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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風信子

[转载故事]每夜一个骇故事:午夜致命的挑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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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12-2013 12:5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3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4)


  “没别的办法吗?”他绝望地注视着薛元。

  “没有了,只能这样。但我保证可以做得天衣无缝。”薛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对面的男人,如果还可以称做男人,或者说如果还可以称做人,他将面具重新戴好,这样看起来他非常滑稽,但已经不会再吓着胆小的人了。他站起来,可以看得出他个子很高,足有一米八五,比薛元高出半个头来。

  任婉婉整整一天待在家里无所事事。她已经将每个角落收拾得一尘不染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这是薛元喜欢的味道。任婉婉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打量着自己,那种从头到脚的陌生感让她觉得心里面一阵阵发虚。她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是薛元的那双手,一点一点让她脱胎换骨。任婉婉自己承认,她以前的样子真的不好看。但她现在宁愿变回原来的样子。

  她叹了口气,拉开衣橱。里面挂着满满的衣服,都是薛元的妻子留下来的。她的耳边突然闪过薛元的那句话:“从现在起,你就是杨雪玉了,不再是任婉婉。任婉婉已经死了,而杨雪玉仍然活着。”

  她的手指灵活地在一件件衣服上面滑过,最后落定在一身黑色的真丝衣裙上。她脱去睡衣,将杨雪玉的衣裙套在身上。

  刚好合适。任婉婉满意地整了整头发,幽灵般出了门。

  走出小区的时候,她看见小区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男人,个子很高,戴着一张奇怪的面具,面具是张狐狸的脸。那张红色的狐狸脸咧着嘴朝她笑着。她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在街上闲逛了一圈,用薛元给她的钱买了几身衣服。被薛元整过容后,她苗条多了,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而她当然不愿意穿雪玉的衣服。雪玉已经死了。没有人愿意穿死人留下来的衣服。

  回家的时候,那个戴着红色狐狸面具的男人居然还站在那里。那张面具搞得她心神不定。她扭过脸假装没有看到,匆匆往家里走。谁知正走着,衣服突然被人从后面抓住。她惊愕地回头,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她下意识高叫了一声,声音打着颤。男人于是放了手。任婉婉趁机逃离,脚下像装着个轮子一样飞快地往家跑。

  她惊魂未定地打开家门,看到薛元正坐在沙发上。薛元看着她极度不安的脸问:“怎么了?”她一下扑进她的怀里。“刚才有个男人,戴着一张面具。他抓住我,他抓住我!”她的身子还发着抖。于是他紧紧抱着她,拍打着她的背:“没事的,没事的。”任婉婉没有看到,薛元的眉微微地蹙着。

  过了一会儿,任婉婉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跳出薛元的怀抱,在屋子里面来回窜着。她神经质地问薛元:“你那个妖怪老婆呢?你杀了她,把她藏到哪儿了?她的尸体是不是就在这间房子里?啊?”

  林心怡早上去上班,同事们差点没有认出来她。“天哪!”,女同事们惊愕地叫着,“你们看,她变得多美啊!”林心怡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她在瞬间有些后悔为什么要一次次听薛元的话,任他摆布。她觉得薛元身上有种巨大的魔力,让她无法抗拒。但她从同事们的目光中知道了什么叫做“惊艳”,虚荣心得到了充分满足。

  她换了工装坐在柜台后面。这时顾客开始进来。她熟练地操作着各种业务,指间的动作轻盈优美。

  一叠厚厚的钞票从玻璃上的小窗递过来。她边接边习惯性地看一眼递钱的储户。接钱的手僵住了,她看到的是一张面具。然后她差点叫出声来,以为碰上歹徒了。“小姐,不要怕。替我存上这笔钱,一万元,存期一年。”一个温和的男中音响起,然后,一张身份证递过来。

  她的心仍然扑腾扑腾跳着。接过身份证,照片上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脸部轮廓有着亚洲人少见的立体感。“言石”,一个奇怪的名字,出生日期是1975年1月10日。

  她尽量镇定下来,点钞,打印存单。手续办完的时候,戴面具的男人说:“谢谢你,祝你永远美丽。”

  她看着那个男人走出储蓄所的大门,才缓缓地舒出那口气来。对面的同事安森关切地问:“心怡,你不舒服吗?”

  林心怡忽然想起她上个月离开整容医院时遇到的那个恐怖的男人。她的脸色更苍白了。她朝对面的安森浮出一个浅笑,喃喃地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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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12-2013 01:00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4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5)


  “蕙,这些天哪儿去了?”话筒里传来林心怡甜甜的声音。苏蕙反问:“你呢?不是也蒸发掉了吗?”“蕙,晚上有没有时间,七点老地方见,我有惊喜哦。”“鬼丫头,玩儿惊喜谁不会。你等着吧。”苏蕙挂了电话,仰面靠在沙发上暗自笑了。这些天她真的忙----忙着情事。晚上带那个英俊的男人给林心怡看,看她还说薛元是最帅的男人不。

  任婉婉无意中看见,薛元将一个黑色的皮包放在衣柜的最下层。她没露声色,等薛元离
开之后才迫不及待打开柜子。拉开皮包的拉链,里面是一桢精美的相框。

  然后任婉婉如遭电击。她站起来,将相框的正面对着衣柜一侧的大玻璃镜子。镜子里的她面色灰白,皮肤紧绷,神情怪异。相片里的脸却丰润妖媚,顾盼生辉。

  她早该想到的!或者说,那隐隐浮现的预感是对的。如今,她的外表,一丝一毫都是杨雪玉,不再是任婉婉!她甚至想到了什么,从那一柜衣物里面一件一件翻到了照片里杨雪玉穿的那件红色毛衫!

  她跌坐在地板上,处于一种精神上的游离状态。在此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他的谎言里。她相信他,也许是她强迫自己去相信他,因为,她爱他。

  其实,她早已失去了自我。每夜每夜,薛元总会在最为酣畅的那一刻忘情地唤她“雪玉”,而她,总是在那时从巅峰跌入冰窟,心灰意冷。

  原来杨雪玉竟是这样一个绝色美人,并非薛元说得那样相貌平平。她抚摸着自己那张与雪玉一模一样的脸,想到:雪玉的毁容也许并非意外!如果是这样,薛元既然可以让她成为美人,也可以让她成为妖怪!

  苏蕙见到了一个全新的林心怡。她甚至没有认出来是她。她以为她是…..直到她听到那熟悉的甜美嗓音。“天哪!”苏蕙如置身梦境般低呼。

  “蕙,怎么样?没把你吓晕吧?”林心怡开心地笑着,但那笑容不是苏蕙熟悉的林心怡式的,而是杨雪玉式的。天!那个薛元竟把好端端的林心怡整成她妻子的样子!苏蕙的大脑像是出了故障,停止运转。

  “哈哈,”林心怡更开心了,“你的反应比我预想的还要强烈啊。”

  林心怡这句话,让苏蕙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她不知该说什么,直觉告诉她林心怡已经处在一个极其险恶的阴谋之中。但这是个什么样的阴谋,苏蕙猜测不到,这样的不可知更让她心神不定。

  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林心怡。作为好朋友,她该说的,只是如何说起呢?苏蕙暗暗苦笑。她甚至忘了她原本打算给林心怡一个怎样的惊喜,直到他忍不住出现在她们面前。

  看到那张英俊的脸,她才清醒过来:“心怡,给你介绍一下,言石!”

  这回,轮到心怡吃惊了。“言石……”她心里默念着。他没有戴那张面具,更没有那张可怕的面孔,那是一张多么精致的脸啊。对,精致的脸,这是林心怡能找到的最为准确的形容词。然后,她从苏蕙的表情上断定,他与她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

  他们三人的相遇,吃惊的好像并不止苏蕙和林心怡。真正吃惊的,是言石。他呆若木鸡。

  苏蕙洗了澡,换上一件缀满蕾丝的睡衣,妖娆妩媚。她不明白言石为什么每次洗澡都要背着她。她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思绪还停留在“换了脸”的林心怡那里。

  就在这时,洗手间里,言石对着镜子,将手放到额上,然后慢慢地将他那张英俊的脸揭下来。那张富有弹性的脸皮揭下来之后,他的脸刹那间狰狞可怖:整张脸都是紫红色的伤疤和暗红色的皮肉,没有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几个轮廓模糊不清的黑洞分布不匀地在重重叠叠的疤痕中张开……

  他对着镜子苦笑了一下,使那张丑陋的脸更加扭曲。他取出一瓶标着男士浴液的瓶子,在面盆里倒了一些,再兑上清水。搅匀之后,他将他取下的那张脸放进入面盆泡着。这是薛元医生交待的,这种特别配方的溶液能够保持那张假脸永远鲜活,富有弹性。

  然后,石言脱光衣服,打开淋浴,温热的水流在他光洁健康的躯体上飞溅开来。那躯体是健美的,体形匀称富有质感。

  十分钟后言石走进卧室,苏蕙正斜躺在淡橘色的床罩上冲他微笑。他的血液开始加速度在血管里奔流。他俯下身吻她,她洁白细长的指触到他富有弹性的脸。她的唇也移了过去。她感到他那张英俊的脸上有股淡淡的甘甜,那种甘甜一直蔓延到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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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6-12-2013 05:2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5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6)


  早上任婉婉睡眼惺忪地到洗手间洗漱。她一边拧开热水管,一边习惯性地抬头向镜子望去。然后,她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惊恐攫住了:她看到自己的脸上鲜血淋淋,布满伤痕,五官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啊――”她高声尖叫起来。然后,她感到有人抱着她晃动着,“宝贝,你怎么了?醒醒啊。”是薛元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到薛元的脸上满是关切与焦灼。她神经质地伸出双
手摸自己的脸,触觉是柔滑细嫩的。她跳下床,找到镜子,镜子里是一张惊魂未定的脸,面色苍白,汗水涔涔。

  她吁了口气:是梦,一场噩梦。她安慰着自己,但仍摆脱不了巨大的恐惧感。她转过身子,用低沉的嗓音问薛元:“杨雪玉是如何毁容的?”

  薛元起身抱过任婉婉:“又做噩梦了?”任婉婉挣扎了一下:“我问你,杨雪玉的脸是如何被毁的?”薛元用手掌擦去任婉婉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答:“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是意外!”“是什么样的意外?”任婉婉逼问着。

  薛元松开任婉婉,将自己扔回床上,声音沉闷:“你怎么总是要揭开我的伤疤?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些可怕的往事了!”

  任婉婉冷笑一声,想说:你是心虚吧。但她没说。因为她怕。她对面的男人纯真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灵魂呢?她怕,怕自己成为第二个杨雪玉。

  林心怡满腹心事地坐在柜台后面。她已经跟同事们产生了隔阂,那隔阂源于她全新的容貌。这种隔阂与嫉妒无关,而有关陌生。她想起苏蕙看她的眼神,不禁叹了口气。连最好的朋友都不能接受她这张脸,何况同事们呢?

  她机械而又麻木地办理着客户交来的各项业务,因为精神不集中,好几次险些出现差错。“喂,你注意一点!”对面的同事安森将一张单据掷给她。怎么了?她看了看,然后惊出一身冷汗:多敲了个零,五万变做五十万,好险!

  她心有余悸地望了一眼安森,看到的是一张失望而厌烦的脸。她更正着存单,泪水不禁溢满眼眶。爱美有什么过错?变得美了又有何罪?为什么每个人都不再喜欢她!安森原来是喜欢她的,她一直明白。可是如今他的感情已经不再了。他喜欢的是原来的她。那个姿色虽不出众但有着小家碧玉般清纯的林心怡。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班,林心怡长舒了口气。电话响了,是苏蕙的声音:“心怡,晚上老地方见,我想跟你说点事,你一定要去的,为了你自己。”就像是冰天雪地里一块灼热的炭火,苏蕙的话语让林心怡失落的心有了着落。

  “心怡,门外有人找。”同事喊她。“哦。”林心怡一边换上便装,一边走出储蓄所的门。门外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小巧可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是谁。

  “心怡,我是薛元的助手小夏啊。”原来是小夏护士,林心怡恍然大悟,怪不得眼熟呢。她奇怪,小夏来找她有什么事情呢?

  小夏将林心怡拉到没人的地方,小声对她说:“心怡姐,我是觉得你是个好人才提醒你的。那个薛元,他不是个好人,你最好防备着他。”林心怡疑惑地看着小夏,似乎不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小夏有些急了:“心怡姐,你可要记住我说的话啊,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为了你好,才提醒你的。你要相信我,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小夏走了,留下林心怡一个人愣着。这个小夏,她不是爱上了薛元才这么说的吧,可能她是怕林心怡成为他的情敌。呵呵,林心怡想到这里摇摇头轻轻笑了。

  离薛元下班还早,任婉婉正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门铃响了。

  打开门,来人是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个子很高,娇小的任婉婉只到他肩膀的位置。

  “你找谁?”任婉婉惊惧地问。

  英俊男子笑了笑,笑容温柔且迷人。“你是杨雪玉吧,我是言石。我有话要跟你说。能让我进去吗?”

  任婉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言石让进房门。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个外表迷人的男子。

  男人在沙发上坐定,声音不高却令任婉婉险些晕倒:“你不是杨雪玉!”

  任婉婉当时便失语。她强作镇定地微笑了一下,嘴角却在抽搐。过了好久她才说:“你是什么人?”

  言石嘲弄地看着她失措的样子,抬起手臂,手指灵活地将自己的脸揭下来。

  “啊――”任婉婉尖叫一声,便瘫倒在沙发上。

  等她睁开眼睛时,言石已经恢复了原来英俊的面孔。任婉婉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样不能动弹,如同一个植物人。

  言石轻轻对她笑了笑。他问:“想听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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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7-12-2013 05:1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6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7)


  林心怡的面色渐渐变得灰暗,既而沮丧、惊恐。“蕙,怎么办啊?薛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苏蕙蹙着眉:“心怡,我觉得薛元办公桌上的照片和她的妻子并不是同一个人。”林心怡说:“我怎么没有注意他桌子上的照片呢?那天医院庆典,薛元刚给我做了第一次整容术我正在家休息呢。蕙,你凭什么断定那不是一个人呢?”

  苏蕙娇美的脸上浮上了一层阴郁:“心怡,薛元是个技术高超的整容师,做张脸对他来
说不是难事。他既然将你弄成这样,也会将别人弄成这样。也许,你是第N个!”

  林心怡一惊:“他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都怪我,被他所迷惑,我……”她用手捏着自己的脸,那张完美的足以吸引任何人的脸。

  “心怡,不如我趁薛元上班时去他家看看,和她的妻子谈谈。”苏蕙有了主意,“我有他的名片,上面有他的地址。”

  心怡犹豫着点点头。

  任婉婉死人般瘫在沙发上,而思维还在进行。她忽然想到了那个戴着红色狐狸面具的男人,对,就是眼前这个人!他的脸……刚才他是将他的脸揭下来了,那张英俊的面孔之下是一张魔鬼般丑陋狰狞的脸!

  现在这个自称言石的男人就坐在她的面前,离她不过半米的距离。他望着她轻轻地笑着,那笑容让任婉婉心里一阵阵发冷。言石说:“想听故事吗?一个天使与魔鬼的故事。”

  正在这时,有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然后,门开了,薛元走了进来。

  言石猛然转身望见薛元,没有防备的他瞬间有些失措。他没有料到薛元今天提前了一个多小时下班回家。片刻之后他恢复了镇定,站起身来冲薛元礼貌地说:“对不起,打扰了。”

  薛元的脸上明显挂着不悦。他扫了一眼沙发上的任婉婉,声音怪异地问言石:“你跟她说什么了?”

  言石嘿嘿一笑:“我什么都没说呢,不信你问她。”

  任婉婉终于从沙发上慢慢站起来,她靠在薛元的胸前,手臂环着他的腰,喃喃地说:“元,你上他走,我什么都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薛元暗自一笑:她是多么聪明的女人呀。可有时候聪明并不是好事呢。看来,得提前行动了。

  第二天上午,苏蕙敲响薛元家的门。过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开了。出乎她的意料,门里站着的竟是薛元本人。苏蕙一惊,但马上恢复了镇定。她冲薛元一笑:“薛医生,不欢迎我吗?”薛元也回过神来,连连笑着点头:“美女驾到,失敬失敬!”

  薛元将苏蕙让进客厅,请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果汁:“不知苏小妹有何事找我啊?”

  苏蕙呷了口果汁,随口说道:“我有个姐妹想割个双眼皮,想请薛大医生做呢。”薛元说:“做个双眼皮,对我来说岂不是小事一桩?她本人怎么没来?”

  苏蕙说:“她呀,不好意思呗。干脆我让她什么时候直接去找你吧。对了,你一个人在家呀?嫂子呢?”

  薛元的脸色突变,为了掩饰他的失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她生病了!”

  “哦,那不好意思,我就不打扰了,你还要照顾嫂子,我先走了。”苏蕙说着站起来要走。

  就在这时,卧室里发出一阵女人凄厉的叫声,苏蕙的心猛一颤,回头朝卧室方向望去。

  卧室的门紧紧关着。薛元忙说:“不好意思,我妻子发病之后喜怒无常,让你受惊了。”

  苏蕙看了一眼面色慌张的薛元,不动声色,一边说着告辞的话,一边走出薛元的家。就在那扇门即将关上的时候,苏蕙最后望了一眼那间发出凄厉叫声的卧室,谁知那一眼让苏蕙魂飞魄散!

  “砰!”房门关上了。苏蕙由于瞬间的惊惧全身发软。她定了定神,匆匆离开薛元的家,那骇人的一幕还一次次在苏蕙脑海中回映----

  就在房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卧室的门开了一道缝,一张脸露了出来。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鲜血淋淋,皮肉模糊,五官不辨……苏蕙的心一阵阵剧烈地收缩,那凄厉的叫声似乎还在一次次撞响她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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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12-2013 04:0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7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8)


  “心怡,你答应他了?你疯了?”苏蕙在电话里大叫。她这两天持续做着噩梦,一想到那一幕情景就非常后怕。

  “是的,蕙,我答应他了。我不再是那个林心怡了,我已经辞去银行的工作,我要做杨雪玉。”林心怡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有些可怕。

  “心怡,是什么让你鬼迷心窍了?是他威胁你吗?你不要怕,我们可以去揭发他的!”

  林心怡沉默了片刻,轻声却是清晰地说:“蕙,你看过《无间道》这部电影吗?”

  苏蕙愣了一下,然后急切地说:“心怡,你这是去送死啊!”

  “蕙,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从我接受薛元的整容术那天起,我便踏上这条无间之路了。”林心怡说完挂断了电话,隔断了苏蕙急切的呼唤。

  薛元凝视着林心怡,露出他那一贯迷惑人的纯真笑容。他没有想到她这样单纯,他说什么她便信了。不像那个任婉婉,总是疑神疑鬼的。或许这一次,她可以做他永远的雪玉。

  他望着她美好的样子,然后精神渐渐恍惚。他觉得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他初见杨雪玉的时候。他初见她,惊为天人,她完美的容颜和身体是他无尽的向往。而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伸手,她就会属于自己。

  是的,属于自己,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唤她的名字:“雪玉!”然后他开始吻她,吻她的每一寸肌肤。那雪样的,玉般的肌肤。他看到了她的笑容,那迷人的笑容让他发狂。他觉得他被她牵动着,攀升着,他飞起来了,四周是云是雾。忽然,他们从云端跌下来了,就在那畅快的瞬间,他不能自已地叫她的名字:“雪玉!”

  言石把自己关在浴室里,像往常一样揭下他那张英俊的脸。他拿起那瓶新的“浴液”,那瓶“浴液”是才从薛元那里拿的,原来的一瓶已经用完了。

  他洗完澡,将那张脸从水盆里捞出来,擦干净,戴好。他无意地摸了摸“脸”,觉得似乎跟往常不太一样,微微有些发粘。但他没有在意。他想,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苏蕙就像往常一样,以迷人的身姿半躺在淡绿色的床罩上,天生丽质的外表,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是的,那气质就像一个人。一个永远逝去了的人。一个永远印在他心底的人。是的,那个人正是杨雪玉。

  他们像往常那样拥抱,亲吻,做爱,然后相拥而眠。室内的冷气开得恰到好处,让他们已经充分释放的每一寸肌肤都舒适而惬意。

  夜里苏蕙起身小解,她将绕着言石的胳膊抽出来,却觉得胳膊上粘乎乎的。他怎么出了这么多汗?空调已经开得够低了的。她边嘀咕着边打开床头的壁灯,那柔和的浅橘色的灯光下,她看了看身边英俊的男友,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来不及叫出声来就晕倒在床上。

  言石被她的动静惊醒,疑惑地推了推横在床上的苏蕙。她穿着蕾丝边的睡衣,脸朝下,原本红润的颊上没有一丝血色。这时候他觉得脖子上有粘乎乎的液体,脑子里一种可怕的预感浮上来,他用颤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禁全身都颤抖起来。

  那张假脸已经化掉了,露出他本来的面目。那个被这一切吓晕过去的女人还神智不清地躺在那里。一阵阵心酸袭上他的心头。

  他将她放好在床上,盖上薄薄的线毯。他很想最后再吻吻她水果色的唇,却忍住了。他怕她突然醒过来再受到更大的惊吓。

  他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信放在她的枕边。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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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013 02:42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8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9)


  清晨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的窗帘照亮了房间。薛元在林心怡颊上亲了又亲。他甚至不想去上班了。他留恋着这个女人,虽然天一亮他便明白她并不是那个她,但她又如何不如他心中的她呢?他心里一直留恋的,只不过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怎么可以跟眼前这个女人相比呢?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纯洁无瑕,天使般微笑着,她对他说:“元,快去上班吧,晚上早些回来。”

  他觉得他那一刻幸福极了。他几乎从来不曾体验过这样的幸福。这才是他向往的雪玉啊,雪般的容颜,玉般的心灵。他忍不住又去吻她娇嫩的唇,迷失在她无边的温柔里。

  薛元终于走了,林心怡长长地舒了口气。薛元,他的确是个让女人痴迷的男人。从昨天到今天,她几乎淡忘了那些恐怖的传言。他的眼神是多么纯真无邪啊,有这样纯真无邪眼神的人,怎会有一颗魔鬼般的灵魂呢?她觉得她或许是一直爱着他的,不然她怎么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将自己交给他,在他手里一点一点凋零,又一点一点盛开。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假象。但她甘愿生活在这样一个假象里。她甚至觉得如果能与他过一段这样缠绵的生活,死在他手里都愿意。

  她就这样感叹着,憧憬着,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氛围当中。直到邮差按响了门铃,将她拉回到现实。

  她穿着浅绿色的家居服开门,门外站着一个深绿色的人。她愣了愣,才明白他是送信的。如今的年月,谁还会不嫌麻烦地寄手工信?

  邮差问她:“你是叫杨雪玉吗?”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是的。”

  “有一封信,麻烦你签收一下。”邮差递过来一封信,并不厚,但足以让她心惊。

  送走邮差,她坐在乳白色的沙发上,拆那封信,不知怎的手抖得厉害。这个时候,她已经从刚才那海市蜃楼般的意境里回到现实。她记起她来这里最初的想法。是的,是薛元将原来的那个她毁了。所以,她要找到他的罪证,揭穿他的阴谋!

  信不长,但足以让她冷汗直冒,此刻她才相信自己真的处在一个极其险恶的境地!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朋友,我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我只希望写这封信,会对你有所帮助。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其实这并不重要。我是谁?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自己,但却一次又一次地迷失在答案里。我想,或许,你也是这样。

  你身边的男人,他有着一张天使般的脸,可以给你无尽的留恋,他有着一双天使般的手,可以将你做成美人,但他却有着一幅魔鬼的灵魂。我是这样形容的:魔鬼般的灵魂。

  他为了找回那个背叛过他的人,便用那双天使般的手创造出另外的一个她。但他却无法从他的“作品”上找到想要的感觉。他愤怒,他绝望,于是他便毁了他的“作品”,创造另外的作品。也许他想,总有一天能够创造出一个他所满意的作品吧。

  你明白的,那个“作品”便是我。你无法想象我所承受的一切。所以,我设想你存在,就让我告诉你这一切,不要让你成为又一个我。

  你要问:为什么不揭发他?我的回答在你看来也许是可笑甚至可怜的。是的,我爱他,也许就像你爱他那样。我已经没有明天了。所以我甘愿消失在他的手里。我是为他而生的,所以,就让我为他死去吧。我只愿你和我不一样,愿你比我幸运,可以逃脱这个魔穴。

  我将这封信寄存在一个我可以相信的人那里,他将会按照我的意思在三个月后寄出这封信。我愿我设想的你是存在的,并会对你有所帮助。当然我更愿你是不存在的,但愿他已经醒悟,已结束这场罪恶。

  我将会在天堂里祝福你,愿每一个为爱付出的人都能有所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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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013 02: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39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0)


  薛元怀着轻快的心情推开家门。他一整天都在想着他全新的“雪玉”。她唤起了他早已扭曲了的心灵美好的一面。他才知道真的还可以有这种真切的幸福。他飘飘然,他恍若隔世。他似乎真的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段美好却短暂的时光里。

  他的“雪玉”背对着他,坐在窗前。傍晚的霞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的发上,肤上,像极了一幅油画。他站住,不忍惊动这幅极美的画卷。却突然,她回过头来,像一头受惊的小鹿


  他的心不知何故疼了一下。奇怪,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朝她奔过去,揽住她轻盈的腰枝。他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颊,却觉得她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怎么了?乖。”他温柔地抚着她苍白的脸。她望着他,眼睛里有迷茫、惊恐的神情。这种神情像一盆冷水淋在他的头上,让他从梦般的境界里醒过来。

  唉,她竟然不是他的雪玉。她只是他亲手做的美人。他怅然若失。她为什么害怕他呢?是她知道了什么?这种想法让他惊慌起来。他怕,怕他费尽心机制造的幸福又白费了。

  但他渐渐发现她的目光开始充满温暖。温暖从她的眼睛里漫出来,进入他的眼里。他渐渐又恍惚起来。他想:是自己太敏感太多心了吧。

  这种情绪一直伴着他,延续到深夜。这种情绪让他一次次激情迭起,不能自已。最后,他抱着她,就要在淋漓尽致中睡去时,发觉外面起风了。然后是电闪雷鸣。他起身关了空调,打开窗子。他喜欢这样的天气,这种炎热的夏天里少有的凉爽天气。

  他刚刚打开窗子,一股凉风就忽地涌进了房间。床上的女人低声说了一句,但说的什么薛元没有听清楚。

  他回过头,看到她半坐在床上,一头乌黑的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回过头,准备将窗帘拉好。这时,一道闪电亮起来,照亮了窗外的景物。

  薛元家住的是一楼,从窗里向外望,外面绿树成荫,花红草青,风景很是秀丽。但在这样一个电闪雷鸣的午夜时分,薛元却被窗外的景象吓呆了。他全身的血液在那一刻猛烈地撞击着血管,使血管几乎爆裂。这时,一声乍雷轰响,薛元的骨头几乎被那声雷震碎了!

  他呆了好一会儿,然后神经质地将窗子关得死死的,窗帘拉得严严的。但这样做并不能隔断那强烈的恐惧。这时雨已经落下来,哗哗的雨声撞击着他脆弱的耳膜。他一步一步僵硬地走到床前,看到林心怡用空洞的目光望着他。她冷冷一笑说:“你是男人,还怕打雷么?”

  他没有在意这句话里含着嘲弄的成分。他步态笨拙地躺回床上,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他想他刚才一定是眼花了,对,一定是眼花了,他看到的一切不可能是真的!她已经死了!是她亲手杀死她的!

  就在刚才闪电亮起的瞬间,他在半开着的窗子里,看到窗外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小媛!而且是整容前的小媛,没有变成雪玉模样的小媛!他曾经一度忘记了她整容前的样子,但就在刚才闪电的瞬间,他看到她就站在窗外,离他最多两米的距离。她的面容清晰,表情怪异,她的双眼被闪电照亮,那光亮又反射进他的眼里。也许那光亮并不是来源于闪电,而是来源于她的灵魂!

  不不,人死了是没有灵魂的!作为一个医生,他一直很清楚这一点。但这一刻,他的信念却崩溃了。他的确看到了小媛,他手里第一个牺牲品,第二个便是任婉婉!

  薛元在极度的不安中,感觉到一双手帖在他的背后上,温热柔软。他的身子却猛一抖,转过头,看到了林心怡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林心怡幽幽地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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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2-2013 08:0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0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1)


  当清晨的阳光漫进房间里的时候,苏蕙睁开了双眼。她觉得脑袋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头痛得几乎裂开。她强撑着坐起来,回忆起昨夜的噩梦,那真实而可怖的噩梦。言石呢?言石去了哪里?她忽然看到枕边躺着一封信。她疑惑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然后,她像是被电击中了一样,觉得整个世界都坍塌下来。

  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天哪,那张可怖的面容竟然会出现在她深
爱的男人脸上。她万万没有想到,他那张英俊的脸竟然会是假的!

  她一遍又一遍读着那封信,心潮起伏,泪流满面。过了很久,她站起来,打开窗子,让外面的新鲜空气透进来。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然后一个决定就在那一刻从心底升腾起来,这个决定让她自己都感动不已。对,她要把他找回来,无论他的外表是英俊的还是丑陋的,他始终是自己的唯一!

  她将信小心放好。那封信的字字句句已经深深地烙进了她的心底:

  “心爱的蕙:无论你是在什么情形下读我的这封信,我都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我知道,你终究会知道一切的,假的毕竟是假的,在现实面前,它终将被撕得粉碎,露出本来的面目。

  其实我原本是个很平凡的男子。我不英俊,但也决不丑陋。是薛元,他这个魔鬼,改变了我,他能让我成为天使,也能让我成为魔鬼!

  在他那双手的雕琢下,我由一个平凡的男子变成了一个极其英俊的男子。我原本应该感谢他,是的,为了感谢他,我去了他家。但我万万没有料到,我竟会与她的妻子一见钟情。你难以想象,她的妻子是多么美丽的女人啊。请原谅我在你面前赞美别的女人。我想如果你见过她,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心情。

  我们疯狂地相爱了。但这只是一个短暂的故事,很快就以悲剧收场。当我知道她的美貌其实并无一丝一毫的后天修饰(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我感到了深切的自卑,我的爱失衡了。而就在这时,薛元发现了一切。嫉妒让他发疯,他亲手制造了我,又亲手毁了我。他无法容忍他深爱的妻子竟然与他的“作品”有染。是的,他杀死了她。但她死得很美,很完整,因为他不愿破坏她,他说她这样一个天生丽质的美女,死也应该在最完美的时刻。

  她死的时候真的好美啊。就像睡着了一样。她死的时候非常平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跟我说的。她说,求你了言石,原谅他吧。

  因她的这句话,我没有揭发那个恶魔。后来,薛元便给我做了一幅假脸,我又“恢复”了英俊的容貌。我知道,以他的技艺,是可以彻底给我整容的,但他没有,他只是给了我一张遮丑布。当然我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后我便遇到了你。坦白地说,我最初爱上你便是因为你很像她。并不是外表上的像,而是内在的气质像,举手投足像,一颦一笑像。最重要的是,你和她一样,美得天然,不沾染一丝凡尘。

  蕙,我心爱的蕙,心疼的蕙,我是真的爱上了你。这爱再无关他人。可是,你知道吗,每次面对你的时候,我都要克制住自己,因为我的灵魂在深爱你的同时也在遭受着强烈的谴责。我欺骗了你,因此我觉得如此神圣的爱也许在你眼中一钱不值,如果你知道我欺骗了你的话。

  我不敢让你知道我这张假脸之后是怎样的狰狞可怖。我也不敢离开你。因为我怕你成为薛元手中的再一个牺牲品。我害怕他对你下手,因为你的气质和她如此相仿,如果他将你整成她的样子……我不敢想像!我并不是胡思乱想的,因为我知道薛元他一直在继续着他的魔鬼行径。你的朋友,林心怡便是又一个牺牲品!这便是我那天遇见她为何那般震惊的原因。可我不敢告诉你,怕你知道所有的真相。

  所以我一直沉浸在这虚假的幸福之中。我不知道这幸福会有多久,但我知道终会结束。所以我准备好这封信,要让你在受惊之后明白这一切,明白我的心思,明白我对你的爱。

  心爱的蕙,我心疼的蕙,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其实已经解脱了,不是吗?我也许会远离这个世界,也许会在远离这个世界之前,杀了薛元!我不能再听她的话,原谅他。因为,那么多无辜的女子已经付出了容颜,付出了生命。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蕙,我心爱的蕙,让我最后再对你说一句:我爱你!愿你早日忘记这可怕的一切。愿你能够拥有幸福的明天,我在天堂里也会为你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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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2-2013 08:21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1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2)


  薛元做完全天的最后一项手术,收拾完毕,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一整天都无法集中精神,原本灵活的手指变得笨拙迟钝,惹得小夏护士几次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小夏换下了浅粉色的护士衫,穿着一件米色的连衣裙,模样可人地走近薛元,手里捧着一杯菊花茶。

  “薛医生,你不舒服吗?已经下班了,早些回去吧。嫂子还在家等你呢。”小夏递上茶水,似笑非笑地说。

  薛元接过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指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哦,你先走吧。我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小夏没再说话,拎起手袋带上门走了。薛元将身子放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觉得全身的骨头散了架一般,四肢无法再按照大脑的指令运行。

  他渐渐迷糊起来。朦胧中看到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他眼前,面目却模糊一团。他揉揉眼睛,仔细看去,是雪玉在对着他盈盈轻笑。他刚要去抓住她,雪玉却忽然转身,等再回过头来,模样竟变作小媛。小媛面含忧怨,向薛元伸出手指,掐住了他的咽喉。薛元吓得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才发觉是梦境。

  那梦境让原本心神不定的薛元更加惶恐。他打开灯,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他竟然睡了近两个小时。他站起身,理了理头发,收拾好东西头昏脑胀地离开办公室。

  外面的天已经黑下来,楼道里一盏昏黄的灯亮着。薛元向楼梯口走去,却忽然发现有个白色的影子在楼梯口一晃,不见了。这时医院的门诊大楼已经没有人了,是谁这样鬼鬼祟祟呢?薛元想着,脑子略微清醒了一些,人也已经走下了楼梯。

  他的办公室在二楼,所以他很快就走出了门诊大楼。他一边向楼后的停车场走去,一边摸出兜里的车钥匙。大楼与车房之间有条小径,两边是树阴草地。他经过一棵梧桐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影从树后冒了出来。

  他吓了一跳,向那人望过去,却见是个年轻的女子,穿着一件极短的白裙子,露出修长的美腿。让他惊惧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是一张骷髅脸,黑洞洞的眼眶,白森森的牙齿。

  要在平时,薛元一定会认为是谁在跟他开玩笑,但因为昨晚那恐惧的一幕,以及刚才做的那个莫明其妙的梦,此刻的他竟被吓得魂飞魄散。他想逃,却迈不动脚步,想对她出手,却没有一丝勇气。他脸色灰白,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来。

  这个时候,那个戴骷髅面具的女子发出一阵笑声,笑声凄厉,薛元觉得每根汗毛都在发抖。然后,那个女子轻轻摘掉面具,薛元清楚地看到面具后的那张脸,并不十分美丽,却妩媚动人。薛元几乎昏厥过去,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小媛!”薛元喃喃唤着她的名字,嘴唇哆嗦得厉害,原本标致的脸因极度的恐惧变了形。是小媛,的的确确是小媛,被他整容前的小媛!与昨夜闪电中看到女人一样!

  当薛元从惊惧中回过神来,面前的女子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因为过度紧张竟然没有看清楚她是怎么不见的。这更加证实了他可怕的猜测,小媛的鬼魂!只有鬼魂才可以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薛元双膝酸软地去开他的车,经过医院大门时,保安走出值班室给他打开大门,像往常一样跟他打着招呼。“薛医生,这么晚才走啊。”薛元强作镇定地点点头,问:“刚才可有个穿白裙子的女孩进出这里吗?”

  保安微微愣了愣,摇摇头说:“没有啊。”薛元勉强挤了个难看的笑容,失魂落魄地架着车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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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3-12-2013 04:3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2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3)


  薛元面前坐着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红色的狐狸脸面具,带着诡异的笑。而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却电一般雪亮,直视着薛元。

  薛元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乐了。他明知故问:“你怎么又戴上这个了?”

  戴面具的男人冷笑了一声,说:“薛元,你做了这么多恶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薛元的心颤抖了一下,使得面部肌肉在瞬间有些僵硬。对面的男人看在眼里,继续说道:“林心怡呢?”

  薛元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他面无表情地说:“言石,你又要多事了。你那一次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约定。所以,我就给了你个教训。怎么样,滋味好受吗?”

  言石忽地一下站了起来,伸手抓住了薛元的衣领,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吗?”

  薛元不示弱地扳住了言石的手腕,言石用力一甩,将薛元甩开。薛元身子一歪,险些摔倒。他扶住桌子,冷笑一声,然后拉开抽屉,取出一样东西掷给言石。

  言石将东西拿在手里,是一张精致而富有弹性的手工人脸,和上回薛元给他做的一模一样。薛元又拿出一瓶“浴液”,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保证这瓶是真品,呵呵。只要你听我的话,守口如瓶,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我知道,你需要它的。”

  言石却突然将那幅人脸扔给薛元,然后将“浴液”摔在地上。他恼怒地说:“你以为我希罕这个吗?你以为我有了这个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男人吗?”

  薛元愣了一下,微微一笑:“怎么?是苏蕙发现了吧?那怪你自己,非要去找什么任婉婉,这就是你的下场。”

  言石深深吸了口气,以平息自己的怒气。过了一会儿才说话,声音嘶哑:“苏蕙是个好女孩,你不能伤害她。”

  薛元沉默了片刻,脸上浮现出怅然之色:“她和雪玉一样,那样完美,我怎么舍得伤害她呢?”然后,他换了一幅表情,口气也变得温和:“言石,只要你肯答应我守口如瓶,我会考虑为你彻底整容的,而不是做一幅假脸。你真的相信我不能把你整成美男子吗?还有,如果你跟苏蕙说出我的事,那就等于害了她,还会连累到林心怡。这话我跟你说过许多次了,你别不放在心上。你若执意与我作对,我们只能两败俱伤。你懂吗?两败俱伤!”

  薛元自那个雷雨之夜起,便开始惧怕黑夜。往常他是喜爱夜晚的。夜晚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每每觉得良宵苦短。而现在,他却对夜晚越来越恐惧。他害怕做噩梦,害怕再看到死去的小媛。

  这样的心态让他失去了对林心怡的热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他觉得林心怡也变得越来越冷。她的身体似乎没有一丝温度,冰冷得如同尸体。在炎炎的夏日里,他觉得他们的世界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薛元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听到浴室窗子的玻璃发出啪啪的响声。这响声让他心惊肉跳。他迅速离开浴室回到卧室,淡淡的灯光里,林心怡穿着一件薄薄的水果色的睡衣背对着她,乌黑的发遮住雪白的肩,这种诱惑击退了恐惧,让他的体内重新升腾出欲望。

  他伸出臂膀将她拥入怀中,觉得她的身子水般柔软,风般轻盈。他看到了她的脸,那张做得和雪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然后觉得时空开始错乱。他刚要低头吻下去,却听到窗外发出一阵女人疯狂的笑声,笑声令人发毛。他一惊,停止了动作,朝窗子看去。

  窗子是开着的,窗帘在夜风中轻轻浮动。薛元顿觉头皮发麻。这时,女子的笑声又响起,近若咫尺。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本想借此平息一下心头的恐慌,却不料这一看却惊得跳了起来。

  女人朝他浅浅一笑,这笑容令薛元面若土色,连滚带爬逃出家门。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怀中的林心怡为何突然变成了小媛。这让他不得不相信死去的小媛真的来找他算账了!

  他茫然地在夜色里奔逃,却听到那女子的笑声又响起来,让他几乎崩溃。他漫无目的走着,走进一片草地。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因为前方一位穿着白色短裙的女人正站在草地上,朝他幽幽地笑着。那女子正是小媛。

  小媛不声不响地笑着,转过身体。再回头时,竟是一张布满伤痕,五官模糊,狰狞可怖的脸。这张脸让他想起小媛临死前的样子。薛元再也支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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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13 08:00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3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4)


  言石终于按捺不住心头强烈的欲念,将关了三天的手机打开。短短几分钟内,短信就塞满了收信箱。言石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他难以相信那是苏蕙的千呼万唤,反反复复只是那句话:“回来吧,言石,无论你是英俊的还是丑陋的,我都会一如既往地爱你……”

  言石孩子般哭了。苏蕙的呼唤令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震颤,一直拼命压抑着的思念排山倒海般涌出,将他淹没。在这种无边无际的思念的海洋里,他的心却是那么的沉重,
一直沉入海底。他无法呼吸,无法拯救自己。

  却忽然,手机的铃声将那铺天盖地的海浪击退。他用颤抖的手指握着手机,看上面那串熟悉的号码在急切地闪烁。他的手指在刹那间沉重得像千斤巨石,他用了全身心的力量才将那千斤巨石按下去。然后,他终于听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

  “言石,真的是你吗?言石?你听到我说话了吗?”那个声音抖得变了调,既而哽咽:“言石,是我啊。你说话好吗?”

  她的声音让他瞬间充满了力量。有什么客观的因素能够抵挡住人世间最猛烈最坚硬最顽强的爱情呢?

  苏蕙的面容有些憔悴,但目光依然明亮。她知道对面的男人那张面具后面的脸是怎样的可怕。但她已经可以承受住这样的事实。爱人一个,不是只爱他英俊的外表。

  他握着她的手,感动得不能自已:“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

  苏蕙哭着笑了:“你真傻,怎么会以为我不爱你了。”

  他们说了好些平时说不出的肉麻的话,当他们彼此都平静下来,忽然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林心怡!林心怡现在是否无恙?

  薛元暂停了全天的手术,像根木头一样坐在办公室里。昨天晚上他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那个变成鬼脸的小媛,以及变成小媛的林心怡都不见了。他将门窗关得紧紧的,灯开得雪亮,如惊弓之鸟度过了漫长而恐惧的一夜。

  护士小夏推开门进来了。“薛医生,你不舒服就回家休息嘛。”她看了看薛元死人般灰白的脸,知趣地不再说话,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情。

  薛元目光呆滞地看着她手脚麻利地拖地板,收拾房间。小夏穿着浅粉色的护士装,整洁清爽,充满了活力,这让薛元感到了稍稍的松弛。

  天太热了,小夏没有穿丝袜,光着脚穿着一双护士鞋,露出一截修长的小腿。薛元的目光从她的腿往上移,定格在她的脸上,若有所思,不久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光亮,既而浮出了一丝诡笑。

  他不言不语地坐在那里,想着他的心事,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才走出办公室。

  他慢慢地下楼,在走出楼道口时看到前面有个白影一晃不见了。他停住脚步,转身往回走。他要赌一把,以证实自己的猜测!

  他沿着楼梯一直往上走,走得很慢。他支着耳朵仔细地听,果然听到了脚下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的嘴角动了动,他是在笑,虽然他此刻已处在极端紧张的状态中!

  他一直走到六楼,然后沿着窄窄的通道走向天台。天台上空无一物,洒满如水的月光。他站定,目光望向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高楼,脸色十分阴暗。

  身后突然传来了女子的笑声,笑声不大却令人毛骨悚然。他猛一回头,还是那个穿着白色短裙的年轻女子,长发过肩,骷髅面具。

  “哈哈哈!”女子挥起手臂,摘下面具,一张并不美丽却十分动人的脸庞,在月光下白得渗人。

  “薛元!”女子声音怪异地叫他的名字。“你杀了我,你可知罪?”

  薛元的身子颤了颤,极力掩饰着慌乱:“小媛,你果真做鬼也不放过我吗?”

  “哈哈哈!”女子仰天长笑,“你杀了我也就罢了,我怎能容忍你再伤无辜女子?”说着,女子伸出素手,长长的指甲闪着寒光。

  薛元一步步向后退去,女子一步步紧逼上来。不一会儿,薛元已经走到了天台一角。一阵风吹来,薛元不由打了个寒噤。

  “小媛,你是何苦呢?我欠你的下辈子偿还不行吗?你忘了,你曾经说过爱我至深,宁愿为我去死吗?”薛元温柔地说着,“好吧,小媛,你若怨气太重,就杀死我……”薛元正说着,却忽然一闪身,动作快得难以置信。他的双臂用力向女子推去。那女子猝不及防仰面摔倒,薛元又飞起一脚,女子大叫一声跌下楼去,长发在空中那么优美地飘飞,滑落……

  水泥地上,绽开一大朵鲜红的花儿,染红了女子的白裙子。薛元俯下身去,伸出手指一下子揭去了女子的脸,一张手工做的脸。然后,他嘿嘿一笑: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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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13 08:1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4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5)


  小夏护士的死震惊了整座医院。薛元作为第一证人接受了警方的调查。薛元满脸悔痛,说小夏对他一直一往情深,只是自己已经有了妻室所以对她冷淡处之。出事的晚上他们加班到很晚,单独相处时小夏情到浓时,不能自已,主动投怀送抱,他不冷静地对她恶言责骂。小夏便哭着跑了。谁知他还没有走出医院的门诊大楼,小夏便坠楼身亡……

  薛元的叙述令所有的人惊疑而又痛惜。薛元暗自有些后悔,觉得此事闹得大了。早知真
是小夏在装神弄鬼他何至于如此害死她呢?都是自己太过心虚!夏小嫚,夏小媛----他早该猜到她们之间的关系!夏小嫚,这个分到他们医院才半年的小护士,是她单纯可爱的外表骗取了他的信任。

  他早该确定是她!他所有的助手中只有她能够做出这样精巧逼真的假脸,以至于在没有阳光的夜晚连她的老师都没有看出破绽!

  言石一语不发地坐在地板上,头埋进膝盖里。苏蕙心疼而无助地望着他。重逢之后短暂的喜悦已经过去,他们之间再回不到从前。不是因为苏蕙,而是因为言石。他无法戴着一张面具去拥抱她,无法再去亲吻她娇美的面颊。尽管她说自己不在乎,甚至要摘下他的面具。而他执意不肯,拒她于千里之外。他们彼此的痛苦因为对方的痛苦而更加浓烈。

  终于,苏蕙艰难地说出了那句话:“言,要不,你去整容吧。”

  言石没有说话,只是身子颤动了一下。苏蕙用温和的语调继续说着:“言,这是横在我们之间的鸿沟。只有消除它,我们才能回到从前。我当然不是让你去找薛元。有薛元那样高超医技的整容师还有很多的。”

  言石终于将头抬了起来,却半晌无语。

  林心怡在人间蒸发了。尽管薛元发誓说他没有伤害她一丝一毫,但言石根本不信。他决定要趁薛元不在家时潜入薛元的家里,他要找到蛛丝马迹,他要找到薛元害人的证据!

  找林心怡下落的不止言石与苏蕙。林心怡的失踪成了薛元的心病。漫漫长夜,再无人陪他度过。他感到孤独无助。

  夜色已经很浓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这是杨雪玉最喜欢的。她喜欢的便成了他的最爱。薛元嗅着熟悉的味道,对雪玉的思念一点一滴在心中汇集,越积越多,终于冲破了心的闸门。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走进工作间。打开灯,他一直走到暗橱门边。

  这是一个从外面不易察觉的暗橱。暗橱的门与墙壁浑然一体。他推开挡在那里的矮柜,用手去掉墙角的一块木质地板。然后,他将手伸进去,旋动机关,只见暗橱的门缓缓开启!

  暗橱并不大,但足以放下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将她抱出来,一直抱回卧室的床上。

  他俯下身凝视着床上的女子,热泪盈眶,喃喃唤道:“雪玉!”

  被他唤作雪玉的女子如童话中的睡美人,穿着一件纯白的真丝长裙,镂空的蕾丝花边,衬着雪般的肌肤。她的发蓬松如云,苍白的面颊在灯光下柔美动人,修长的眉新月般轻盈,长长的睫毛像两把黑色的扇子展开优美的弧度,小巧的鼻翼,饱满的双唇。

  她在他精心的呵护下仍然鲜活如初,她永远是属于他的,是他完美的妻。

  薛元用唇轻轻吻着她早已冰冷的唇。一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她的颊上,如花含露水。他轻轻用手指试去,爱怜无比。

  却突然,他下意识地回头。并没有人,但他却感到一阵心慌。他觉得寂静的夜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这双他看不到却感觉到的眼睛正在窥视着他,窥视着他的雪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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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12-2013 04: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5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6)


  薛元每日如同一个幽灵出没于医院与家之间。他的表情僵硬,举止呆板,少言寡语。往日那个面目俊朗,笑容纯真,沉稳干练的特级整容师不见了。他连接在手术中出了两次重大的差错,院长忍无可忍,以放长假的名义暂停了他的工作。

  这样也好,用不着每天再被迫伪装下去。薛元独自在家中自斟自饮,半醒半醉。

  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亲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希望,失去了生活的乐趣。连那一直以来的邪恶欲念都失去了。一切逝去,终究是场空。他仅剩那个暗橱里的睡美人了。但他只有在夜深时分,才敢将她抱出来
,祭奠她冰冷的身体。

  他感到自己也像那具尸身,失去了灵魂,仅存一件外壳而已。

  薛元在朦朦胧胧中,见一女子向他走来。娇颜若花,身姿清雅。他的眼睛慢慢亮起了光泽。“苏蕙?你怎么来了?”薛元心中一阵激动,竟伸出手想抓住她纤长的指。

  苏蕙后退一步,脸上挂着笑容:“薛元,你将我也整成雪玉的样子呀。”

  薛元心里一惊,慌忙摇头:“不,不!我不会的!”

  苏蕙不高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把她们都变成了她的样子,单单忽略了我?”

  “蕙”,薛元急切地说,“你知道我是多么努力地追求完美吗?可是,为什么我却得不到!”他望着自己修长的双手,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做出一个心目中完美的雪玉,可是我却接连失败。我不能容忍不完美的雪玉。所以我宁愿毁了她!”

  他看到苏蕙脸上露出恐惧的表情,于是温柔起来:“可是,你是多么完美的女人啊。老天无眼,为什么没有让我早些遇见你!”

  苏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张脸瞬间竟变做了雪玉的脸。雪玉的脸因为狂笑而扭曲,扭曲,渐渐变了形,变得狰狞可怖!

  薛元吓得大叫一声醒来。他摸了摸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他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想起梦里的苏蕙,不禁叹了口气----为什么会梦到她?这对雪玉多么不忠啊。

  想到雪玉,他猛然坐起,跌跌撞撞地来到工作间。打开暗橱,抱出了他的睡美人。

  美人容颜依旧。他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抚摸着她洁白的裙裾。慢慢的,他觉得她薄薄的衣裳竟然有了温度。他去摸她的脸,发觉她的脸也变得温热起来。他摇了摇头,心想自己真的醉了。

  就在这时,床上的雪玉竟缓缓睁开了双目。黑色的有着长长睫毛的眸子,映着屋子里淡淡的灯光。薛元全身一抖,张着嘴巴愣在那里。

  雪玉的眸子轻轻转动,眼波流转之间,顾盼生辉。她的嘴角微微一挑,浮出浅笑。然后,竟坐了起来!

  薛元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怔怔地望着她,以为仍在梦中。忽然,他将手指塞入口中咬去,十指连心的疼痛清晰地由神经传入大脑。----不是梦,竟不是梦!

  他猛然跃起来,抱住她,用颤抖的唇去吻她的唇,“雪玉,你真的活了!雪玉!你终于回到我的世界里来了!”

  雪玉的头微微向后一仰,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元。你一直爱着我对吗?”

  薛元将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是的,我一直爱着你。我一直后悔杀死你。所以我每天都会细心呵护你,幻想你能醒来。我将她们都杀了,因为她们都不如你。你才是我的唯一啊。”

  雪玉在他的怀里轻轻笑了。她一只手环着薛元的脖子,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裙子,摸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薛元仍然沉醉在如梦似幻的境界里。却突然感到胸口一凉,接着又一热。灼热的液体从体内喷射出来,染红了她洁白的裙子。

  他惊恐地望向他最心爱的女子。却见那女子面带冷笑。他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只是为时已晚。

  他倒在了床上,那双眼睛还在望着他的雪玉,仿佛不相信他所看到的最后一幕。

  被鲜血染红的女子却如一头受惊的小鹿,用不安的眼神看着被她杀死的男人,喃喃自语:“不,你没有将她们都杀死,还有一个活着的雪玉。”然后她微微笑了,伸出素手,纤纤玉指轻轻揭去他的脸。

  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张标致的假脸之后,五官果真魔鬼般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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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7-12-2013 04:36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6节:第三十五夜 手工美人(17)


  苏蕙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薛元正用无邪的笑容望着她,手里面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无邪的笑容渐渐变得邪恶,那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刃慢慢朝她的脸部移去,苏蕙感到一阵阵眩晕,她绝望地盯着那把刀子,那把即将划破她面颊的刀子。

  她想喊,喉咙里却发不出响声,她想挣扎,手脚却瘫软无力。那把刀子就要在薛元的冷笑中刺入她的皮肤了。她的灵魂突然在瞬间出窍,用尽最后力气大喊一声。

  她汗水涔涔地醒来,在黑暗里惊魂未定。打开灯,她朝言石的房间走去,却发现他已不知去向。

  她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面不安地走动着,刚才的噩梦还在延续着恐怖的气氛。她感到那个梦似乎预示着不祥。言石到哪儿去了?自从他回到她身边,便执意不肯与她同睡。他说害怕她半夜醒来,他的面具滑落而令她受惊。

  墙上的钟敲响十二下,每敲一下都令她心惊肉跳。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接着一阵脚步声缓缓帖近她的耳畔。

  她跳起来,走出卧室,看到言石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一个女子。

  他将女子放在地板上,女子的长发像黑色的鱼网,网住苏蕙砰砰乱跳的心。

  “她死了?”她触到女子冰凉的手臂,感到凉意直侵她的心房。

  “心怡?她是心怡吗?她怎么死的?啊?”她抓住薛元的胳膊,身体摇摇欲坠。

  “她不是林心怡。”言石慢慢地说。“薛元已经死了,是被林心怡杀死的。”

  “那她是谁?”苏蕙惊疑地望着地板上的女子,那女子神态安祥,圣女般纯洁。白色的裙子一直遮住她的双脚。

  苏蕙突然松开抓住薛元的手,跳了起来:“我知道她是谁了。她是真正的杨雪玉,对吗?”

  言石雕像般半跪在雪玉跟前,机械地点了点头。

  苏蕙猛地喘了几口气,总算没有窒息过去。“那心怡呢?她在哪里?你是说,她杀死了薛元吗?”

  言石慢慢抬起头来,面具后面的双眼黯然无光:“林心怡扮做雪玉的尸体杀死了薛元。她已经离开了这里,她说能走多远就走多远,走到无路可走为止。”

  苏蕙呆呆地注视着言石,注视着雪玉。半天才说:“那,她怎么办?你打算如何处置她?”她指着地上的死人问他。

  她感到言石开始哽咽起来,只是她看不到他的泪水。他就那样一直半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后来他将她抱起来,抱进自己的房间。他将她搁在床上,整夜地守着她。

  “我要陪着她。不然她会冷的。”他像是对苏蕙说,又像是对自己说,对死去的雪玉说。

  苏蕙觉得五脏六腑撕裂般疼痛。那一瞬间她明白了:活人,是永远无法跟死人争宠的。她觉得愤恨,觉得屈辱,又觉得那么的无能为力。

  天快亮了。一夜未眠的言石抱起雪玉,走出家门。

  苏蕙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你要去哪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虚无飘渺,像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言石止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蕙,对不起。不是我不爱你,是我配不上你,无法再爱你。你……自己好好保重吧,会有好男人好好爱你的。”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了,却依然清晰,“我要陪着她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远离人间邪恶的地方,一个纯净如天堂的地方。”

  苏蕙想上前拦住言石,脚却迈不动半步,只有眼泪无声地奔流。言石开始缓缓朝前走,在苏蕙的视野里消失。苏蕙觉得全身都被掏空了。他不会回来了。她想。她永远地失去了最爱的人。

  太阳从海平线上跃出来,照亮整个世界。鸥鸟一声声鸣叫,如泣如诉。言石抱着雪玉站在礁石上,海风带着湿润的潮味阵阵吹过,她的长发在风中飘摇着,如一面黑色的旗帜。

  “雪玉。我为你选择了海葬。”他伏在她耳边柔柔地说着,“你别怕,不会冷的。有我陪着你。”

  他抱着雪玉,一步一步缓缓朝大海走去。海浪没过他的脚,没过他的膝,没过他的腰。

  阳光洒在海面上,洒在他们的身上,给他们最后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黄金色的光芒。

  海浪汹涌着淹过来,柔长的黑发如一尾游弋的鱼。

  一张面具漂浮在海面上,红色的狐狸脸,诡异地笑着。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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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13 03:0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7节:第三十六夜 17栋男生宿舍(1)


S市,S大学。

深秋,17栋男生宿舍。

几点钟不知道,偶尔会有呓语从某个寝室传出来。昏黄的灯光涂在墙上,有风冲冲窜过。

今晚像极了以前任何一晚。

除了206。

七个人,四个在床上,三个在桌旁。两只蜡烛烛影摇曳。

桌上放着白纸,纸上有碟和些许字母数字。

这是个很带蛊惑性的游戏,它的神秘来自于它的不确定。谁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

那三个人也许就期待着它的不确定吧。

每个人将一只手指放在了碟子上,互相对视一眼,谁也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关于它的故事,大概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一段了吧。离奇抑或者曲折,大抵都离不开死亡二字。

床上的四个人都在上铺,偎依在被子里如临大敌。

游戏开始了。

三个人嘴里念念有词,碟子没有任何动静。也许要耐心等待吧。我有点沉不住气了,瞄了一眼旁边的明,他瞪了我一眼,意思是说,让我静下心来,虔诚的请碟仙出来。

我会意,心里默默念叨。

风从窗户里透进来,一只蜡烛挣扎了几下,归于死寂,青烟只冒。

手指有力量穿来,碟子开始走动,三个人面面相觑,明最镇静。幽幽的力量在加剧,它引导着碟子左右横行。

时机已经成熟,明开始发问了,预备按我们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提出。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敲门。屋外的人吼了一声,“你们深更半夜点蜡烛干什么,想放火呀!”是管理员的声音。

来不及收拾,明立刻吹灭了蜡烛。“没有呀,你等一会,我来给你开门!”还是他最从容。

我和小飞立刻钻上了床,假寐。

门一打开,管理员用手电筒四处照照。上铺的几个人演技高超,似有鼾声。我和小飞都不说话,让明来应付。

“刚刚对面楼上的管理员打来电话,说二楼左边第一个寝室有烛光,你们知不知道晚上点蜡烛是违反校规的。”

“没有呀,我们没有点蜡烛呀!”

“还不承认?”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怎么承认呀!”明的语气不卑不亢,真是佩服他,明明自己理亏还说得有模有样。

手电筒照到了桌子上,白纸上没有蜡烛的迹象。

管理员心有不甘,走的时候说到:“以后注意点,被我捉到一定上报。”

他走后,明长吁一口气。我跳起来,问他蜡烛呢,他从背后拿出来,原来他一直拿在手里。

我想笑,忍住了。要不然又是过错。

其他人从“沉睡”中苏醒过来,这样一闹,大家反而更兴奋了。

小飞说:“再来,再来。”

上铺几个人连忙又做好观赏的架势。

把被子卷得紧紧的,像一个个超大粽子。

这次没有用蜡烛,我们也有手点筒。

可往桌上一照,我们傻眼了。那个碟子居然成了粉末,毫不夸张的粉末。它堆在纸的中心,疑惑着我们的眼睛。

没有一个人说话。

只是觉得有点冷,沉默了一会,明说:“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是我刚刚不小心弄碎了,没有碟子,大家睡觉吧。”

明这是在安慰大家。如果是打碎了,怎么会成为粉末呢?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一下子打懵了。

纷纷回床,我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睡着,反正我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阳光照常和煦,天气照常清冷,功课照常繁忙。

以后的几天,大家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只是好象有了某种默契似的,大家都决口不提那天晚上的事情。

没有人去探个究竟,我想大家都会把它藏在心里的一个角落,尽量不去触碰。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寝室里七个人异样的和谐。

直到下个星期一,在食堂里吃中饭,人声鼎沸。小飞拉着我衣袖示意我出去吃。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到了食堂外的一棵大树下,他一言不发。

“我说你什么了,你明明有话跟我说的。”彼此同学一年了互相很了解。他的眼睛告诉我他有事情要说。

“我,我……”

“你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哥们为你出气,是哪个寝室的,说?”

“不是,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最近晚上走廊里总是有人走动。”

“有人上厕所嘛,大惊小怪的。”

“不是不是,是皮鞋的声音,我肯定。”

“而且,而且……”他的嘴唇在发抖,我感到了事情的严重。默不做声,等着他说。

“而且到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下来了,我很害怕。”我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的眼睛盯着地面。我第一次看他这样黯然,他是个很活跃的孩子。

“你具体的说,好不好,我都被你说得起鸡皮疙瘩了。”

我笑笑,应该很勉强。

“是上个星期五晚上,大概2点钟的样子吧,因为那个时候手表报了时,所以我清楚的记得是2点钟,我出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当时也没在乎,回到寝室,上床。可是那脚步声到了我们寝室门口就停了下来,就没有声音了。我当时还留意了一下你们有没有谁出去,但是我看到你们都在床上。我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就是星期六,你们闹到很晚才睡,一点吧,我还没有睡着,就想听一下是不是真的有脚步声。我就一直等着,果然到二点,它又出现了,是皮鞋的声音,它到我们寝室就没有了。

我是睡在门旁边的嘛,所以听得很清楚。星期天还是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眼睛里似乎有泪光,怪不得最近他老是反困,又不爱说话,原来心里有这样一件事情压着。

我安慰他:“也许是别人跟我们闹着玩呢,别当真。”

“可是是晚上2点呀!”

“有人无聊嘛”我说得很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低。

如果真是他说的那样,一想到这里,头皮一阵发麻。

“你没有跟明他们讲吗?”

“没有,他们都不知道。”

“哦!”

“那我晚上陪你吧,等着他来,等着老子灭了他。”

说完又感觉造次,吐吐舌头,小飞感激的看了我一眼,我拍拍他的肩膀。模仿大人的语气,说:“小伙子,振作点!”

他笑了,希望一直都是梦魇。

一下午脑袋里都在幻想可能出现的情节,小飞大概也是。不过这几天的折磨让他看上去无精打采。

我们商量不上晚自习,去睡觉,然后等到2点钟。这件事情暂时保密,如果确认真的有这么回事的话,再跟寝室其他人说。

一切都等着两点钟为我们揭开谜语吧。

睡在床上,这么也睡不着。小飞在玩游戏,估计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情绪吧。

隔壁208的王威过来聊天,他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说着话。

先说了一下我们的功课,他话峰一转,说:“最近有件事情很奇怪?”

“怎么了?”我打起精神。

“你晚上有没有听到有动静,是皮鞋的声音。”

我露出惊恐的神色,原来不只是小飞有这样的经历。小飞回过头来瞪着王威。

“怎么回事?”

“我这几天因为熬夜赶论文,平时又不怎么学习,你知道啦,晚上好象总是有皮鞋的声音走来走去,怪可怕的。”

“是不是有人上厕所呢?”

“不是,不是,我昨天认真听了的,他没有进任何一间寝室,只是走来走去,然后就消失了。害得我们晚上都不敢上厕所了。”

“我们?”

“我们寝室的都知道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出去。”

原来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小飞长吁一口气,我知道这是表示他不用再怀疑自己神经衰弱了。

好了,一切等晚上吧。

还是照旧卧谈会,还是离不开女人,工作和政治。

只是没有听见我和小飞的发言。

老大说:“你们看看,平时灵牙利齿的家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是不是想妈妈了?”一阵哄笑。

“去你的”,我没有反驳,只是一心想着晚上的遭遇。12点了,我的心也一刻比一刻紧张。我在小飞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终于一个个都睡着了,鼾声四起。平时还从来没有这样刻意等到深夜,神经越来越兴奋了。小飞也在不断的翻身,他也睡不安稳。

2点差10分了,外面的树枝在摇摆,今晚的风有点大,感到阵阵寒意。突然想到隔壁的王威,他是不是也跟我们一样在侧耳静听呢?

2点了,指针也越来越逼近2点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果然脚步声缓缓的从左边走过来,是很清楚的皮鞋的声音,沉闷而拖沓。离我们寝室越来越近,心要跳到嗓子眼。他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走了开去,脚步声慢慢飘远。而后他又折了回来,刚刚放松的心又腾的紧张起来。

我死死的捂住嘴巴,怕自己吓出声来。

就这样,他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我们寝室门口停顿的当口,他消失了,脚步声没有了。一切归于沉寂。

我松了口气,感觉肩膀已经僵硬,死死抓住的被单都被我掌心的汗弄湿了。

耳边还有脚步声在回荡,慢慢入眠,今天一天我太累了。

清早小飞和我都没有说话,默默的去上课。昨天晚上的事情都不愿意去回忆,但是我发现其他几个人也神色怪怪的。

也不愿意多问。

一天下来,班上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男同学聚在一起,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互相的咬耳朵。女同学则是指指点点,又不敢声张的样子。

7点,我被通知要开寝室会议。在3楼中间的那个房间里(17栋只有3层)。

我和小飞去的时候,看见老大,他正在激昂的讲着什么。看见我们来了,他马上挤了过来,老大有一副很魁梧的身材,有什么事情他都是一马当先。明也朝我们走了过来,斯文的脸上是很严肃的表情。

老大一本正经的讲:“清树,小飞,等一会说的事情你们千万不要害怕,什么事情有我扛着了。”说完,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和小飞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我说到:“有什么事情会吓到我们,开玩笑。老大放心,我们很勇敢的。”

牛皮归牛皮,我还是很感激的看了老大一眼。

明正待说话,系里的主席朗声说到:“大家静一静,各归各位。”

话音刚落,人群自动的分开了两边,一边是我们文学院,一边是计算机系的。我们文学院住17栋的一边,他们则住另外一边。三层,大一大二的都有。

平时和他们没有什么来往,河水不犯井水。没有想到今天汇聚一堂居然是为了那件事情。2点的脚步声。

安静下来,我们系的主席说到:“今天大家都来了,我相信大家都知道所为何事,我也开门见山的说吧,最近,明天晚上2点正,都会有脚步声在走廊里走动,从一楼到三楼,搞得人心惶惶。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有没有人碰巧在2点钟出来,看见了什么吗?”

没有人吱声。计算机系的主席接着说到:“这件事情,发生得很怪异,我们都是大学生,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相信鬼怪之说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会有现在发生的事情。”

他说完,更没有人说话了。因为他提到了“鬼怪”两个字。

硕大的寝室只有面面相觑的脸和惊恐的眼。

沉默,有人举手,是计算机系的小胖。他住213。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们系的主席问:“小胖,有什么事情要说的。”

他稍微站出来了一点,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激动。

“我上上个星期天晚上出来上厕所,几点我就不知道了,我看见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放在206的门口,我路过的时候还朝它瞟了一眼,然后就去厕所了,回来的时候它就不见了。我以为是206的人发现皮鞋放在外面又收了回去呢。”

他一说完,大家马上议论开来。“皮鞋”又是该死的皮鞋。

这次,我们几个206的倒成了全场关注的焦点了。

我看到老大和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正感诧异,上上个星期天,不是刚好是我们玩碟仙的日子吗?

突然浑身打了个激灵。

讨论没有什么结果,也注定讨论不出什么结果。试想谁愿意挺身冒险?

人嘛,都是这样。关紧门睡大觉就行。

回到寝室,关上门,还未坐定,明说:“我决定晚上看看。”语气平淡却坚定。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大家都明白这个“看看”意味着什么。

都不说话。9点钟的17栋居然安静如斯。

“明,犯不着你一个人,我们大家都陪你。”老大说,目光灼灼。

“是呀,是呀。我们也要了解事情真相嘛。”风也接口道,平时看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就这般凛然大义,突然,心生感动,只是他的浓眉越拧越紧。

我和小飞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也参加晚上的行动。小飞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整个人变得委靡起来。眼神暗淡无光,或者经常发呆。我很担心他,也总是变着法儿安慰他,可一定作用也没有。

接下来又是沉默了,志强和宏翼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他们也会参加的,因为他们已经上床睡觉去了。

12点,每个人穿好衣服。这个时候的17栋已经异样安静了,走廊里昏黄的灯光倾泻了进来,衣服的暗影因为风而摇摆不定。第一次深切的感受到深秋夜晚的清冷。这件事情过了,一定要写篇文章纪念一下。

大家在黑暗里坐着。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但是却连伸伸脚的意志也没有,保持高度警惕,象一个个受惊的狐狸。

1点钟,夜更深了。从窗外望去,是对面16栋沉寂的寝室楼,每个窗户都镶嵌着一片黑暗。我想他们大概不象我们这样担心受怕吧。

突然有很琐碎而急促的脚步声响起。7个人象接到命令一样的站了一起。

明轻轻走到门前。

有人敲我们的门。

“是我,是我。”王威的声音。

哎,松一口气。

明,马上开门。“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和我们寝室一样。”

王威压低声音说,“我们寝室的7个人也都在等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说:“恩,这样也好,有什么事情,有个照应。”

“瘦猴子也参加?”风问。

“恩,他现在正拿着扫把呢。”想起来就好笑,隔壁的瘦猴子是出了名的胆小,以前看恐怖片,晚上一定要跑到别人床上挤着睡,赶也赶不走。想起他小眼睛四处张望的样子就好笑。

“我走了,有事情就喊。”

“你们也一样。”

王威偷偷溜了出去,一阵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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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13 03:1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8节:第三十六夜 17栋男生宿舍(2)


看看荧光手表,都1点47了。

明轻轻的跃身上了小飞的上铺,这里是放行李的地方,但是这里也是可以直接看到门外情况的地方。明处于灯光的暗影中,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直着身子,向外探望。

老大站在了门口,我们则站在了老大的背后。

老大魁梧的身子此刻越发高大了。

我的脚有点抖,小飞死死的拽着我的衣角。

58,59,60,心脏开始加速运动。

沉缓的皮鞋声如期而至。

从一楼缓缓传来,我想此刻17栋所有的心都跟着脚步声一上一下吧。

手心又开始冒汗了。

脚步声到了2楼,朝右走过去。那边是204,202几个寝室。

我想按这样的步伐,应该到了厕所了吧。

没有脚步声了,好安静,听得到心跳。我紧紧的抓着老大的胳膊。

明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

一分钟,两分钟,还是没有动静。

等了好一会,像什么也没有发生那样,脚步声又消失了,在厕所那边。

走廊里的衣服被风吹得晃晃荡荡,在这样的夜晚,象一个个不怀好意的杀手。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我们心惊肉跳。

还是没有声音,明下床来。他拍了老大的肩膀。

老大立刻会意,他居然把门打开了一个缝。

我们几个人紧张得手牵着手。

突然,老大猛的把门拉开,他顺手拿起了旁边的晾衣干,冲了出去,这个动作谁也没有料到,都吓了一跳。

明马上跟了出去。

老大一声吼:“是谁,到底是谁,你跟我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老大大踏步的走,震的地板轰轰的响。

我们和明都跟了上去。没有想到,从各个寝室里都窜出人来。

这一下,居然成了集体行动了,王威也跟了上来。一张脸显得很兴奋。

到了厕所,老大向里吼:“有种的出来。”

没有人,我们都纷纷上前看,厕所里空无一人。

一下子又议论开来。在这安静的夜晚,在这昏黄的走廊,在这奇异的事情面前,十多人男生满腹狐疑而又惊恐不安的议论着。

什么也没有发现。

我想,这个时候每个人的心态都很复杂。即想出现点什么,但也害怕出现点什么。

听见老大说:“都回去吧!”

人群往后走,“你们在干什么?深更半夜大吼大叫像什么?”管理员披着衣服走了上来,虽然刚刚被吵醒,但也是一副尖刻的样子。难怪36了还没有老婆。

“没有什么,刚刚发现了一个贼,被我们赶跑了。”主席从后面钻出来,一脸堆笑,替我们说话。

“啊,有贼,”

……人群纷纷回自己的寝室,主席会为我们找到合理的解释,也会得到原谅的,这是他的本事了。我们不需要在场。

小飞走在最前面。

到了寝室门口,他却没有进去。

“怎么了”,我看见他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手握着拳头。

“怎么了嘛”,我向里张望,不由得噤声。谁把电脑打开了,此刻显示着windows的桌面。

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人跟了上来,都堆在了门口。老大最后,我看他震了一下,率先进屋去了,把电脑关了。

“没事情的”,他说,“是电源的问题吧!”

太勉强的解释。

“大家都累了,睡吧!”

“小飞,快进来呀!”老大过去搂他的肩膀,他还在抖。

老大将他安置上床,安慰他。原来老大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原以为山东的大汉都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呢。

没有人说话,明也出奇的沉默着。

每个人面对变故大概都会失措吧,只有最坚强的人才能够逢凶化吉。

夜已经很深了,树叶沙沙作响。原本这么自然的声音也突然有了别样的深意。

我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盼着明天快点来临。

第二天醒来,寝室已经没有其他的人拉。我一眼看到了电脑,突然很担心它会自动开启,急忙穿上衣服,冲了出去。

真是草木皆兵呀。

看到太阳,很刺眼的一晃,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象大难不死的英雄。

操场上,老大,明还有小飞在打篮球,其他的几个人应该是上课去了吧。看着他们活跃的身影,远离黑暗,挥汗如雨,这样才是生命。

希望一切安好。我叹口气。

许丽朝我走了过来,她是我们班的班长,貌美如花哦,暗红色的发丝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真是眉目如画。

“清树”,她轻柔的问:“我听说了你们的事情。”

“哦,应该没有什么吧”,我看着篮球场答到。

“你们女生的消息真快”,我微笑。

“我只是,只是……”我看着她的眼睛,玻璃珠一样明亮的眼睛。

“我只是很担心你。”

“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情的。”我给她一个镇定的眼神。

有阳光真好,有阳光就有活力,青春和爱。

可是黑夜不可避免的来临。

17栋少了很多的笑语。以前一群人呼啸着去食堂,呼啸着回寝室,闹闹哄哄。有音乐声,水房里打闹声,甚至斗地主的吆喝声,现在都不见了,取而代子的是彼此见面相视一笑,尽量不回寝室,回来就睡觉。

好怀恋以前的日子呀。

没有任何人告诉老师,因为说了也不会相信,也没有人任何人想出解决的方法,因为我们面对的是不可解释的力量。

我和小飞,老大,还有志强约好了去图书馆自习,其他人上课去了。

图书馆的自习室在左边的一楼,天天人满为患。所以老大4点就去为我们占好位置了。

进去的时候,大多数位置已经坐满。

这里是人气最旺的地方,不用担心害怕了。

4个人刚好一个桌子。

9点多,志强拉着我上厕所。

厕所在一楼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图书馆层与层之间落差很大,顶上的白帜灯灯光到了下面就显得无力和单薄。

厕所也是昏暗无光,它有个狭窄的门。

图书馆年纪大了,真是没有办法,像个衰弱的老人。

志强在前,我在后,正上一楼的楼梯。

“你说,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呀,让我看书都不安心。”志强兀自发着牢骚。

“会结束的,不要担心,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转眼,厕所到了。里面的一盏黄色的灯让这里显得更加破败了。

“这都该修修了,不知道校长是怎么当的”,他还在罗嗦。

说着,他进了第一个单间。而我则在外面。

事毕去洗手,听见他在冲水。我说快点,就朝他那边看去。

却惊骇发现在他那个单间的上方森然出现了一堆黑压压的头发,那是两米多高的单间呀。像是一个巨人背对着我从上面露出了头,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头发还从木板上倾泻下来。乱蓬蓬的,可却是人的头发无疑。

我盯着他,心狂跳不已。我扶着后面洗手的池子,怕自己跌倒。

志强还没有出来,我端的害怕。

他在动,好象要转脸过来。

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居然一动不动。

他在慢慢转脸,转过来却还是一模一样黑压压的头发。可以看得见他的脖子。

我再也支持不住了。啊的一声向门口冲去。

三步并做一步的冲下楼,直到满员的自习室出现在我眼前,才慢慢平复我的呼吸。

一进去就看见,志强端坐在那。

一股怒气冲上来,顾不得有那么多的人,用力拍他的头。“怎么不等我?”

他马上抬起头,委屈的看着我:“不是你让我先走的嘛!”

我立即噤声。

小飞拿过我的手,平静的看了我一眼。

心还在狂跳。

下晚自习,一窝的人纷纷回巢,辛苦的一天又将结束,温暖的被窝,安稳的睡一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呀,可是我们寝室的4个人却像蚯蚓一样慢慢的往回爬,17栋无意于一场噩梦。

看来,不只是我们4个人这样想。17栋门口有很多人在徘徊。似一个个迷路的孩子。

一路上,我没有告诉大家我的遭遇,我怕又会引起恐慌。

我一直拉着小飞的手,有些许温暖的力量从手心传过来。这样可以让我镇定很多,想想寝室的温暖吧。

回寝室,明,风,宏翼都回来了。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隔壁几个寝室已经早早的关了门。

“真是胆小,不是看了,没有什么嘛,一个个还搞得吓死人!”老大一边擦鞋子,一边发泄他的情绪。鞋油被他弄得雪花四溅。

不过他没有想到,正是什么也没有才更骇人呀。

安静下来,明说:“大家早点睡,什么也不要想。我看每个人都有黑眼圈了。”

仔细一看果然,小飞最甚。

“小飞,是不是想学熊猫,当活化石呀,”我打趣到。

“去你的”小飞笑了,寝室的几个人也都笑了。

我一想到自己刚刚还惊魂一刻,现在就笑得更大声了。书里说,笑可以抗衡恐惧,原来真有这么回事。

一夜无事。

居然安稳的过了一夜,只是记得晚上10点还在看书呢。

老大一脸兴奋之色,眉飞色舞的对我说:“昨天晚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真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我立刻坐起身来。

“看吧,邪不能胜正,被我的一吼都吓跑了。”老大不无得意之色。

想想昨天图书馆的经历,我疑惑的看着老大。他还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你顺便找个人问,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啦!”

不愿意破坏他的兴致,我马上笑到:“看来还是老大镇的住呀!”

说得他乐得屁颠屁颠的。

一打听,还真是那么回事。

到教室上课,一屋子人无一不是像翻身做了主人的农奴。

女生也替我们高兴,其实她们也不很清楚高兴什么。

老大真的成了英雄,都夸他那一吼,吼得及时有力,吼得不干净的东西都跑了。

主席也说了,年底要推荐老大做标兵。计算机系主席也跑进我们的教室和我们一阵神侃。

老大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到了晚上,又是安稳一夜。

以后的几天都在美梦里度过。幸福真是来之不易呀。

17栋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有人大声说话,大声唱歌,有人又开始在水房里打闹了,互相可以窜门,玩游戏的玩游戏,斗地主的斗地主,又开始大谈女人经。一片歌舞升平。

那件事情再也没有人提起,像是一道伤疤,希望它快快痊愈,还没有痊愈,马上用东西把它遮盖起来。

但是我想,这样一段经历它会深深的刻在心里。不容忘记。

人群里,还有两个人一副神思的样子。一个是小飞,他原来是个积极活泼的人,发生了这件事情后,好象一夜间长大了不少,变得稳重起来,只是不怎么爱说话了。可能那段恐怖的记忆需要长时间来消除吧。

苦难的确催人成长。另一个就是明了,他一向是个心思缜密,办事周到的人,他一般不发表意见,如果他要说,一定是鞭辟入里。所以我们都很佩服他。脚步声消失以后,每个人都很开心,但是惟独他浓眉深锁。

一次吃饭的时候,他对我说,这件事情还没有完。

果然,在十一天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情验证了他的话,这件事情让所有的人震惊,还惊动了校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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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0-12-2013 03:1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49节:第三十六夜 17栋男生宿舍(3)


管理员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10月18号,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一大群人被挡在了外面,人群哄哄嚷嚷。还有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口。这可是大场面。莫非有人干了不可告人的勾当?

我和老大他们几个站在了一起。前面有几个老师和警察在说着什么,警察好象在用手比划着什么,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王威溜过来,急促的吐出一句话,待我们听清楚后,都大吃一惊,“管理员死了。”

没有激动,或者悲伤,只是觉得一个这么熟悉的人死了,人生无常呀!

“怎么死的?”老大问。

“不清楚,我也是刚刚听前面的人说的。”

“他好象没有什么病吧。”风说。

“虽然他待我们差点,但是没有人希望他死的。”志强也接着说。

正说着,前面解禁,可以进去了。

一群人又闹哄哄的进去。

几个老师正在为管理员收拾东西,他一个人行李也很少,终究是个可怜的人呀。

接着警车呼啸而去。

主席从我们寝室门口路过,我把他拉了进来,我问:“怎么回事,怎么好生生的就死了。”

主席面露难色,似乎有难言之隐,其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听他的解释。

他好不容易挤出了几个字:“病死了吧”

看他的表情,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明向我们使了一个眼色。我们放开了主席。

他说:“那我先走了。”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生硬的,他一向是个玲珑的人。

一个大大的问号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向隔壁的人打听,都是不知道,或者是病死了。

几个老师也不做一点解释,收拾完东西,一刻不停的就离开。

他们都面无表情。

五天过去了,学校也没有任何的表示,没有老师来问我们的情况,也没有调新的管理员来。

一切都是扑朔迷离。

10月25日,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真实是这么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是这样,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好。

据说是主席自己泄露了风声,我想这样的事情搁在谁心里都会把他压跨的。

主席在一次和朋友吃饭的时候说起的,他当时还哭了,他说:“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事实的真相是:管理员死在了我们二楼的水房里,他躺在了水槽里,准确的说不是躺,是被人硬塞进去,因为水槽只能放进去一个大水桶,而现在它容纳了一个36岁的中年人。听说他的肩膀已经变形,白森森的骨头从肉里戳了出来,满池子血水。死状恐怖。

是主席第一个看见的,大概在中午11点,他提前回来做值日的。

突然佩服起主席来,也明白了为什么学校对这样的事情秘而不宣。

一阵寒意席卷全身,从头凉到脚。

听者无一不是目瞪口呆。

没过几天,这样的事情就传得满校风雨了。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描绘得活灵活现,于是我们17栋的人免不了在外被人行注目礼。

事情沸腾了好几天,直到一天中午听到广播,播音员在播报教务处的通知,意思是,“学校郑重通告17栋管理员王运伟同志死于心脏病,对他的死学校感到很遗憾,尽量做好他死后的安置工作。目前,对于他的死的种种传闻皆为捏造,少数的同学在其中造谣生事,学校一旦发现,将会给予严厉的批评。”

这个“少数”的同学,显然包括我们系的主席,他已经几天没有做值日了,大概被免职,我们又不好意思问,见面居然尴尬起来。

他始终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各种各样的猜度倒是被压了下去。

少了管理员,空着的门房时刻提醒着我们不久前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二楼的水房已经没有人去了,连带那边的厕所和浴室都已经人迹罕至了。

我们都涌向了另一头的水房和厕所。

17栋又开始弥漫着不安与恐怖的气氛。好日子再次宣告了结束。

明的话得到了验证,不愿意这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不可逃避的命运。

一晚,下了课,明在路上对我说:“我们再玩一次碟仙如何?”他诡异的朝我一笑。

我当场呆在那里,脑袋在五秒钟内被抽空,直到他用力拍我的脑袋。

“不至于反映这样剧烈吧!”他半开玩笑的说。

“你是不是脑袋坏掉了,居然想出了这么个嗖主意,碟仙提起这两个字我就头晕,你是不是想把脚步声又招回来。”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话也是因为紧张呀。

他不语,我知道他越是沉默也表示事在必行。

回寝室,他没有和我一起进去。

不一会,他和王威,还有主席,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一起到我们寝室来了。

老大连忙搬了几个椅子过来,招呼他们。

明指着其中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说,“这是白卓,计算机系的。”

白卓,这个名字好耳熟,想起来了,他就是因为整天研究周易呀,风水之类的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呀,听说他已经留了2级。

我不由得仔细打量起他来。满是油脂的牛仔裤,上身套了件黑毛衣,他的头发出奇的干净,但是脸就不那么干净了。就这么一个人。

他的到来,我已经领会了明的意思。看来他非这么干不可。

十个人围坐一圈,个个神色凝重。

假如知道事情将会朝着这样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发展的话,我愿意一切从来,不惜任何的代价。青春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却给了我们一个如此沉重的结局,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明将我们玩碟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合盘托出,包括我们寝室门口曾经出现的皮鞋。我仔细观察着他们三个人的态度,主席和王威瞪大了眼睛,而白卓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的表情分明在说:“我早猜到会是这样的”。嘴角慢慢升起一丝笑容。

沉默几秒,主席忽的站起来,在本不是很宽广的地方也就是我们中间来回跺步,他的脸由白转红,又由红变白,我们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老大过去拉他,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主席,怎么了?”

他坐下来,胸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脸色白得吓人,我们几个围了过去,纷纷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也见过皮鞋。”他挤出几个字,声音压得很低。

白卓马上接口:“在哪里?”

“在水房,在他死的时候。”立马空气像被凝结住了,我只觉得寒风从窗户里,从门缝里倾泻进来,穿过我们的衣服,恐怖再一次将我们击中。

半响没有人说话。

也没有人动。

白卓打破僵局:“第一次听到脚步声,我就猜到一定通过了什么媒介把他给招了来,不然为什么以前一直没事。”

他停顿一下,接着说:“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厉害。”

说完,像陷入沉思一样眯缝起眼。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老大小心翼翼的问。

“再玩一次碟仙。”他脱口而出,眼睛里满是异样的光亮。没有想到他的想法和明的不谋而合。我看向明,他的眼睛里也是一样的光亮。

其他的几个人显然是被这么疯狂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脸白煞煞的。

小飞尤甚,他攥着拳头,又用牙齿咬着下嘴唇,这是他紧张的表示。

没有人提出异议,也许大家想到最坏也大抵如此吧。

窗外的风愈刮愈烈,天也一天冷似一天。

我们平静的等着11月1日的来临,把玩碟仙的日子定在了那一天。就是在那个阴冷的夜晚,那个寒风大作的夜晚,引起了更深的恐怖风潮,这是我们矢料未及的,为了它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也许我们都是孩子,对于命运我们茫然无知罢了。

10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非常不好了。连续几天的阴雨绵绵,潮湿泥泞的路混合着成片的树叶,整个的教学楼都暗淡无光。校园的人很少,除非为了赶课,迫不得已。

17栋走廊里挂满了衣服,因为几天得不到阳光的照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它弥漫进寝室,挥之不去。

到了晚上,风呼啸而过,夹杂着树叶的纱沙声和划过屋顶的声音。很冷,棉被有加了一床。

这样的天气让人沮丧。

11月1日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走来,带着巨大的隐喻向我们逼近。

那天晚上,恰好是周末,楼上许多的人都回家,或者到朋友同学那里睡去了,还没有到8点人就已经不多了,而且房门紧闭。

9点多十个人都已经来齐,明和白卓在小声议论着什么,小飞在玩游戏,其他几个人包括我都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都不想。

风声将他们两的声音掩盖,变成了不明晰的嘀咕声。

又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我看着窗外回旋的飞叶,一瞬间被风带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12点马上就要到了。心开始收紧了。

明,老大,主席,白卓走到了桌前,碟子,纸,蜡烛都已经准备好了,熄灯,只有荧光手表幽幽的蓝光记录着时间。

摒住呼吸,外面树的枝桠在风的暴力下抽打着窗户,像抽打在我的心上。

12点差五秒,点燃了蜡烛,在它的上方是四张异常严肃的脸。

蜡烛在风的作用下摇摆不定,将每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们四个人开始了,12点正。

四只手指放在了碟子的底,他们轻轻念叨:“碟仙,碟仙快出来,快出来。”

一阵风猛的扫过,蜡烛的火焰急剧的向左移动,挣扎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

碟子开始移动了。

心猛的撞击。呼吸加快了。

碟子在白纸缓缓的行动,忽而向左,忽而转向右,都是不规则的路线。风似乎更急,阴冷将我们紧紧包住,灭了两只蜡烛,但是没有人敢动,我站着的脚开始发麻了。

碟子越来越快,他们四个人都抬起头,交换眼神。

白卓开始发问了:“你是男是女?”

碟子先后停在了“n”“a”“n”上。

“你多大?”白卓依然轻柔的问。

碟子停在了“2”上。我想他不可能只有2岁,估计是22。

“管理员是你杀的吗?”白卓急声问到,这个问题太突然,我看到主席他们都望向他。

情况急转直下。

碟子狂躁的四处走动,然后看到它快速的掠过“yes”,一遍又一遍。

白卓马上又问:“你想怎么样?”

碟子安静下来,走得很慢,我松了一口气。

它停在了“s“上,我们的眼光跟着它,它缓缓来到“i”上。

“四”,“死”猛的一阵风,另外的两个蜡烛也熄灭,顿时陷入黑暗之中,走廊的灯照了进来,幽暗幽暗的。

他说的是“死”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脚冻得走也走不动了。

明用火机点燃了一根蜡烛,眼前的景象没有预警的钻入眼睛。

碟子像上次一样裂得粉碎。

还没有等我们回过神来,门呼的开了。

这突的景象再次震撼我们的心,大家发出啊的声音,顿时围成了一团。我在抖,或者是有人在抖,不知道谁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都是汗,或者我的手心都是汗。

蜡烛又灭了,从门外透进来的光远远找不到我们惊恐的脸。我感觉到明和老大站在了最前面。

门外突然伸进来一只手,我没有看错,是一只手,它在门的空隙里停顿了一会,又忽的抽了回去。然后一阵急促的皮鞋声音从我们寝室前走开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脚步声就已经远去。

我大气都不敢出,就这么10个人围成一圈僵持了2分钟的样子,一切归于了平静,门悠悠的被风吹上了。

看见一个人快步走了过去,灯亮了,还真有点刺眼。

还是10个人,还是满屋子风,但是桌子上粉碎的碟子,和每个人脸上惊恐未定的脸提示着我们刚刚发生的不平凡的一切。

风雨渐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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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30-12-2013 11: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紧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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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31-12-2013 03:3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0节:第三十六夜 17栋男生宿舍(4)


越来越觉得阳光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可是第二天依旧阴郁。

当生活被一种非常规的力量打破时,我想只有两种方法可以抵御,一种是疯狂,一种是消极。志强,风他们属于第一种,他们开始疯狂的玩游戏,不眠不休,另一中是消极,像小飞,整天的枯坐,像入定的高僧。

不过也许还有第三种方法,像明和白卓。

他们上网在论坛上发布了很多的帖子求救,也在书城里买了很多关于灵异现象的书,一周的安然无恙,他们也看了一周的书。

11月5号,院里集合,是关于优秀干部的评议,这次没有主席在名单上。

11月6日,学校为我们调来了新的管理员,他是个近30的男人,年轻甚至有点英俊。不过他显然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了什么,一脸的可蔼可亲,经常站在门口跟我们说话。

11月7日,阳光闪现,真是给人莫大的希望。

晚上,白卓到我们寝室,“我买了一些纸钱,我们晚上烧一烧吧,另外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够背会一段法华经。”

说着,他真的从宽大的裤子里掏出一大堆黄色的纸钱和一本皱巴巴的小书。看着这些东西让人哭笑不得,堂堂的大学生在自己的寝室门口像农村的老婆婆一样烧起纸钱来了。

他看我们犹豫,补充道:“老方法也许是最好的方法,你们是要面子,还是要命。”

老大马上接了过去,我和风则为每个人抄了一段经。

大概10点左右吧,我和明,还有白卓,在门口放了一个脸盆,开始烧纸钱了。偶尔有路过的同学,则像避瘟疫一样的走得飞快。

火光映了上来,照得墙壁通红,我看见白卓和明的嘴里默默念叨着什么。灰烬带着小小闪亮的火星飞舞起来,暗了,载浮载沉。

不一会就烧完了,老大吼了一声,“***,你快回去吧!”

然后沉默,我想说几句话缓和一下气氛,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心情。

还好,又是安稳的一夜。

天彻底放晴,一扫阴霾之气,阳光四处的跳跃带来了无限的生机。

感谢上帝。17栋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搬出去住了,几乎每个寝室都有一两个人选择逃离。

我们寝室没有人这么做,尽管笑脸不多,但是互相交换的眼神中有脉脉的温情和鼓励。

白卓,王威还有主席来我们寝室非常的频繁,俨然成为了我们寝室的一份子。

也许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将我们十个人牢牢的栓在了一起。

十个人去学校旁边的餐馆热热闹闹的大吃了一顿。

几杯酒下肚,脸一红,话就开始多了起来,几天来的郁闷,心烦,紧张通通得到宣泄,好不畅快。

9点左右结束的时候已经醉两个,主席和老大,老大是逞一时威风,主席是心中苦闷啊。

不过醉了也好,不用面对漫漫长夜,未尝不是幸福?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特别的安静,风声没有了,树枝摆都不摆一下,连老大的鼾声,呓语声都忽远忽近,似在梦里。打开手机,才11点呀。

寝室里早就已经关灯,为什么从回来的路上就没有人说话了呢?

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呢?

感觉手脚凉冰冰的,我把自己卷成了一团,只留两个鼻孔呼气。

眼皮开始压了下来,意识时断时续。

一双皮鞋出现在了17栋的门口,为什么只看得见鞋子和异常粗壮的腿,深蓝的西服裤打了许多的褶皱,跟随着脚的步伐一晃一晃的。

它缓缓的走上楼梯,它像是把什么人推到了一边,因为看到另一双腿打了个趔趄。

它走得异常的沉重,皮鞋和瓷砖的撞击声分外的刺耳。

它走到了二楼,在第一个寝室的门口等了下来,看到了门板的下半部分。一切象静止了一样。

随着它猛的打开门,门撞到了后面的什么东西,哗的一声响。黑暗扑面而来。

我猛的惊醒,听到了老大的鼾声,是我的寝室,是我还在!

额头出了一头的冷汗,顿时觉得燥热不安。

上铺一阵悉悉梭梭,风翻身下床。

大概是酒喝多了,忘记了害怕,要不然在平时,宁愿憋死,也不愿意出去上厕所的。

我暗暗好笑,为什么此刻我的脑袋如此清晰?

他开门走了出去,我盯着门开的那条缝,外边的灯光照在了小飞的被子上。

没一会风就回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原来还是害怕的。

他的动作好象迟缓了点,比刚出去的时候,以至于他向上铺翻了两次没有成功,最后一次他上去了。

我闭上眼睛再次入睡。可是门又被打开了。

向我走来的还是风,他停了一会,一个翻身就上去了。是我熟悉的身形和动作。

怎么会?心开始碰碰跳,先上去的谁?我不由得抱紧了被子,感觉自己在发抖,真的发抖。

老大的鼾声似有似无,志强磨牙的声音却大大的折磨着我的耳朵,伴随着清晰的咀嚼让人不寒而栗,今晚这声音让我格外的害怕。

我脑子里反复出现刚刚那个先上床的身影,他从门缝里进来,看不清楚脸,他迟缓的走到床前,用手攀住上面的栏杆,一次他没有成功,抬起的腿又放了下来,第二次还是没有成功,显然他的身行并不灵活,第三次他才爬上去。他收腿的时候穿的是什么?好象不是拖鞋,而是闪亮的黑色。

是皮鞋,这个答案再次让我汗毛直竖。我弓起了腿,强迫自己相信这是在做梦,可是越是这样,让我大脑清醒。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我非疯了不可。小飞近在咫尺,却也像远在天涯。我警惕的望着四周,我望向每一个床铺,都是隆起的被子和暗影,惟独我看不到我的上铺,风?

我仿佛听见时间流逝的声音,一秒一秒,端的难熬。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

我为什么这么紧张?除了刚刚上去的身影,还有什么?

还有什么?

他没有消失,他还在寝室里,是他的气息让我如此紧张,他潜伏在某一处。他带来了不属于我们寝室的气息。

冰冷的死亡的气息。

幽深的眼光从某一处向我逼视过来,带着寒意,我在被人窥视,头皮一阵发紧,我一动都不动。

是在柜子后面的空隙里?那么黑暗一片,处于柜子巨大的黑影中,我仿佛就感到那冰冷冷的眼光藏在暗处幽幽发光,他时刻会突围而出。

我已经感觉不到我的肢体存在了,神经的集中好象随时会暴裂,伴随着它的是巨大的疲倦感将我吞噬。

“轰”,电脑忽的开启,风箱呼呼做响。我神经发射似的坐了起来。

因为我看到了一双手从小飞的床下伸了出来,黑暗的五指准确的按了电脑的启动纽,然后不见了。

脑袋已经麻木了,已经感觉不到害怕了,我的反映是缓缓的躺下,安然的闭上了眼。

我实在是太累了。这一夜像过了一万年。

上床的身影,柜子后的眼,手,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但是我感觉不到害怕,一切恍如梦境。

意时再次时断时续。

很多的脚步声跌跌撞撞,还有女人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还有老大声音,低沉着在走廊里回荡,是小飞的哭声吗?细细咽咽,小飞,你怎么了?这还是梦境吗?

有人用力打我的脸,艰难的张开眼睛,是明的脸越来越清晰,后面是阳光的背景。

头痛得要炸开了,我刚要开口说话。

明说:“风死了。”

“轰”脑袋又炸开了。

我再次闭上眼,不愿相信这一切。

我不愿意相信一个熟悉的笑脸将从眼前永远的消逝,我不愿意相信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如果我们的贪玩非要我们付出代价的话,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过于沉重,生命是这样被扼杀,我们无能为力,它阻止了一切的可能性,也阻止了我们的判断力。

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笑过后,一切可以重来。

这样的一个早晨将永远铭记我心。告诉我关于死亡的含义。

来了一批医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问答的,也不记得了。来了一批警察,也问了我们问题,问了什么,不记得了,怎么回答的,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风妈妈老泪纵横的脸和呜呜的哭声。风没有爸爸,是个单亲的孩子。

从宿舍,到医院,到公安局,到冰冷冷的太平间,那里有我们熟悉的伙伴安静的躺在那里。白皙的脸,长长的睫毛投下浅灰色的暗影,原来风有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我很久没有这么注视他的脸了,发生那件事情以来,每个人被恐怖击中,就没有时间去注意其他的事情了。

大一时,钩肩搭背的情景,风仰起来的笑脸和眼前的人重叠了起来。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就这样流了五天。

在他安葬的地方,我们六个人花钱买了一棵小树,种在了他的墓旁,希望他不要寂寞,希望他不要忘记我们。

尘埃落定。

四处的奔走,没完没了的问话,还有哭不尽的眼泪。

晚上回到寝室,已经6点了。大家都还没有吃饭,也没有人提出吃饭,恐怖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哀伤。

连老大那么一个粗壮的山东汉子,也哭得呼天抢地。他明显的安静了下来。明眉头更深,小飞红肿的眼睛分外的明显,志强、宏翼和风的感情最好,常常躲在一角暗自垂泪。

主席来到寝室,他安慰我们道:“风在天堂会快乐的,他也不希望你们成天一副低沉的模样,打起精神来。”

他看没起什么作用,又接着说:“风原来就有心脏病的,晚上突然的发作,是谁也想不到的事情。他总会有什么一天,也不用在人世上受苦了。”

原来他早有心脏病,原来他从来不大喜不悲,我们还曾经怪他没有感情,原来他一直把悲喜都放在了心里,想到这里,泪又流了下来。

也许他们和我一样的想法吧,都开始落泪。主席没有想到他的话作用刚好相反。手足无措的又安慰这个,又安慰那个。

我猛的想起了什么,想起了那天晚上上床的黑影,想起了柜子后可怕的眼睛,想起了开电脑的手,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这几天被悲哀袭中,我愿意相信那天晚上是个梦,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什么都象刚发生的一样逼真。

我猛的站起身,去搬柜子,它很重,我只是挪动它分毫,老大,和明看见了我的神色,也不说什么,就过来帮忙。

一,二,三,终于把它搬开。

一双皮鞋赫然在目。

我听见后面几个人一声惊呼,我的心中忽的升腾起一股怒火。

原来一切都不是偶然,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死,你想让我们死。

那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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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1-2014 01:4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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