些我都懂。既然是这样,那么我明天就就回复他了。你也准备准备。”

  白翌无奈地说:“就这样吧,你去回复六子,早点告诉我时间,我得请假。”

  果然,当我告诉六子白翌同意前往的时候,他显得非常高兴,一边说笑,一边就打电话订机票。生怕我们会变卦。

  西藏之行就在这番讨价还价之中确定了。不过我们估计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直达拉萨贡嘎机常之后,我们三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高原反应。六子最为严重,他出现了严重的晕眩。我们没有办法,只有先找一家宾馆住下,给六子买了高原康,他吃了以后稍微恢复了些,脸色也没那么难看。

  还没等我们好好安排下面计划,就有人敲开了我们的房门,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咖啡色夹克衫的高壮男人,皮肤黑的像是地瓜一样的深红色。他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乍看上去像是乡镇府来的企业家。

  六子见到他便站了起来说:“哥们,你总算来了。”

  那个男人马上咧嘴就笑,笑的时候整张脸像极了一朵菊花。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道:“商兄弟,扎西得勒,好久没见到了。”

  六子抱着氧气袋对我们说:“他就是和我谈起要一起做生意的朋友。达瓦他们就是我这次带来的顾问。”

  那个叫达瓦的商人朝着我和白翌各看了一眼说:“哦,你们好,商兄弟我得告诉你一件大事情,索旺表示不愿意和你合作了。这下麻烦了。”

  六子啊了半天,他问道:“搞什么名堂了?”

  达瓦欲言又止,看了看我们,六子说:“说吧。”

  达瓦说:“这事有些突然,索旺的面我没见着,但是据说他开始接天葬的活了。他当了一名天葬师。”

  六子捂着额头说:“这也无所谓。可以兼职嘛。”

  达瓦一脸苦笑道:“不,你不了解,在我们这里天葬师被叫做‘刀登’,虽然都很敬重他们,但是毕竟那是和死打交道的人。咱们不会主动去接近这些人。做导游非常不适合。”

  我听着也明白他的意思,就像我们这里对殡葬行业也很是忌讳是同样的道理。

  六子默默地吸了一口氧气,他敲着桌子说:“他开始干这个活更好!咱们可以继续合作,我本来就想要搞那种人文猎奇类的。这种肯定有很大的吸引力。听一个天葬师介绍他的工作,太给力了。”

  达瓦连忙摇头说:“这不行,刀登是功德的职业。咱们不能去,我可不想等我死了以后白头雕连一口都不肯吃。”

  我见机便说:“那么就算了吧,我觉得咱们可以直接找其他的导游。”

  六子沉默了下来,他说:“那么咱们先去见见那个索旺,看看他会不会听得进我的建议。”

  达瓦疑惑地问:“商兄弟,你怎么突然那么想要搞这个项目了?”

  六子咳嗽道:“我做生意不想半途而废,不坚持得话很多的机会都会失去。”

  达瓦听得直点头,说:“商兄弟果然见识不凡,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精神。好吧,那么我就先给你去打听打听,你们等我的消息。”

  六子放下氧气袋,把达瓦送出了门,回来的神色就不像前面那么淡定了。他唉声叹气道:“搞什么啊,怎么突然又不干了。我这头可已经开始牵线了。资金不到位怎么做啊。”

  我冷笑道:“真会装蒜,达瓦还当你是什么年轻有为的商人。”

  白翌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单子退回去好了。”

  六子咬着嘴唇说:“先去探探口风……”

  我和白翌没有六子这样的心思,纯粹就是来玩的。早早地久在拉萨周围转悠了。心想等六子彻底死心之后,可以去定定心心地找几条线路,好好走走。

  去了八角街,吃了酥油茶和蒸牛舌。白翌还沿途给我介绍了藏族的特色。到了下午我们才回到旅馆。六子一脸焦急地说:“你们终于回来了。怎么打你电话不接?”

  我突然想到手机中途借给过白翌,我斜眼看了看他,他一脸我不知道什么情况的表情看着我们。我干脆说:“可能没电了。怎么了?”

  六子说:“走,咱们去见索旺,他肯见咱们了。”

  我和白翌对视一眼,六子说:“而且他好像情绪很不稳定。”

  说完我们三个人就整装待发,路程非常远,是在那曲地区的比如县。唐古拉山和念青唐古拉山之间,那里是西藏北部、青藏高原的腹地。下午从拉萨出发,我们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才到。达瓦一直陪着我们,他是藏民,对路线非常熟悉。也只有他和白翌两个人体力还算不错。路上还能聊上几句,但是我和六子就彻底没力气了。

  达瓦看着四周的群山,他说道:“我过去也是一个牧民,后来经商的。有的时候觉得总有一种愧疚,觉得不能一辈子待在这高山上是一种罪。”

  白翌说:“很多的人都会走出大山,如果属于大山,最后还是要回来的。

  达瓦看着白翌,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商兄弟说的果然没错,你们两位是很厉害的人物啊,过去有一位活佛对我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白兄弟那么年轻就能说出。”

  白翌看着六子说:“这小子说我们什么?”

  达瓦要开口,六子连忙说:“我说二位啊,你们就不累么,有体力还是保留下来吧。”

  白翌冷冷地看着六子,六子浑身不舒服,他说:“那么,达瓦,你还是说说索旺这个人吧。”

  达瓦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相信报应么?”

  我和白翌同时开口道:“信。”

  六子看着我们,也勉强说道:“我也……相信些的。”

  达瓦点着头说:“他不允许我对别人说起,他本来答应告诉你们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去当刀登了。我不能说,他告诉你们才行。否则我会有报应。”

  我注意到白翌的脸色开始有些微妙的变化,而我也开始觉得这件事好像开始越来越复杂了。六子见我们都沉默下来,他不好意思地开始扯话题。越扯越没体力,最后干脆闭着眼裹上大衣装睡了。

  终于我们在群山之中穿梭着,等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金色的阳光碎屑洒在这片大山之间,显得格外的肃穆。那是一种极致的宁静,心灵都可以放空的静。

  我们进了一家当地人开得招待所。招待所真的很简陋,屋子里非常的黑,他们都不怎么开灯,但我们只能在这里先安顿下来,喝了一碗酥油茶这才稍微暖和了起来。六子抱着茶碗吸着鼻子说:“我靠,够远的,见个面还真不容易啊。”

  达瓦喝完茶说:“我们等会直接就去见他。他也在等我们。”

  于是我们只是稍微吃了点糍粑就赶往索旺的住处。

  他住的很偏,走了好久才找到,索旺的房子建的非常不错,和周围的一比显得格外优越。门帘是上好的羊毛毯子,还有厚实的羊皮挡风。但是这栋房子乍一看上去就觉得让人不舒服。总之不会想要在这样的屋子里住人。房子的四周没有什么居民,只有那一间孤零零的房子,土墙围在边上,在房子的身后就是灰蓝色的大山,房子仿佛像是随时要被这大山吞噬一样。

  屋子的烟囱里冒出黑烟,夹杂着青稞糍粑的香味。但是再着味道中却还有一股难以捕捉的腥臭。我发现门框上都是油污,厚厚地积了一层的油膏。

  我们敲了门,然后按照藏族的礼仪进了屋子。屋子里非常乱,墙上挂着一张唐卡,四周的东西随便乱堆。四周都散发出一种难闻的霉味。

  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索旺是一个非常瘦小的男人,皮肤非常黝黑。他穿着厚实的蓝色藏袍,坐在屋子的角落里,眼神非常阴暗,看人的时候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单纯的看你,而是在窥视你背后的东西一样。他端着酒朝我们示意了下。没有热情的哈达,没有香甜的酥油茶。连一杯热水都没给我们准备。这样的待客之道在西藏是很不合理的。

  达瓦凑近我们说:“他就是这样的,从来不给别人准备东西,能让我们进屋已经很不错了。有些人要见他就只有在寺庙里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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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15 12: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52节:鬼话连篇 第一百零八章  番外—刀登(二)


  达瓦首先做到炕上,我们依次入座。索旺的中文说的很生硬,有些地方要达瓦代为翻译。

  六子很谨慎,说话也很到位。意思无非就是希望索旺给我们当专职导游,最好能够多说说关于天葬的事情。当然也会给他一份很不错的抽陈。但是索旺听到钱的时候脸色却显得非常难看。我心想坏了,估计这位是非常虔诚的信徒,他可能觉得我们一开口就和他谈钱太世俗了。

  索旺喝了一大口酒说:“我不想当什么导游,你们也不用拿钱来谈话的。我不缺钱,我不用你们来管我。”

  我朝这个瘦小的中年男人看了半天,他身上穿着最好的藏袍,脖子上还挂着好几根金链子和昂贵的佛珠。此时索旺挪了挪身体,那些珠宝便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而从他身上飘过一阵非常浓烈的怪味。我不禁皱着鼻子。这股味道不是单纯的臭味,但是却让我联想到死亡的味道。他猛地灌了一口酒说:“听说你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

  六子也不避讳,直言道:“没错。我是想……”

  索旺冷冷地笑了一声,打断六子说:“别打听了,没意义。”说完他看了一眼达瓦,感觉这句话也是对达瓦说的。

  这个时候,屋子外面传来了几声鸟叫。索旺不再和我们说话,而是立即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然后从边上的陶罐里掏出些东西向屋外抛去,然后又回到了炕上。他用手擦了擦衣服,我发现他的手上有些血迹。他当做没事一样的继续喝酒,嚼着盆子里的羊腿,然后看着一直默默不语地白翌和我说:“你们和他不一样,是已经死过的人。你们身上没有了生人的味道。”

  白翌不动神色地朝他看去,白翌淡淡地说:“你身上也有不属于人的气味。”

  索旺听了愣了一下,他咯咯的笑了起来,最后干脆捶打这大腿笑得直不起腰。他说:“你真有意思,是啊,我不是一个活人。”

  说完他凑近我们,张开那张特别大的嘴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是一个恶鬼!”

  看到我们都怔住了,他又开始笑了起来,不停地喝酒,直到自己被呛得半死。

  我感觉他不太正常,像是一个疯子,我看着六子,意思这样的导游你也敢要?六子的脸色显然不好看。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达瓦的眼神很尴尬,倒是白翌的眼睛一直都盯着索旺。

  索旺说:“你们帮不了我,他很生气,气得天天在那里吹笛子。他还是老样子,哈哈,老样子啊。”

  说完他朝着门口吹了一个口哨。我们顺着他的眼神看着门外,门口除了风什么也没有,但是我们却感觉到隐约听到了人喃呢的声音。

  索旺一会咒骂,一会又喃喃地求饶说好话。他的声音因为咀嚼听得模糊不清,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最后他突然像是在我们背后看到什么东西,一下子猛的站起来,他朝我的肩膀上扔过来一根骨头,我连忙跳了起来。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从肩膀上滑下来,再一看发现时一根羽毛。索旺冷冷地说:“你们可以走了,不要再打听我的事。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完就转了身,直接背对着我们。他自顾自地开始念经。转动着手上的转经筒。再也不和我们说一句话。白翌此时站了起来,他说:“我们走吧。”

  我拉着六子,六子无奈地摇着头。达瓦用藏语对索旺说了些话。后者顿了顿,最后勉强地点了点头,达瓦叹了口气也跟着我们出来。

  六子说:“没办法,只能临时改导游了。这家伙脑子不正常。达瓦你不是说这行干的人很少么?”

  达瓦说:“没错,是很少,而且突然来干这行的人更少。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干的。”

  白翌看着屋子里的那个背影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有些古怪。”

  我问道:“怎么说?”

  白翌说:“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感觉像是一个石头做的盒子。”

  被他那么一说我也意识到这栋屋子是用石头砌成的,简直就像是没有锁的牢房。难怪感觉和其他的屋子那么格格不入白翌继续说:“而且他不肯和我们中的任何人有太多的接触。你们注意到没有,他没有看我们的脸,反而是盯着我们的后背在看。他看得到我们背后的东西。而最后他好像再安踪的背后看到了什么东西……”

  白翌的话刚说完,我们就又听到了几声凄厉的鸟叫,像是驱赶我们一样。西藏的天黑的很快,现在天已经全暗下来了。除了达瓦手上的手电筒之外没有丝毫的光亮。我们回头看索旺的屋子。发现那个男人居然缩在一个门口看着我们。见我们回过头,就一下子闪进了屋子。随后我们听到屋里发出了古怪的笑声,那声音不像是索旺的声音,倒像是前面的鸟叫声。

  我不安地看着四周,被骨头打到的肩膀开始胀痛。白翌注意到我的异常,他说:“先离开吧。”

  六子说:“哎,得了,这人当导游非得出事,咱们走吧。”

  说完催促着达瓦快点带路。达瓦不安地说:“咱们快点走吧。这里晚上不能多待。”

  白翌拍着我的肩膀,我跟着他们一起往回走。但是我总觉得我背后有什么东西很痒。我从脖子里掏出了一个羽毛。羽毛上有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我心中强烈地感觉到,在这栋房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而索旺好想要对我们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有东西一直都在监视他。

  而达瓦一定知道什么……

  回到旅馆,我们就匆匆地吃了点东西便睡下了。夜里起了风,藏北的气候非常恶劣,大风严寒,到了夜里我就听到风咆哮地就像是狼在吼叫一样。在这样的大风中我听不见其他任何的声音。房间里很冷,这间屋子好歹还有一个炉子。据说有几间便宜的房间连炉子都没有,白天起床就可以感觉到身上积了一层白霜。

  过了不知道多久,我在单调的风声中好像听到有笛子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却隐隐地传来。像是召唤着什么东西一样。大风的高原上,居然会有这样诡异的笛声。我竖起耳朵,发现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而且越来越清晰。这声音听起来又似乎像是鸟叫。

  我转了个身,已经完全无法入睡了。我感觉背后很痒,我抓了几下,心里想也许是好几天没洗澡了。皮肤有些过敏。我尽量不去回想索旺屋子里发生的事。而是努力辨别风声中的笛音,但是却怎么也无法抓住他的旋律,它完全和风混合在一起。

  而后我感觉有东西在敲打着我们的窗户,但是我们是在三楼。我安慰自己说那是风声,于是我强迫自己继续睡觉,我可不想因为睡眠不好而导致免疫力低下,在西藏感冒可是会死人的。

  突然听见哗啦一声,窗户被什么东西给砸破了。本来神经就非常紧张,我整个人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从窗户里飞入了一只巨大的阴影,它在屋子的天花板上盘旋,发出了一种恐怖的叫声。白翌已经到了我身边。我们盯着天花板,大风肆无忌惮地闯入了屋子,气温一下子骤降。

  白翌扔给我一件大衣说:“怎么回事?”

  我摇头说:“不知道。玻璃碎了。什么东西冲进来了。”

  白翌打开灯,地上都是玻璃的碎片。但是那个敲击声居然还存在着。窗户都没了为什么还有敲击声?难道不是鸟?我们感觉什么东西也进到了屋子里。但是房间里却什么都没有。

  我被冷风吹的脸非常疼。白翌的头发已经被吹乱了。他冷静的目光捕捉着黑夜中的动静。然后除了巨风之外就没有任何的东西闯进我们的屋子。然后不安的情绪却有增无减。我悄悄地说:“你听见笛声了么?”

  白翌点了点头。他丝毫没有放松警惕。而房间的角落里还是会划过什么东西,它的身上有着和索旺一样的味道。就在此时六子冲进了房间说:“老白,安子,你们快过来。达瓦发了疯!”

  我赶紧披上衣服,跟着白翌和六子冲出了房间。迎面就见到达瓦冲了过来。直接和六子撞在一起。两个人都弹了出去。达瓦的眼睛已经红了。嘴里念叨着什么拼命地往外跑。我和白翌两个人连忙拽住他。他本来就结实,现在更加疯的像头野牛一样。我的右脸也被他的胳膊给狠狠的撞了一下。

  白翌快速地冲到他的身后,拗住他的手腕,就听到咔嚓一声,达瓦疼的哇哇乱叫。就在达瓦的动作因疼痛迟疑那一刻,白翌不由分说地往他肚子上捶了一下。就见达瓦的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白翌像是拽一头牛一样把达瓦给拖进了房间。

  就见围观的群众看得目瞪口呆,我拉着六子赶快往房间里赶。随手就把门给锁上了。

  六子被撞的不轻,鼻子已经流血了。他一边骂一边擦着鼻血说:“妈的,发疯了,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大块头怎么就疯了。”

  白翌和我像是捆粽子似地把达瓦给绑在了椅子上。达瓦挣扎地胡乱叫唤。我见他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要引来当地的警卫了。果然马上就听到焦急的敲门声。我赶快开门。招待所的老板说:“你们怎么搞的,隔壁的窗户都已经碎了。”

  我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说:“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藏北,心情很激动,我哥们喝多了。发酒疯拉都拉不住。窗户的钱我们会赔偿的。我们会安抚他。”

  老板瞅着达瓦一眼,然后把我拉了出来悄悄地说:“你们是不是见过了索旺?”

  我一听他居然知道索旺的事情,意识到达瓦的疯病肯定和索旺有关系。我干脆拉老板进了屋子。但是老板说什么都不肯进去,他只是在门口说:“这钱我不要,窗户钱你们也不用出了。赶快走,找一个法力高的喇嘛,迟了他就没得救了。”

  我见他不肯进屋,也只有搓着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说:“索旺的第三个老婆,就和他一样,得了疯病,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连救得机会都没有。索旺的钱是不能接收的。你们不知道么?”

  我连忙问道:“那是为什么?还有索旺啊怎么突然当刀登了?”

  老板人不错,见我哆嗦成这样就把我带到一间房间里递给我一杯热酒说:“不知道,他的父亲和哥哥都是刀登,只是他过去不愿意当。后来去拉萨做生意了。”

  我问道:“那么为什么还要再回来?”

  老板欲言又止,他说:“这事我不太清楚,这里没有人敢打听索旺的事。过去对他的事有兴趣的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死的死,跑的跑。听说他其实也疯了,好几次都想过自杀,但是寺里的喇嘛说他自杀就会下地狱,我有一次见他拿着一把刀就往自己的身上刺,但是没刺入要害,他捂着伤口乱叫。那次还是我替他叫来卫生所的人,否则他现在死了。你们打听他的事其实县城里就传开了。我们都猜到你们会遇到这件事。”

  我感觉我的背后又痒了起来,我抓着后脖子有些为难,虽然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但是毕竟他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也有责任。我说道:“这里比较厉害的喇嘛在哪里?”

  老板递给我们一个地址,然后告诉我们:“找这位喇嘛吧。他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喇嘛,法力最大的。”

  我回到屋子里,达瓦的情绪稍微得到了恢复,但是依然显得非常惊恐。他眼神已经没法集中了,看到我的时候就盯着我的背后,他又开始发疯似地喊道:“空行母,荼吉尼……我错了,我有罪……”

  我回头看着我背后,但是我背后什么都没有。

  白翌问六子:“你们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看到了白头雕?”

  六子捂着鼻子说:“没,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只听到了笛子的声音,然后我想出来找你们。还没走出门口,这家伙就开始发疯了。嘴里一直念叨着几个字,你知道这是什么?”

  白翌道:“他说的是一种鬼神,能够提前得知别人的死亡。一般指的就是天葬的那些鹰鹫。是神明的使者。”

  六子摇头说:“没看到鸟啊,连根羽毛都没见到。”

  我递给白翌那张纸条说:“老板说这事和我们打探索旺的事情有关系,天亮之后找这个喇嘛吧,纸条是招待所老板给的,上面说去找一个叫做达姆多吉的。让我们找他帮忙。”

  白翌接过纸片说:“明天我和安踪去一次,六子你留下来照看达瓦。”

  六子说:“万一他挣脱绳子呢?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控制不住他,他跑了怎么办?”

  我想了一下对白翌说:“干脆这样,你和六子留下来,我去找喇嘛,看看能不能把他带到旅馆。”

  白翌勉强同意,六子也松了一口气。我们抓紧时间睡了一觉。第二天我匆匆吃了点东西和一些防感冒的药片就出发。

  一个人走路特别吃力,老板给的地址我也有所耳闻,就是举世闻名的茶曲乡的达木寺。是现今唯一一座保留骷髅墙的寺庙。这条路也是出了名的不好走,据说路上死了不少人 。

  我准备了些干粮,老板很够意思,他好心地给了我一个护身符。说有了它可以安全地抵达山的那一头。然后坐上了汽车,前往那个传说的寺庙。

  车子开得很慢,司机是一个中年的当地人,老司机了,开车的时候精神非常集中。整个过程相当惊悚,整条路就在怒江的边上,而且只能容许一辆车子通过。一不留神那就是尸骨无存,所以来达木寺真的很玩命。也许我不会再冒险来第二次了。

  十几个小时,我连一口水都不敢喝,神经高度集中,照理那么颠簸的车我绝对会晕车。但是紧绷的神经根本没心思呕吐。全神贯注地看着前面的车窗,偶尔侧头看着车窗外就感觉自己是时候写遗书了。

  终于车子像是挪动似地到达了目的地,司机停下了车,所有的人都开始念经的念经,感叹的感叹。而我走的时候感觉腿都软了。下车的时候还有一个哥们好心给我递行李。 在通往达木寺的小道上,有好几个小孩在玩耍,他们手里随便拽着石头或者骨头渣子就到处乱扔,完全对这里没有任何的恐惧。牛逼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打招呼。我急着要找人帮忙,就找一个看上去不太“牛逼”孩子来问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懂汉语还是我表达能力差,比划了半天他也只是对着我笑。笑的很灿烂,但是我很无奈。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走,达木寺不算大,要找一个喇嘛我想也不会有多难。

  接着,我终于看到了举世闻名的骷髅墙,真的很不可思议,这里第一眼是怪诞和恐怖。但看久了之后,发现密密麻麻的骷髅朝着你的时候感觉那是一种对死亡和生存最有力,最直接的启示。活着和死亡的界限实在太微弱了。我感觉这是圣洁的地方,是刺激心灵去思考的地方。这种感觉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不再是恐怖,而是一种沉思。

  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喇嘛,他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喇嘛,裹着一件已经褪色了的袈裟。裸露出一只手臂,脸上的皱纹像是刀子刻出来的。手里不停地摇着转经筒,他在念经,我没有前去打扰。等他自己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时候我才上前。他说:“扎西得勒,我的年轻人。你的眼睛很特别,很奇怪已经开了天眼,但是里面有很多的东西,很少有你这样的人。”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左眼。我友善地朝他笑笑,说:“没什么特别的。请问哪里可以知道一位叫做达姆多吉的大师。”

  他朝我微笑着说:“我就是。”

  我告诉他关于我的来意,然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的说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按在我的肩膀,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肩膀上居然飞起一只白头雕,但是我之前居然一点也没有感觉。白头雕好像很不高兴,它嗷嗷地叫了几声就飞走了 。

  他看着我,眼神非常依然安详,他低声地说:“你带来了恶鬼的怨恨。任何事情都逃不过菩萨的眼睛和自己的心,心中的邪念不是可以掩盖的沙土。留有的罪孽会唤起新的苦难。索旺他没有遵守约定来赎罪,他告诉了别人关于他的秘密,他找来了你们,于是他的厄运就要来了。”

  我道:“您知道索旺的事?”

  他从身边拿出一包东西说:“拿去吧孩子,有这些东西就足够了,然后就带着你的朋友离开。索旺的事情不要再打听。”

  我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无法继续问下去,我看着达姆多吉的眼睛,他的眼睛透着一种悲悯。不知道他在可怜什么,但是连我都能感觉到一种无奈。

  我颔首接过东西,他继续说:“这是琴典,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来,表示佛爷慈悲,不想让你们继续受难。孩子回去吧。”

  我收好东西向他道别,毕竟我已经达到目的了,也不想再惹什么更大的麻烦。达姆多吉又开始念经,声音非常低沉浑厚,听上去像是高原风的声音。此时远处传来一股奇怪的烟味,还飘来一股浓重的腥味。达姆多吉告诉我有人在举行天葬。他们在点桑烟,吸引神的使者鹰鹫前来享用贡品,这贡品便是死去人的人肉。

  果然从远处传来了鸟叫声,天空中慢慢地聚集了许多的黑点,就在我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从远处跑来一个小喇嘛,他气喘吁吁地对我们用藏语大喊大叫。达姆多吉突然怔住了。很难想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这个看破一切的喇嘛这样吃惊,他悲痛地说:“糟了,索旺危险了!”

  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他让我和他一起上天葬台。这里周围都是风马旗和经幡,大风把经幡吹的像是疯狂狂舞的神明。我越走近越感觉到浓烈的血腥,那股味道实在不好受,草地上还能看到血迹。

  达姆多吉手里拿着一把金刚杵。嘴里念着咒,我跟着达姆多吉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到山坡。我们发现索旺跪在青石板上,他朝着天空嘶吼着,整个山谷都回荡着他绝望愤怒的吼声。他肚子上都是血,虽然不知道伤势怎么样,但是那些血却非常触目惊心。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伸手向着天空。像是在抓什么东西。所有的白头雕都围在他的边上。白头雕不吃活人,只是围在索旺的四周,密密麻麻地盯着他。就像是一群使者看着一个在受刑的罪人。索旺还没有死亡,他朝着天空不停地咆哮。最后他不再叫喊,直接倒在了青石板上。

  我不知道为什么索旺会在这里,难道他真的疯了?我想到忧郁症晚期患者,到了最后的就只想着怎么去死。但是我总觉得索旺并没有完全想要去死,反而他有一种很深的矛盾,死与生的矛盾,他骨子里有着很强的求生意志,但是他的行为和思维却表现的非常想要死,想要解脱。

  达姆多吉连忙把周围的白头雕赶走。他冲了过去。索旺浑身在抽搐,我帮着达姆多吉把索旺背在肩上,他的身上都是血迹。我背着他就往山下赶,感觉索旺的手越来越冷。而那种古怪的味道却越来越浓重,我把他背在背上,没有办法看到他的样子。但是却觉得背上的索旺简直就像是一具死尸。他没有了任何的气息,我对着身后索旺喊道:“坚持住啊。”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发疯自杀,西藏人很忌讳自杀,认为那样下辈子会投胎做畜生。我不能理解他的做法,他前面的样子像是压抑了很久的狂怒,就像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爆发了一样。整个人都不像是昨晚那个阴郁的老头。而是一头愤怒的野兽。

  四周的秃鹰都是有灵性的神鸟,他们感觉到了这一切,所以都围在周围,连一声都没有叫。我背着索旺,那些鸟就跟着我们一起下山,被一大群白头雕追赶,我几乎连自己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嘿嘿”

  我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了笑声,那个笑声乍听之下就是昨天夜里在索旺家听到的声音。那种声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气,我舔着嘴唇,心想自己身后幸好有达姆多吉跟着。

  又是一声阴冷的笑声,我停住了脚步,突然我发现除了我的喘息声外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我猛地回头一看,发现后面没有一个人。四周空空如也的山丘,除了越来越多的白头雕,后面居然没有人跟上来?

  我停下来呼唤着达姆多吉的名字,但是却没有人回应我。我背着一个人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高原上根本无法体力透支的太过严重,我只觉得吸进去的氧气越来越少,天蓝的几乎要滴下水来。我有一种幻觉,这里真的就是生于死的转折点。周围的石头上堆满了各类的经文,远方的经幡依然在疯狂地舞动。

  风声,四周都是风声,而在风声中我又听到了那古怪的笛声。过了很久我才意识到那声音居然就是我身后的索旺所发出的。周围的白头雕的数量已经让人看的有些头皮发麻了。那些白头雕的眼神完全不正常,从他们的眼中我看不到前面所见到的那种神圣,而是一种饥渴,他们想要吃我?它们把我当做尸体了?

  不对!我意识到它们的眼神不是看我,而是我的背后,索旺因该还没断气,难道……我无法继续往下想。

  我连忙倒退着往前跑,手里什么防御的东西都没有。鸟没有直接攻击,它们甚至不叫,但是就这样的环境下,我又能跑到那里去?就连一个躲避的避难所也没有。“索旺”的身上撒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对这一切我都太陌生了。我的身上也全都是这种味道。鸟就是被这种味道吸引的。

  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大喊:“放下他!”

  我大脑像是被猛地抽打了一样,虽然不厚道,但是我直接把手松开然后跑开的方式,就听到咚地一声,索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我回头一看的确是索旺,因为疼痛整个人都卷曲了起来。我心里非常抱歉,心想这么一摔,索旺不会被我给摔死了吧。我连忙跑过去想要把索旺重新背在肩膀上,突然我发现索旺的脸上居然在微笑。他看着我的背后在笑。眼神就像是那些白头雕在看我一样。

  他说道:“你来接我了,哥哥。我已经受不了了,你不愿理我就让我也死去吧。”

  我突然发现我的背后还有一个东西在趴着。我的肩膀又开始胀痛。好像有什么人抓着我的肩膀。而整个背部都奇痒难耐。索旺被我摔了下来,但是还有一个东西却依然在我的背后。

  索旺对着我的背后一阵狂笑,笑的非常凄凉。我从脊椎开始,就像是被冰冻似地。我哆嗦地往身后抹去,发现手上都是血,黑红色的血液撒发出恶臭。

  索旺开始疯狂的大笑,我连忙喊道:“我背后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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