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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警察,说说我多年来破案遇到的灵异事件 -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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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8-2014 04:14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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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上依然有许多鬼魂路过,忘川河边依旧盛开着红如火焰的彼岸花。看到那红色的花朵,我禁不住又想起阿九,心头某处忍不住一阵发疼。
方良看着我笑了笑:“你多想也没用,人已经变成彼岸花,慢慢地被同化,不会再记起人间的事。”
我苦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方良看了看我,笑了笑,对着三生石挥了下手:“行了,别想太多了。现在看看你的童年回忆里有什么。”
我心想,其实之前我看到过自己的过去,甚至看到一部分未来,但是却没有关于这童谣的丁点儿回忆。这次三生石上风云突变,所有的影像再度返回我四岁之前的景象。
枯黄的旷野,秋风萧索,那口枯井依然在田间,黑洞洞地呈现在我的视野里。
而那首童谣突然在这秋风萧瑟中响了起来:“七月半 开鬼门儿
扎纸匠 做鬼饭
鬼怪哭 嚼不烂
嘴里吐出个禁忌仙
仙人仙人呵呵
唱个小曲儿说说
小曲儿听了死人
棺材摆在尼姑庵
尼姑出来烧香
庙里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抓魂
抓到地府回不来……”
这童谣一响起来,我立即去看那唱童谣的人。这声音有些陌生,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但是不知为什么,我又觉得这声音中有让人熟悉的成分。
此时,我见村口老树下坐着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低头看着地上,不住地念这首童谣。当我看清这男人之后,我吃了一惊:这居然是年轻时候的吴聃!
“我师父?!”我见状吃了一惊。
方良说道:“仔细看看,接下来还有别的。”
我继续看了下去,见吴聃身边慢慢走过来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鬼差。虽然他伪装成了人的模样,但是从气场和僵硬的表情上来看,是鬼差没错。
这鬼差的模样也很年轻,是个高瘦斯文的年轻男人。
“缚灵?”方良似乎吓了一跳。
“你认识他?”我问道。
“这个鬼差,现在已经不是鬼差了。”方良叹道:“现在已经被关在地狱第十九层,忍受地狱之火的灼烧。”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鬼差?”我顿时紧张起来。这个过去里面肯定埋藏着吴聃不想说的秘密。
“你想好了?召唤谛听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一旦被冥界的长官发现,可能我们俩都会受最为严酷的惩罚。”我听到缚灵说道。
吴聃站起身来,笑了笑:“没办法,我欠她的,我必须做这件事。现在我找不到她的人,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和魂魄,我只有让谛听来帮我的忙。”
缚灵说道:“好,我帮你。七月半,你在这儿等着我。这个村子附近这片荒野是凶煞之相,适合召唤术。不过你怎么找到的这地方?”
吴聃笑了笑,说道:“几年前来过。这村里有个孩子跟我有些渊源。”
缚灵点头道:“那就七月半见。”
“缚灵他是什么来历?”我问方良道:“总不能是横空出世天地间幻化出的一只鬼差吧?比如你生前是荆轲,他呢?”
方良说道:“缚灵的来历比较简单。”说着,他将手放在缚灵的影子上,随即念咒拈诀,对着他一点。随即,我瞧见缚灵旁边出现一连串的身份和资料介绍。
缚灵,原名福陵,茅山派弟子,曾一一人之命救了扇子镇全镇人的性命,年少夭折,感念其功德,特任命为鬼差,为地府一员。
“这人是我师父的师弟?”我看了看他的生辰日期,似乎应该是吴聃那一辈的人。
“看来是啊,不是师弟的话也不会这么尽心帮他。你继续看。”说着,方良将三生石的画面切换到了另一处场景。
七月半,开鬼门。依然是夜晚,旷野中摆放着一圈纸人,纸人下是几碗鬼饭。
年轻版的吴聃跟缚灵出现在那圈子里。我问方良,他们召唤谛听是为了查谁的下落?
方良苦笑道:“还能是谁,马络羽呗。这俩人人鬼恋闹得尽人皆知,谁不知道啊。不过马络羽之前生死未卜,连鬼魂都找不到,所以吴聃才想了这主意,召唤谛听来找寻马家妹妹的下落。只不过是听说后来结果不怎么好。”
此时,我见吴聃跟那缚灵念咒拈诀,在那纸人围成的圈子里走步,动作特别潇洒,跟拍网游剧似的。两人做法引发的道法银光相撞,我突然见一阵阵鬼风阴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此时,我见不少孤魂野鬼居然扑了上来,围在纸人周围,抓起那鬼饭来吃。
“我擦,这怎么回事?”我吃惊道:“什么阵法能吸引来这么多鬼?”
方良说道:“召唤地府之下的东西,尤其在这七月半鬼节的时候,自然也会吸引来不少游魂野鬼,这很正常。鬼饭和扎的纸人,就是为了挡住这些鬼魂的,真正的东西在地下。”
听了他的话,我仔细盯着那地表的情况。没多会儿,我瞧见地面轰隆隆一阵震动,似乎真的有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谛听!”我心中吃惊,想象着谛听到底什么模样。
等那玩意儿出来之后,我见那东西长了狗一样的外形,却又生着一对儿很尖利的牛角。这造型略显犀利。
不过倒是跟我在网上看到的谛听图片有些像。我顿时对吴聃更为崇拜了。这玩意儿都能召唤出来!
但是这之后,我却发现召唤出来的东西不大对劲。谛听在传说中是挺文静一神兽,但是,这玩儿出来之后,却冷不丁地一声哀嚎,那声音听在人耳朵里特别难受。我忍不住捂住耳朵,但见那些原本围在周围的鬼魂也纷纷逃走。
吴聃此时喊道:“不好,谛听暴怒,
似乎是要失控了!”
“不只是失控,好像有人控制了谛听!”缚灵喊道。
控制谛听?我擦,那得多牛逼的人?
我仔细看着那暴怒的谛听,却见它身上扎着一只精致小巧的箭。这时候,我又见另外两只小巧的箭飞了过来,噗噗地扎入那谛听身上。
就在三只银箭扎入谛听身体之后,我见谛听突然暴怒一般疯狂跳跃起来,冲着村子里冲了过去。吴聃吃了一惊,立即跟缚灵追了上去。
就在两人跑走之后,我瞧见刚才那圈子里出现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这人长得特别丑的一张脸,特么认不出来都不可能。这货居然是破军!
“破军,怎么是他?”我有些吃惊。
“之前听说马靖城一直在阻止吴聃寻找马络羽,大概就是不想他找到吧。”方良说道。
“马靖城也不是好东西,将自己的妹妹炼成僵尸。”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咬牙切齿。原来是他一直从中作梗,并非吴聃没有尽力去寻找魔女姐姐的下落。
此时,我见吴聃和缚灵已经冲过去拦着谛听。但是,村口的几户人家被惊醒,看到谛听之后,却突然尖叫着吐血,当地身亡。
“这人怎么死了?”我吃惊道:“没人碰他们啊。”
“谛听的吼叫声带有很强烈的杀伤力。如果是道法深厚的人,并不怕这些噪音。但是,他们几个是普通村民,谛听的叫声肯定让人受不了。”方良叹道:“果然,谛听失控杀人了。缚灵这下闯了大祸,难怪要受那种酷刑。”
“引诸天雷火,封印!”我见吴聃对着夜空喝道,几道雷火从天而降,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火焰之网,将谛听笼罩其中。
缚灵见状,立即加诸道法于那巨大的火网之上。谛听东奔西突,最后被烈焰烧灼,不得以停了下来,最后安静地呆在一旁。
“怎么办师兄,死了好几个人。”缚灵回头去看倒地而亡的几个村民。
吴聃脸色也凝重起来,有些懊悔不已:“妈的,没想到被人暗算,让谛听失控。”
缚灵定了定神儿,立即说道:“师兄,你先走,这里我来应付。本来也是我的主意,我来处理!”
吴聃皱眉道:“你怎么处理?!这可是死了人的大事!!”
缚灵说道:“我有办法,你快走,马姐姐还等你去救,不能跟我一起受罚!”
“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独自受罚。”吴聃说道。
缚灵半晌没说话,随即像是下定决心地说道:“好,那我们一起受罚。”
吴聃点了点头,叹道:“这几个人怕是没救了。”说着,他俯身上前去探了探地上躺着的村民的脉搏。就在这时候,缚灵突然对着吴聃的后背狠劲拍了下去。这一记手刀,便将吴聃给当场砸晕。
“师兄,你要好好活着,反正我已经是个死人,也不在乎受不受惩罚。”缚灵对着昏过去的吴聃轻声道。
我擦,要自己定罪啊,果然是基情四射情深意重啊!!
看到这里,我都忍不住想要潸然泪下的节奏。
谛听造出的乱子很快惊动了地府。瞬间,好几个鬼差从暗夜中飞奔而来。缚灵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停在跟前的鬼差。
“谛听是谁召唤出来的?!”为首一个冷眉冷眼,厉声喝道。
缚灵说道:“是我。”
鬼差冷冷看着他,又看了看地上的吴聃,喝道:“这个凡人呢?!他哪儿来的?”
缚灵说道:“是我让他来帮忙制服谛听的。”
鬼差皱眉道:“你召唤谛听所为何事?村民又是怎么死的?”
缚灵垂下头,说道:“我召唤谛听是为了查到我生前来不及找到的姐姐。”
鬼差无语道:“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缚灵说道:“这是我的私事,并未跟别人提起。”
鬼差冷笑道:“那你却跟这个凡人说?”
缚灵说道:“前世为人,吴师兄对我诸多照顾,所以一有什么事,我便立即想到让他来帮我。”
鬼差喝道:“总之,你与这凡人犯了大忌,必须跟我们回地府受罚!”
缚灵此时抬起头,冷冷说道:“所有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我甘愿接受地府惩罚,其他人跟这件事无关。再说,你是鬼差,管不了凡人的事!强行将生魂带走,那就是犯法!”
鬼差刚要发怒,另一个则拉住他说道:“既然缚灵乐意伏法,也省了我们的事了。再说,凡人确实不归我们管,如果出了事儿,我们也不好交代。”
鬼差这才强压下怒火,对缚灵说道:“走,跟我们回去受罚!”
缚灵点了点头,我见那群鬼差便带着缚灵和谛听离去了。瞬间,喧闹的天地间只剩下横七竖八死去的几个村民的尸体和昏迷的吴聃。
几天后,村里多了几口棺材。由于是横死,死去的人阴魂不散怨气冲天,便有人建议将几个横死的人抬去附近的尼姑庵超度。
在送葬队伍中,我看到面如死灰的吴聃。大概村民的横死让他打击很大,脸色诚然如死人一般。
印象里我确实记得我们村附近有个香火还算不错的尼姑庵。有时候尼姑们也给附近的村民做做法事,但来往不多。这一下死了七个人,居然全部抬到尼姑庵去,可见这次横死的鬼魂并非好对付的。
一般做法事,只需要上门诵经超度就好。但是这次将棺材送去寺庙,估计是想要佛门香火压制怨气,疏散冤魂的郁结,让他们早登极乐。
到了尼姑庵门前,我见一个老尼出来迎接,并未多话,便让大家将棺材抬进了院子里。
进院子之后,我却见大殿的蒲团上跪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影也很年轻,比吴聃瘦削一些,也是个年轻男人。但是那身影,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会不会是老赵?”我忍不住回想起老赵的模样。以前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跟赵羽很神似。
等吴聃走到院子里,那人也起身回头。我一见他的容貌,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人正是年轻时候的老赵。老赵走到面如死灰的吴聃跟前,低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也没有办法,只能接受,看看有没有解决的方式。”
吴聃叹道:“怎么解决,人都死了。”
老赵皱眉道:“是啊,人都死了,你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现在,今晚超度的时候我们俩守着,如果有恶鬼作祟,就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我明白老赵说的“措施”是什么。这些村民横死,死后一定怨气不散,肯定变成厉鬼凶灵来索命。八成老赵是想实在不成,就直接干掉。
按照吴聃这性格,这么干的话他肯定不同意。但是,关键时刻也没别的办法。
毕竟不能让更多的人遭殃。
我见那些棺材被抬入尼姑庵之后,尼姑们便开始诵经超度。村民们各自回家,四下里只剩下空档的诵经声。
吴聃和老赵分立两旁,仔细地看着周围的情景。但入夜之后,我见那棺材缝隙里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鬼气。
果然是恶鬼凶灵难以超度,我心中暗想道。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大殿四壁突然有水汽泛了出来。墙壁上扑拉拉掉下一大截墙皮。
吴聃立即将中天刀【当时这货还用这玩意儿】握在手中,老赵也将战神默默放于身侧。顿时的,我突然有种我跟赵羽的即视感。
突然,几道鬼影从棺材中破棺而出,直挺挺地站着几个人跟前。这诡异的情景一出,在场诵经的尼姑们大多数都被吓跑了,也顾不得佛门弟子的形象,连滚带爬地逃出大殿。
但那老尼姑还在,相当牛逼,气定神闲,继续念经。
吴聃对老赵点点头,立即将几张镇鬼符丢了出去。符咒金光笼罩,将整个大殿笼络其中。厉鬼无法逃开,那诵经声和木鱼声连连响起,消耗着这鬼怪身上的戾气。
戾气消除的话,恶鬼也就变成了普通的鬼魂,无知无觉或者对人世终于少了眷恋,肯跟鬼差一起离开阳间。
我看到这里,也忍不住捏着一把冷汗。只见那老尼姑继续闭目诵经,虽然神色安详,但是我看到她额头不住有冷汗流淌下来。我忍不住想给这老人家点赞,卧槽,前辈宗师果然是宗师,掌门果然是掌门,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
就这样,老赵用了拘魂咒语,吴聃用了镇魂符咒,将那七个厉鬼定住。但是超度人不给力,只有三只阴魂消失不见,那四个依旧负隅顽抗。
我见那四只厉鬼鬼气更盛,其中一只更是冲开了符咒拘禁,冲着老尼姑扑了过去。老赵当机立断,一枪将那厉鬼给毙了。
火光爆开在老尼姑跟前,那尼姑一惊,睁开眼看了看,随即面色悲悯,低声念一句:“阿弥陀佛!”便又继续不屈不挠地诵经了。
我见老赵跟吴聃再度将那符咒的禁锢加固,那三只厉鬼便又被定在原地。我看得紧张得不行,见那老尼姑的诵经声越来越大,但是脸色越发难看。
没多会儿,却见那老尼姑“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喷溅出去,洒在那棺材上。
与此同时,我见那老尼姑也油尽灯枯一般倒在地上。木鱼浸染在鲜血中。
而那三只厉鬼也便慢慢消散于空中。
“都走了。”老赵收起符咒,说道。
吴聃立即上前,扶起那老尼姑探了探脉搏:“慧静师父走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终究又害死一条人命。”
老赵上前扶起他,说道:“算了,斯人已逝,想太多也没用。慧静师父早有所悟,才在这里帮助我们。幸好厉鬼已经被超度,不会为祸人间了。”
看到这里,我才明白原来那鬼童谣说的居然是老赵跟吴聃这段过去。
“尼姑出来烧香,里面坐个哥哥,哥哥出来抓魂,抓到地府回不来。”
虽然是暗示了这段过去,但是我总觉得这背后还是有什么东西没有解开。
方良说道:“歌谣里说的就是这件往事。但是吴聃的错误,已经让缚灵给担着了。”
“难怪我师父那么多年再也没有找过魔女姐姐,原来是出过这么大一件事。”我叹道:“可我始终不知道,这歌谣既然暗指我师父的过去,那为什么唐琳会唱给我听呢?”
方良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行了,看完这个就回吧。还用我送你回去?”
我呵呵笑道:“不用不用,你走吧,我自己知道路。”
方良点点头,几步迈出去,便消失在黑暗中。我往回走了几步,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屡次看到唐心身上笼罩着浓重的死气,那唐心最后的结局如何?
想到这里,我立即停下脚步,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三生石。
要不要去偷看一眼?
想到这里,我鬼使神差地又往三生石跟前走了过去。
我再度走到三生石前站定,见周围没什么人,额当然没有人,关键是没有什么鬼。
于是我对着三生石,轻轻念道:“唐心。蜀中唐门后人。”
我怀疑三生石加入了现代的人体红外线扫描技术,一扫周身,就会出现相关资料,随即会出现相关人物的资料。当然,如果你想体验一下声控搜索技术,表示像我这样,对着三生石喊出跟自己相关的人物的名字,便能一次搞定。
当然,如果你想搜索其他不相干的人,那可能寻常人是查不到的。
没多会儿,我见三生石上果然出现唐心的相关资料。就跟石头记似的【天下石头是不是都这德行啊】,先要吟诗,来高度概括一下这个人的生平。
我就见唐心旁边的注解上写道:“风云中变,空慕风华。飘零一叶,香消尘沙。”
这两行字龙飞凤舞地排列在三生石上,我看了之后不由暗骂:特么能不能讲人话?
我盯着四行字,想它们赶紧消失,我想看看唐心最终的结局。但是这四个字儿不紧不慢地出现,霸屏了许久。
“三生石死机了?!”我啐道。
没办法,我只好盯着这四行字琢磨了下。风云中变,大概讲的是唐心小时候,唐门的血腥变故。空慕风华,大概说的是唐心有些暗黑的年少岁月,不能跟其他少女一样过得太平日子。飘零一叶,香消尘沙两句,我看过之后心头有些凝重。
这俩不是什么好句子,看来唐心最后还是消香玉陨了。但具体怎么死的呢?
我正着急间,却见这四个字慢慢遁去了。三生石上出现唐心的面容,慢慢地,我看到赵羽的影子也出现在石头上。
我心头一动,立即凑了上去。但见三生石上唐心的影子异常清晰,而她旁边的赵羽,也慢慢清楚起来。
赵羽此时正抱着唐心,唐心则脸色惨白,一缕鲜血顺着唇角流淌下来。
我清楚地看到了她胸前的伤口。这伤在我看来有些触目惊心,忍不住倒退几步。唐心身上是枪伤,枪伤我靠。难道是我造成的?
这个想法刚涌上心头,我就见三生石上出现我的影像,正站在赵羽身后。
但是,三生石上的“我”却跟我本人不太一样。那上面的“我”目光很凶,似乎燃烧着烈焰,面色冷肃而凶狠,
这个情景让我惊呆了。怎么个情况,我杀了唐心?卧槽,我怎么会杀唐心?
这个认知让我吓了一跳。与此同时,我听到那无语的歌谣又开始在我耳边响起:“七月半,开鬼门……”
这声音越唱越大,最后让我感觉整个脑海中充斥着的全是这首歌谣的旋律。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脱离大脑的控制,慢慢地将手伸向裤兜。我吃了一惊,心想我特么裤兜里藏了什么?战神?我为什么意识开始不受控制?
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我想要控制住自己手的动作,却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这只手像是蓦然生长在了别人的身上,从口袋里摸了半晌,并未找出战神,而是摸出了一只短小精致的笛子。
我将这笛子放在眼前一看,吃了一惊。卧槽,这不是臧清宁给我的龙骨短笛么?我一直忘记还回去,留在身上。这时候,我依然像是失去控制一样,手握住龙骨短笛放在唇间,居然慢慢吹出声音来。
卧槽,怎么个情况?我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中毒了一样,一定是被什么人远程操纵了吧?!这个黑客有点儿太扯了吧!
笛声悠扬,很快的,我突然瞧见忘川河边的彼岸花花朵慢慢飘零,旋转而起,往地府深处而去。我惊讶地看着那些飘然而落花瓣,不知它们前往何处。
我想跟着那飘零而去的彼岸花花瓣看看它们所要归去的地方。但是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从地府深处传来,我居然感觉脚下的奈何桥也跟着震了三震。
我擦,怎么情况,地府也有地震??我正不明觉厉,就见忘川河底一阵波浪汹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冒出来。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能动了,于是赶紧摸出战神,对准那不断旋转的水面。不知过了多久,我见那水面上慢慢浮出一道影子来。
这影子很怪异,像是鬼影,又像是野兽,说不出来是怎么个造型。
“你,你是什么东西?”我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措辞。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一股阴风吹过。我立即回头举起战神,还没等我开枪,缺见一道人影已经在我没什么防备的时候,将我手中的龙骨短笛抢了过去。
我定睛一看,来的人居然是唐琳那女人。
“你怎么也来了?!”我吃惊道。
再回头一看,见那怪影子已经站到我身后。我顿时感觉一阵灼烧一般的热度从我背后袭来。
我回头端详了一下那奇怪的怪物,但见他虽然有人的外形,但是全身似乎燃烧着烈焰,身后居然还拖着一只像是火龙一样的尾巴。
“这什么神兽?”我有些吃惊。
“感谢你的龙骨短笛,帮我召唤出沉睡在地狱最深处的炎龙的力量。”唐琳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出现的这个半人半怪物,本来有个名字叫缚灵。”
“缚灵?!”我吃惊道。怎么变成这样?回想了一下缚灵的经历,我估计是他被地狱烈火烧灼,地狱之火的灵体融为了一体。而万物都有灵性,想必地狱之火的灵体有一定的形体,这形体像火龙,名为炎魔。
也就是说,笛声居然唤醒了炎魔的力量,带着缚灵冲出地狱最深层,居然跑了出来。我才明白龙骨短笛居然有这种效果!
“你,你给那歌谣用了什么邪术?!”我喝道。
“没有什么邪术,我只是用歌谣对你进行了催眠,让你不住地追根求源,到了地府之后,控制你用龙骨短笛召唤出炎魔为我所用。”唐琳笑道:“谢谢你的礼物,我先带着它拿你的朋友试试看了。”
说着,唐琳将那短笛放在唇边吹了几下,那炎魔便真的跟着她闪身离开了。
“难道我闯祸了?!”我顿时觉得自己上当了。
我特么的,这次算是真的闯大祸了。将缚灵,或者说炎魔的力量从地狱最深处释放出来,虽然不知他的力量有多大,但是看这个架势,一般人是搞定不了。
想到这里我不敢耽搁,立即念咒捻诀,将灵魂回体。
等生魂回体后,我顾不得头晕脑胀,立即去往对门,敲开赵羽的房门。很快地,赵羽开了门,看上去恢复得不错:“怎么宋炎,一大早有什么事?”
“我好像又闯祸了我。”我哭着脸说道:“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好像把缚灵给放出来了。”
“缚灵是谁?”赵羽不解地问道。
“先不说了。”我突然想起满身死气的唐心:“唐心呢?在你家么?”
“唐心一早去买早饭了。”赵羽不解地问道:“怎么,你找她做什么?”
“我说让你看好她别出事啊。”我心头突然涌起不祥的预感。
“买个早饭而已。”赵羽虽然这么说,但是看我神色凝重,也有点担忧起来:“怎么了?”
“不行,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下去找她,她在哪儿买?”我问道。
赵羽说道:“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说着,赵羽披上衣服跟着我下了楼,边下楼边问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便将跟方良去地府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唐心会死?”赵羽吃惊道,忍不住停下脚步。
我苦着脸说道:“我只是在三生石上看到这情景,我也不知道。”
赵羽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难看,立即快步往前而去。就在这时,倒是正好撞上买饭回来的唐心。
“你们怎么下来了?”唐心提着大包小包,讶然问道。
“你没事?”赵羽脸上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唐心紧紧揽在胸前。
卧槽,这是演偶像剧呢?是不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某个鱼塘是被唐心承包的?【大家都懂的】
唐心也有些讶异,随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羽哥哥你这是干嘛呀……”
“没事就好。”赵羽松开唐心,笑了笑:“我以为你出事了。”
唐心啐道:“你们两个怎么不想我点儿好呢,我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了?好歹我也是武林高手,一般人能奈何得了我么?”
我呵呵笑道:“小心为上,这几天让赵羽看着你,不准私自外出。”
唐心白了我一眼:“你有病吧,为什么看着我啊,我又不是你们的犯人。”
我说道:“不行,这几天我预感会有事儿,你不能随便逛游。听我的,等你身上的霉运都慢慢消失的时候,再说。”
唐心无语道:“那得到什么时候,闷死我呀。”
赵羽说道:“这几天你都在我家好了,凡事我会照应些。”
唐心立即欣然点头:“好呀。”
我心想,擦,废话这么多不如赵羽一句话顶用。
接下来的几天,赵羽跟唐心果断形影不离。就算是上班,赵羽也将唐心带在身边,生怕一不小心唐心就不见了。市局的人瞧着这情形好玩,便跟赵羽开玩笑,将唐心藏了起来。结果赵羽翻天覆地找了半天,差点儿就跟我们翻脸。我顿时吓尿。
但与此同时,我也更担心未来。如果预言成真,那么唐心就是真的要离我们远去了。
但是唐心跟在赵羽身边这许多天,倒是从来没出现过什么问题。
这天晚上,下班之后,唐心提议去周围公园转一转。周围有个长虹广场,我跟赵羽早上经常去那边晨练。
“我说,晚上去那儿没事吧?”唐心身上晦气未消,我只觉得草木皆兵。
唐心嚷道:“哪儿都不行,你们要闷死我啊?!不成,我就要去,你们不去拉倒。”
赵羽苦笑道:“那就去散散步吧,我们总闷在家里等着敌人来,那也要疯了。”
商量完毕,我们仨决定出门透透气。
长虹公园是个还蛮大的公园,如今虽然是初秋,但是依然绿林蓊郁,枫叶开始泛红。
夜晚走走,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只是三个人走,就他妈特别奇怪了。我心想后悔没把阮灵溪也带来。
我们往广场深处走去之后,我突然感觉周围不知何时没了人影和人声。四下里安静一片,只有路灯昏黄的光线照射下来,照在台阶之上。
这处主要的石头台阶,蜿蜒而上,路程很长。两边都是密林。很快的,路灯的光芒也慢慢暗淡,被这迷离给遮挡了。
“奇怪,白天的时候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啊?”我忍不住说道。
赵羽和唐心闻言也停了下来。赵羽看了一眼前方,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长。印象里,这段台阶十分钟走完了。”
“可我们走了二十分钟不止。”我心中一凉:“会不会是中招了?”
赵羽摸出随身带着的猎灵局配枪,低声道:“仔细些看看。”
我突然想起吴聃无意间说起的一个传说,忍不住心中一惊,对赵羽说道:“赵羽,我突然想起来,这地方是不是有个‘阴阳路’的说法?”
“阴阳路?”赵羽问道。
“对啊,传说这公园的这条主要石头台阶,被老一辈人们称‘阴阳阶’。这地方原本是一处荒地,解放前有许多滚地笼住着大批穷人,其中有许多人因没钱安葬就被人埋在此地,还有很多死婴被丢在此地,因此叫‘阴阳街’。”我说道:“赵羽,好像我们走到人家死人的地盘了。”
正说到这里,我突然感觉这条长长的石头台阶开始发出一阵震颤。我忍不住歪了歪身子,往地下一瞧,却见脚下的石头台阶突然从中央开始,裂开了一道缝儿。
这道缝儿里有烈焰滚滚燃烧似的,但是这火焰却没有任何温度。因为我虽然看到了跳跃的火焰,但是却没感受到任何火焰应有的温度。
地狱之火!我心中暗想道,冷不丁联系到了炎魔。不会这么巧吧?!
我正这么琢磨着,就见果然用东西从底下冒了出来。与此同时,远处还传来一阵悠扬的短笛声。
“赵羽小心!”我喝道,心想这是唐琳跟缚灵花成的炎魔到了!
赵羽对着那团地下冒出来的影子开了两枪,但是,子弹却遁入火焰中消失不见了,屁都没用。
我循着那笛声往后看,却见我身后不远处,唐琳吹着短笛漫步而来。
我脑中念头转了转,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冰层迅速而起,蜿蜒到那裂缝之上,原本想要封住那缝隙不让炎魔出现,但是冰魄对于炎魔来说基本是毛毛雨。很快地冲破了冰层,瞬间冒了上来。赵羽没有带夺舍刀,只好拈出三道镇鬼符,对着那炎魔丢了过去,口中喝道:“雷火,封印!”
我只见三道霹雳从天而降,劈到那冒出来的满身散发着火焰的怪物身上。
但是那怪物只是倒退了几步,好像那普通符咒根本对他毫无效果。不仅如此,赵羽倒是被迫后退了半晌才稳住身子。
唐心立即扶住他:“你怎么样?”
赵羽摆了摆手,问我道:“这怎么回事,这东西是什么?”
“地府炎魔。”我冷汗冒了出来。这玩儿怎么破?
这时候,唐琳已经走到我们跟前。我心想,打不过炎魔,我就先收拾你吧。
于是,我们仨互相使了个眼色,突然一起攻向唐琳这女人!
但她并不还手,与此同时,我却听她再度吹起那短笛,一边吹笛一边往后退去。
我正待要追过去,却觉得身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烧灼感。
地府炎魔!我忍不住回头一看,但见那东西居然趴在我的肩膀上。
这地狱之火比较微妙。我发现他在地府的时候,火焰温度挺高。但是等到了人间之后,却觉得那火焰温度降低不少,就好像微微有温度,却又不至于太热的类型。
所以就算他靠近我身后,我也只能感觉到一定的温度,却不觉得有任何烧灼感。等这货真的贴上来了,我才有所知觉。
“擦,你干吗?!”我立即想要甩脱他,却发现那东西突然像是融化在我身上一样,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渗透进我的身体里去了。
就在炎魔穿到了我身体中,我顿觉四肢有了一定的热度。这热度让我的意识有些紊乱起来,于是有些惊恐地看着赵羽,想问他你看我像是被炎魔吞噬掉了么?!
还是被爆菊了?!
赵羽跟唐心则没顾得上我,而是跟那女人揪斗在一起。我想喊赵羽,却觉得张嘴喊不出任何话来,一时间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一样。
慢慢地,我感觉身体里像是冲入了另外的力量,但是一股股难受的感觉也翻滚在身上。先是热得要命,随后却又冷得全身发抖。
这种冷热交错的感觉让我有些头晕目眩。这特么怎么回事?!
我想要凝神静气,将那炎魔的灵体给逼出来,却发现这冷热交替的感觉让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慢慢的,我感觉身体里的另一股力量似乎慢慢侵占了我的身体。这股力量十分强大,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热度,顿时我感觉头脑更为晕乎,就好像是被浸入了一团热水中。
赵羽和唐心还有唐琳的背影便更为模糊起来。
随即,就像是所有的景象被橡皮擦抹掉一般,我只觉得眼前的情景慢慢地被擦除了。
唐心和赵羽的影子越发模糊,我立即用最后一丝力气喝道:“赵羽唐心!当心,都闪开!”
三生石上的情景再度触目惊心地落到我眼前。我在意识迷离的时候,想起马络羽教给我的役鬼之术,便立即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
这是驱鬼的咒语,不知道对付炎魔的灵体是否有用。
但是在我对着自己的身体念咒捻诀之后,我便立即失去了意识。在这之前,只感觉到一丝冷风灌入了我的身体之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慢慢从无意识中苏醒过来。这期间,我好像是做了一场十分悠长的梦。
这梦里似乎有熊熊火焰一直在燃烧不止。那烈焰吞噬家园,美景,来来往往的行人,到了最后,居然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
铺天盖地而来的烈焰,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我似乎感觉一阵阵的热浪冲着我的面门扑过来,禁不住下意识里身体后仰了一下,双手往前推去——
这时候我好像真的摸到了一个硬物。手不经意间握紧,突然觉得那好像是刀柄一样的东西,这个感觉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一股凉意从心底深处冒了出来,慢慢钻入脑海。
意识似乎一点点地清晰起来,眼前漫无边际的烈焰慢慢消退,有影像在我面前清晰起来,直到最后,完全清晰!
但是当我眼前的景象清晰之后,我的血液也像是被灌入了冰水一样,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
我见自己正握着战神,对准赵羽和唐心。跟三生石上见到的场景一样,唐心心口一枪,此时正倒在赵羽怀中。
唐琳在一旁冷笑,我转头见她又要吹响龙骨短笛,便立即对准她开了一枪。唐琳似乎并未想到我会冲她开枪,躲开的时候动作慢了些,子弹擦着肩膀而过,划出一道伤口。这女人痛呼一声,动作慢了下来,第二枪便正中肋下,踉跄了几步,站在原地。
这时,我发现自己身体也起了一些奇怪的变化。从皮肤外表看进去,居然能看到内里血脉和经络的流动。但是这种影像也是一闪即逝。可就在那一瞬间,我瞧见我的血液里泛着透亮的橘黄色。那很明显像是火焰的光色。难道炎魔在我身体里,操纵身体做了什么别的事情?!
我忍不住心中发冷,同时心中火起,对唐琳不由恨得牙痒,立即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拽住,连拖带拽拉到赵羽跟前。
“赵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唐心怎么样?”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其实发生了什么,我大概能猜出来。一定是唐琳控制了炎魔的力量,让我杀赵羽,但是,误伤了唐心。或者唐心为了保护赵羽,被我开枪打中。
赵羽轻轻将受伤的唐心放在地上,随即满心怒火地站了起来,走到唐琳跟前,怒目圆睁。
我见赵羽的眼睛突然再度变成那通透的蓝紫色,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他要杀人了?
这时唐琳大概是用龙骨短笛控制炎魔灵体消耗了不少元气,再加上我一枪过去受了伤,现在被我制住无法脱身。赵羽径直走到她跟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见赵羽一拳砸到唐琳的脸上。
这一下让我也吓了一跳。因为僵尸体赵羽的拳头相当于大半个段老大的铁拳,一下下去基本等于再整容。我就见唐琳的脸上顿时血泪齐流,似乎鼻梁骨都断了。
我感觉解气,也不顾她的哀嚎死命拽住她,让赵羽好好招呼她一顿。
赵羽也没客气,抡起拳头上下左右好几下给砸她身上,这下我突然想起黄奕脑袋上那俩凹陷的窟窿。赵羽这一顿胖揍,比那严重多了,鼻梁打歪嘴角打破,眼睛也给这贱女人打肿了。我忍不住我想上去踢两脚,却见唐琳此时也差不多要挂的节奏,这才赶紧拉住暴怒的赵羽,说道:“留她一条命,先救唐心吧!”
赵羽咬了咬牙,这才放掉唐琳,将她像丢死狗一样丢在地上。唐琳被这一顿揍,基本处于半瘫痪状态,已经无力起身,甚至眼睛都睁不开,手指也动不了了。
我冷哼一声,上前给她戴上手铐,为了防止这妖女再度使用妖术,便赶紧将短笛取回。拥有道术之人,就像是身怀武功的武林高手,必须要穿了琵琶骨才能让他完全丧失了武功。
会道法的人也是这样,有一处命脉。但是人的命脉却各不相同,比如段清水的咽喉处,就算是变成无敌金刚罗汉,刀枪不入,被人刺中咽喉,也会死。
一般的修道者,灵台穴位置,是命门。但是梅山教不同。我仔细看了看唐琳周身的气场,找到那气场最强的一点,居然是在她的太阳穴上。
我于是取了两道符咒,暂时封印住她的道法,便跟赵羽一起到了唐心跟前。
“这,这是被我伤的么?”我有些愧疚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唐心,低声问道。
赵羽也不理我,只是抱起唐心,柔声道:“坚持一会儿,一会儿救护车就到了。”
唐心勉强笑了笑,低声道:“羽哥哥,我也许挺不过去了……”
这话一说出口,我顿时心中咯噔一下。这情景突然让我想起年少逝去的阿九。心中忍不住再度发疼,我慢慢蹲坐下来,看着唐心曾经飞扬跋扈无所顾忌的脸庞,忍不住想要落泪。
赵羽紧紧抱住她,声音中带了一丝泪意:“不会,救护车马上到了,你要挺过去。”
唐心叹道:“可能不行了……羽哥哥,要是有来世,你会娶我吗……”
赵羽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沉声道:“不用来世,今生我就娶你回家!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我见赵羽的神色几乎癫狂,抱住唐心的手臂锁紧,仿佛就怕唐心下一秒化蝶而去似的。我见唐心被他勒得要透不过气来似的,不禁上前劝道:“赵羽,你松松手,唐心要被你勒死了……”
“你滚!!”赵羽一把推开我,我没防备,被他推到地上去。
“要不是你,唐心也不会这样!!”赵羽怒吼道。
我咬紧牙关沉默下来。没错,若不是我大意,让炎魔控制心神,也不会害死唐心。
天地间安静下来,月色冷冷映照在青石台阶上。夜风中,赵羽的低声哭泣传来,带着特别压抑的悲伤的味道。
我忍不住一阵心酸,也落下眼泪。此时,唐心低声道:“羽哥哥,不要怪那二逼……他不是凶手……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多看看你,听你说说话……”
赵羽立即柔声道:“好,好,我陪你说话,但是你不准死!”
唐心轻笑,笑声里充满无限哀伤的味道:“羽哥哥,你也有幼稚的一面……你不准也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吹来,忍不住心中一冷。
回头一看,果然如料想中一样,两名鬼差出现,冷冷地看着我们。
唐心大限将至!我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来,握紧战神,挡在两名鬼差跟前。
“让开,我们要带唐心的阴魂离开。”鬼差们喝道。
“她还没死!”我喝道。
鬼差冷哼道:“她还有十分钟的活命时间。我们可以等十分钟,让你们把话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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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8-2014 04:2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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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能带走她!”我顿时着了急。
鬼差冷然道:“你不让开,我们就动手了!还没有凡人敢管地府的事!!”
说着,抽出勾魂钩,横在我跟前。
此时,我听到赵羽在我身后对唐心低声道:“唐心,你想永远跟我在一起么?”
唐心回道:“当然想,可惜今生不能了…还有十分钟时间…”
赵羽说道:“那你想变成跟我一样的僵尸人么?”
我听了这话,顿时吃惊不小。尼玛,赵羽这什么节奏,难道想咬唐心一口,让她也变成僵尸?
鬼差也明白了赵羽的意图,立即喝道:“不行!赵羽,你若是想将唐心变成僵尸,那她就会变成真正的行尸走肉。她只是普通人,没有任何道法根基,也不是什么特殊体质,你如果用自己的僵尸毒让她变成僵尸,那她只能是最低等的行尸走肉,最后靠吸食活人鲜血过活,没有任何自主思维和意识。你觉得这样她怎么活下去?!”
我立即劝道:“是啊赵羽,这,这不好办啊……”
赵羽突然背对着我们怒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我一时语塞。这要怎么办,阎王让人三更死,不敢留人到五更。
“还有五分钟。”鬼差冷然道:“你们说完废话,我们就带她走了。”
我骂道:“操,苍天无眼,让作恶的人活得好端端,好人却不长命!!我……”想起一旁的唐琳,我忍不住想拿刀剁了她。
鬼差冷哼道:“这是万物秩序,你们阻拦不了!”
这时,赵羽突然喊道:“对了!还阳禁咒!让我的命来换她的怎么样?!”
我抚了抚额头,心想他妈赵羽今天是疯了。
鬼差哭笑不得:“赵羽,你其实已经是个半死人了。只不过你这身份跟我们地府的规矩打了个擦边球,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算了。你还想用自己的阴魂换别人?!做梦吧!且不说还阳禁咒是违反天地法则和秩序的邪术,就算我们同意,也不收你的鬼魂!”
此时唐心也抓住赵羽的胳膊说道:“不,羽哥哥,你若死了……我不独活!”
“那难道就让我看着你走么?”赵羽再度泪流满面。
唐心笑了笑,低声道:“羽哥哥,今生能得到你的爱,已经无憾了……”
说着,我见唐心手慢慢松下来,双眼轻轻闭上,头便垂了下去。
“唐心!”赵羽一声痛呼,我也跟着心口一疼,几乎顺不过气来。
“好了,人死了,可以带走了。”鬼差冷冷说道。
我听到赵羽压抑不住的哭声,又见唐心的阴魂从身体中慢慢剥离。
看着两人阴阳相隔泪眼凝望,我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鬼差将唐心的阴魂带走,赵羽便追了上去,拉住她不肯放。
唐心轻轻笑了笑,说道:“羽哥哥,来生再见,希望你还认得我。”
赵羽擦了擦脸上的泪,点头道:“一定认得。”
唐心笑了笑,便跟鬼差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赵羽反过身,走到唐心遗体跟前,默默坐下来抱着她。
我一时间觉得心头空落落的难受。而没多会儿,救护车总算到了,与此同时,吴聃竟然也到了。
“怎么,怎么回事?!”吴聃看着我,又看了看赵羽。当目光落到唐心身上时,忍不住沉默下来。
“唐心死了?”吴聃低声道。
我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儿?”
“刚刚。”
吴聃叹道:“来迟了唉。”
我问吴聃怎么会这时候赶来。吴聃说,赵羽先是给猎灵局打了电话。当然可能是在打斗中为了求救而拨的紧急电话。
由于没有通话内容,猎灵局只好通过定位来寻找,当时吴聃是去找我跟赵羽,却发现我俩都不在。往猎灵局一打电话,才知道出事了。于是赶了过来。
救护车此时将唐琳给抬上车子,随即又去抬唐心的遗体。赵羽不肯松手,被吴聃劝了半晌,这才放手让我们抬走。
吴聃看着赵羽满脸悲戚的神色,劝道:“孩子,事情已经发生了,节哀吧。”
赵羽点了点头,喃喃自语似的说道:“我要娶她,我这辈子就娶她回家。”
我心想这怎么娶,但是没说出口。吴聃说道:“行,想娶就娶,也难为你一片深情。唐心也算值了。”
经过这一场变故,我几次想问赵羽,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对我避而不见,只是沉浸在失去唐心的悲痛中。想起我是杀唐心的间接凶手,也是满心懊悔,却又无可奈何。
唐琳被关押,由于伤势很重,一时间没有进行审讯。欧阳博见我们俩状态很差,便难得地给我们俩放一周的假期,让我们调整状态。
正好一个周的时间,一个周之后,是唐心的头七。我们几个忙着准备唐心的葬礼。先是在前三天完成下葬,这期间赵羽没说一句话,也几乎水米未进。
我看得十分担忧。当年阿九故去,赵羽也不曾这么伤心过。轮番劝他,他却对我们置若罔闻。等到了第四天,赵羽突然宣布,说要娶唐心,要准备一场最好的婚礼。
对于这件事,我们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反对。于是定下来,唐心头七之日,便是两人成亲的时候。
这是我一生见过的最震撼,也最感伤,感动的婚礼。赵羽穿着新郎装,帅气英俊,手捧着唐心的遗照站在礼堂中。
到访的宾客都是我们的同僚和段清水的手下。段清水和冯四海也都到了。段清水是证婚人,吴聃担当起赵羽的家长。冯四海则是唐心的家人。
我跟阮灵溪分别是伴郎伴娘。这场婚礼准备很整齐,烛光,宾客,灯火,所有一切都很完美。
但是,却缺少了新娘。
阮灵溪看着遗照上唐心的容颜,忍不住擦了擦眼泪,低声道:“二货,你说唐心她知不知道这些呢?我希望她能看到。”
我说道:“她肯定能看到,因为她来了。”
“哪里?”阮灵溪四下张望。
“就在赵羽的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呢。”我指了指前方,赵羽的右侧。头七回魂日,唐心的阴魂回来了。她正笑意盈盈地站在赵羽的旁边,挽着他的胳膊,身上是我们一起为她做的嫁衣。
白色嫁纱,美丽的容颜。我看到她看着赵羽那幸福的眼神。
十二点钟声响起,我见她轻轻吻了吻赵羽的脸颊,便对我点头笑了笑,走向教堂门口,随即消失在了空气里。
我见赵羽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庞,茫然却又似有所觉地回头看向教堂门口。
门外,月色迷离,落叶满地,只有远处隐然的钟声传来,一下下撞击出让人悲伤的鼓点。
我回过头来,见赵羽将唐心的遗照抱在怀中,微微笑着端详她的年轻容颜。许久,眼角有清泪滑过,点点滴滴滚落到照片上,渗透进纹理中。
阮灵溪紧紧挽住我的胳膊,也忍不住泪流满面轻声抽泣。在场众人,无一不动容。
终究是一场遗憾,爱难求,恨别离。就好像诗歌中所说:我们变成一对差点缘分,装成朋友少点天分,坦然不是每个人都能……
我们变成一对差点缘分
装成朋友少点天份
坦然不是每个人都能
我们结成伴趟过的天真
没了天真选择孤身
以为成熟需要不诚恳
你也不承认自己会失衡
坚持着分寸
却又依赖着余温
旋转几轮变成我们
深刻的指纹
留在每个爱过的人
心房里加温
爱过几番恨过几轮
越仔细越疼
等了多久忍过青春
却憎恨别人奋不顾身
唐心故去之后,我跟赵羽着实低落了好一阵子。赵羽休假在家,闭门不出,任何人喊他都没再出现过。
我由于内心愧疚,上门几次被赶走之后,也没有再去找赵羽。
有些人如空气一般,平时你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并不觉得她有多特别,甚至有时候厌烦见到她。但是现在唐心真的离我们远去,并从此阴阳两隔,心中的难过却不时地像涟漪般泛出,常常深夜无眠。
虽然唐琳被抓,猎灵局也进行过一定的审讯,但是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她只是承认了自己是在紫阳真人门下,做的事儿也都是紫阳真人设计的。他的目的也就是灭了我们这群挡路人吧。
阮灵溪这几日一直陪着我,见我夜夜失眠,便安慰道:“二货,人都已经走了,难过也没有用。再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你,炎魔是地狱来的邪恶力量,我们凡人的道法根本无法对抗他。你能在关键时刻用役鬼之术控制他,也算可以了。”
我叹道:“但是依然是我亲手杀了唐心。”
阮灵溪柔声道:“不是你,你不要过多责难自己。赵羽这几天只是心情不好,伤心难过。等这阵子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叹道:“我知道他有多难过。”说着这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位置。连心丹的附带效果是,只要赵羽伤心,我也会感觉难过,只是不如当事人强烈罢了。
这种就好像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一样,连心连脉不能割舍。
阮灵溪叹道:“其实我也很想念唐心。”
我沉默半晌,说道:“我也是。”
阮灵溪说道:“吴叔说,你体内的炎魔之灵在沉睡状态,但是指不定哪天会苏醒。虽然这几天他帮你加了封印,只怕还有麻烦会来。你还是多找找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吧。”
我苦笑道:“我这几天哪儿没找过啊。我师父不懂,欧阳砖家也没辙,说实话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我俩正唉声叹气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这几天我也情绪不高,请了几天假。我以为是猎灵局的同事,顿时一阵心烦,起身没好气地打开门。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门外站着的不是猎灵局的同事,也不是吴聃,而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素未谋面的老人,另一个是中年妇人。这中年阿姨眼神儿犀利,腰杆儿倍儿直,看那气质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老人则是普通乡下老妇的打扮,穿着粗布衣服,满脸皱纹和苍老的神色。
“你们二位是?”我问道。
中年妇人看了看我,问道:“你叫宋炎?”
我点头道:“是啊,怎么?”
“这老太太在楼下找你。”大妈说道:“你说你一小伙子,怎么让你妈孤身一人来找你呢?!”
“这不是我妈……”我反驳道。
大妈却摆手道:“行了,我送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好了啊!!这可是你亲妈!”说着,瞥了一眼门内的阮灵溪,咂舌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哎哎。”
絮叨半天,这才下楼去了。
“这谁啊?”阮灵溪看着那中年妇女的背影问道。
“这附近的居委会大妈吧。”我笑了笑,随即打量着来的这位老大娘。这位大妈也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宋先生吗?”
“先生?我确实是宋炎,大娘,您是?”我吃了一惊,心想咋给了我这么尊敬的称呼。
老大娘一听这个,立即就要跪下:“宋先生救救我的孙女吧!”
阮灵溪立即手疾眼快地搀住她,说道:“大娘,您别这样,有事儿直接说的就行,您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们吗。”
老大娘简直激动得不行,涕泪横流。
我们俩将她扶进去,安慰半天,等她伤心过了,才问是怎么回事。这老大娘说,自己是西青区一个村儿的,之前听邻村的人说我懂风水鬼怪的事儿,于是就自己找来了,让我帮忙。
他们村的墓地被盗,被盗骨灰盒多具,其中还有两具尸体,案发时间大约在几天前。这之后一段时间没再发生盗墓案。但是,盗墓案之后,村里的俩孩子却得急病死了。这病医生也没诊断出结果,只是说突然暴毙。但是俩孩子明明健康的很,其中一个还是学校的小运动员。
但俩孩子死后,村里人开始传说这肯定是盗墓破了风水,害了村里人。村里小孩体质弱,所以先害死的是孩子。也许过一阵子就是大人了。
好像要应了这传言似的,很快地,这老人的孙女又莫名其妙得了病,就跟之前那俩孩子的病症一样,莫名其妙发烧,送去医院也不会退烧,只到了死前的一天,烧才会退,然后人就平静地没了。那时候家里人看烧退了还以为救过来了,结果最后孩子却没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老人着急道:“就还有两天时间,我怕这孩子也挨不了几天,就赶紧过来求救宋先生。您给看看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得我去看看孩子才知道。”我皱眉道。其实我听了之后也不知为什么。难道还是风水杀人?却又不像。风水问题杀人,不会这么见效。
老大娘一听我答应了,立即喜道:“那什么时候跟我去看看啊?不过不知道宋先生需要多少报酬……”老人家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窘迫:“我老婆子没什么钱……这孩子爸妈离婚了,都不要孩子,我就只好带着她。”
我叹道:“老人家,我不要钱,您先等等,我带我师父一起去看看。”
老大娘一听这话,立即连连道谢。
我让阮灵溪陪着老大娘等会儿,然后去找吴聃过来。因为我也摸不准这件事到底古怪在哪儿,便打算让吴聃跟我一起去看。
关好防盗门,我下意识地往对面赵羽的房门看了看。赵羽的房门依然丝毫没有动静。我叹了口气,往楼下走,打了车去往吴聃的书店。
很快找到吴聃,见他正躲在小仓库里翻旧书。
“师父,你这干吗呢?”我不解地问道。
吴聃继续翻书,头也不回地说道:“我靠,这时间也就你闲散,我在找古书,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关于地狱炎魔的资料。”
“师父,有件事儿我想求你帮忙。”我说道。
“有屁快放!”吴聃喝道。
于是我将这件事给他简单讲了一遍。吴聃听罢,冷哼道:“你都作死的节奏了,还关心别人的事儿,真行啊,有闲心。”
“那师父你是不管了??那可是一条性命,小女孩啊还是!小孩子!”我说道。
吴聃半晌后才应声:“行了我知道,一会儿再去。”说着,吴聃又在那堆古书堆里翻了半晌,最后叹道:“算了,找不到。这样吧,先去你说的那什么村子。天天光找事儿了。”
我无奈道:“师父,这也不是我找事儿好吧。”
吴聃起身问道:“小赵怎么样了?”
我苦笑道:“情况不好,很少出门,基本买了吃的就关家里,有时候吃的也不买。”
“也好,让他缓缓吧,这才过了几天而已,也许过个一俩月会好不少。”吴聃叹道。
我俩于是出了门,先去我家接了老大娘,带着阮灵溪去往西青区的荣华村。
路上,我问了下老大娘的名字。她说自己叫刘秀云,孙女叫康小洁,现在才上小学三年级。
我问吴聃,是不是这次又是破坏了风水才出现杀人事件?
吴聃摇头道:“不像是,这事儿比较怪异,去了再看吧。”
唐心故去之后,我跟赵羽着实低落了好一阵子。赵羽休假在家,闭门不出,任何人喊他都没再出现过。
我由于内心愧疚,上门几次被赶走之后,也没有再去找赵羽。
有些人如空气一般,平时你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并不觉得她有多特别,甚至有时候厌烦见到她。但是现在唐心真的离我们远去,并从此阴阳两隔,心中的难过却不时地像涟漪般泛出,常常深夜无眠。
虽然唐琳被抓,猎灵局也进行过一定的审讯,但是最后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她只是承认了自己是在紫阳真人门下,做的事儿也都是紫阳真人设计的。他的目的也就是灭了我们这群挡路人吧。
阮灵溪这几日一直陪着我,见我夜夜失眠,便安慰道:“二货,人都已经走了,难过也没有用。再说,这件事也不能怪你,炎魔是地狱来的邪恶力量,我们凡人的道法根本无法对抗他。你能在关键时刻用役鬼之术控制他,也算可以了。”
我叹道:“但是依然是我亲手杀了唐心。”
阮灵溪柔声道:“不是你,你不要过多责难自己。赵羽这几天只是心情不好,伤心难过。等这阵子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我叹道:“我知道他有多难过。”说着这话,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位置。连心丹的附带效果是,只要赵羽伤心,我也会感觉难过,只是不如当事人强烈罢了。
这种就好像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一样,连心连脉不能割舍。
阮灵溪叹道:“其实我也很想念唐心。”
我沉默半晌,说道:“我也是。”
阮灵溪说道:“吴叔说,你体内的炎魔之灵在沉睡状态,但是指不定哪天会苏醒。虽然这几天他帮你加了封印,只怕还有麻烦会来。你还是多找找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吧。”
我苦笑道:“我这几天哪儿没找过啊。我师父不懂,欧阳砖家也没辙,说实话我还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我俩正唉声叹气不已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这几天我也情绪不高,请了几天假。我以为是猎灵局的同事,顿时一阵心烦,起身没好气地打开门。
但出乎我意料之外,门外站着的不是猎灵局的同事,也不是吴聃,而是两个人,一个是我素未谋面的老人,另一个是中年妇人。这中年阿姨眼神儿犀利,腰杆儿倍儿直,看那气质跟居委会大妈似的。
老人则是普通乡下老妇的打扮,穿着粗布衣服,满脸皱纹和苍老的神色。
“你们二位是?”我问道。
中年妇人看了看我,问道:“你叫宋炎?”
我点头道:“是啊,怎么?”
“这老太太在楼下找你。”大妈说道:“你说你一小伙子,怎么让你妈孤身一人来找你呢?!”
“这不是我妈……”我反驳道。
大妈却摆手道:“行了,我送到了,你可得好好照顾好了啊!!这可是你亲妈!”说着,瞥了一眼门内的阮灵溪,咂舌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娶了媳妇忘了娘…哎哎。”
絮叨半天,这才下楼去了。
“这谁啊?”阮灵溪看着那中年妇女的背影问道。
“这附近的居委会大妈吧。”我笑了笑,随即打量着来的这位老大娘。这位大妈也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小心地问道:“请问你是宋先生吗?”
“先生?我确实是宋炎,大娘,您是?”我吃了一惊,心想咋给了我这么尊敬的称呼。
老大娘一听这个,立即就要跪下:“宋先生救救我的孙女吧!”
阮灵溪立即手疾眼快地搀住她,说道:“大娘,您别这样,有事儿直接说的就行,您这样岂不是折煞我们吗。”
老大娘简直激动得不行,涕泪横流。
我们俩将她扶进去,安慰半天,等她伤心过了,才问是怎么回事。这老大娘说,自己是西青区一个村儿的,之前听邻村的人说我懂风水鬼怪的事儿,于是就自己找来了,让我帮忙。
他们村的墓地被盗,被盗骨灰盒多具,其中还有两具尸体,案发时间大约在几天前。这之后一段时间没再发生盗墓案。但是,盗墓案之后,村里的俩孩子却得急病死了。这病医生也没诊断出结果,只是说突然暴毙。但是俩孩子明明健康的很,其中一个还是学校的小运动员。
但俩孩子死后,村里人开始传说这肯定是盗墓破了风水,害了村里人。村里小孩体质弱,所以先害死的是孩子。也许过一阵子就是大人了。
好像要应了这传言似的,很快地,这老人的孙女又莫名其妙得了病,就跟之前那俩孩子的病症一样,莫名其妙发烧,送去医院也不会退烧,只到了死前的一天,烧才会退,然后人就平静地没了。那时候家里人看烧退了还以为救过来了,结果最后孩子却没了。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老人着急道:“就还有两天时间,我怕这孩子也挨不了几天,就赶紧过来求救宋先生。您给看看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得我去看看孩子才知道。”我皱眉道。其实我听了之后也不知为什么。难道还是风水杀人?却又不像。风水问题杀人,不会这么见效。
老大娘一听我答应了,立即喜道:“那什么时候跟我去看看啊?不过不知道宋先生需要多少报酬……”老人家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窘迫:“我老婆子没什么钱……这孩子爸妈离婚了,都不要孩子,我就只好带着她。”
我叹道:“老人家,我不要钱,您先等等,我带我师父一起去看看。”
老大娘一听这话,立即连连道谢。
我让阮灵溪陪着老大娘等会儿,然后去找吴聃过来。因为我也摸不准这件事到底古怪在哪儿,便打算让吴聃跟我一起去看。
关好防盗门,我下意识地往对面赵羽的房门看了看。赵羽的房门依然丝毫没有动静。我叹了口气,往楼下走,打了车去往吴聃的书店。
很快找到吴聃,见他正躲在小仓库里翻旧书。
“师父,你这干吗呢?”我不解地问道。
吴聃继续翻书,头也不回地说道:“我靠,这时间也就你闲散,我在找古书,看看我这儿有没有关于地狱炎魔的资料。”
“师父,有件事儿我想求你帮忙。”我说道。
“有屁快放!”吴聃喝道。
于是我将这件事给他简单讲了一遍。吴聃听罢,冷哼道:“你都作死的节奏了,还关心别人的事儿,真行啊,有闲心。”
“那师父你是不管了??那可是一条性命,小女孩啊还是!小孩子!”我说道。
吴聃半晌后才应声:“行了我知道,一会儿再去。”说着,吴聃又在那堆古书堆里翻了半晌,最后叹道:“算了,找不到。这样吧,先去你说的那什么村子。天天光找事儿了。”
我无奈道:“师父,这也不是我找事儿好吧。”
吴聃起身问道:“小赵怎么样了?”
我苦笑道:“情况不好,很少出门,基本买了吃的就关家里,有时候吃的也不买。”
“也好,让他缓缓吧,这才过了几天而已,也许过个一俩月会好不少。”吴聃叹道。
我俩于是出了门,先去我家接了老大娘,带着阮灵溪去往西青区的荣华村。
路上,我问了下老大娘的名字。她说自己叫刘秀云,孙女叫康小洁,现在才上小学三年级。
我问吴聃,是不是这次又是破坏了风水才出现杀人事件?
吴聃摇头道:“不像是,这事儿比较怪异,去了再看吧。”
出发之后,居然下起了小雨。小雨淅淅沥沥的,天色也沉闷得让人烦躁。
吴聃跟我不再说话,阮灵溪也沉默下来。我们几个开车到了荣华村后停了车。
到了刘大娘的家后,只见家徒四壁,看了只觉得让人心生不忍。床上一个小姑娘在躺着,十二三岁的年纪,长的有些瘦弱,闭着眼睛,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绯红,就好像是在发烧一样。
吴聃上前看了看,又对我低声道:“你看看这女孩,哪儿有点不对劲没?”
我盯着姑娘看了半天,只觉得这姑娘生气很弱,却又冒着一点点橘黄色如火焰一般的气息。
我将这情景描述给吴聃听,吴聃皱眉道:“依然活着,但是身上有火焰的光芒?这可能是在烧魂呢。这是炼制小鬼的一种办法。活体炼制,卧槽,这人够阴损的。”
我正想问问怎么个情况,吴聃则只是将一道符咒贴在姑娘的床头前。我见那符咒是还阳咒。说是还阳,其实是增加阳气的符咒,能让体质弱者身上的霉运扫掉,是很普通的简单符咒。
之后,我见那姑娘的身上的阳气慢慢生长起来,但是那火焰依然存在。吴聃说只能暂时这样,如果一下子用得符咒厉害了,怕是小孩子身体吃不消。
不过这道符倒是有了些效果,我瞧见姑娘的脸色好了许多。
刘大娘看到之后,问道:“先生,我这孙女儿能有救么?”
吴聃点头道:“没事,能行,但是要慢慢来,您别着急啊。”
刘大娘上前探了探姑娘的额头,脸上显出喜色来:“真的不那么烫手了,先生您真有办法啊!”
见孙女情况转好,刘大娘也对我们越发热情起来。招呼我们坐下。
吴聃于是趁机跟老大娘打听了一下盗尸案。但是老大娘年岁有点儿大,脑子有些糊涂,颠三倒四说不出个所以然。
后来我们也放弃了。看了看姑娘情况稳定后,吴聃和我找到乡派出所,打听这盗墓案子的信息。
“盗尸案啊。”派出所看过案发现场的大队长仔细回忆道:“就是几个坟墓被盗了,丢了三具尸体和几个骨灰盒。”
盗尸体?骨灰盒?这算是什么。这种案子发生的时候,普通的思路首先想到的是敲诈勒索,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案子。要不就是涉及灵异事件的案子。但是猎灵局并未有出警通知,也就是说还没介入调查,是不是涉及灵异,并不好说。
“您能给描述一下案发现场么?”我问道。
“案发现场么?”那大队长想了想:“我们赶到案发现场,我看见公共墓林的墓地整整齐齐被盗掘了49个墓。棺木随处可见,在最远的地方有一张芦苇席,散落在一边,其中有一对男女在互相搀扶着流泪,我问了一下,现场49个骨灰盒是成年女子的墓地,其中有一个,就是有一张芦苇席的那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我感觉这似乎在暗示这什么。”
“现在案子调查得怎么样了?”我问道。
“当时是我和李哥一起给受害人记录材料。我发现被盗走的人的骨灰有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被盗的是女性。其中未成年的那个因为这边儿村子里的风俗问题,是没有火化的。这个女孩的情况我看了一下。是一个中学的学生,前几天因为车祸被撞死了。不过这确实是个意外,因为肇事司机已经被抓获了。其他的丢的都是成年的女人的骨灰盒。”
“案子还没破吧?”我问道。
队长说道:“还没呢,没找到盗墓的唉。”
我低声问吴聃道:“师父,你觉得这个盗墓跟几个孩子生病去世有关系么?”
吴聃皱眉道:“49个?都是女的?有可能是有联系的。查查看这几个女的都是怎么死的。”
于是我要求队长给我看看案件资料。由于我“猎灵局”的特殊身份,倒是很顺利地拿到了案件资料。
看了这几个女人的身份背景,我便要求猎灵局的同事帮忙调查几个人的死因。猎灵局比市局级别高多了,也先进多了。分分钟查出一个凡人的身家资料。原来这几个女人都是普通的农户,但是特别奇怪的是,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都是因为生小孩难产而去世的。
我就纳闷这件事儿嘿,偷尸体的话还可以搞个阴婚,要不就是变态恋尸癖。但是偷什么骨灰盒啊,有什么用呢。
我翻了翻当时法医拍的照片。只见案发现场的照片显示,那地下遗留了一部分鞋印和车轮印。
“师父,我发现一件事。”我翻看这几个女人的资料,对吴聃说道:“她们都是同月同日生的,只是年份不同,都是七月七的生日。”
“七月七?”吴聃皱眉道:“你给我看看她们的出生日期。”
于是我将资料递给他看。吴聃皱眉道:“可惜我没带万年历,但是我猜测,对应起来的话,这些女人的出生日期都是阴时阴日。我倒是想到一种可能性——养鬼。”
“用女人骨灰养鬼?”我无语道。
吴聃说道:“调查过这几个女人还有其他共同点没有?”
我摇头道:“其他暂时没发现什么。”
吴聃叹道:“那就再看吧。”
我们调查完毕,看完盗尸案的现场,也已经是晚上了。本想开车回去,吴聃说道:“今晚我们住这儿。看看小姑娘的情况。”
阮灵溪问道:“我们住刘大娘家里么?”
吴聃点头道:“你守着小姑娘,有事儿喊我们,我们就住外屋。”
我们跟刘大娘一说,刘大娘满口答应,安排了我们住处。到了半夜,吴聃将我拍起来,低声道:“走,出去溜溜。”
“卧槽,师父你大半夜不睡,让我起来干吗?”我揉着眼睛问道。
“咱们去附近的寺庙看看。”吴聃说道:“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小寺庙,供奉了如来佛祖。”
“我靠,这么大一尊佛在这里建造庙宇?”我问道。
吴聃说道:“少废话,快走。”说着,催促我整理好衣服往外走去。
我跟吴聃出了刘大娘家,到了村后头,沿着小路走过去,还真找到了一处寺庙。
远远地,我看到那古旧的寺庙大门开着,里面已经没了灯光。
我问吴聃道:“师父,你为什么要来寺庙?”
吴聃看看我,无奈道:“得亏你是个警察。你没看到那小姑娘衣服上沾了些香灰么?”
“你怀疑她来过这里?但是炼制小鬼的人不可能躲藏在寺庙。”我说道。
“不一定是炼制小鬼的人在这里。”吴聃说道:“进去看看。”
于是我俩沿着小路走到那寺庙门口,迈步走了进去。我能清楚地看出这地方并无任何鬼气和不妥,反而十分有灵气似的,空气中充盈着安宁祥和,和佛光香气。
“师父,这地方不错。”我说道:“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而且,也许这儿的佛祖还挺灵验呢。”
吴聃点点头,带着我走进大殿。到了大殿门口,我看到如来佛祖偌大的塑像耸立在殿中。
我拿出手电筒,照了照佛祖神像,找到了烛台。吴聃摸出打火机点燃店里的灯台。很快地,温柔的烛光亮起,隐隐照亮了寺庙里的情景。
寺庙里只有一尊大佛,四下收拾得还挺干净。香炉里堆积了很厚的烟灰,如来佛祖捻诀,慈眉善目,俯视众生。
我抬头看着佛像,忍不住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佛像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慈悲感.
本帖最后由 jacelynlee 于 11-8-2014 12:32 PM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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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8-8-2014 05:1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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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elynlee 发表于 8-8-2014 04:25 PM
“你们不能带走她!”我顿时着了急。
鬼差冷然道:“你不让开,我们就动手了!还没有凡人敢管地府的 ...
还没有完的,只是最新的到这里,明天应该还有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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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8-2014 09:28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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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wliet999 发表于 8-8-2014 05:19 PM
还没有完的,只是最新的到这里,明天应该还有更新的
啊~真的么?!?
但是我看的那个网页真的到这里就完了!如果真的未完,请转告地址, 好让我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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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1-8-2014 10:3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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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celynlee 发表于 11-8-2014 09:28 AM
啊~真的么?!?
但是我看的那个网页真的到这里就完了!如果真的未完,请转告地址, 好让我继续。
pm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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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1-8-2014 12: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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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佛像看了许久,吴聃见状,也忍不住凑过来问道:“看什么呢?”
“师父,这佛像就好像活了一样。”我说道:“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吴聃点头道:“是啊,如果当地村民信仰虔诚,确实是会赋予佛像一定的灵性,就好像真的有神佛显灵一样。其实这世上不存在神佛,真正的神佛,是由一些信念创造而出的善意之灵。”
“原来神佛显灵,是因为人的执念创造出的东西?”我惊讶道。
吴聃说道:“差不多这意思。”
我不由将手中的手电筒向上移动,将光束投射到那佛像的脸上。只见那如来佛祖面色慈悲,也似乎正安详地回望着我。
吴聃则凑过去看那香炉,半晌后说道:“这地方可能来过不少人,或者有不少小孩来玩儿。地上还有散落的奶糖糖纸。这些孩子来干什么呢?”
我端详着那佛像,眼神像是再也移不开似的,深深被那佛像吸引。但是我也听到了吴聃的话,便随意说道:“能干吗,不就是玩儿么。”
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那佛像的手似乎动了动。我以为是我看错了,于是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看。但是,这次确实看得十分清楚!佛像的手真特么动了!而且做了俩动作:比划了俩‘七’字儿。
“师,师父!!佛祖动了!!”我立即嚷道。
“什么佛祖动了?”吴聃回身问道。
“是佛像,佛像的手动了!”我说道,将手电的光束集合到刚才比划出俩七字儿的手上。
“动个屁。”吴聃看了半天后说道:“我怎么就没看见?”
“真动了,”我说道:“好像是比出俩七字儿来。”
“两个七字,这好像跟那几个女的出生年月一样啊。都是七月七。”吴聃说道。
“佛祖这啥意思?”我说道。
吴聃说道:“谁知道啥意思,说不定是你眼花。”
“我真没眼花,不信师父你跟着我看看。”于是我俩盯着那佛像的手看半天。
吴聃最后无奈地低下头揉揉眼睛,说道:“别看了,跟俩逗逼似的。可能你看错了。不过我总觉得这寺庙不大对劲儿啊,这佛像像是从哪儿挪过来的。”
“是吗?”我凑过去看了看,确实,这佛像的底座有点捉襟见肘,似乎比佛像本身还小一圈儿。
“没错啊,这佛像不像是原装的。”我说道:“可为什么要把一尊如来佛祖像压在这儿呢?”
吴聃摇头道:“这不知道,佛像能够超度亡魂,镇压邪灵。难道这村子出过什么重大血案或者死过不少人?”
说着,我跟吴聃又将这大殿前前后后转了一遍,没发现有别的不同寻常之处。
我俩找半天,实在没啥更多发现,吴聃便说道:“不然咱们先回吧。”
我这半夜起来折腾,确实也困,便跟着吴聃往大殿外走。可刚要迈出步子去,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悠长的惨叫声:“啊——!!”
静夜里,这叫声很是清晰,将我吓了一跳。我回头看了看,没见有什么东西,不由脱口而出道:“谁?!”
半晌后,我听到头顶上空的天花板位置传来人的说话声:“我,是我啊,救我下来啊!!”
我疑惑地举着手电筒一照,卧槽,突然发现一幕十分奇特的景象:只见那佛祖正一只手托着一男的,男的紧紧抓住佛祖的手吊在半空里。
“你谁啊?!大半夜不睡觉爬佛像上干吗?!”我喝道。
那男人喊道:“先放我下来再说啊!我是附近村民!”
“附近的村民?”我表示不信,但是看他快支持不住了,便问道:“你特么怎么上去的?我什么都没有怎么救你?”
男人快哭了:“我的东西掉地上了,你们看看有没有?”
我拿着手电筒在地上照了一圈儿,果然在蒲团上找到一只飞贼用的复古的带绳索的钩子。
这钩子很可能是从这男人身上掉下来的,结果正好掉在蒲团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所以我和吴聃刚才都没注意到。
我一看这玩儿,心想这绝逼不可能是良民。良民能随身带着飞贼的钩子么?
不过这时候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我连忙上前,取了这绳索。我打量了一下这佛像,见这佛像十分庞大,头部虽然是圆形的,但是如果人趴在上面的话,倒是也能支撑住,何况佛像身后还造了五彩金光的雕塑,绝对能HOLD住一个人藏身在上面不被发现。
果然这货刚才是在雕像顶上。可是,佛像刚刚的动作真心不是手托空中的动作,这佛像绝逼的活了!
此时我也顾不得多想,找准距离,冲着那佛像头顶将这钩子一甩。飞钩冲上去,直接勾住佛像的头顶。我试了试绳子的承重,差不多在短时间内能担得起俩男人的重量。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运用小腾挪沿着绳子分分钟爬到佛像中央位置。一边爬一边心中默念:对不起啊佛祖,我不是故意摸你的,我就是得救人。您老这不也救人了么。这佛像十分之高,如果掉下来真得摔断几根肋骨。
等我爬到跟那男人平行的位置,一只手紧紧抓住绳索,另一只手伸出去说道:“喂喂,抓住我的手过来。”
那男人立即伸手过来,抓住我的手身子腾空荡了过来。我立即觉得手上一沉,尼玛往下滑了一段才停住,手特么被绳子磨得生疼。不过那男人的体重挺轻,我倒也不觉得吃力。这一下来,男人身手敏捷地抓住绳子滑了下去,特么的比我还快。
我心想这不是个惯犯飞贼才怪,身形这么灵活,根本不像是普通村民。我也赶紧下了佛像,但见那男的脚一沾地就想溜走。
吴聃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利落地给他摔了个狗啃泥。“怎么,想跑了?”吴聃冷哼道。
那男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半晌后才缓过来,嚷道:“你们都他妈什么人啊?”
我立即上前喝道:“警察!你半夜在这儿到底干嘛了?”
男人一听,身子明显一僵,慢慢地爬起来,顿时有点焉儿了:“我,我就是来看看。”
“看泥煤啊!半夜到佛像顶上看什么?你这钩子,是用来翻墙过户的吧?!”我喝道。
男人被我吼得一时间愣住了没说话。我在一旁用手电照了照他,简单打量了一下他的模样。瘦弱,单薄,但是看起来身形灵活。年纪应该是三十多岁,其貌不扬,脸色有点惨白,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怎么着。但是虽然这货就一副街头龙套的长相,但是他那一双小眼睛里却闪烁着特别精明的光芒。
我心中暗想,这绝逼不是一个善类!
男人见我们俩都挡着他,自己也不是吴聃的对手,这才叹道:“警察叔叔,我其实是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偷的。但是你看,我啥都没偷到啊!”
“谁是你叔叔啊?”我无语道:“偷东西?你以为我傻逼啊,这地方什么都没有,你来偷什么?!”
男人眼珠转了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往下编了。吴聃上前,将他一只胳膊反剪到背后,喝道:“老实说!否则给你胳膊卸了!”
那男人疼得一阵哀嚎,赶紧连连求饶:“好好,我说我说。我其实就是来偷东西的,听说这佛像下面有一处暗门密室,但是机关在佛像身上。密室里放着一副古棺材,里面有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你们懂的,我就是一小偷,喜欢偷点儿。但是我今天没找到啊!机关在哪儿都没找到。”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说道:“赵四。”
我立即给气笑了:“你还赵四,那我还长贵呢!!”
男人满脸委屈地说道:“真的啊,我真的叫赵四!”
吴聃乐了:“我看你是找死吧。说吧,你是不是盗墓的?”
赵四一听这话,立即否认:“不是不是,我就,没事顺点儿东西回家。当然,也没偷过什么值钱的……”
我心中冷笑。盗墓者一般不敢承认自己是盗墓的,盗墓的罪名很严重,很可能就此见阎王了。我也不想揭穿他,便说道:“那就告诉我们,你从哪儿知道的这地方有什么古棺材?”
赵四说道:“你们来不是查盗尸案的么?其实这件事可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很多人都听说了。盗尸案,盗走了很多骨灰盒,女人的骨灰是么。据说这个盗尸案子跟古棺材有关,是有人用古棺材阵法和骨灰盒来炼小鬼……当然了,这炼制小鬼什么未必是真的,但是这下面一定有古棺材。”
“这地方怎么会有棺材?”我皱眉道,转身问吴聃道:“师父,这些事跟那俩孩子出事是不是有关系?跟康小洁出事是不是也有关系?”
吴聃想了想,说道:“生过孩子的女人的尸骨,十几岁孩子的生魂烧炼,这确实像是在炼制小鬼,但是又不像。”
“师父,你说我们要打开暗门找找古棺材么?”我问道。
吴聃摆手道:“不着急。”说着,他问赵四道:“你说的那个古棺材什么来历?”
赵四说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些。”
说着,赵四给我们讲了讲那所谓的古棺材的故事。80年代的时候,海河附近的农民要出河工。有一年夏天,接近傍晚的时候,有人听到海河中突然传出人的惨叫声,声音极其凄惨。那声音似乎是一个男人的哭喊声。但是过了一阵子便没有了。然而,天津的怪事还没有结束。
入夜之后,七月天里居然下起了雨夹雪。
那天晚上正好是七月七,由于下了雪,天气骤然变冷。路上有俩外乡人往天津来,却遇到这罕见的风雪。于是俩人准备暂时不要晚上行路,先找个地方躲躲风雪再说。
这时候,却正在这村子附近发现一个院落。院子很新,有几间新瓦房。院墙都是用树枝扎的篱笆,屋里并没有人。看来是新盖好的房子,房主还没来及搬进来住,但是里面已经有了简单的生活物品。
于是这俩人就兴冲冲的到了新房子里,在屋子中间生火,顿时暖和了起来。
这时候,另有一位赶路的老人也跟着进来了,他看了看四周,就让两个人马上搬出来。
两人不解,就问到底为什么?老人于是指了指房子的正梁。俩人抬头一看,只见房子的正梁上有七道刀痕!
俩人看了这个,吓了一跳。因为当时这里当地有个风俗,如果有人在房内上吊自杀,就要在房梁上砍一道痕迹。这间房子,是凶宅中的极品:一家七口先后在房中上吊自杀!
俩人连忙从凶宅中逃走了。后来俩人打听得知,这个凶宅里死了七个人中,包括一对新婚夫妇。家里过得挺和睦,搬过来没有几天就出现了这种事。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试想哪里有一家人全部上吊的?新婚夫妇是挡煞能力很强的,很少有刚结婚就被鬼魂缠身之类的事情发生,否则民间也就没有冲喜这一说法了。像这种吊死鬼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后来国家专门派了一个民俗专家来查看,顺便安抚一下民心。农民们自发地组织了一些类似道场的安抚仪式。但是,怪事还是发生了。就在专家到的当天下午,海河那边居然传出消息:挖到一透明的水晶棺材!
当时有很多人在围观,那是非常奇怪的棺材,刚刚挖出顶盖,上面的泥已经擦去,让人奇怪的是能很清楚地看到尸体周围有很多色彩斑斓的小鱼在游来游去,但却看不到尸体的模样,只有大体的轮廓。
鱼是不可能在密闭的空间里长时间生存的,这是常识。所以这个棺材的密闭性肯定不好,但如果这样,寿衣什么的早就应该腐朽了,恐怕尸体连骨头都很难剩下。更何况,这是河底发现的,奇怪的是这幅棺材竟然没有被冲走。
棺材分三六九等。薄棺材就是三寸木板,估计两三年就腐烂掉了,好的是九寸板,并且是用樟木、檀木等质地坚硬的木材。然后再在外面套一个杨木的棺材称为杨木套棺。但是透明水晶棺材确是闻所未闻。
这时候,人们的意见已经分成两拨,以一些老人为首的坚持不再开棺,再次埋回去,怕殃及子孙。年轻人就坚持要看个究竟,不信邪,再有说不定里面有点金银财宝。
但是那棺材很奇特,摸上去特别的凉,虽然是白天,太阳很好,气温也在20多度,但是棺材里却透出一阵阵的寒意。
但是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不象是水,但不是水鱼怎么在里面游?民俗专家也不明真相,于是这时候,有人请来了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而那个风水先生,其实就是几天前在那新瓦房出现过的老人。
风水先生来到了棺材前很是吃惊,但没有说话,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棺材。半晌后,算命先生走到一旁,跟当地的村长商量了一番。 半晌后,村长让村里所有在七月七日生的人,都离着棺材远点儿。
此时,算命先生说,但凡遇到施工时挖到棺材的情况,能不动就不动,一旦要动,就要请个明白人祭奠一番,将喜材请出,妥善安置。
算命先生说道:“这棺材的主人,应该就是前些天我去过的那个新瓦房最初的主人。那瓦房住过一户人家,全都自杀而亡留下那新瓦房。但是在那之前,房子原本有一片废墟,住着另外一户人家。这户人家的来历我现在先不说,但是我这里有108个黑狗剪纸,你们把它贴到那个院子墙上,记住所有的门都要贴两个,水缸上一定要贴,因为阴气重。这个事必须属龙的男人去做,记住一定要在太阳出来再贴!”
算命先生声音不大但是非常坚定,大家心里稍稍安了心。算命先生于是将黑狗剪纸发送给大家。那黑狗剪纸很普通,就是一般的拿黑纸剪的小狗,看来应该有几年的历史了,纸张有些发旧。
第二天还好是个晴天,村民们于是分头行动了,一些人跟着算命先生来到棺材旁,一些人去贴剪纸了。算命先生摆设了香坛,嘴里念念有词。算命先生一便做法,一边将几张道符贴在棺材上。但是,风水先生最后的道法却没有成功。没多会儿,那棺材居然裂开了。里面的水向外流,喷溅了算命先生一脸。
这水扑到脸上之后,算命先生顿时捂住自己的眼睛,惨叫连连。这时候,村民们发现算命先生满脸是血。而这时,棺材里不断地向外喷水。而水流出之后,但见里面的小鱼落到地上居然也能活,而且长出了尖利的牙齿。
这小鱼冲着算命先生便奔了过去,最后,竟然把那算命先生给啃了个干净!在场的人都吓傻了。一个大活人,很快变成一副骷髅白骨,躺在阳光下。
而那小鱼在吃完尸体之后,不知是被阳光晒死呢还是离水太久而死,便一个个都倒在白骨旁没了动静。再看那水晶棺材里,一副鲜活的女尸栩栩如生地躺在里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大家也便不敢去靠近这尸体。后来,不知是谁建议,将这副透明棺材给挪到寺庙去,用佛像来镇压棺材中女尸的戾气。说是女尸是横死的,既然超度不了,必须找个能够镇压住邪气的地方来镇压。
寺庙原本是关帝庙,但是关羽神像在一场暴风雨之后倒坍而亡,后来不知谁建议挪来一尊如来佛祖神像来镇压着这水晶棺。于是这佛祖神像便被挪了过来。
水晶棺被放在地下暗室中。如来佛祖神像则压在暗室外。而暗室跟如来佛祖神像有机关牵动。刚才这货就是在如来神像的头顶找机关呢。
“水晶棺留魂阵,这是养魂的东西。”吴聃说道。
“啥意思?”我不解地问道。听说过养鬼,没听过养魂。
“养鬼跟养魂有什么区别呢?”我忍不住追问一句。吴聃说道:“养鬼,鬼是死物。而魂魄则是带有生气的东西,遇到合适的肉体,可以注入,变成活生生的人。”
“还有这玩儿?”我吃惊道。
吴聃说道:“我估摸着他这是养魂魄的节奏。但是魂魄也必须要补充元气,所以,炼制活体小孩的生魂来补充。这也就是那几个孩子莫名其妙死去的原因吧。”
“那要怎么办?”我问道:“师父,我们开了那地下暗室看看?”
吴聃看了看那佛像,点头道:“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得找到开关。这里肯定是有机关的。不然谁还为了开个暗室,去把佛像给挪开?”
“又要爬上去找啊师父。”我看了看那佛像顶部,够高的,这要上去下来又得折腾许久。
吴聃说道:“这样吧,我们白天再来,今天就先算了。我说这位盗墓的兄弟,跟我们先回去吧。”
那赵四一听要他一起回去,立即怂了,摇头道:“别别,各位有话好好商量啊。这是要抓我回去坐牢么?”
吴聃啐道:“坐什么牢,明天跟我们来找水晶棺,还得让你帮忙。”
赵四想趁机溜走,被我一把抓住,喝道:“如果再不老实,我就给你铐上!”
赵四立即怂了。我们带着赵四回去,此时天已经是凌晨时分。我们回去又休息了一阵子,第二天一早,刘大娘起来一看,屋里多了一个人,顿时吓了一跳。
起床之后,我见那康小洁的烧已经退了,神色恢复如初。吴聃上前看了看,说道:“还不行,还得继续。”
刘大娘说道:“这烧都退了,怎么还不醒啊?”
吴聃笑道:“这是魂儿还没完全回来呢。这次我把符咒换成招魂符,大娘你先别动他,过一阵子就好了。”
说着,吴聃将符咒换掉,便带着我跟赵四收拾了一部分工具,又往那寺庙走去。
这次是白天,由于我们要开暗室,所以我摸出警察证件,将其他人都赶出这寺庙。
吴聃说道:“第一次见赵四的时候,是不是佛祖的手有过变化?”
“对,手的动作有了变化。”我回忆着那佛祖神像的变化说道。当时还想是佛祖“显灵”,将那手托住了赵四坠落的身体。现在看来不是,可能是赵四摸到了什么开关。
我让赵四回忆一下,昨晚是怎么回事。他在佛祖头顶找到了什么。赵四表示不知道,只是乱摸之下好像按到了什么按钮,便从头顶摔了下来。
吴聃说道:“那你就再上去看看。”
赵四没办法,只好再度爬上佛像头顶,在上面摸索半晌。摸索半晌之后,赵四突然嚷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我问道。
“好像是暗门的按钮。”赵四说道,随即,我听到一阵轻微的机关响动声。微不可闻的声响响起之后,我看到佛祖的手臂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向上托东西的动作。
吴聃则绕到佛祖神像背后去寻找那暗门所在。我跟在他身后,找了半晌,突然间在那佛像的背后寻到一处暗门。
我摸出手电筒,往里照了照,但见下面是一处小台阶,看起来是个地下室的意思。
赵四从佛像上下来,也跟着我和吴聃往里走。走下台阶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冷意袭来。打了个哆嗦,再度细看,却见地下室中躺着一副水晶棺材,有许多骨灰盒绕着地下四周排了一圈。我数了数,足足四十九个。
看来这就是被盗走的那些骨灰盒了。我见水晶棺材里居然躺着一个栩栩如生穿着民国服装的女尸。
我见那女尸周身围绕着蓝绿色的火焰,好像是在焚烧东西似的。吴聃皱眉道:“就是这东西了。焚烧生魂,养魂。”
“养在哪儿啊?”我不由凑过去看那女尸。只见那女尸腹部似乎有缕缕银光闪耀。
“应该是这女的身体里。”吴聃说道:“盗取的骨灰都是生育过的女人的骨灰,这个尸体,应该也是生育过的女人的尸体。她的体内孕育养着的魂,到了时间会像生小孩一样生出来。”
说着,吴聃则摸出几道道符,对着空中四撒开来,随即念咒捻诀,冲着空中施法驱散那些绿色的萤火。
我盯着那透明棺材里的女尸,突然觉得她的脸色瞬间鲜活起来。柳眉,鹅蛋脸,乌黑的长发,长长的睫毛,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股很吸引人的美丽。
我感叹半天,心想这样的美人怎么会红颜早逝。
就在这时,我突然间那女人睁开眼睛,对着我莞尔一笑。这一笑真心让我觉得有些头晕目弦。那种绝色容颜勾勒出的微笑,让我有些移动不开眼睛。
不知怎么回事,我突然感觉头脑一热,双手忍不住伸了出来,将那棺材的盖子慢慢掀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有一团带着香气的光影扑到我身上来,冲入我的身体中。
我吓了一跳,对吴聃说道:“师父,好像,我好像撞了什么东西!”
吴聃收了手势,啐道:“谁让你开棺材的?”
我无语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就突然搬开棺材盖了。”说着,我突然感觉头脑有些发晕。
吴聃看着我,说道:“也好,这未成行的生魂到了你身体里,你追踪一下他的来历。”
说着,他对着我身上噗噗贴了两张道符。
我顿觉头脑一热,身体里的东西好像跟自己的意识重合了起来。慢慢地眼前的情景消失,变成一片混沌的景象。
等眼前景色再度清晰,我见自己站在一处民国宅院儿里。四下里是深宅大院,古树花卉。
一个美艳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正站在树下看风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扶着她。
就在这时,我见一个仆从一样的人,慢慢从她身后走了过来,突然摸出手中一把匕首,猛地扎入那女人的后背。
一阵惊叫声响起,我见那女人分分钟倒入血泊中。等她转过身子之后,我才看清,她正是棺材里的那个女人!
“醒!”吴聃喝道。我立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眼前还是吴聃,那女尸躺在透明棺材里。
赵四吃惊地看着我们,指指点点地喊道:“你,你们真是警察?!你们不是吧?!”
吴聃啐道:“别嚷嚷。对了,刚才你看到什么了?”
我擦了把冷汗,将幻觉中的情景说了一遍,随即说道:“师父,刚才在我身上的是养出来的生魂吧?”
吴聃点头道:“是啊,没想到这儿还有个养魂儿的。由于拿着这女尸当母体,所以魂魄也会带着这女尸的生前记忆。可这谁在养魂呢?”
我们仨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什么来。吴聃将那棺材封了,贴了道符,这才招呼我跟赵四出来。
等我们出来之后,我突然发现寺庙大门紧闭着。
“奇怪,进来的时候是开着门的啊。”我皱眉道。
“应该是有人进来了。”吴聃说着,手握住斩龙剑的剑柄。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谁?!”我立即摸出战神喝道。
那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有个人影也随即出现在我们跟前。
我抬眼一看,虽然寺庙里光线很暗,但是,这人的身影却非常熟悉。
“你是?”我吃惊道。
“不记得我了么。”那人冷冷说道,但是声音却十分熟悉。
我听到这声音,惊讶地看清了这人的脸庞:“马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马筠冷然道,容貌依旧,样子依旧,只是神情比之前大不一样了。
吴聃一把挡住我,冷声道:“马筠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马筠笑了笑,说道:“怎么,看到我的水晶棺材留魂阵了?”
“不就是几个骨灰盒么。”我突然觉得马筠身上有哪儿些地方似乎不一样了:“你到底在搞什么?”
“我想让你死。”马筠一字一顿地说道,突然手中一挥,一把短刀从袖子中探了出来,分分钟冲向我的面门。
我吓了一跳,立即闪身躲开,骂道:“马筠,你什么毛病啊?!”
马筠也不废话,突然间念起奇怪的咒语。而四周的景象突然慢慢褪去,居然变成了我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深宅大院的景色!
“糟了,这才是真正的留魂阵!”吴聃皱眉道。
我正不明所以,但见周围的景色居然变成了那深宅大院儿的景象。马筠,我,和吴聃还有那赵四,被这奇怪的宅子拘禁在其中。
确切地说,是拘禁在马筠制造出的幻境中。我前后左右地走了走,却见那景色也跟着变幻,但是怎么走,都只是在马筠身前身后打转。
马筠冷笑道:“别费力气了,再走也不会走得出去。”
说着,我见他念咒捻诀,便有一道道鬼影平地而起,围绕在我们身边。
这下,我顿觉周围拥挤了。眼睛瞥过去一看,数了数,正好四十九个。敢情这是将49个女鬼都喊来了。
那四十九女鬼披头散发居然只盯着我冲了过来,我特么就纳闷了。怎么就盯着我呢?不容多想,我立即想起役鬼之术,便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
这一招出去之后,我顿觉霸气侧漏。因为这役鬼之术的力量似乎比之前大了不少,这四十九个女鬼顿时战五渣一样纷纷甩了出去,噗噗地撞到那鬼宅的墙上。撞墙之后,我见那几个女鬼竟然化作一团团黑气消失无踪。
这么容易就解决?我吃了一惊,再低头细看自己的胳膊,顿时吃了一惊。我再度看到胳膊下有橘黄色的光芒透了出来,看来炎魔的力量在慢慢苏醒。没想到用完役鬼之术,居然能够唤醒炎魔!
想必炎魔缚灵本身就是个猛鬼BOSS,一用役鬼之术便让这炎魔的力量苏醒。吴聃见状,立即将两道符画在我背后,喝道:“封!”
却没想到他这一招封印没得逞,我反而觉得身体里炎魔的力量突然反扑,增长了不少。
我努力稳住心神,心想这怎么回事,马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水晶棺他又怎么知道?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疑,便扭头去找赵四。而这时候,我跟吴聃都发现赵四没人了。
“靠,被这小子骗了!”吴聃突然喝道,而我也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马筠设计好的。盗墓频仍,市局必然介入。小孩被炼魂所伤,猎灵局必然被惊动。
虽然还没等猎灵局介入,而是孩子的亲人找上我,但总之,最后一定会把我或者赵羽扯进来。然后赵四很可能在一路跟着我们,想办法引着我们入阵。
想到这里,我果然见赵四那贼货在马筠身后探头探脑地说道:“马先生,人我带到了,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说着,这货要转身走。马筠虽然没阻拦,但是,我突然间瞧见赵四的身子僵了一僵,一道血柱从他后心冲了出来。随即,赵四这货仰面倒地,瞪大双眼,转瞬死了。
我吃了一惊,抬头一看,却见破军居然从那幻影外走了进来。其实如果忽略那张丑脸,破军真心风度还不错。但是,当我看到他手中的短刀之时,顿时脸色变了。
“你杀了赵四?!”我吃惊地看着他。原本以为破军虽然是马靖城的盟友,但是起码是有些宗师气派的,不会乱杀人。看来我真是高看他们了。
“你们俩是想干什么?!”我喝道。
“没什么,只想杀了你!”马筠冷冷说道,眼中血光一现,杀气顿现。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我吃惊道。
马筠冷哼一声,招呼破军上前。两人于是将我跟吴聃挡在其中。
吴聃看着破军,冷笑道:“这是怎么,不是说咱们是盟友么,现在紫阳真人没死,倒是先来跟我们内斗了?”
破军垂下眼睛,说道:“我只听命于少主。”
“少主?!”我冷冷看着一旁的马筠,见他虽然还是穿着纳西族人那颜色鲜丽的长袍,风姿卓然,容貌英俊,只是那眼神和气质,就像是另外变了一个人似的。
在他下意识地撩起衣角,抽出弯刀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他腰间的双鱼玉佩!
“原来玉佩在你身上!”我吃惊道。
马筠冷笑道:“后悔么?若不是有这玉佩,我怕是早死了吧。”
我突然想起灵溪给他的那致命一箭,不由有些心虚。但是看他却突然跟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又不由有些讶异。
于是我盯着他的玉佩看了半晌,只觉得双鱼玉佩跟之前不一样了。世上万物都有其灵气跟灵光。不同的东西带有不同的气场。之前玉佩只是普通的玉石之光,而现在似乎带着一丝妖异之气,就像是一只邪恶的眼睛,对着我们闪过邪魅的光芒。
被施法了?我心中一动。难道马筠的样子变成这样,是被人下了咒?
但此时不容多想,我见马筠已经冲我一刀砍了过来。这近身肉搏战用不上战神,我只好用道法与其对抗。
想到这里,我立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这一次请神,我突然觉得身上道法之力似乎又上一层,感觉钟馗之力与我合为一体,瞬间力道增加许多。
我举着手中光剑与马筠厮杀,却见马筠的功夫居然比我想象中好许多。虽然并不成章法,但是快,狠准,而且带着僵尸体特有的灵力,每一刀下来,都带着特别浓烈的杀意。
虽然心中惊讶,但是不敢怠慢,只得招招式式全部迎了上去。而这时候,吴聃也跟破军打得不可开交。
打斗中,冷不丁地,我感觉到一阵头晕脑胀,心中暗觉不妙。之前有过这种情况,炎魔控制心神,将唐心错手杀死。这之后的伤痛是怎么也忘记不掉的。
我立即警醒起来,身体与此同时做出判断,念咒捻诀道:“冰魄!”
瞬间,一道冰墙耸立在我跟马筠之间。几乎就在同时间,我见马筠手中的刀砍到了那墙体上,将那冰墙砍出一道微微的裂痕。
我顾不得马筠,暂时将他挡住再说。随即,我念起冰魄咒,对准自己的灵台穴拍了下去。这是吴聃研究出来的一招暂时克制炎魔,启动我身体里蛟龙内丹的力量,将炎魔给压制下去。
这招的后果就是,在这一瞬间可能有点吸毒的感觉,冰火两重天,同时容易造成思维混乱。
但是现在也顾不得那些,只得先控制住炎魔才好。
这一记冰魄下去之后,确实倍儿爽。我只觉得一股冰冷之气从上到下,冲入脚底。慢慢开始升高如发烧的体温,碰撞到冰冷的寒意,随即如两列相撞的火车,在我身体里撞得昏天黑地。
我头晕目眩地摇晃着站稳,低头见自己身上忽冷忽热,那原本的钟馗神像也在不断地闪耀,似乎很快就要消失。但是我正处于意识迷离状态,也控制不住这神像,只得先顾着自己不被炎魔吞噬。
好像老天故意让我倒霉似的,就在我头晕脑胀的时候,马筠突然一刀将那冰墙砍出一个大口子,刀锋冷冷地横在我跟前。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却见他手腕翻转,刀刃就势将冰墙彻底瓦解。碎冰哗啦啦地落地,我面前的冰墙彻底完蛋。
随后,我见马筠一脸狰狞,提刀冲到我跟前,劈头就是一刀。无奈之下,我只能举起手中光剑迎战。刀剑相交,我脸前迸出点点火星之后,我见钟馗神像在我身上闪了闪,便灭了。
卧槽!我心中无数头草泥马奔腾而过。钟馗神像没了,手中光剑自然也没了。马筠的刀就势落下,我赶紧往旁边一躲,幸好动作快,没给整个胳膊卸掉。但是,这一刀也给我胳膊上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而流。
这时,我眼角余光瞄到吴聃跟破军战得正酣畅,根本没空管我。但是现在,我只觉得身上冷热交加,意识迷离,怕是对抗不过马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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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5-8-2014 02:56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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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就这样完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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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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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holenichole 发表于 15-8-2014 02:56 PM
楼主,就这样完了吗?
这已经是最新的了,作者还没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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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8-8-2014 09: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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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马筠又一刀冲着我的面门劈来,便摸出战神想给这BK的一枪。但是举起战神的同时,我却觉得视野真的开始模糊,眼前马筠的影子迷离不定,身上一阵冰一阵热,头晕脑胀。
到最后,似乎只是对着虚空放了一枪,便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等再度恢复了些意识的时候,我只觉得头很沉,四肢都动不了似的。
耳边儿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只是感觉声音有些陌生。
等慢慢睁开眼睛,却觉得四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过去,我正看到两个人的背影。
等我真正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这才吓了一跳。背对着我的人,其中一个是马筠,而另外一个,似乎是马靖城。
他俩正聊着什么,声音很低,我听不清楚。这地方有些古怪,像是一处地牢似的,四下很黑,四周似乎是青石墙壁。墙上挂着昏黄的灯笼,但是光线也只够看清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被绑在一处十字型的木桩上,双手双脚都被铁链绑着,沉甸甸的挣脱不了。但是很快,我发现挣脱不掉的原因是这铁链也被人设了咒。
我晃动铁链之时,发出一阵声响。俩人听到声响,立即回过身来。借着昏黄的灯光,我看清了两人的长相。果然是马筠跟马靖城。
“醒了?”马靖城笑问道。
“你们两个居然在一起。”我冷哼道。
马靖城笑着走到我跟前,说道:“我们是父子,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倒是你,现在落到我们手里。”
“你抓我干什么?!”我喝道。声音在这空荡荡的石室里回荡,我才发现这地牢居然不小。
马靖城笑了笑,说道:“你猜猜看,我带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我心想真特么无聊,抓我来还让我猜猜为毛线。但是冷静下来想想,马靖城怎么会让马筠变成这样,并将我抓来这处地牢?
想必那玉佩上的道法是他施的,虽然救了马筠的命,但是让他心中的邪恶影子越来越大,以至于主导了心性,这下倒是跟亲爹一丘之貉了。
至于抓我来么,难道是威胁吴聃等人?转念一想,吴聃呢?
“我师父呢?!”我立即问道。
“放心,你师父没事,丢下你跑了。”马靖城说道。
晕,又坑我。我心中哀叹。但是转念一想,吴聃丢下我,必然是认为我不会有事。而我为什么不会有事呢?马靖城到底想要什么?
想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随即心中一冷:难道他也知道我看过人书,想要人书的奥秘?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到他身上,却见马靖城了然似的回望着我。
“我知道了。”我冷笑道:“无非是人书的秘密。”
马靖城笑道:“你这几年倒是聪明了些,头脑转得快了。没错,只要留下人书的道法,我便放了你。”
我冷笑道:“之前不是说好我们两方是联盟么?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私下害我?”
马靖城耸了耸肩,说道:“联盟的原因,是想你师父给我解开这解不开的茅山咒。但是,只要有人书的道法,这种咒语,我自己就能解得开。而且,人书的道法能够帮助我对抗紫阳真人。你说既然有这么方便的办法,我为什么还要跟你们联盟呢?”
我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会将人书的道法讲给你听?唉,时间太久,我真的记不清啦。”
马靖城笑道:“没关系,也许你在看到阮灵溪尸体的时候,会想起人书道法。”
我一听,立即急了:“我靠你别啊,你敢动灵溪试试看!”后来一想,这个威胁力度太小,只能说道:“你儿子还喜欢灵溪呢!”
马筠冷笑道:“所以我很想让你死。这样,灵溪就是我的了。”
“我呸!恶女根本不喜欢你。”我顿觉恼火。
马筠也不生气,冷冷地看着我,那眼神儿在昏黄的冷光下显得特别妖异。
我皱了皱眉,开始怀念起以前那个喜怒全部呈现在脸上的少年。那时候的马筠也是天天缠着灵溪,当时觉得他讨厌。现在看来,阴阳怪气的马筠更让人讨厌。
马靖城看着我,笑道:“怎么样,人书的道法给我写下来,否则,等着你身边的人慢慢跟你道别吧。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来考虑。”
说着,马靖城和马筠开门离开了。我心中暗骂,看着马筠关门时候脸上嘲讽的神色,特别想给他俩大耳刮子。
“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我暗中思索道。
我试了试铁链,但是觉得铁链缠得太紧,铁链上好像还有拘魂咒。这东西虽然好破,但是就算我破了咒语,还是挣不脱铁链。
四下安静一片,好像空气也特别寒冷。我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逃走,不由有些郁闷。
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想办法逃脱。这个地方好像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在哪儿,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路线。我不由有些郁闷。
但是思量半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先试试看离魂,去上面瞧瞧是什么所在,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想到这里,我顿觉自己太机智了。
我先是念咒,将那拘魂咒给破了,随即,便平心静气,念咒捻诀,从肉身中慢慢分离出来。
等生魂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瞧见外面好像是贴着道符。这种符咒是镇魂符,我看了不由皱了皱眉。
一摸身上,心中不由一慌,战神不在。可能在打斗过后,战神已经被马筠给拿走了。
我本想试试看役鬼术,但是发现墙壁被道力所保护,靠,马靖城居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么?
我不由有些丧气。正当我坐在一旁想半天怎么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声。
我立即警醒起来,速度生魂回体,假装晕了过去,但是眼睛微微眯着,看看来的是谁。
我不认为会是马靖城和马筠,因为俩人走了也不算很久,不可能这么迫不及待地返回来。说是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我认为俩人倒是等得起。
那这人会是谁?喂饭的?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那门开了,似乎有人闪了进来。随即,那人慢慢走到我跟前。我眯眼见那是个年轻男人,而且——好像有些熟悉。
“宋炎,你真的睡过去了?”那人低声道。
这声音,似乎更熟悉!我冷不丁睁开眼睛,等看清眼前人之后,不由吃了一惊:“卧槽,你是,你是杨锐?”
许久不见的,倒戈的杨锐,居然再度出现在我跟前。杨锐似乎自从跟着林思行走了之后,就很少露面。现在突然出现,倒是我意料之外。现在的杨锐,虽然容貌未变,但是似乎更清瘦了些,眼神也更坚定冰冷了些,脸上无表情,只冷冷地看着我,就像我是一块石碑一样。
“没想到真是你。”杨锐冷冷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随即抬手动了一下我身后的十字架。
十字架往下挪了挪,我也蹲了下来,杨锐解开我手上的锁链,说道:“吃饭吧,吃完了再说。对了,那汤水慢点喝,很热很热。”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想这啥意思,为什么用那种搅基的神色看着我?
说完之后,杨锐便出去了,说让我赶紧吃完,他还来收盘子。
我见他走了之后,忍不住想起他刚才说的汤很热,慢点儿喝。什么毛病啊这?我掀开食盒看了看,第一层是米饭和菜,打开第二层才是汤。白瓷碗里盛放着一碗泛着绿色荧光的汤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像是菜汤,但是一摸确实很热。
马靖城看着我,笑道:“怎么样,人书的道法给我写下来,否则,等着你身边的人慢慢跟你道别吧。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来考虑。”
说着,马靖城和马筠开门离开了。我心中暗骂,看着马筠关门时候脸上嘲讽的神色,特别想给他俩大耳刮子。
“得想个办法逃走才行。”我暗中思索道。
我试了试铁链,但是觉得铁链缠得太紧,铁链上好像还有拘魂咒。这东西虽然好破,但是就算我破了咒语,还是挣不脱铁链。
四下安静一片,好像空气也特别寒冷。我一时间没有任何办法逃走,不由有些郁闷。
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想办法逃脱。这个地方好像根本看不出到底是在哪儿,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走的路线。我不由有些郁闷。
但是思量半晌,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先试试看离魂,去上面瞧瞧是什么所在,然后再想办法逃走。
想到这里,我顿觉自己太机智了。
我先是念咒,将那拘魂咒给破了,随即,便平心静气,念咒捻诀,从肉身中慢慢分离出来。
等生魂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瞧见外面好像是贴着道符。这种符咒是镇魂符,我看了不由皱了皱眉。
一摸身上,心中不由一慌,战神不在。可能在打斗过后,战神已经被马筠给拿走了。
我本想试试看役鬼术,但是发现墙壁被道力所保护,靠,马靖城居然早就想到这一点了么?
我不由有些丧气。正当我坐在一旁想半天怎么出去的时候,却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响声。
我立即警醒起来,速度生魂回体,假装晕了过去,但是眼睛微微眯着,看看来的是谁。
我不认为会是马靖城和马筠,因为俩人走了也不算很久,不可能这么迫不及待地返回来。说是给我一天的考虑时间,我认为俩人倒是等得起。
那这人会是谁?喂饭的?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却见那门开了,似乎有人闪了进来。随即,那人慢慢走到我跟前。我眯眼见那是个年轻男人,而且——好像有些熟悉。
“宋炎,你真的睡过去了?”那人低声道。
这声音,似乎更熟悉!我冷不丁睁开眼睛,等看清眼前人之后,不由吃了一惊:“卧槽,你是,你是杨锐?”
许久不见的,倒戈的杨锐,居然再度出现在我跟前。杨锐似乎自从跟着林思行走了之后,就很少露面。现在突然出现,倒是我意料之外。现在的杨锐,虽然容貌未变,但是似乎更清瘦了些,眼神也更坚定冰冷了些,脸上无表情,只冷冷地看着我,就像我是一块石碑一样。
“没想到真是你。”杨锐冷冷地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随即抬手动了一下我身后的十字架。
十字架往下挪了挪,我也蹲了下来,杨锐解开我手上的锁链,说道:“吃饭吧,吃完了再说。对了,那汤水慢点喝,很热很热。”
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心想这啥意思,为什么用那种搅基的神色看着我?
说完之后,杨锐便出去了,说让我赶紧吃完,他还来收盘子。
我见他走了之后,忍不住想起他刚才说的汤很热,慢点儿喝。什么毛病啊这?我掀开食盒看了看,第一层是米饭和菜,打开第二层才是汤。白瓷碗里盛放着一碗泛着绿色荧光的汤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像是菜汤,但是一摸确实很热。
一旁的杨锐爬了起来,想去补刀,结果正好被破军一记道符压住,再度撞飞了开去。
此时,破军虽然受伤,但是道法并未减弱。我怕他再度纠缠,立即拽着杨锐就跑。
幸好破军受伤,只追了一段便停了下来。等我拽着杨锐跑远了,也没见破军再度追上来。
我松了口气,拉着杨锐奔出五大道,拦下一辆车,带着他往吴聃家里跑。
等到了吴聃家里,我见杨锐的气色也越来越差,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连忙扶住他,问道:“怎么样,你还能支撑得住么?”
杨锐笑了笑,说道:“大概快死了。”
我琢磨着吴聃应该在家,便立即敲响吴聃家的房门。但是敲了半天没反应,我才不由得担心起来。当时吴聃虽然丢下我跑了,但是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伤?想到这里,我立即想起另一个地方:猎灵局。
于是我扶着杨锐又搭车去了猎灵局。等去了之后,果然见欧阳博跟吴聃都在,吴聃似乎受了些伤,欧阳博正在给他敷药。
“宋炎!!”欧阳博吃惊道。
“欧阳砖家你那什么表情啊,我回来了你伐开心么?对了,快救人!”我说道,立即将杨锐扶到他身边去。
欧阳博看了杨锐一眼,皱眉道:“不用救了,死定了。”
“什么?!”我吃惊道,回头见杨锐,却见他身上果然冒出浓重的死气。
“经脉尽断,已经没救了。”吴聃说道,扶着椅子靠背站起来,走到杨锐跟前,摸了摸他的脉搏,叹道:“大概是救不了了。”
杨锐笑了笑,说道:“我本也没想能活太久。这已经不错了,只可惜我没给慕沙彻底报了仇。还有一个林思行,我没有杀了他……”说着,一顿猛烈的咳嗽,吐出几口鲜血来。
我叹道:“杨锐,你,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事到如今,我居然不知该如何寻找措辞。
“没有…只希望你们将我跟慕沙葬在一起…”说着,杨锐从怀中摸出一只羊皮信封,双手微颤地递到我跟前来:“这里面……有,有马靖城鬼判组织的行动计划……我无法破解,但是希望对你们有帮助……”
我接过那信封,还没来及说什么,却见杨锐头歪到椅子背儿上,手顺势滑了下去。眼睛缓缓闭上的同时,我似乎看到他唇角浮起一抹细微的笑容。
手中弯刀“当啷”落地,敲击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戛然而止。这声响就好像敲在我心头上,将前尘往事的波浪再度翻起。
杨问,慕沙,阿九。曾经鲜活的面容,曾经刻骨的恩怨情仇,都在这一瞬间回光返照一般清晰起来,又沉寂下去。
我回头看了看吴聃,却见他神色有些憔悴。
“师父你还好吧?”我问道。
吴聃苦笑道:“没死,不过吃了点儿苦头。正来猎灵局跟欧阳商量怎么救你,你倒是回来了。”
我正想将遇到马氏父子的事儿详细说说,欧阳博则打断我们,说道:“宋炎,那封信给我看看。”
我这才将手中的信封递了过去。欧阳博拆了信封,将同样的羊皮信纸抽出来看了看,皱眉道:“一片空白?”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写成的,所以一下子看不出来?”我问道。
欧阳博说道:“有可能,我回去研究下,你和你师父先休息吧,这个杨锐的尸体,我回让人来处理,将他火化安葬。”
欧阳博让我们在猎灵局这边的客房住下后,又让人将杨锐的尸体先存放起来,便自己离开了。我跟吴聃互相看了看,身上都够狼狈的,也不想再回家去折腾了,就此在猎灵局的客房睡下。
其实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距离天亮没多少时间。我见吴聃也默默不语,自己又累得够呛,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但是,没睡多久,却突然做起梦来。这个梦境来得奇怪,就像是清明梦,明明知道是自己做梦,却根本醒不过来,只能跟着梦中的意识走。
梦里是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梦中是一个手提宝剑的清秀少年。这少年有些单薄,长长的道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山风猎猎,衣袂翻飞。
少年人的眉眼让我有些模糊的熟悉感。细眉毛,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眼眸清澈,仿佛注入了一汪春水一般,深沉清冽,又有些像女孩子多情的眼睛。
缚灵?我在梦里暗想,跟着他的步伐往前走。我见他走上一段高台,走到一个练剑的年轻男人身旁。我也不由自主跟了上去,却见那年轻男人的背影异常熟悉——莫非是少年吴聃?
“师兄。”缚灵笑道,温柔的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我见那年轻男人也转过身来,仔细一看,果然是少年版的吴聃。两人相识而笑,不知说着什么话儿便往前殿走去了。山峰苍茫,俩人的人影也显得如沧海一粟般寂寥。
我心中咂舌,暗想自己一定是闯入了缚灵的梦境。可怜的娃变成鬼之后回忆的不是姑娘,而是吴聃这个抠脚大汉。
接下来的梦境似乎都是缚灵的。通过这四周的山石风景,粗略判断这就是茅山派所在的地方。但是他的梦境里没有别人,全都是吴聃。确切地说,是他跟吴聃俩人。
我心中好笑,总觉得是自己走进了古剑基谭的片场,合着这是欧阳少恭跟屠苏在秀恩爱呢?
不知何时,梦境戛然而止。我迷迷糊糊地醒来,冷不丁觉得床前站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我,安静地站着,脸朝着吴聃那张床的方向。
我立即警醒过来,翻身坐起。等我看清了这人之后,不由有些惊讶。他不是一个“人”,而是缚灵的鬼魂。
“你,你怎么出来了?”我吃惊道。
缚灵回头,将手指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见一旁吴聃正睡得沉,没什么动静。
“我要走了。”缚灵低声道:“转世投胎。”
“你不是炎魔吗?不是一直藏在我身体里的吗?”我低声道。炎魔的力量不是已经跟缚灵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割的么?怎么这会儿缚灵变成了普通的鬼魂?
“这要感谢你从地府将我唤醒。再度看到师兄,我以往的意识苏醒,摆脱炎魔的力量,重新变成普通的鬼魂。对了,可惜我没有能力将炎魔的地狱之火从你身体里驱散。”缚灵轻声叹道。
我听完之后满脸黑线:“哥们儿你的意思是,你拍拍屁股走了,却给我这儿留一定时炸弹?”
缚灵笑了笑:“也不会,只要你学会平衡炎魔和蛟龙内丹的力量,你的道法会更上一层楼。”
我苦笑道:“这哪儿去控制啊,这才叫一半儿海水一半儿火焰呢。”
缚灵正色道:“事在人为。只要这种能耐存在于你的身体里,那你就有机会控制它。”
我揉了揉眉心,说道:“好吧,先别说这个。你呢,为什么突然可以转世投胎?不是要被扣押到地狱中永受烈火焚烧么?不会回去之后还这么倒霉吧?”
缚灵轻笑道:“不会。十多年的焚烧之苦,已经赎掉了前生罪孽。现在我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点了点头,想起梦里基情四射的情景,忍不住说道:“要不我喊我师父起来,你来跟他道个别?”
缚灵连忙摆手道:“不不,还是算了。道别何用,终究还是死别。”
我看了一眼吴聃背对着我呼呼大睡的身影,真想上前一脚踹醒他。同时心中也有一点小嫉妒:凭啥这个胖乎乎的抠脚大汉就有那么多神仙一样的人物喜欢。而且男女通杀。但想想吴聃年轻时候的模样,我内心平衡多了。
如今有句话叫做:不必悲伤,不必忧愁,只要好看就行了。找不到好工作不要灰心,因为现在主要看脸……多么痛的领悟!
眼见着窗外天色快亮了。在这黎明与暗夜交接的时候,我见两个鬼差悄然出现,默不作声地给缚灵套上牵魂绳。那是一条绕在鬼魂双手手腕上的绳索,方便鬼差拉着鬼魂回阴曹地府。
缚灵又回头看了吴聃一眼,便跟那两个鬼差消失在最后的暗夜中。没多会儿,鸡鸣三遍,凡尘的第一抹晨曦破云而出。
亮光映在窗棂上,我见吴聃依然没动静。我再也没了睡意,便将吴聃推醒。
吴聃揉了揉惺忪睡眼,嘟囔道:“怎么这么早叫我?这才几点?”
“师父你真能睡,刚缚灵走了你知道么?”我问道。
“缚灵?”吴聃怔了怔,随即沉默下来,半晌后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太多的言语。
“师父,你也不起来给人送送行。”我冷哼道。
吴聃无奈道:“人都死了,我怎么送行?说别走?不可能。相对相见,又说什么呢。”
我撇嘴道:“真薄情。”
被我喊起来之后,吴聃也没了睡意,于是我俩起床洗漱。早上的阳光慢慢落满了院子,映在观音寺前院儿那古树身上。树身上飘飘洒洒的红色许愿条,将阳光剪得细碎,铺陈了满院。
慢慢地,有进香的善男信女进了门。我从半掩着的后院院门往外看,突然有种看着人生百态的感觉。
吴聃这时不知在屋里忙活什么,半晌后,我见他取了一包东西出来。
“师父,你这是干嘛去?”我见他用买菜的那种手提包提着,也看不清里面装的是什么。
吴聃只含糊地说道:“我先出门去趟,没什么事儿你先休息休息,然后我们商量对付那俩老BK的办法。”
说着,他从后院门出去了。我瞧着他的背影越发好奇,不由悄然跟了上去。只见吴聃也没走远,就在观音寺附近的一处野地里停下来,四下看了看。我远远地看着他,混在门口的香客里,吴聃似乎没注意到我。
随后,我见他附身将包里的东西取出来,鼓捣一番,又默默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居然还冲着西方拜了拜,这才背着手走了。
“搞毛啊这么神秘。”由于距离太远,我没看清他到底在忙活什么。等着吴聃走远了,我才三五步地快速蹿过去,到了吴聃刚才蹲着的位置。
我凑过去一看,顿时了然了。地上是一堆燃烧尽了的纸钱。由于是观音寺,这边烧纸,香烛,都常备着。想必吴聃刚才是给缚灵烧了走在阴阳路上用的纸钱。
我心中又好笑又伤感,心想你这家伙悲伤就悲伤呗,还不肯承认,自己偷偷去祭拜。估计这又要自己偷偷去难受一天不让我看见。
我本想跟上吴聃,但是想想又作罢。估计他心中满是对缚灵的愧疚和怀念吧,悲伤在所难免,却也不肯让人看见。我又何必跑他跟前让他难堪去。吴聃就是这样的人,有什么伤心事儿,独自郁闷一天,喝点酒,也就过去了。
想到这里,我便停下脚步,转身又回了观音寺,走到后院的猎灵局办公室。
还没等进门,就见林宇凡从外面风风火火地冲进来,喊道:“宋哥!又有案子了!”
我心中无限吐槽:“又?!老子还没休息好呢又得去办案?”
林宇凡撇撇嘴,说道:“没办法,你知道赵哥最近都不怎么来上班,长官就让我交待给你先查查了。”
提到赵羽,我又觉得心头阴霾再起,不由有些郁闷。赵羽这几天虽然肯出门了,但是已经完全没有以前阳光干净的气质,整个儿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
不过由于底子好,倒是依然很有女孩缘,到楼下便利店买吃的,都被喊成金城武。
我愣愣地想了一会儿赵羽,直到林宇凡催促我赶紧去看案发现场,才从这沉思中醒过神儿来。
这次赵羽不在,林宇凡便带着我去看案发现场。案发现场在塘沽区一处酒厂附近。
赶到现场后,见有几个环卫工人正在指指点点。我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瞧见在酒厂不远处长着一棵有点歪的柳树。这柳树上竟然有个人吊在那。因为距离远还没有看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我赶紧下车,跟林宇凡把人群疏散了。这时,我才看清树上吊着的这个人。
树上是一个男人,目测年龄大概三十岁左右。下身穿着牛仔裤,上身穿的是一件大红色的女式风衣。风衣在风中飘来荡去,给人一种特别刺目的妖异感。
我的目光上移,落到了他的脸上,仔细看了看。这一瞧之下,居然看到这男人浓妆艳抹,还染了红指甲。
由于是被活活吊死的,这男人的眼睛外突,舌头伸出老长,配合脸上横七竖八的浓墨重彩,简直如一张地狱鬼脸。落叶满地,慢慢枯黄的树枝一下下拍打在他身上,让我忍不住觉得这明朗的阳光都变了味道,充满凄冷惨淡的意味。
“这是有怨气的死法,似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啊。”我对林宇凡说道。
没多会儿,市局刑警队的同事们赶了过来。小刘法医也到了。小刘一见我,开玩笑地说道:“怎么回事啊宋炎,有你的地方就有死尸啊。”
我啐道:“什么叫有我的地方就有死尸,会不会说话。”
小刘笑了笑,没做理会,跟着刑警队的人对现场作现场勘查,然后大家将那男尸给解了下来。
商量决定,我们暂时将尸体转移到殡仪馆,因为要组织人员排查尸源,还不知这死的是谁呢。画成这德行,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于是我决定跟小刘法医和刑警队的同事们一起到殡仪馆作尸检。到了殡仪馆,停放了尸体之后,这时我才近距离真真切切地看清了那男人的一张脸。脸上的妆太重了。艳红色的唇,粉红的腮红,乌青黑眼圈。还有那根紫红色外露在嘴巴外边的舌头,构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我看见尸体的这张脸之后,居然感觉有点不适,下意识地往后避了避。法医小刘见了,笑着安慰我说道:“窒息死亡的人有这种表情很正常,你别害怕。”
我啐道:“我哪儿害怕了。话说,你不觉得看起来有些难受么?”
小刘笑道:“我天天接触各种尸体,怕什么。这要天天害怕还怎么干这行。”接着,他边带手术手套,边对着那尸体说道:“别担心啊,我下刀很快的。现在我跟宋警官一起为你默哀下。”
我看着他念念叨叨,心中好笑。我记得我上次也撞上一桩命案,正要跟法医小刘出现场。然后走之前,我就见他在大夏天还特意去烤个火,解剖的时候一般会为死者默哀。看来这货也是怕邪的东西。
林宇凡看着小刘解剖,解到了一半儿,立即跑出门吐去了。我笑了笑,继续跟着看,等着小刘对尸体彻底做完检查。最后,小刘告诉我说,可以初步断定为机械性窒息导致死亡。
小刘说道:“解剖后未发现致命的外伤。脑干未发现异常,可能是一起自杀案。当然,这只是初步的结果。”
“自杀?把自己打扮成这德行去自杀。”我说道:“不太像啊。”
小刘耸耸肩说道:“剩下的呢,就等着你们调查了,我不清楚。”
说着,他开始缝合尸体。这一幕有点儿重口味,我想先离开再说。但就在我迈步要走的时候,小刘突然喊住我:“等等,宋炎,这儿有个东西!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我停下脚步再度回身走了过去,就见小刘指着尸体的肚子部位。我见那肚腹部有细微的凸起似的。小刘于是用手轻轻在那尸体肚子上抹了一下,随后用手一按,我便见一个银白色的针状物从尸体肚脐眼下方被拔了出来。
我吃惊地凑过去一看,见他拔出来的是一根长40厘米左右,很细的银针。因为有针,这就不是简单的自杀了。于是我对着小刘耸耸肩:“哥们儿,你得重新来过。”
小刘无奈地翻了翻白眼,又重新对尸体进行检查。
他这一番检查需要时间更久,于是我先告别小刘,打算回到猎灵局里去问问欧阳博为什么参与这件案子。
我开车载着林宇凡回去,一路上居然有些困顿,开着开着,车一晃,差点儿就撞到路边儿。林宇凡吓得嗷嗷叫,立即喝道:“宋哥,你要是困的话换我来开,我可不想死!”
我没好气地笑道:“行行,正好我确实困了,咱们俩换个位置。”
于是我坐到副驾驶座上,让林宇凡来开车。而坐到副驾驶座上之后,我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居然也渐渐打起了盹儿。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在我耳边儿唱歌。那首歌貌似是个女人唱的,而且还是一首粤语老歌:“
誓言幻作烟云字
费尽千般心思
情像火灼般热
怎烧一生一世
延续不容易
负情是你的名字
错付千般相思
情像水向东逝去
痴心枉倾注
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
哪管见尽遗憾世事
渐老芳华
爱火未灭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
诉尽千般相思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人被爱留住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问哪天会 重遇……
唱歌的女人声音低沉,慢慢地,我眼前似乎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
那是一个穿着暗红色旗袍,挽着卷发发髻的女人。这个女人起初是背对着我,身段高挑苗条,包裹在暗红色流光溢彩的旗袍中,别有一番风情。
周遭都是茫茫烟雾,看不清所在。正当我有些好奇这女人的模样的时候,却见她对着我慢慢转过脸来。
这张脸也是姣好的,鹅蛋脸,红唇,似乎欲语还休蕴含着无限哀愁和情思的眼眸。那张脸慢慢清晰,那女人也似乎从远处慢慢往我面前走过来。边走边唱着这首奇怪的古老粤语歌。
而等走到我跟前的时候,那一张姣好的脸却突然切换成吊死的男尸的脸。浓妆艳抹,紫黑色的舌头往外伸展着,越来越长,居然冲着我的脖子绕了过来。
“啊!”我打了个冷战立即醒了过来。
醒过来之后,见车依旧在开,林宇凡边开车边看了我一眼:“怎么了宋哥,就这一会儿就做噩梦了?”
“还真是噩梦。”我揉了揉眉心,坐直身子。
林宇凡笑道:“马上到了,等见了长官汇报完情况,你可以先休息会儿再说。”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想起梦里那个女人,一时间有些茫然。
但是那首粤语歌真心似曾相识,似乎我很久前就听过。
我正胡思乱想着,车子停了下来,林宇凡招呼我下车。于是我跟着他再度回到猎灵局办公室,一进门,见欧阳博已经在等我们了。
我刚一进去,欧阳博就盯着我看了几眼,问道:“宋炎,你怎么了?气色很差。”我打了个呵欠,说道:“好像有点困了吧。感觉哪儿不对劲似的,特别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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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2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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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博端详了我一阵子,皱眉道:“不太对劲。行吧,你还是好好休息一天,如果还感觉不舒服,就告诉我。”
“别说,我还真像休息一天。”我打了个呵欠,感觉睡意越来越重。
欧阳博说道:“那你就先去休息一小时再说。”
我点了点头,打着呵欠去休息室了。躺到床上之前,我不经意间回头瞥了一眼镜子,顿时吓了一跳。我瞧见我脸色有点差,黑眼圈还挺重。
“鬼上身?”我皱眉道。但是一般鬼可不敢上我身,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确定,并没有被鬼控制肉身。难道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了来?
这几天我累得不行,大大耗损了元气。看来是有东西想要乘虚而入了。
我也懒得多理会这些游魂野鬼。我体内有蛟龙内丹庇佑,一般的鬼怪根本无法上身。所以我也便放心躺下去睡了。
很快进入梦乡。但等我睡着后,我感觉始终有人在摸我的头,絮絮低语。那手很冰,像是一只女人修长惨白的手。我似乎还能看到她手上涂抹着的鲜红的蔻丹。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我又听到那首古老的粤语歌:
誓言幻作烟云字
费尽千般心思
情像火灼般热
怎烧一生一世
延续不容易……
又是这首歌。我心中暗骂,这女鬼到底多爱唱这首歌啊。总不至于是芳姐鬼魂吧。
迷迷糊糊挣扎着醒来,发现周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再度迷迷糊糊睡过去。但是又睡着还是这个梦。
我气结,干脆不再睡了,一翻身醒了过来。这可真是撞邪了,但是那个唱歌的女人是谁呢。
我想了想,起身去办公室翻了纸笔出来,将梦里的女人画了下来。暗红色的印花旗袍,高挑苗条的个子,卷发发髻,看上去蕴含着忧愁的迷蒙眼眸,艳色红唇。别说,画完之后,还真有几分梅艳芳的意思。
我再也睡不着,便起身去了欧阳博办公室。欧阳博正挂了电话,满脸肃重。见我进门,皱眉道:“宋炎,你脸色还是很难看。是不是被鬼缠身?按理说你应该没事儿才对。”
我苦笑道:“我怎么知道,对了欧阳砖家,这是我画的梦里女鬼的照片,我觉得跟那个上吊的男人有关,因为在我接触完那个尸体之后,就一直有这东西缠着我。”
说着,我将手中的画卷递给欧阳博。欧阳博接过去,似乎只是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便将这画放在一旁,认真地看着我说道:“宋炎,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我一听领导这么客气,就有点心中打鼓。一般这都是辞人的节奏。难道欧阳砖家实在忍受不了我坑队友,要把我给赶走了么。
“欧阳砖家,您有话就说,这么客气我实在心中打鼓。”我撇嘴道。
“你意外得了人书的道法,这种东西是人间罕有,修道的人都争相夺之。你现在处境很危险。我想以后派几个高手保护你,有些任务你也不用再去出了。这件案子我让别人来办就行了。”欧阳博说道。
“派人保护我?”我没听错吧,我一个跑腿的还能被保护?
欧阳博点头道:“原本是想让赵羽和另外一个人保护你,可现在看来赵羽暂时指望不上了。”
我苦笑道:“欧阳砖家,我一味躲着难道就能行么?您别用这心思了,生死由命。放心,人书的道法我宁死也不会说给别人听。”说什么保护我,难道老子不知您那点儿算计,八成是不想人书道法流落到敌人那边儿去就是了。
欧阳博看着我点了点头,随即将一只短笛放在桌子上:“唐琳现在被囚禁,短笛还给你。我们在短笛上设置了三界定位追踪。如果你有事,也能及时反馈回来。”
我呵呵笑了笑收下,心想这才是你的目的吧嘿,派人保护我只是客气客气,探探我的口风,看看我能不能泄密。这什么追踪定位的,怕也是监视我的手段,说不定一看我泄露了人书道法的秘密,直接给我杀了灭口。
欧阳博见我收下了,也便又开始研究我送过来的那画像。我借机问道:“对了欧阳砖家,之前那封信上写了啥?”
欧阳博说道:“那封羊皮信,我们还没查明白。”
我看了看欧阳博的神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欧阳博则岔开了话头,说道:“这张画像无论是什么时代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只要你画的有八分像,拿去给林宇凡扫描查找一下猎灵局的资料,就能找出来。去吧,给林宇凡看看。”
说着,欧阳博将画递给我。我问道:“欧阳砖家,这就算是灵异案件,似乎也只有一个受害人。怎么会惊动猎灵局?不是出现什么连环灵异杀人案才有猎灵局的介入么?”
欧阳博说道:“已经有了。其实这种一模一样的杀人案,不止出现过这几天这一次。以往也有过,都是往年的这个时候。只是第一次出现被当作精神病自杀,警方断定是自杀后,也就没再调查。第二年再度出现,才被重视,定为连环杀人,但是也没有查出凶手。直到今年这第三年,又出现,才上报猎灵局。”
我点头道:“原来已经有过两个受害者。十月二十八日,都是死在这一天么?”我回想着法医小刘推算的死亡时间,问道。
欧阳博点头道:“对,都死在这一天。所以现在你去找林宇凡查查,然后俩人调查一下。”
我应声,带着那画像出去找到林宇凡。猎灵局的电脑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跟猎灵局的手机差不多,三界通用,生死可通。如果批量生产,移动联通电信通通只有跪舔的份儿。
林宇凡拿着画像从电脑中扫描了一下,然后打开头像对比库。这些头像对比库比较高端,是跟地府部分资料接轨,就算是查的这人死了,也能查到阴魂的下落如何。当然,对比鬼差的消息,那是差远了。没多会儿,林宇凡便找到了与这女人相似的人。
“宋哥,你这画功不错啊,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女人名叫如琴,当然这只是艺名,真名不好找了。她是八十年代的话剧演员,在二十五岁的时候似乎感情受挫,想不开自杀。有一些八卦新闻,说是她情郎跟别的女人私通,所以才导致想不开。”林宇凡说道:“死的时候就是穿着你说的那种衣服。而她确实是死在十月二十八日。但是奇怪的是,找不到她的阴魂,因为地府似乎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处理。”
“找不到鬼魂?”我惊讶道:“世人都知道她死了,怎么就找不到鬼魂?按理说,人入葬之后,阴魂也一定会被鬼差抓走重新安排。就算是横死,也该有下落。”
“要么,这鬼是被人给打散了,要么,就是被关在哪儿。”林宇凡说道:“这可过去二十多年了,不好找。”
我皱眉叹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找找,既然这几年每次出事的地点都在塘沽那酒厂附近,那么这如琴应该跟那地方有些渊源。我去那附近转转,你在这儿等我电话。”
说着,我便出门要走。林宇凡突然喊住我:“哎,你一个人去?”
“废话,我当然一个人去,难道带你?你能干吗。”我无语道。
“那你小心,欧阳长官说,最近你得特别小心。”林宇凡撇嘴道。
“我知道。”说完,我便整理好东西,匆匆出了门去。
开车到塘沽区,路程也不算近。堵车的当口,我打开车上的音响,想挑个歌来听听。原本是随便打开的流行音乐频道,但觉得太吵,于是换了一个频道。
只听电台主持人温柔的声音传来:“亲爱的听众朋友们,现在是怀旧经典老歌回放时间。刚才为大家播放的是张雨生的《大海》,接下来,大家将听到一首非常经典的粤语老歌:《胭脂扣》。梅艳芳菲,十二少的奈何桥之约,当年感伤了多少观众……话不多说,请大家欣赏这曲满载着相思哀愁的《胭脂扣》……”
胭脂扣!我听了这名字立即精神一振。对啊,我一直听到的歌似乎就是胭脂扣。就像是印证我的猜测似的,我听到熟悉的旋律和熟悉的歌词从广播中传来:
誓言幻作烟云字
费尽千般心思
情像火灼般热
怎烧一生一世
延续不容易
负情是你的名字
错付千般相思
情像水向东逝去
痴心枉倾注
愿那天未曾遇……
“《胭脂扣》讲了个什么来着?”小时候看过这个电影,但是那时候太小,已经记不住剧情了。于是我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胭脂扣》的剧情。
只见剧情介绍上写道:“袁永定在报馆任职,一次他与前来登寻人广告的一位冷艳女郎闲聊,得知她原是鬼魂。50年前,她是香港石塘咀红牌妓女,名叫如花。她与人称十二少的纨绔子弟陈振邦相爱,因身份地位悬殊,婚事遭到陈家反对。两人同居时以胭脂匣定情,决定一起吞食鸦片殉情。如花在黄泉久候不见十二少,故回阳间寻找。袁与女友在一份当年的报纸上发现陈那时未死,并一直苟活至今。如花了解陈振邦原是儒夫,伤心之余,将胭脂匣交还,回阴间转世去了...”
不会这女鬼也是回来寻夫的吧?只不过找不到那男人,就在每年这个时节随便杀一个男人来泄愤报复。我心中暗想道。
但事情到底如何,还是得再去那酒厂附近问问。于是我不敢再耽搁,立即驱车往那出事地点走。等到了那酒厂附近,我停下车,在周围转了转,见不远处是一处村子。
于是我信步走了过去。到了村口处,我瞧见一个大妈正坐在一个摇椅理,手上拿着一把蒲扇在扇。我瞧了觉得奇怪,这都秋天了,扇什么扇子呢这。
于是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我见那大妈虽然头发花白了一半儿,但是看起来身子骨还挺硬朗,精神矍铄。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我,皱了皱眉,冷声道:“你怎么不听我的劝,不是说叫你注意点的吗?你看看,又让那女鬼缠上了。”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些意思,又觉得有些意外。难道她能看到鬼?但是让我诧异的是,我自己都没看到鬼,她怎么看到的?
于是我停了下来,问道:“大妈,你看到什么了?”
那大妈斜睨了我一眼,说道:“你除了见过那个尸体还有其他的吗?我可见过很多的尸体,就像被车撞死啊,烧死啊,很多,有头没头的,有脸没脸的,都能看到……”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
我想了想,随便接着说道:“在现场就见到一具尸体,吊死的那个,大妈,您知道关于那具尸体的事儿?他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试图跟她沟通,看看她是否了解这案子的一些内情。但是这大妈没有回话,而是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
我见那纸是被做成一个小旗子样的,贴在一只小巧的牙签儿上。
“这什么啊?”我问道。
“红色的,能看到她。你拿着小旗,就在门口转圈。然后你就在旗子上看到她了。”大妈很认真地说道。
我好笑地接过来,心想我都看不到的鬼魂,她怎么知道什么办法能看到?这红色的纸是哪儿来的?看起来年代也不算短了。
我正在琢磨着这红旗的事儿,却见村子小巷里走过来一个年轻女人。这女人走到大妈跟前,好奇地看了看我,对那坐在藤椅上的大妈说道:“妈,该回家吃药了,天都愣了,你还扇扇子。”
大妈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随着她站起身来往家走。我觉得奇怪,追上去问那年轻女人:“不好意思请问一下,这位大妈她是?”
年轻女人看了看我,笑道:“她是我婆婆,脑子有点问题,大概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怎么了,她跟你说过什么吗?你别介意,她现在脑子混乱着呢。”
卧槽,老年痴呆!顿时我就无语了。看着手中的红旗,我想立即给这玩儿丢掉,但是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随后我走访了村子里的人,问这个上吊男人的情况。询问半晌,没人认识那男的。除了这个,倒是调查到发现尸体的附近酒厂原来是一家歌舞剧院。
“歌舞剧院。”我听到这里心中振奋,看来这地方总算是跟我查到的那话剧演员如琴有了一点点蛛丝马迹的联系。
但是除了这些,也没别的什么消息了。我悻悻然回去,跟欧阳博报告了查到的资料。当然遇到那个老年痴呆大妈这一段倒是没有报告给欧阳博。
由于才调查了第一天,也没什么线索,于是我跟欧阳博汇报后便准备下班了。等回家之后,我突然想起那面红色的小旗子,于是有些好奇地摸了出来。
看着那面有些发旧的小红旗,我忍不住想起大妈的话来。虽然都是一些疯疯癫癫的话,但是不知为何却给我留下了还算不小的印象。
我站在楼门口,抱着闹着玩的心情开始转圈。这一转没想到我却不想停了。转啊转一直转到我快吐的时候,我居然真的见到手中的小旗子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人。好像是个女人!
虽然小旗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模样,但不是很清晰。只是一看就知道是个女人。
“你在干什么?!”正在我转得头晕目眩的时候,我听到一道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赶紧挺下来,顿时有些头晕脑胀。回头一看,却见赵羽正提着一包东西站在我身后。我踉跄了几步,差点儿撞到他身上去。
赵羽皱了皱眉,伸手扶住我,问道:“你在楼门口转什么?”
“找女鬼。”我笑道,晃了晃手中的红旗子。
“找女鬼举着红旗子干什么?”赵羽疑惑地问道。
“我试试,好像真找到了,但是现在没了。如果你不打断,也许我能跟她说话。”我看着红旗上那只慢慢消减的影子,不由有些遗憾。同时有些好奇,从来没听说过这种红旗可以招魂,把一只地府都找不到的鬼魂给找出来。
赵羽盯着我看了半晌,然后抬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事吧你?”
我看着他胡子拉碴的脸,顿时有些心疼:“我没事,倒是你,今天怎么肯跟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以后一直不理我了。”
赵羽冷哼一声,说道:“饿了。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说着,他晃了晃手中买到的菜。我顿时眼前一亮,心想赵羽这是恢复了精神气儿的节奏啊,立即点头道:“行啊行啊正好没吃饭,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去蹭饭。”
赵羽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上走。于是我跟着赵羽上楼,进了他家。进门一看,赵羽的家里依然是整洁有序,看来这几天他缓过神儿来之后收拾了一番。
我觉得挺欣慰,看着赵羽在厨房做饭的同时,将最近发生的案子和我做过的梦跟他说了一遍。
赵羽一直不置可否。我喋喋不休半晌,忍不住停下来问道:“我说,你有没有在听?”
赵羽扭头看了看我,冷然道:“听了。我都记住了,先吃饭再说。”
我松了口气,怎么说赵羽也肯跟我说话了,这说明他的心情平复不少。但是明显见他消瘦了一圈,衬衫都比以往大了一号似的。
我忍不住上前圈住他的腰围试了试。赵羽停下手中切菜的动作,回头看着我:“怎么,你干吗从背后抱我?”
我闻言立即将手缩回来,嗤笑道:“我就是试试看你瘦了多少。”
赵羽说道:“坐去客厅等会儿吧,一会儿吃饭。”
我见赵羽做饭还需要一阵子,便到客厅里,将那红旗子又摸了出来,琢磨着这玩儿怎么会招来鬼魂呢?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唐心走了不久,赵羽这儿应该有剩下的烧纸和香烛。不如我借来用用,看看能不能招来那女鬼。此时也已经入夜了,于是我从屋里翻出点烧纸,香烛,又下楼去便利店买了点祭祀用的东西,比如水果之类。
回来之后点了三根香,坐在沙发上看着这红旗,琢磨着我要不要再转几圈。赵羽这时做好了晚饭,惊讶地看着我忙活,问道:“你折腾什么呢?”
我说道:“我还是想看看那女鬼,总觉得这事儿有蹊跷。你把咱们的警服,和所有跟警察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先。我看看能不能再招她出来。”
赵羽无奈道:“你这样是办不到的。刚才你跟我说过之后,我就在想,为什么举着红旗子转几圈就能找到那鬼魂。后来我想明白了。并不是说你原地转几个圈儿就能把鬼给转出来,而是因为那红旗子好像是红色剪纸做的。就像多年前那种常见的红色双喜字剪纸的材料。我猜测,这东西应该是女鬼如琴生前用过的东西。”
我摇头道:“不一定吧,你看我站原地拿着个红旗子也啥都看不到啊。”
赵羽说道:“转圈儿不是目的,有些虚弱的灵体需要介质来跟人类沟通。我猜测,她需要的就是自然风。围绕在你周围的风,能够让她暂时现形。”
我听了这话,觉得有几分道理。赵羽说道:“吃完饭我跟你去一次案发现场。到时候去试试看。”
我见赵羽这么说了,也便开心坐下来吃饭。吃饭的档儿,我下意识地瞟了他好几眼。赵羽脸也不转地夹菜,说道:“你看我干什么?”
“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呢?”我笑道。
赵羽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手打开电视。电视上正是《古剑基谭》热播时间,欧阳少恭握着百里屠苏的手……总觉得哪里不对。
吃完晚饭,赵羽跟我带上香烛祭品,重新开车去案发现场。快到了地方,赵羽便将车停在了距离现场最近的一个路口。然后我们提着东西下车,走到那吊死人的柳树跟前。
今夜无月无星,地上依然铺陈着柳树的落叶。干枯的枝条在空中荡来荡去,四下只有风声呼啸,不见半个人影。
赵羽把东西放到地上,说道:“与其去找那个根本弱到找不到形体的女鬼,不如把在这儿吊死的男人的阴魂找来问问。现在还不到七天,阴魂依然留在阳间。我们随便喊一喊,自然会找到他。”
“找鬼问路,这我倒是也会,不过我不能保证找来的就是这一个吊死鬼,我找来的一般都是无聊围观的,为了讨点香火钱的。”我说道。
赵羽解开带来的布袋,拿出香点上,说道:“这跟你招鬼不一样。冤死鬼,吊死鬼,另有招来的办法。我以前跟着师父学过一些,今晚试试看。”
赵羽招鬼,有点儿新鲜。于是我站到一旁,看着他摆完祭品放了香炉。这期间,赵羽问道:“这个吊死的男的叫什么名字?什么来历?”
我说道:“调查了一下,就是附近的村民,没什么来历,很普通的村民而已,叫李大成。”
赵羽摇头道:“不对,一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先别管了,我试试看能不能招出那鬼魂。”
说着,赵羽焚香闭目,口中念咒:“天罗神,地罗神,人离难,难离身。冤魂归来!”说着,他站起身来,抓了一把冥钱,蓦然向天空撒去。
冷风蓦然刮过,那纸钱如从天而降的雨,在半空飘洒盘旋一阵子,便撒满了四周。风声似乎更加清晰。我拨弄着眼前的烧纸,突然见那烧纸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眼前的烧纸竟然慢慢的旋转,好像是个小旋风似的,火光跳跃。虽然夜风很大,但是那燃烧的火焰却没有被吹得东倒西歪,反而依然燃烧得很旺。
赵羽对我低声道:“他来了。”
说着,我见他的目光落到我身后。我后背一凉,慢慢转身看向身后。果然见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穿着红色长风衣,脸上画着浓妆,跟那个吊死鬼一模一样。
来了!吊死鬼的怨气很大,我于是做好战斗准备。这鬼身形闪了几下,须臾间,已经跟我面对面了。
我也不敢轻视,立即念咒捻诀,在他头顶上拍了下去:“诸鬼伏藏!”役鬼之术再不管用,我就真给跪了。
幸好我出手快,这一下正好抓住那鬼的头。一道道光从鬼的头顶如钉子一般钉了下去,我见他发出一阵惨叫声。这声音回荡在夜空里,犹如夜枭的哀鸣一般让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见那鬼被我钉住不动了,才问道:“你是不是李大成?”
男鬼怨怒地看着我,不得已地点点头。
赵羽问道:“谁杀的你,你有印象么?”
李大成摇了摇头。
“我去,这就叫做做鬼也没做明白。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无语道。
蓦然地,我却想起从李大成尸体里摸出的银针,不由问道:“你就对自己的死没有一点印象么?”
李大成摇头,声音十分沙哑:“不知道,我没看到那人的脸。是个穿着大红衣服的人杀了我,但是我不知道他的模样,全身都是红色包裹着。”
“红色?”赵羽重复道,目光不由落到他身上的红色风衣上:“这衣服是不是凶手的呢?”
李大成点了点头:“是。”
“这是一件女人的风衣啊,看样子穿这风衣的人年纪还不大。”我说道。
“女人能有那么大力气去将青年男人吊到树上?要么是有什么工具辅助。但是,你说的现场勘验报告里表明,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那也只能说,可能凶手并非常人。”赵羽说道。
我忽然想起那个唱歌的女鬼,于是说道:“会不会是鬼魂,比如那个如琴?”
赵羽看着我,问道:“你见过鬼杀人还需要用绳子的么?”我立即闭嘴。
赵羽沉思道:“杀人的应该是个人,而且很可能是个女人。”
“年轻女人。”我补充道。
赵羽问道:“你怎么知道?”
“风衣啊,红色风衣,哪个大妈会穿这个。”我说道。
赵羽摇头道:“不一定。”说着,他让我将李大成的鬼魂放开。我只好解除了咒语。
李大成松了口气,起身说道:“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喊我来?”
赵羽看着他,狐疑道:“按理说,横死之人身上怨气很大,鬼气很重,但是你好像并非这样。我看你有些虚弱,也毫无怨气。”
李大成指着自己的肚子,说道:“不知道,我只觉得一直肚子很疼,就好像有人用针一直在扎我一样。”
我突然想起那枚银针,不由跟赵羽互相看了一眼。
“难道你连自己身上被扎了银针也不知道?”赵羽追问道。
李大成摇了摇头。
“那看来是死后被人扎入的。但是这是什么目的呢?肚脐部位扎针,从来没听说过。”我无语道。
赵羽对李大成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们必然会找到害你的凶手。”
李大成苦着脸说道:“怕是不等你们找到,我也灰飞烟灭了。”
“这怎么可能?”我说道:“我们又不想杀了你。”
李大成说道:“这几日,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一直在吸我的鬼气似的,我一天虚弱一点,根本支撑不住多久。”
“看来是有人在练邪术。”赵羽说道。
“那这鬼怎么办?”我问道,总不能知道这情况后,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灰飞烟灭吧?
赵羽想了想,说道:“先将他带回去,麻烦吴叔看几天。他肯定能想到办法。”
我琢磨着也只能这样。我跟赵羽对这个都不在行,吴聃倒是专家。于是也便说服李大成跟我们一起走。
这时候,我见那地上的烧纸不转了,慢慢燃尽,化为灰烬。
我们开车回去后,先去将吴聃叫醒,随即把一男鬼塞给他,表示让他先看着,等破案后再行处理。
吴聃看了看那鬼的样子,说道:“下次能送个好看点儿的吗?”
我苦笑道:“师父,你给看看,他为什么这么虚弱?按理说横死的人,阴魂都应该鬼气很强才对。”
吴聃说道:“这个原因就不一定了。你们先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我于是跟赵羽将这案子前后经过和细节都跟吴聃讲了一遍。吴聃听罢,沉思半晌,说道:“银针?这个我好像在前几天翻过的古书上看过。书基本扯淡,我不怎么信。但是这是一种梅山教的邪术。书本上有一个地方是写的让人幻化成狐仙的方法。针扎肚脐处,也就是银针刺人狐同穴;而给人脸上画了彩妆,便是一种招狐仙的办法。因为传说,阴时阴湿之地借助月光,外加死的这人,可招来狐仙。而杀死狐仙,据说就能返老还童,得到狐仙的力量。这么说,在现场一定得有一具狐狸的尸体,但是你说你们仔细勘察了现场也没有发现。”
“也可能狐狸尸体被带走了呢。”赵羽说道:“这说起来好像凶手跟那个叫如琴的女鬼关系不大。”
“不不,这可不一定,这些人死的日期,可都是如琴死的那天,全都是十月二十八日。”我说道:“还有这面小旗子,对了,你说会不会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大妈跟如琴有渊源?”
吴聃想了想,说道:“找鬼问路,问消息这种勾当,还是赵振海比我们更专业。明儿找他问问,有没有办法找到那如琴的鬼魂。那个什么老年痴呆的,她从哪儿弄来的小红旗子?”
“这我可不知道,谁知道她哪儿弄的。”我说道:“不然我明天也给她调查一下。”
商量完毕,我们将李大成的鬼魂留在吴聃这里。吴聃让我们先等等,然后自己下楼去了。半晌后,居然提了个陶罐回来,里面还有一汪雨水。
“这什么啊师父?”我凑过去一看,这水碧幽幽的,似乎长了不少青苔。
“屋后我存的秋天雨水,一直在阴凉处搁着,琢磨着也许以后能有点用处,这不就用上了么。”说着,吴聃对那李大成说道:“来吧,水里坐坐。”
李大成看了看我们,随后老老实实钻陶罐里去了。吴聃盖上盖子,说道:“水属阴,尤其是这种不见天日的无根之水。就算对方本事再厉害,也没办法隔着这水来取这鬼的阴气。”
我见吴聃妥善安置了这阴魂,便跟赵羽回去。等到了家,也已经将近凌晨。我见赵羽依然一脸闷闷不乐,便笑道:“喂喂,自己一个人呆着怪闷的,要不你来我家住?”
赵羽瞥了我一眼,说道:“不去。”
“来吧。”我不由分说将他拽进门去:“一起睡,也省得你自己一个人郁闷。”
赵羽倒也没太拒绝,估计是这阵子着实自己呆着烦闷。我俩洗刷完毕,各自躺下睡了。
但是这一觉,我睡得依然不踏实。梦里,那女人特么又来唱歌了,依旧是那首粤语歌回放。不仅如此,我依然感觉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摸我的额头,我忍不住梦里骂道:“你能不能换一首歌唱啊?!”
不知是不是过于愤怒,这一嗓子我居然真的吼了出来。吼出来之后,我也醒了,见窗外依然漆黑一片,大概睡了没多久。
醒了之后,我却发觉身边的赵羽居然没动静,不由心中奇怪。赵羽的听力和感觉力一直很敏锐,不可能我吼了一嗓子,他竟然没被吵醒。于是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去。
只见赵羽正背对着我睡觉,半点儿声音都无。我于是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赵羽,赵羽?”
但就在我的手落到他的身上之后,我瞧见赵羽突然间不见了,躺在我床上的居然是一个穿着印花暗红色旗袍的女人。
我立即将手缩了回来。就见那女人慢慢转过身,一张惨白的脸赫然转向我。那双原本含忧带愁的大眼睛,此时却浮上了一层怨毒冰冷的寒光,看得我不寒而栗。
就在我晃神儿间,却见那女人的眼睛变成彻底的白色,黑眼珠瞬间不见了。与此同时,我见一双如毒蛇一般的手,立即缠住了我的脖子。
“啊!”我还没来及反应,便被那女鬼死死卡住脖子压在身下。
很快地,我感觉自己有点喘不过气儿想翻白眼的节奏。我不由暗恨刚才没把战神捞过来,这才叫天生机智难自弃,一时傻逼万人讥。
正当我就要窒息到透不过气来的时候,突然感觉耳边儿“啪”地一声响,好像谁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
我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见近在眼前的那张翻着白眼的鬼脸不见了,赵羽则抓着我的双手压在床上,凑在我跟前喊:“宋炎,你醒醒!”
三秒钟后,我彻底清醒过来。这次是真的从梦里醒了。但是,嗯,赵羽这姿势有点诡异。我见他压我身上,不由脱口而出道:“赵羽你想干吗?!”
赵羽见我说话,松了口气,同时松开我躺到一旁去:“我干什么,我听你梦里大喊大叫,之后掐着自己的脖子不松手,才给了你一巴掌掰开你的手。”
“哦哦,谢谢啊。”我心想好险,这女鬼是趁着我睡觉意识弱居然偷袭我,幸好今天心血来潮把赵羽喊过来陪睡。
赵羽靠在床头问道:“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还能什么,梦到那女鬼如琴呗。我梦到你变成了她,要掐死我。我说这些鬼怎么没点儿新招呢,非要掐人。”我啐道。
“怎么又是她?”赵羽喃喃自语道。
“怎么不是啊,这案子八成跟她有关系。”我愤愤然道:“明天我就去把她查个底儿朝天。”
赵羽叹道:“睡吧,明天再说。”
说罢,我又躺下重新睡着了。这次倒是没再遇到什么鬼魂来侵扰梦境。
第二天一早,市局的法医小刘给我打点话,说重新尸检后,在尸体里除了针,其他的没有什么新发现。现在尸体的身份也确定了,就是塘沽区附近的村子的人,名字叫李大成,在外务工多年。这几天正是回家准备亲事的,结果却意外惨死。
市局的同事也找到了被害人的家。但是家里始终没有人。
在授权下,市局的同事强行打开了李大成家的住处。一开门却一股臭味扑面而来。然后在卧室找到了李大成父母的尸体,现在尸体已经开腐败。很快的,警方就给我一份尸检报告,说是李大成父母系自杀。死亡原因是农药中毒死亡。并且在李大成的家中找到了两份遗书,是李大成父母留下的。大致的内容是李大成在外务工,却喜欢上一个小姐,打算带回来结婚。但是这方家里已经给他定了一门亲,但是李大成一直不同意,父母感觉很对不起亲家,同时家里出了这种事,全村人都对俩人指指点点,于是他们就喝药自杀了。
“遗书?”赵羽皱眉道:“李大成是个文化水平不怎么高的农民工,父母更是目不识丁,哪能写遗书?”
“你是说,他们是被人灌了毒药死的?”我问道。
“应该是。可能是凶手干的,因为两个老人恰好看到凶手的样子,或者是知道什么。”赵羽说道。
“这案子到了现在千头万绪,我都不知从哪儿开始查了。”我无奈道。
“那就一点点开始查。既然你被女鬼缠着,那就从女鬼开始查起。”赵羽说道:“如琴,她死的时候就在那酒厂附近的歌舞剧院。但现在那歌舞剧院成了一家酒厂。今天我们就进酒厂看看。”
“二十多年过去了,那酒厂能有什么东西留下来。”我叹道。
“去看看吧。”赵羽说道,带着我再度去了塘沽区。但是我们这一去,却什么都没查出来。因为酒厂压根就没什么问题,气场也没有任何不同。这只是普通的酒厂而已。见过了酒厂的人,他们是外地来做生意的,对以前这边发生的事儿一无所知。
我俩一无所获地出来,赵羽看着酒厂外那柳树,突然问道:“对了,如琴的资料里似乎说过,她当时是在歌舞剧院自杀的,那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后,埋到了哪儿?”
“如琴是个孤儿,亡故后就被葬在附近。但是过去了二十多年,怕是她的坟也已经找不到了。”我说道。
“那咱们去村子里转转,看看村子是不是有问题。对了,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大娘。你不是说就是她给你这个红旗么?”赵羽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一个老年痴呆的老人,哪儿弄来的这东西?”
我吃惊道:“赵羽,你不会怀疑一个老大娘作案吧?她都那么大年纪了,哪儿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给吊树上去?”
赵羽说道:“现在还不好说,如果是梅山教什么余孽的话,借助动物灵力,这都是可以办到的。”说着,赵羽拉着我往村口走。
我俩沿着村里的小路往里走。但是,我却没看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没有鬼气,也没有灵体特殊磁场散发出的怪异气息。
“什么都没有。”我对赵羽说道。
“你在哪儿看到的那个大娘?”赵羽问道。
“就在前面,但是她今天没在,我也没注意她家在哪儿。”我指了指当天看到那所谓老年痴呆症的大娘的地方。
“应该就在附近。”赵羽说道:“如果她有问题并异于常人,那么她住的地方也应该不同寻常才对。这附近的屋子,你再看一遍,哪个有问题?”
我仔细看了看周围,都是普通的散发着人气的房屋。只是有一间房并无任何生气,那估计是一座空屋。
“只有一间空屋子,其他没什么特别。”我说道。
“空屋子,是不是我们右手边的这一个?”赵羽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些讶然。
“因为我闻到一股怪异的气味。”赵羽皱眉道:“像是动物身上的气味。”
“是不是狐狸?”我突然想到吴聃的说辞,立即问道。
“有可能。我们进去看看。”说着,赵羽走到那户人家家门前。
等到了门口,我才发现这屋子并不像是空屋。门前打扫得挺干净,木门上的朱红色油漆很新,门环也被磨得铮亮。
如果有人住的话,为什么屋里没有透露出任何人气?
赵羽上前敲了敲门。半晌后,有人开了门。我打眼一瞧,开门的是那天扶走老大娘自称是她儿媳的年轻女人。
不过她似乎已经对我没什么印象了,只是惊讶地看了看我跟赵羽,问道:“你们两位是?”
赵羽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李大成的远亲,听说他这几天过世了,就特地来吊唁。但是很多年没回来,已经忘了他家住在什么地方,所以想问问路。”
赵羽这样说着,眼睛向院子里扫了一遍。
那女人笑道:“李大成的丧事早就办完了。他家老人也都走了,家里都没人了,你们来晚了。”
赵羽叹道:“原来是这样。唉,那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赵羽转身要走。那女人却一把喊住赵羽,笑道:“你看,你们也大老远来了,这村子附近也没住的地方,要不就在我家歇歇,我让村长给你们找个地方住。李家现在也没人了,你们又是他家的亲戚,这就等于咱们是乡邻。这也不好就让你们这么走了啊。”
我一听这话颇为意外。这女人什么意思呢?难道看赵羽长得帅?
赵羽也有些意外,不过既然她邀请我们进去,倒也是正好查证一番。我跟赵羽刚想迈步进去,却见一个人影风风火火跌跌撞撞从屋里冲了出来。
只见这人影手中举着一只偌大的扫把,冲着赵羽面门扑了过来。我定睛一看,这不是那疯疯癫癫的老年痴呆症大妈吗?
我还没明白咋回事,就见大妈举着扫把冲着赵羽面门拍了下去。赵羽赶紧往旁边一躲,扫把擦着他的胳膊挥了过去。我赶紧将赵羽拽了回来。
这什么节奏,大妈死活不让我们进门啊?
“妖精!!鬼!!滚出去!!”大妈撕心裂肺地扯着嗓子大喊,这喊得相当用力,额头上青筋爆现。
赵羽跟我只得退了回来。那年轻女人有些不耐烦,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扫帚丢到一旁,喝道:“妈,你再这样我只能把你关起来了!”
这一嗓子透着不耐烦,那老大妈似乎也被吓住了,撇着嘴跟做错了事儿的小孩子一般,马上将扫帚丢到一旁,自己则缩到一旁,嘟嘟囔囔个不停。
被这老大娘一吵,我跟赵羽也不好进门,赵羽便说道:“那我们还是先走吧,反正这儿离着天津市区也不远,总能找到住的地方。”
那年轻女人叹道:“也好,你看我们家有个老人,脑子也不太清楚,吓着你们了。”
赵羽笑道:“没关系,那我们先走了。”说着,跟那女人道别,拽着我往前走。
我走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那年轻女人居然还站在门口盯着我们的背影,不由有些不解。之前怀疑老大娘可能是凶手,难道她会是帮凶?看刚才大妈打人的样子,还真不像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气势挺足。
走了一段,拐了弯儿,赵羽才停下来说道:“你刚才看到那个老人了没有?”
“看到了啊,就是那天我看到的痴呆症大妈。”我说道:“你如果怀疑她是凶手,倒也可能。看她刚才那劲头,够足的啊,杀个把人没问题。”
赵羽冷哼道:“不,正是因为看到了她,我才排除了她的嫌疑。”
“为什么,怎么说?”我问道。
“你难道没看到她胳膊上的伤疤么?好像是抽打出来的旧伤,”赵羽说道:“那个女人热情邀请我们进屋,不一定是有什么好事,所以大娘发现问题,急于救我们,举着扫把故意将我们赶走。”
我愕然道:“会不会是你想太多啊?就凭手上一道伤疤,你就排除那大娘的嫌疑?转而怀疑儿媳妇?”
赵羽说道:“不只是一道。另一条胳膊上也有。这天气已经很冷了,她却还挽着袖子出来打人,好像故意给我们看似的。手上那么多被抽打出的鞭痕,旧伤,似乎是被人虐待。有可能是儿媳妇给打出来的。这家人并没男人,也许儿子出远门,也许儿子已经去世了。联想起来,你觉得是谁更有问题?”
我恍然道:“你觉得那个年轻女人很可能是凶手,或者跟凶手有关系?大娘是认出了我,或者看出我是上次来调查的警察,故意将我们打出门去,是为了救我们?”
赵羽点头道:“不只是为了救我们,也为了传递信息——她被儿媳或者是别人虐待打骂的信息。这件事并不简单,我看后头也许还有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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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4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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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干脆留下来观察观察,如果有异常,就进去抓那年轻女人。”我说道。
赵羽点头道:“对,留下来看看,不行就晚上潜进去查查。”
我跟赵羽便离开了这村子,往别处转了转。这附近不止一家酒厂,也不止那一个村子。在这路上也遇到了不少耄耋老人,赵羽便跟他们询问歌舞剧院的事。
“你们问那个歌舞剧院啊,早就没了!”一个牙齿都快掉光的老人家说道:“当时这儿还挺热闹呢,因为有个叫如花,哦,还是如什么的,是个挺有名的角儿,很多城里人都来看她。可后来她死了,歌舞剧院就没落了,再后来呢,就一场大火都烧没了。”
“当年如琴没有什么亲人么?”我忙问道,总觉得最近梦里出现的如琴也许是案子的关键所在。
“她当年不是有个男人么,男人跟着别人跑了,她就想不开上吊自杀。就死在那边酒厂附近柳树那。这不是最近听说又有人吊死了,会不会是如琴冤魂索命啊?”另一个老太太有板有眼地说道。
“原来如琴是吊死的。”我皱眉道:“总不能如琴当时也被人抽走了阴气,连鬼魂都找不到了吧?”想起李大成,我忍不住联想到此。
赵羽摆手道:“不太可能。这种事应该是现在才出现的,如琴跟这事儿没什么关系。”
于是我们俩结合大家口中的传闻,又跟林宇凡进行了信息核实,查到了如琴当年的男人,也是歌舞剧院的话剧演员,名叫路晨风。资料显示,路晨风现在还活着,而且已经娶妻生子,过得不错。话剧演员不做了,现在成了一名大学的艺术学院讲师。
由于他也在天津,于是我跟赵羽顺便去拜访了一下这位路晨风。但是到学校一问,才知道路晨风已经请假很久没来了。原因似乎是得了什么重病。跟校长问明了路晨风家里的地址,我便跟赵羽找了过去。
等敲开路晨风家门的时候,开门的却是个中年女人。她狐疑地看了看我们,问道:“你们两位是?”
我亮了亮警察证件,问道:“请问是路晨风路老师的家么?”
“是,但是他已经不在家里住了。”中年女人的语气突然淡了下来:“他现在在疗养院,地铁站在外面拐弯处,坐三站就到了。”
“疗养院?请问路老师得了什么病?”我问道。
“精神病。”中年女人冷哼道:“他的事我一概不知道,你们自己去找吧。”
说着,门咣当一下关上了。
“什么毛病啊这。”我冷哼道。
“怎么会得了精神病?”赵羽叹道:“算了,去看看,证实一下如琴的故事也好。”
于是我俩转而去往疗养院找这个路晨风。等按照地址找到路晨风的病房后,我跟赵羽大失所望。这个路晨风是疯得够彻底了。
一进病房门,就见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先生穿了一件民国时期的大褂在屋里走台步,时而拈着兰花指摇头轻笑,时而悲愤不已,口中念着各种台词。
“这怎么变这样啊?”我问护士小姐。
护士笑道:“听说他年轻时候是个很知名的话剧演员,大概是一部戏拍得特别入戏吧,到现在也走不出来,一直在戏中转悠呢。对了,人家还有剧本呢,你们看,就在床边儿的书架上。”说着,护士便离开病房忙别的去了。
我跟赵羽扭头一看,果然床边儿有个简单的书柜,书柜上竖着一排书,还有一本笔记本。
赵羽顺手将那笔记本摸了过来,翻开来看了看,见笔记本的封皮都已经磨损了,看来是从很久前保留至今的东西。
我也跟着看了看,见日记里内容还挺丰富。更让我感兴趣的是,路晨风记载了年轻时候跟如琴相恋的故事。
路晨风文笔不错,写得也挺感人肺腑。貌似两人从一入行就认识,一直合作演话剧,情侣演的尤其多,而最成功的是演了话剧版本的《胭脂扣》。由于打扮起来的如琴跟梅艳芳有七八分相似,当时还有个“小梅艳芳”的称号。
可从演完这话剧之后,媒体报道路晨风出轨,跟别的女演员私会,如琴一时没想开,上吊自杀。
如琴死后,路晨风似乎一直活在自责的阴影里。虽然也娶妻生子,可是,他的世界似乎已经随着如琴的死而消亡了。或者说,已经随着如琴的死而关闭了大门。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彻底变成了精神病。
除了日记,我们发现路晨风还保留了当年的关于如琴和他的剪报。报纸上还交代了如琴坟墓的地址。
“原来如琴没有葬在塘沽区。”赵羽说道:“这剪报上说,如琴被发现上吊自杀后,当晚尸体放在歌舞剧院。但是,却被一把火给烧了,连同剧院,化为灰烬。这么大的火,可不像是天灾,应该是人为。如琴所谓的火化,可能是找到了一些尸体残骸存放到骨灰盒中掩埋了。”
“原来这才是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既然如此,谁会放火烧这尸体呢?”我沉吟道:“难道是如琴跟《胭脂扣》里的如花一样,想要路晨风跟着一起走,来索命,他自己怕了,所以去放火烧了尸体?”
“有这个可能,但是他现在都疯了,根本没办法说出个所以然。”赵羽叹道:“我觉得如琴确实跟这个案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真正的关键,应该在那个老大娘和年轻女人身上。”
“你说一户农民,他们能干出什么来?”我说道:“总不能也是梅山教的余孽吧?”
赵羽叹道:“说不好啊。一切得等看看情况再说。”
我跟赵羽看了一眼那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世界里的路晨风,不由叹了口气。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幸福,总比清醒面对惨淡人世,活在自责阴影中的好。
当我们要出门的时候,却听到路晨风自顾自地开唱:
“愿那天未曾遇
只盼相依
那管见尽遗憾世事
渐老芳华
爱火未减人面变异
祈求在那天重遇
诉尽千般相思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人被爱留住
祈望不再辜负我
痴心的关注
问哪天会重遇……”
我摇头把门关上,想起《胭脂扣》电影的结局,十二少最终也落得孤独终老,跟路晨风差不多意思。所以说,文有言灵,戏有戏灵。入戏太深,人生的轨迹就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戏本里走。因此有不少明星艺人会被戏本所困,无法抽离,最后抑郁,或者说人本身的生活轨迹跟着一部成名作走了下去,这就是被戏灵所控制了。但是一旦驾驭了这戏灵,今后或者更有经典之作,大红大紫指日可待。
我们也顾不得这个入戏太深伤自身的倒霉演员,跟赵羽重新回了塘沽区。这次回去,天已经擦黑。我们继续回了那个老大娘家附近,躲在暗中监视这家人的动静。
我跟赵羽为了方便监视这家人,偷偷爬到了他们家对面那户人家的屋顶。这里的房屋建造得依然有高高的屋脊,这倒是方便我跟赵羽隐蔽。我俩藏着屋脊背后,探出头正好能看到老大娘家院子里的情景。而她家门前的洋槐树,正好也起到了掩护我们的作用。
我见他家亮着灯,但是灯光不亮,暗沉沉的。屋里暂时没什么动静,只见有炊烟从厨房烟筒里袅袅升起。
老大娘不知在哪个屋里呆着,也没了半点儿声响。我跟赵羽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突然地,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凑了过来。
我心中一凉,摸出战神冷不丁回头。这一回头,正好对上一双幽深的闪着绿光的眼睛。我差点儿吓得掉下屋脊去,却被赵羽一把拉住,低声道:“别怕,是一只野猫。”
我这才定睛看清眼前的小东西,原来是一只通体发黑的小猫。小猫个儿不大,看上去才几个月似的。小猫也被我吓了一跳,远远跳开,警惕地看着我,发出低声的喵呜声。
“这猫凑过来干吗啊?”我啐道。这也太好奇了吧?好奇害死猫知道吗?
赵羽笑了笑:“你还不准人家猫过路了?我刚才就看到这小家伙了,从老大娘邻居家的墙上走过来的,但是走到她家的时候,却绕路往这儿来了。”
“因为看到了我们?”我低声问道。
“你长得好看么?”赵羽无奈道:“我猜,是因为屋里有什么东西,让猫也觉得应该避开,所以才绕了远路,走到我们这儿,再绕出去。”
我突然想起吴聃说的狐狸,便小心问道:“是不是有狐狸什么的?难道狐仙真的存在?我倒是不怎么信。”
赵羽突然示意我噤声:“别说话,有人来了。”
我赶紧闭上嘴。半晌后,我果然听到有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我悄然探头出去一看,见有一个披着黑斗篷的人从远处走到老大娘家门口站住,四下看了看,然后轻轻叩了叩门。
这人一身黑,也看不出是谁,但是看个头来说,应该是个男人。
我盯着那黑衣人,心中琢磨怎么又来一个陌生人。这案子背后牵涉到多少未知人士?
但见那黑衣男人敲响门之后,老大娘家屋里立即有人走了出来。这人走到灯光下的时候,我看清正是那个年轻女人。不知是否是夜里的缘故,我感觉这女人比白天多了几分妖异,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依然是那张脸,但是整个人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
这女人走到门口,给那黑衣男人开了门,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男的也不多说,上前搂着那年轻女人就是一顿狂吻。我看得起了几层鸡皮疙瘩。看来是老相好啊。自古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尤其是这样一个年轻的,有几分姿色的女人。
等两人推推搡搡进了门,我就见那老大娘已经从自己屋里出来,站在正房大门外,冷冷地看着他们俩。灯光从她头顶笼罩下来,在脸庞上投射下一大片阴影。
“靠,大晚上跟个鬼一样,这老太婆怎么还活着?”那男人进门后看到老大娘盯着他,不满地骂道:“这几天咱们做掉她算了!”
年轻女人忙说道:“不行,她是这村子里住了二三十年的老人了。她要是死了,人家肯定会追问,我怕惹来太多注意,咱们这几天还是小心些,警察都找上门了。别理这个老太婆,她脑子不清楚,泄不了咱们的秘密的。”
“警察?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那男人问道,将黑斗篷解了下来。由于他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从身形来看,这人我应该不认识。
女人说道:“调查那个上吊男人的事儿吧。今天其中一个警察都找上门了。我假装没认出他来。但是我怕他们已经盯上我了。”
我听了这话才明白,这女人早就看出我和赵羽是警察,却假装不知道。那么白天想诳我们进屋,八成也是想害死我俩。女人够毒啊。
我探头往院子里看,见那老大娘依然盯着奸夫淫妇不动弹。那男人看她这样,立即恼了,骂道:“老东西,再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说着,手中的黑斗篷一抖,冲着老大娘就甩了过去。
我见那男人着实有几分功夫底子,手中的斗篷甩起来跟鞭子似的,劈头盖脸地过去,给老大娘抽了一个趔趄。
老大娘这才嗷嗷叫着跌跌撞撞进了屋里。那男人见状哈哈大笑,我则气得牙痒。正想跳下去教训人的时候,赵羽一把拽住我,低声道:“先等等看,看他们有没有后援。没有的话,等夜深人静了,我们再去。这时候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休息,万一动静闹大了,会惊动别人。我们的职业毕竟是警察,半夜三更私闯民宅,闹出去也是麻烦事一桩。”
被赵羽这一劝说,我便暂时忍耐下来,瞧着一对儿狗男女进屋去了,估计是吃完饭就干那档子事儿。
我俩一直耐心等到了十点之后,全村的灯光都灭了下来,才从屋顶上下来,飞身跳进那对面的院子里。农村小户人家的院落都不高,对我俩来说分分钟搞定的事儿。
进门之后,赵羽对我打了个手势,表示两人在右边房间里。
房门插着,但是对于我这种开锁专家来说,秒开。门“吱呀”一声发出轻响,却惊动了床上的俩人。我听到那男人喝道:“谁?!”
还没等那男人反应过来,赵羽利落地扑了上去,想要将那男人制服。黑灯瞎火中一顿打斗,我才慢慢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发现那男人也不是省油灯,反应倒也迅速,赵羽几下居然没占着便宜,俩人一时在屋里斗了起来。
这时,我却见那女人不见了,大概是趁乱夺门而去。我于是追到院子里,却突然闻到院子里一股子怪味儿。这味儿很冲,说是香味又不像,也不是臭味儿,更像是……狐狸身上的骚味儿!
想到狐狸,我立即想起吴聃说的话,同时警醒了不少,将战神握在手中,四下静听。
此时,月亮从阴云中跳出,照亮了整个院落。
院子里有淡淡的雾气悄然而生,丝丝缕缕透着刺骨的凉意。
我警惕地查探这不算大的农家小院儿,却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屋里赵羽和那男人的打斗声似乎也慢慢弱了下来,以至于到最后居然变成一片寂静。
我忍不住回头去看那屋子,却只见屋里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就像是走入了电影里的回忆镜头中,一切景色都带上一种朦胧不明,暧昧难懂的感觉。
障眼法?!我心中警醒,念咒捻诀,沾着口水点了一下灵台穴。这时,我突然瞥见地上有影子一闪而过,仿佛有什么东西经过了我的身后。
我没来及细想,回身就是一枪。但是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却远远躲开了。还没等我回过神儿,那白色的东西却又扑了过来,近看像是一团长了长长白毛的狐狸,却又像是一只直立行走的狐狸,看起来特别特立独行。我见它扑过来,立即往旁边一躲,却没想到这货的白色长毛胳膊特别长,一下抓到我的手臂上。
我觉得手臂一疼,低头一看,衣服已经被抓出了几道口子,身上多了三道抓痕。
这到底是人是狐狸?!我不及多想,对着那白色影子就是一枪。火焰爆出,将整个院子映得为之一亮。同时,我却见那白色影子似乎被这火焰给冲散了一般,变成棉絮一样纷纷扬扬洒了开来。
但是,每一团白色的影子,居然变成了白狐的模样。一时间,我像是进了狐狸窝,整个儿被白色狐狸给围在了正中。
“我靠跟我玩儿影分身术呢?!你意外自己是鸣人啊?!”我顿时恼了。不管你这是人是狐狸,我都给你一窝端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钟馗神像出,手中长剑一晃,挥向那几只似真似幻的白狐影子。可没想到,这些白狐跟蚂蚁一般,杀不尽赶不走,不断地分裂出来。碰撞到钟馗神剑上的白狐,噗地一声化为泡影。
我心想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得想个点子把这些烦人的玩意儿灭掉。
我一边儿砍杀这些扑过来的白狐,一边儿想找出哪个是真身。但是这真像是玩找茬一样,特么傻傻分不清楚啊。愤怒之余,真希望开启连连看模式,把他们一个个都消灭掉。
正当我犹豫不定时,突然听到面前一阵女子惨叫声传来。
我打了个寒噤,再定睛细看,却见那几只白狐的影子,居然一个个纷纷如爆掉的气球一样,砰砰几下消失在夜空中。
与此同时,我瞧见地上一个白色的影子滚做一团,本像是一只长毛的白色狐狸,但是慢慢地,毛发似乎褪掉了,最后露出人形的模样来。
再一瞧,这人形的家伙正是那年轻女人,此时她正捂着双眼哀嚎不已,鲜血汩汩地从眼睛流淌下来。
再转身一瞧,却见我身后站着那疯疯癫癫的老大娘,手中正抓着一只死狐狸,将两根银针扎在那狐狸的一双眼睛上。
“大娘!”我心想赵羽真是看得准,这大妈根本就没疯,等着机会报仇呢。
赵羽此时也将那男人给拽了出来,手铐利索地铐上,往地上一丢,对我说道:“抓住了。”
我见状,也立即上前,给那女的铐上,将两人拽到一旁去。
我看了看那哀嚎不已的女人,于是给猎灵局和急救都打了电话。赵羽扶住一旁因紧张而几乎瘫倒在地的老大娘,搬出一把藤椅来,让她暂时坐下。
“大娘,您这是没疯啊?”我忍不住凑上去问道。
老大娘收起以往疯癫的神色,对我冷然道:“我一直都没疯。一直都很清醒。”
我听了这话,跟赵羽面面相觑,心想这好啊,多了个人证,省得我们去麻烦搜证审问了。
老大娘看了看我,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您这什么还没说呢这?”我无语道。
赵羽对我使了个眼色,说道:“你去跟着看看,我看着他俩。”
我也好奇大娘要给我看什么东西,于是跟着她往里屋走。我见她一言不发,便问她姓名。老大娘说道:“我姓柳。年轻时候也是个话剧演员,也在老歌舞剧院演过戏。”
我靠,也是个演员!我暗中咂舌:难怪这么会演,我跟赵羽都没看出你是装疯癫。等等,话剧演员?
我不由问道:“柳大娘,您该不会是如琴当年的同事吧?”
柳大娘点了里屋的灯,背对着我叹道:“是,我当年是如琴的同事,我们都是歌舞剧院的话剧演员。后来她死了,我嫁人,就辞去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
我一边听着她讲经历,一边打量着这里屋。这好像是柳大娘住的房间。屋里一股怪味儿,偌大的屋里也没什么东西,只有一木板床,破旧的床头柜,掉了瓷的搪瓷水杯和一把锈迹斑斑的烧水壶。桌子上的灰尘很厚,看上去很久都没擦过了。床上的被褥凌乱,床单被罩也都脏了吧唧,肯定许久也没换洗过。
瞧着这副情景,想着这位老大娘的遭遇,我不由有冲出去杀了那荡妇的念头。就算她年轻守寡,但好歹也是婆媳一场,就算家里养只宠物狗,也都比这过得好个千百倍吧?!
柳大娘此时走到窗前的一只老式木柜子跟前,掀开柜子门,在里面翻了翻。我见里面是散装着的四季衣服,也都陈旧脏乱不堪了。由此看来,她身上那一套衣服算是最干净的了。大概是这荡妇媳妇也不好明目张胆地让老人穿太脏的衣服出门,被街坊四邻看到难免会指指点点。
老大娘一股脑地将这些衣服暂时都堆到床上去,随后在最底下摸出一只白色陶罐来,塞到我手中,说道:“这是我儿子的骨灰。”
我吓了一跳,心想这老太太怎么把儿子的骨灰藏衣橱里?还没等我问,却见她又摸出一只陶罐。这只陶罐则古旧多了,灰扑扑的颜色,看上去有了些年头。
“这个就是如琴。”柳大娘叹了口气:“我好不容易搜集了她的骨灰,想好好安葬她,但是后来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抢走了,说要养鬼用。”
“我去,大娘,您这收藏了如琴的骨灰?”我突然想起那晚上想要掐死我的如琴鬼魂,立即追问道:“那您干嘛让鬼来害我啊?我招您惹您了,这不都来救你了,你还这样。”
柳大娘叹道:“这如琴的骨灰一直被我儿子儿媳藏着,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给偷回来的。他们用这鬼魂干了什么,我可是一点儿都不知道。”
“好吧,那您跟如琴这到底什么关系啊?当年剧院那把火是怎么回事?”我问道。
“如琴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好姐妹。”柳大娘叹道:“当年她特别喜欢路晨风,一心一意跟他同生共死。后来路晨风找了别的女人,如琴想不开,当天就上吊死了。被人发现后,暂时放去了歌舞剧院。由于如琴生前也没什么家里人,剧院那几天也没什么演出。院长可怜如琴,就让她暂时在那停尸三天,等时间过了,就给安葬。”
“可第三天晚上,我思念如琴,就在村口烧纸给她送行。就在这个时候,我见歌舞剧院突然起了大火,正想回村子喊人的时候,却见路晨风从歌舞剧院的方向鬼鬼祟祟地跑了过来。”柳大娘回忆道,屋子里的灯光跳跃在她脸上,将一抹凄然的神色涂抹在她的眼睛里:“我拦住他,问歌舞剧院的火是不是他放的。慌乱之下,路晨风承认了。他说如琴的鬼魂一直在跟他冤魂索命,要带着他一起下地府。虽然生前信誓旦旦说生同巢死同穴,但是路晨风却后悔了。他不想被如琴的冤魂带走,于是从一个道士那里听来一个办法,说是一把火烧了她的尸体,让她灰飞烟灭,鬼魂就也不敢继续跟着他了。”
“所以,如琴的尸体是被路晨风给烧掉的?”我恍然大悟。
柳大娘点头道:“他求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当时一时心软,也就真的没说。喊了附近的人救火,火灭了之后,如琴的尸体也只剩下一副残骸了。我念及情谊,请人将她的尸骨收起来,放在陶罐里,原本想好好安葬,结果被我不孝儿子和儿媳给夺走,说要养鬼生财。后来我儿子横死……我才将这东西收了回来。”
“那既然您儿子都走了,为什么也不好好安葬,反而将他的骨灰也带在身边?”我问道。
“那你就要看看我那不孝顺又偷人的儿媳妇了!”柳大娘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满是恨意:“我儿子是去年被吊死的,你知道的,就像前几天被吊死的大成一样。是她干的。警察后来也没查出什么,就当自杀处理了,让我们火化安葬。我想起儿子含冤而死却无法伸冤,就心中忿恨,趁着夜里去把坟挖了,将骨灰带在身边,期盼他有朝一日冤魂现身,杀了那个荒唐的儿媳妇报仇!”
我听了她的话,心想这家人怎么过得这么混乱。我看老大娘虽然没疯,但是跟疯了也差不多了。
既然如琴的骨灰在这儿,那说明驱使如琴的残魂去害我的,很可能是这家的儿媳妇。
我问柳大娘,你家这儿媳妇哪儿取来的,怎么这么屌?柳大娘说,她儿媳妇叫张颖航,是儿子在外地做生意时候认识的。带回来之前已经登记结婚了,根本就没跟她这个亲娘说。后来儿子一死,儿媳妇的荡妇本性就出来了,对她也不好,非打即骂。后来老太太见她还经常往家里招惹一些陌生人,时而秘密聚会,不知在鼓捣什么。又听到有人商议着要将老太太弄死算了,这才赶紧装疯卖傻。
“宋炎!猎灵局的同事来了,你带着大娘出来吧!”正说到这里,我突然听到赵羽在屋外喊我。
我将柳大娘扶出去,见大门外停了救护车和猎灵局的车子。我见老大娘胳膊上伤痕累累,便劝说她跟着救护车去看看身上的伤,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别的什么重伤疾病之类。老大娘好说歹说地同意了。
“带回去审问?”我问赵羽道:“我们还不确定他们俩是不是跟那个上吊自杀的男人有关,就这么贸然抓人,是不是不好。就算是有老大娘这个人证,那也没有别的佐证啊。”
赵羽冷哼道:“女人都会用梅山教的驱兽幻术了,这一点,就足以抓他们。”
我俩正说着,我突然听到那被护士正搀扶着上救护车的柳大娘喊我。我赶紧走上前,柳大娘则抓着我的手,老泪纵横地嘱咐道:“宋警官,我儿子死得惨,你记得今天就带着他的骨灰,帮我好好安葬了。亲手帮我安葬好了。我眼睛也不好用,自己动不了手。安葬好后,就告诉老婆子我,我好知道我儿子睡在哪儿,没事就去看看他。”
老人说得声泪俱下,我听得忍不住心酸,赶紧连声答应:“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立即就去办。”
看着老婆婆被送上救护车,我则跟赵羽留下来处理善后。那一对儿男女被抓之后,倒也没什么特别要处理的东西,我只是跟赵羽带上如琴和那男人的骨灰,准备一起回猎灵局。
但是出门之后,我突然想起柳大娘潸然泪下的凄苦神色,便对赵羽说道:“要不你先回猎灵局,我到附近的墓地去一趟,给这老人儿子的骨灰安葬了先。”
虽然说老人的儿子有可能也是被她儿媳吊死的,但人都成了灰了,验尸也检验不出个所以然,不如先好好安葬,让老人安心,回头出了院就带她看看儿子安睡的地方。
赵羽想了想,说道:“你先等等,我跟你一起。”
说着,他去猎灵局同事们开来的车里找到一只工具包。由于猎灵局工作性质特别,所以出门都要带一些应急的工具。比如挖个坟掘个墓什么的。别以为咱们兼职考古,是因为有时候遇到凶坟必须除掉的时候,这些工具也就跟特制的枪支弹药一样成了必然的存在。
赵羽回车里提了这工具包出来,我俩便往村子后的公共墓地走。
路上,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柳大娘儿子的骨灰坛。赵羽不时地瞥一眼我手中的骨灰坛。我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赵羽说道:“没什么,只是看看。”
我想起赵羽能看到里面的东西,便问道:“里面的骨灰有什么问题么?”
赵羽说道:“看不出什么问题。”
“那你盯着这骨灰坛看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没,我只是想起来你之前说过,那明明住着人的屋子却毫无人气。”赵羽说道:“这是什么原因呢。”
“有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施法压制了人气,将道法与人的生气相抵消。由于那个女人会用狐仙幻术,可能如果不压制的话,会让人发现院子里非同一般的气场。而且狐狸这种东西的灵体很邪,说不定控制不好还会夜间作祟。”我说道:“这样以道法压制人的生气和这些乱七八糟的灵力,从外界也看不出问题,同时也避免出现任何灵异现象,这倒是很正常的,没什么好怀疑啊。”
赵羽沉吟道:“但是,你觉得那一对男女有这么高深的道法么?”
赵羽这疑问,倒是让我犯了嘀咕。确实,看样子那俩人就是屌丝一对儿,也不像是有什么高深道法的货色。但是他俩双贱合璧是否能达到这种效果,那也不好说。
反正俩人已经被捕,猎灵局总有办法让俩人交待问题。我俩于是沉默下来,到了公共墓地。这边的公共墓地还没经过正规规划似的,一整片坟地没有围墙,只是集中排列在野地间。
现在天色还黑着,估计已经是凌晨。偶尔有点点鬼火飘散在坟场中。
这些年见过各种奇葩的鬼,我跟赵羽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俩到了坟地最后,选了一处空地,赵羽打开工具包,递给我一把折叠铲子,我俩便开始挖坑埋骨灰。
挖坑的空档,我见周围“邻居”们可不太平静。首先是来了几个鬼大爷鬼大妈围观。这大概是走了没多久的人,死了之后,地府还没排开档期,没安排大家的去向,所以大家暂时住在这附近。
被一群鬼好奇地盯着挖坑是不大爽的事情,后背总觉得凉飕飕的。于是我停下来问道:“我说几位大爷大娘,跟这儿看什么呢?”
其中一个大爷还挺有范儿,光头,肥头大耳的,手中拎着个紫砂壶,偶尔来一口。另一手腕上还戴着一串佛珠,看着佛里佛气的。
这大爷看我问,开口说道:“你们这儿埋什么呢?”
“看不出来么,埋死人骨灰啊。村里柳大娘儿子的骨灰,她让我给帮忙安葬了。”我说道。
“小伙子你开玩笑吧,她儿子死了一年多了,骨灰早就埋了,住我隔壁呢,鬼都投胎去了,你还搁这儿埋什么呢。”鬼大爷说道,抬起紫砂壶“刺溜”来了一口。
“什么?!”我顿觉意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赵羽看着我,问道:“你又看到什么了?”
“赵羽,这里有鬼说柳大娘的儿子早就下葬了,这骨灰不是他的。我们去看看他的坟有没有被挖开过。”我对赵羽说道。
赵羽也停下动作,我俩在那鬼大爷的指引下找到柳大娘儿子,康明的墓。赵羽盯着那坟墓往里看了看,说道:“里面确实有骨灰坛,这坟墓也好像很久都没被人动过。”
“擦,那我们带来的这坛子是什么?”我吃惊道:“会不会是这康明的墓里埋着的不是他的骨灰?”
鬼大爷此时说道:“怎么不是啊,当年我是看得很清楚,确实是他自己的。我住这儿都一年半喽。好像他是上吊死的,那之后柳大娘就病倒了,以后再也没见着她。”
“等等,事儿有点不对啊。”我看着赵羽说道:“柳大娘给我们的坛子里装了什么?”
赵羽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看不出端倪。”
我皱眉道:“我也看不出。这样吧,我们打开看看。”
说着,我就有扭开盖子一探究竟的念头。赵羽立即按住我的手,说道:“等等,万一里面有什么古怪,你打开了就中招了。这种事儿之前不是没发生过。”
赵羽一提醒,我立即冷静下来。确实,之前因为手贱坑队友无数次,被人怒斥为小学生。
“那好,听你的,我们带回猎灵局给欧阳砖家看看。”我说道。
如果说这骨灰坛有问题,那么是不是预示着柳大娘有问题?可是想来她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看样子根本不像是什么邪教中人啊。
多想无益,我俩决定先回猎灵局复命。我见那大爷依旧好奇地盯着我们,便笑道:“谢谢您啊,下次来给您带一壶好茶。”
大爷一听,立即咧开嘴呲出一口大黄牙:“我要雨前龙井,你记住了啊!”艾玛还挺挑。
我们带着这东西,自己开车回猎灵局。由于已经是凌晨两点了,欧阳博不在,其他值夜班的同事在。
我将骨灰坛交给猎灵局的技术人员,让他们扫描一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也不敢擅自打开,就怕真的有啥古怪。
由于我们一天一夜没睡,确实累趴了,审讯这种事情,也想着还是拖到欧阳博在的第二天来进行,暂时将两人关押。我俩只是简单问了问俩人的情况,问询中,才知道这一对儿男女都是梅山教的教徒,同时也加入了一个邪教,这整个邪教都信奉“能神”。女的叫张颖航,之前就知道。男的叫王建,全部是这个邪教的成员。
对于这个能神邪教,我跟赵羽有所耳闻。之前出过一起案子,大概今年五月份,这个组织为宣扬本教、发展成员,在宁夏市一个快餐厅内向周围就餐人员索要电话号码。这举动被其中一个姑娘拒绝后,几个狂热的教徒遂对其实施殴打,致被害人死亡。
疑犯是一家子,均为“能神”组织成员。在这个故意杀人案涉案人中,有曾经的商人,也有大学生,不知怎么都跟洗脑了一样变身嗜血杀人犯。加入邪教之后,他们的身份也都彻底转变,无心上学工作,除正常的生活需求外,与外界基本不联系,每天都在家里学习邪教书籍,写“灵修”笔记,互相灌输邪教思想。原本以为是一群糊涂蛋搞出来的小教派,却没想到这组织居然还延伸到了北方。
简单做过口供记录,医生也来给张颖航这女人包扎了眼睛上的伤口。貌似这次她伤得不轻,眼睛未必能再度看得见了。
我跟赵羽安排好俩人,便抓紧最后三四个小时的时间,在猎灵局的客房里补眠。可这还没睡多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随即,房门被人敲得山响。
那一阵“砰砰”声就跟敲在我心上一样难受。我挣扎着醒来,再看赵羽也已经醒了,起身去开门。
开门后,林宇凡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口:“宋哥,赵队,你们快去看看吧,张颖航跟那个王建出事了!”
“什么?!”我翻身坐起,见窗外隐隐有了亮光,似乎才早上六点多钟而已。这才过去两三个小时,怎么又出事?谁能在猎灵局里闹事?
我立即整理好衣服跟着赵羽出去,往关押俩人的房间走过去。等到了之后,看到眼前的场景,我大吃一惊。
只见那叫王建的男的已经死了,死状极其惨烈,五脏六腑都被掏了出来,散落满地,鲜血喷溅在墙上,四壁都有,看来这是活生生被人掏了肺腑而死。
再看另一个女的,貌似已经疯癫了。披散着头发,身上都是血迹,估计都是王建的。
张颖航此时正缩在角落里,目光呆滞身体颤抖地盯着地上的血迹。我跟赵羽使了个眼色,打算一前一后,上去把这货给抓住。
等我俩围过去的时候,我突然见张颖航有了反应。只见她抬起眼睛看向我,眼神泛出森冷的光芒。那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她的眼睛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眼睛,更像是野兽的瞳眸。
就在我眼神接触到她的眼睛这一瞬间,张颖航突然冲着我扑了过来。这动作比我昨晚见到她时的攻击速度更快上好几倍!
我没料到这货一晚上开挂了,躲闪不及,顿时给她扑了个正着。这女人居然像一只动物一样,跳到我身上来,将我压倒在地。
我只听后背发出“噗嗤”一声,不知是压在了什么软不拉吉的东西上。想想地上可能散落了一地那男人的内脏,不由一阵作呕。我该不会是压在了他的心肝肺腑上了吧?
就在我晃神儿间,我突然感觉脸上一疼,随即火辣辣地刺疼感瞬间蔓延开来。我一摸脸,见这女人居然在我脸上抓出几道血痕来,一摸一手血。
我顿时恼了,一把将她摔到一旁去,正撞上那王建的尸体。这一撞倒好,将那女人身上全都沾满了血迹。林宇凡在一旁看不下去了,顿时奔出门外狂吐。
赵羽见状,忙冲上去按住张颖航。我见状也冲了过去,跟他一起将手铐再度给她铐在手上。
可在拷手铐的时候,我吃惊地发现张颖航的双手似乎变异了一样,汗毛很长,指甲很尖,泛着白色,五根手指不像是人类的手,更像是兽类。
“不会吧,她是不是梅山教的驱兽术没练好,走火入魔了,自己变成不人不狐的东西了?”我吃惊道。
“不像,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中毒或者中蛊一样。”赵羽说道。
随即,赵羽赫然起身,说道:“昨天你带回来的骨灰坛放在哪儿?!”
“放在欧阳砖家办公室呢,我就随手放他那儿了。”我说道:“难道你怀疑那东西出问题了?”
“去看看。”赵羽说着转身就往欧阳博办公室跑过去。我也立即跟了上去。
到了欧阳博办公室后,我跟赵羽同时往他办公桌上看过去。但让我吃惊的是,办公桌上那个骨灰坛已经打开了,盖子丢在地上。
我摸出战神,慢慢地跟赵羽靠过去,心想里面不是藏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吧?
等我们凑过去往里一看,只见里面确实是一堆骨灰一样的东西,只是那堆骨灰中央有一个小洞,就好像是虫子给钻出来似的。
“有东西藏在里面,但是我们不知道。”赵羽皱眉道:“会是什么东西呢?”
“虫子?”我问道:“但是为什么昨天你没看到虫子呢?虫子处于休眠期,没有动过?”
“也许是,先通知欧阳长官。”赵羽说道。
出了这桩案子,欧阳博也早早赶了过来。看了现场后不住地皱眉头。
我们将带回来的骨灰坛给欧阳博看,又将前后发生的事儿讲给他听。欧阳博听罢,没多说什么,只是对林宇凡说道:“给我取两只银针来。”
林宇凡于是赶紧转身去了。此时张颖航被我们绑在凳子上,正暴怒地盯着我们。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昨天晚上她的眼睛不是被那个老大娘刺瞎了么,怎么现在反而能看到我们?
这时,林宇凡带着两只银针走回,眼睛四下转悠,最后将银针递给欧阳博:“长官,您,您要的针。”
欧阳博看了他一样,冷哼道:“怎么,不敢看这人的死状?”林宇凡垂下头没说话。
欧阳博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将这俩银针捏在手中,随即走到被捆住的张颖航跟前。
欧阳博附身,取了其中一只银针,对准张颖航的人中便扎了下去。
张颖航发出一声如怪兽一样的尖叫,随即将嘴巴张开,露出森然白牙。欧阳博就此将另外一只银针扎进她的舌头。
接下来的场景就有点重口味了。卧槽我眼睁睁看到一只白色的虫子从张颖航的嘴里钻了出来。这虫子很特别,长着白色的长毛,毛绒绒的。
欧阳博见状,将那虫子用银针扎着,重新丢回骨灰坛里。
“欧阳砖家,这虫子是什么东西,居然还长毛!”从嘴里爬出虫子那一幕着实让人恶心不已。
“是邪术的引子,就像是蛊虫一样。这虫子身上应该带着动物的灵体,让人变异,带有动物的特性。”欧阳博叹道:“梅山教的驱兽术与邪术结合变异来的产物。”
“这么说,那个柳大娘很可能有问题。”赵羽说道:“给我们这坛子的正是她。”
“可她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不会埋下这东西,而是带回猎灵局呢?她这意思,大概是让一男一女自相残杀,将梅山教和邪教的人证间接消掉,让案子就此断了线索。这么说的话,她应该是梅山教的人假扮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她不肯跟俩人透露?”我说道。
“这种虫子的活跃期只在夜里两点到四点左右。那个柳大娘什么的,估计是想你们在这个时间内接触虫子,说不定是想害你们来着。但是她可能也考虑到了会被发现,虫子被带回猎灵局的可能性。这样的话,按照这种虫子的特性,比较起你跟赵羽,它更喜欢靠近跟它有相同气息的张颖航。所以它应该是在张困顿的时候,钻进了这人的嘴里。”欧阳博说道:“不过这也好,解决了两张嘴,梅山教的秘密就无法泄露出去。”
“那个被抓的唐琳呢?”我问道:“她难道没有交待什么么?”
欧阳博叹道:“没有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对了,你们说的那个柳大娘呢?”
“我们送她上了救护车,现在不知是不是在医院。”我说道。
“在什么医院,”欧阳博瞪了我一眼,叹道:“八成是被她跑了。这样,你跟赵羽重新回一趟柳大娘家里,彻底查一遍,我怀疑真正的柳大娘已经遇害了。也许尸体还藏在家里。”
我跟赵羽面面相觑,立即领命而出。这次我们带了几个同事一起。
到了刘大娘家里,猎灵局同事拿着专门的探测仪器将房屋前前后后查找了一遍,最后在杂物房的地窖里发现一具已经腐烂的老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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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50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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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找到这尸体之后,立即将它取出,并送回猎灵局进行检验。检验结果可想而知。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柳大娘,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那家伙,居然是个冒牌货。
我听了这结果那叫一个气。造假出神入化,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嘿,连假人都造上了。
我跟赵羽查过信奉能神的那个邪教的资料,发现吊死人是他们的一种“驱除邪灵”的仪式。这个逗逼邪教居然将邪灵分了三六九等,还选择不同的处置办法。比如柳大娘就不能吊死,而选择了其他的办法来“驱邪”。
当然,真正的柳大娘死了,假的那个肯定逃了。此后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那货的下落。
这件案子便暂时以“邪教组织盲目崇拜邪神,导致杀人害命”为结果而结案。
结案后,我们将柳大娘跟如琴的骨灰好好安葬下去。想起如琴在梦里的残魂,我估计驱使如琴残魂来害我的,就是那个冒牌柳大娘。但是对于她或者是他到底是谁,我却没有头绪。
不过能够驱使残魂,或者鬼魂的人,我怀疑是某个葬魂人。跟我们梁子结得最大的葬魂人,无非就是林思行那个老变态。
想起之前他就在我的意识世界里假装是我师父吴聃,骗得我不行,估计这次是不是又故技重施,直接易容成了老太婆?
别说失传已久的易容术了,就是现在的化妆术,有时候也能让人大跌眼镜难辨真假。加上我们看到他的时候是在半夜,根本看不清面容的细枝末节。想来这货应该是准备了这么一出请君入瓮的戏码,等着抓我跟赵羽呢。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猎灵局调查那冒牌货的工作进展几乎为零。欧阳博不知在忙什么,基本不见人。我跟赵羽暂时又空闲了下来。工作不忙后,我俩去找段老大,让他帮忙查马靖城父子和紫阳真人的下落。
同时,臧清宁也就此失踪了,这让我十分不解。难道她是被马靖城扣押了?或者是遇害?
遇害不太可能,现在看来马筠不排斥他老爸,这就说明,老爸没干什么让他反感或者憎恨的事情。臧清宁要么就是被马靖城软禁了,要么就是在别的地方,依旧在寻找马筠中。
这天周六,结束一周的工作,我本打算跟阮灵溪好好去度个周末,却被段老大喊了过去。
进门一看,或,神仙姐姐苏淩居然也在。但是更夺人眼球的是,苏淩怀里居然抱着小满。
“呦呵,小满这小家伙怎么在这儿啊,你们这一家挺和谐啊,看着就是吉祥三宝的节奏。”我笑道。
阮灵溪看了看小满,惊讶道:“小满怎么哭啦?”
我听她这样说,便去看小满的小胖脸儿。却见这小娃娃撇着一张小嘴,脸上泪痕未干,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地盯着地面,胖乎乎的胳膊搂住苏淩的脖子,一副不想理会人的模样。
我上前逗了逗她,笑道:“小满,怎么哭啦?”
小满立即抓住我的衣领,“哇”地一声再度哭了起来:“二逼哥哥!小满不喜欢拉个娃娃!”
“什么娃娃?”我就势将她抱在怀里,问道。被我抱着哄了半晌,小满才安静下来。
苏淩说道:“刚才我从她家的小区里送货出来,却见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小区门口哭。说她妈妈在上班,本来她是跟着休假的爸爸在家的,结果爸爸出门买菜,好像就跟她走丢了。我怕出事就给她抱了来,刚打过电话了,小满妈妈说晚上会来接走她。”
“那段老大,你喊我们过来是想怎样,让我们看孩子?”我问一旁显然是很不耐烦的段清水。
“没错,抱走抱走,一上午吵得我头疼!”段清水皱眉道。
阮灵溪闻言嗤笑道:“段老大,你看我师姐对小孩多有爱,再看看你。这要是你的孩子,你能这么大呼小叫么?”
段清水无奈地说道:“抱走,刚才这家伙还抹我一脸口水。”
“抱走就抱走。”我笑道:“神仙姐姐,我先抱着玩会儿,等晚上给你们送回来。”
苏淩点头道:“好,注意安全。不过——”
我见她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还有什么事?”
苏淩正色道:“小满有预知能力,也许她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某些事。这容易被恶灵缠住,你们带她的时候要当心些。”
“放心,师父早就给她辟邪法宝了。”我笑道,抬起小满的胳膊晃了晃。一阵铃铛响声轻轻回荡。吴聃将马络羽身上的铃铛送给了小满,同时在上面施法,一旦小满被邪灵缠上,吴聃那边是有感应的。既然吴聃没说什么,那说明小满暂时没事。
于是我俩抱着小满出门,带着她去逛滨江道步行街。逛了会儿街,小满这才喜笑颜开,比刚才高兴多了。估计是人多的地方阳气足,灵体纷纷避开,没有跟来。
等到了晚上,我们将小满送回段老大那的时候,小满却又变脸哭了起来。
阮灵溪愕然道:“刚才好好的,怎么现在又哭呢?”
我四下看了看,身前身后并未跟来任何鬼魂和灵体,便猜测道:“周围并没跟着任何鬼魂或者灵体,那么,我猜她一定是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事情。可是让一个三岁小孩来阐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有难度。”
现实证明,确实有难度。我们问了半天,小满只是说有个小人从肚子里爬了出来,一直跟着她。
“什么叫做小人从肚子里爬了出来呢?”阮灵溪不解地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猜测,是婴儿,或者没成型的人类胎儿,从母体里爬了出来。”
阮灵溪白了我一眼,说道:“你别想法这么恶心好不好,我怎么觉得小满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我正待说话,却听手机响了起来。我将小满递给阮灵溪,接起电话,发现是赵羽打来的:“宋炎,出事了。和平区枕海山庄发生了灭门案。”
“灭门案?!”我吃惊道:“怎么个情况?”枕海山庄,这不是小满家所在的小区么?
赵羽说道:“我还不知道,正往那边赶过去。”
“有什么灵异事件需要猎灵局参与么?”我问道。
赵羽说道:“猎灵局还没下通知,但现在是周六,市局值班的人手少,所以我接到通知就赶过去。你去不去?”
我一听都特么灭门案了,还发生在小满家的小区,必须得去看看啊。
于是我立即跟阮灵溪说了一下情况,打算正好顺路给小满送回去。同时,给苏淩打了个电话告知。
等我们俩带着小满搭车到了枕海山庄的时候,见有一座楼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正巧看到市局的同事往楼里走。
我将小满交给灵溪,也跟了上去。就在我将小满送到灵溪怀里的时候,我听到她又开始哭。阮灵溪只好耐心去哄着。我也顾不上小满的哭闹,直接往楼上走去。
案子发生在三楼的一户人家家里。等到了门前,我才发现这户人家有点不同。由于出了凶杀案,大门半掩着。这户人家的门分了两层,一层防盗门,一层红色的木门。更特别的是,木门的两边各放着一个小石狮子,这狮子正对着屋里的客厅,十分诡异的布局摆设。
进屋之后,最初跃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但是这男人只穿了一条蓝色的内裤,趴在客厅里。这男人身上遍布鲜血,后背几乎被凶器给刺烂了,情况惨不忍睹。
我突然特别庆幸没让阮灵溪跟着一起进来看。这特么太重口味了。除了这男人之外,我见客厅沙发上躺着一个身穿粉红色睡衣的小女孩。
也不算是小女孩了,应该说是个少女,大概有14、5岁的样子,头歪在一边,鲜血顺着少女的辫子滴滴答答流淌下来,流了一地。我凑过去看了看。只见少女的身体除了两个胳膊是完好的之外,其它的地方同样被刺烂了,血肉都往外翻着,伤口深可见骨。嶙嶙白骨露出,沙发被流出来的血浸透了。一股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捂住鼻子。
我皱了皱眉,看见卧室的门也敞开着。整个屋子里的味道特别难闻,这样凶残的场面我还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
我走近卧室,见卧室的地上躺着两个老人的尸体。两位老人都是脖子和心脏部位受伤。其中老太太的尸体更惨一些,整个头几乎要和身子分离了,就连着那一段皮肉。同样,卧室里也被鲜血铺满。
这一家四个人同时被害!大家可能不知道有个这样的规矩:公安部门接到报警后,如果现场超过三个人非正常死亡的话,就要上报市局、省厅、公安部、中央。依次类推。这特么是大案子。
就在我想先退出现场,让法医取证完毕的时候,我发现有点不对劲,总是感觉现场少点什么似的。这种感觉很微妙,因为没有任何依据。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喊我一样。那东西发出一种特别惨烈的召唤声,让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同时心中不祥的预感汹涌而来,心跳忍不住加速。
我下意识地将战神握在手中,定了定神儿,循着这微妙的感觉,往卧室外推出,走过客厅,慢慢靠近那半掩着的厨房门。越靠近那门,我心中的微妙感觉越强烈。我心里想着,千万别再发现死人了。这一家子已经够惨了。可是,在打开门后我彻底呆住了。
只见厨房地上,一个女人后背向我,身上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裙子,裙子被血浸透了,因此颜色变得有点发暗。
我慢慢的走过去,发现这女人右手压在身后,左手向前顺着,好像要往前爬似的。我于是往她的左边看了一下。看完这次,我是真的受不了了,立即本出门去干呕半晌。
因为我看到一个没有出生的几乎成形的孩子,从女子肚子前边的伤口处漏出来了。胎盘清晰可见,但是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我彻底崩溃,同时突然想起小满的话。一个小人儿从肚子里爬出来……
法医小刘这时正从卧室里出来,见我脸色发白满头是汗,于是问我怎么了。我于是往厨房那边指了指。小刘进门一看,立即也退了出来,骂道:“真他妈的不是人,别叫我逮着这孙子!”
我缓了缓,说道:“现场情况有变,被害人数上升。现场一共六条人命,两男三女外加一个未出生的小孩。这下彻底是特大凶杀案了。”
六个人被杀。这一消息很快就传到市局。市局局长亲临现场指挥案件侦破工作。市局刑侦支队的大家带着设备前来支援。很快消息也被封锁,说是怕引起社会恐慌。大家懂得,如果汇报到上级的话,那肯定会说被害者是4个人。赵羽此时也赶到了。我们排着队在案发现场听着市局局长指示。局长随后宣布特大凶杀案专案组成立。我跟赵羽也被列为专案组的成员。
但是,从现场出来后我感觉很疲惫,好像是跑了个越野似的。就在同事向局长汇报情况的时候,法医小刘过来了。他对张局长说现场痕迹检验完毕。尸检需要到殡仪馆,请局长指示。局长说那就送去检验吧。然后我跟着大家一起送走了局长。
局长走后,赵羽说干脆和市局的同事们去殡仪馆吧,正好看一下尸体检验情况。
于是我们俩和法医小刘一起坐上120的车。车子开动之后,我往后一看,后边五辆殡仪车整齐地跟在屁股后面,格外醒目。
一路上,车里的大家都很沉默。一下子看到六个人惨死,这情况下谁都无法高兴得起来。车开出一会儿,法医小刘为了镇定情绪,掏出烟来抽,然后递给我和赵羽一人一根烟。
赵羽摆手谢绝,因为自己不会抽烟。我接了过来,点燃抽了几口,情绪才彻底稳定下来。
小刘看着我,问道:“我说宋炎,你看见那个一尸两命的尸体有什么想法?”
我顿时又想起那恶心的重口味场景,立即啐道:“什么想法,我他妈都想把杀人犯给刮了!”
小刘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点点头。我们仨一路无语。很快到了火葬场殡仪馆。同事们将尸体都抬入解剖室中。解剖室里没什么好说,里边的柜子一个格子一个格子分开,跟开格子铺似的。进门只觉得很冷,看门的老头一看见是我们,立即站起来说:“你们怎么没几天又来了,呦呵这回可真不少,又是被人害了的?唉!”
我们几个抬着尸体和其他的同事一起解剖尸体。但是在进解剖室之前,我突然感觉背后很冷。回头一看,差点儿吓尿。只见那个死在客厅沙发上,穿着睡衣的少女站在我身后,惨白的脸,冷冰冰的眼神,嘴角依然滴滴答答淌着鲜血,身上遍布伤痕,看上去不输日本恐怖片。
我见赵羽他们进门去了,四下无人,便走到她跟前说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虽然我知道我是鬼魂喜欢的体质,但是哥身体里可有炎魔的力量,一般的鬼魂都会敬而远之。或者,根本无法靠近。所以我倒是并不担心这小鬼会害我。
但正在这时,我却见那少女的阴魂突然冲我扑了过来,与此同时,我见她满是鲜血的嘴张开,一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卧槽她怎么能靠近我?!我防不胜防吃了一惊,立即举起战神,擦着她的身体给了她一枪。由于是被害死的小孩,我也不忍直接给她打得灰飞烟灭。吓退就行。
但这次,我忘了给战神装消音器,这一枪挺响亮,少女鬼魂虽然吓退了,可也惊动了其他人。赵羽立即开门冲了出来,看门老大爷也跟了过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我摆摆手,说道:“没事。”但这时候,手腕上却传来疼痛感。低头一看,手腕处一排黑色牙印,散发着浓重的鬼气。
赵羽也看到了,立即抓起我的手,皱眉道:“这伤怎么来的?”
我苦笑一声,凑到他耳边儿低语道:“被一个鬼给咬的。”
赵羽有些惊讶:“什么样的阴魂居然能轻易伤到你?”
我无语道:“我也纳闷儿呢,哪儿就那么厉害啊。”
说完,我见那看门大爷还盯着我们看,便将他打发走了。赵羽拿出神仙姐姐配的药给我仔细敷上,说道:“那你还是跟着我去看解剖吧,别自己在外面站着了。”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解剖室。法医小刘看了看我们,简单问了问刚才的情况,便继续进行尸检解剖。过了一阵子,尸检很顺利的完成了,但是,小刘却递给我一个物证袋,里边有根男人的短发。
“这什么东西?”我不解地问道。
“这根头发是你的。是在小女孩的尸体袋子里找到的,以后要注意,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法医小刘说道。
我听了这话突然明白了刚才那少女鬼魂为什么能够靠近我。原来是我的头发落在了她的尸体上。吴聃说过,人体的一部分如果跟惨死之人接触达到一定的时间,那未散去的阴魂冤鬼,也许会跟着这人,很难赶走。想到这里,我顿觉晦气。
尸体检验结束后,我们几个回到分市局立即开会,听法医小刘汇报了尸检的情况。同时痕迹小组在现场提取到40枚香烟头,正在做DNA检验。
死的那个男的,名字和身份已经查清楚。他名叫孟贾,年龄35岁,是个注册会计师。死亡时间距离案发时间大约10小时,因此可以推断凶手是在深夜行凶的。死的那个小女孩叫孟婷烨,死亡原因是尖锐物体刺穿心脏,导致大出血心脏骤停死亡,死亡时间距离案发时间大约10小时。
其他3具尸体大同小异,但是有一具尸体不得不提,就是那个一尸两命的女人。当技术人员调出死者生前照片给我们看的时候,我顿觉诧异。这照片上的女人真的很漂亮,巧笑倩然,长发及肩,五官标致小巧,长得像明星一样。
可再联想我在现场看到的那女尸,不由咋舌。也不知是谁跟她这一家仇深似海,居然下这样的狠手。随后的几天我跟赵羽就和专案组成员们一起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调取监控、进行锁定凶手等工作。
但是,这样查案进展实在太慢。我想起之前见过的那姑娘阴魂,于是想看看她是不是还能跟来。如果跟来的话,直接问问他们被谁杀的不就是了。但是我显然太自作多情,从那天起,姑娘阴魂就再没找过我。
如果说直接去找赵振海请鬼,这也不靠谱。赵振海这小子赚钱越来越多,同时把自己的命也看得越来越娇贵。这种冤鬼凶灵,能不招惹就不招惹,我们直接重金都请不动他。
而自从上次驻马店男鬼事件,和炎魔力量新技能GET之后,我召唤鬼魂来问事儿也不容易了。多半鬼都会对我敬而远之,太让人伤心了。
我跟赵羽商量,要不要干脆让方良走走后门,查查鬼魂都在哪儿,直接问问凶手是谁不就完了么。赵羽无奈道:“如果阴阳界的消息这么容易被泄露,那还要地府鬼差做什么?”
我无奈道:“查了快半个月了,这户人家的人际关系都查了个遍,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人啊。”
“一定还有什么人被我们漏掉了。”赵羽说道:“耐心些吧。”
我见赵羽不支持这快捷的破案方式,于是就去找吴聃,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将这案子通过非正常途径给破了。我跟赵羽主要负责灵异鬼案,实在没心情跟他们在这儿纠结人间的凶杀案。
晚上下班后,等到吴聃家的时候,跟吴聃一说这前因后果,吴聃便让我等会儿,然后自己去屋里屋外鼓捣半晌,最后递给我一个盒子。这盒子有啤酒箱子那么大,但是很轻。
“里面装了什么啊?”我问道。
吴聃说道:“带着这箱子跟我下楼去。”
于是我随着吴聃一起下楼。下楼后,吴聃让我打开箱子。我打开一看,见箱子里边竟然是小麦秸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搜集来的,难怪很轻。
吴聃让我点着小麦秸秆烤烤火。我突然想起法医小刘解剖尸体前必然要烤火,难道吴聃也是这意思?可我不是小刘那样的普通人,我根本不怕鬼缠身嘿。
但是我见吴聃一再坚持,便点燃了小麦秸秆开始烤火。看着火光跳跃在吴聃的胖脸上,我突然觉得有一丝好笑的感觉。
烤完火后,吴聃起身说道:“你回去要是做什么梦的话就给我说。一定的啊。这梦境就能帮你们破案。”
说着,吴聃让我回去睡觉,然后自己则两手一背哼着小曲上楼了。我心中暗想,又是做梦,这些梦都靠谱么?别再引了什么恶灵到我梦里,我又得被掐个半死。
我见吴聃信心满满,于是也便回家去休息了。这一晚上,我还真做梦了。梦里,我梦见一个女人抱着个孩子站在我的面前,只是低头哭,但我看不清她们的脸。一晚上我一直在做这个梦。
第二天一早,我昏沉沉地醒来,马上坐在床边回忆晚上的梦。我使劲回忆着,感觉好像只是很单一地重复一个镜头,一个女人抱着孩子哭,一直哭。但是那女人嘴里也在喃喃自语,说分手什么的。其他的我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早上到了市局,法医科说,死者身上DNA检测结果出来了,系怀孕的被害女子前任丈夫程潜的。抓捕命令随即下达了。接着市局下发协查通报,各个派出所、巡警上路盘查嫌疑人,但是一天后无果。
晚上,我偷偷让林宇凡帮我查这个程潜的资料。猎灵局的资料比一般市局的丰富多了。可查找的结果让我大为惊讶:这个程潜一年前酗酒闹事,在市区某个小酒馆被几个黑社会的人失手捅死了。
“死了?死人怎么杀人?就算是冤鬼杀人,也不可能留下人类的DNA痕迹啊。”我吃惊道。
林宇凡耸耸肩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个人铁定是死了,由于他得罪的是势力比较大的黑帮,所以……其实这人很可能是被埋尸在某个地方,被报成了失踪人口,或者连失踪人口都没被提报过,因此他没有死亡证明,也许警局的档案里,他还活在世上。”
“这个叫程潜的有没有家人?”我问道。
“有,但是我查过了,他的父母是养父母,由于他这个人一直是个问题少年,跟养父母也不亲近,后来两个老人送他去军队,想给他谋个出路。没想到从军队退伍后,这人变本加厉,直接成了一个痞子一样的人。”林宇凡摇头道:“我调查出的资料显示,程潜这个人死有余辜啊,吃喝嫖赌,老婆受不了了,跟人跑了。老婆孩子都跑了,他自己也心情不好,结果酗酒打人,最后被黑社会给做了。”
“天津市势力最大的黑帮除了段老大他们,我还真不知其他的。”我说道:“总不能是段老大手下人干的吧?他手下兄弟?就算是黑社会,也不能就这么草菅人命啊!”好歹我还以为你们是有素质的流氓呢。
林宇凡说道:“这个你自己去问他不就是了?你不是跟段清水他们挺熟的么。”
我撇撇嘴,顿时觉得这案子又乱了。一个死人怎么可能留下DNA。再说,死一年了,尸体都成白骨了吧。就算是没腐烂而产生了尸变,一般的僵尸也不可能从地下爬出来,还这么有意识地跑过来杀人。
我顿时觉得头脑中千头万绪,一时间特别烦乱。从猎灵局出来,我又去了吴聃家里,将今天查到的线索跟他说了说。
吴聃却全无惊讶之色,只是点头道:“你的梦还不够详细。这样吧,过来躺下,我设法让你睡过去,之后如果梦里再有什么情景或者变故,你告诉我。”
我皱眉道:“师父,你什么时候变身催眠大师了?”
“少废话!”
我立即平躺到沙发上去。我见吴聃从屋里不知找了一盒子什么粉末出来,对着我脸上吹了吹。我提鼻子一闻,擦,这不是神仙姐姐配的迷惑人的香粉么。她本来是送给灵溪当防身的东西用的,估摸着灵溪给随手丢这儿了。
但这香粉的迷醉效果果然不错。我感觉一阵香味儿扑鼻而来,没多会儿,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眼皮闭合之前,我见吴聃取了一道符咒,贴在我额头位置。不知是不是道法金光蔓延到了梦中,我见我眼前隐然有一盏灯在亮着似的,慢慢地往前移动。
一片黑暗中,我跟在这盏灯后头,也慢慢往前走着。
很快地,我见眼前出现了一片野地,好像是种了慢慢一整片的秸秆。
这次的梦跟以前几乎一样,还是那个女人抱着娃哭,只不过场景换了。背景是野地。等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片庄稼地,种了小麦。可那些小麦很奇葩,只剩下了秸秆,也就是中间部分,直竖竖地插在野地里。
我不明所以,见头顶的灯也停了下来,于是我便站在那女人身旁,问道:“孟夫人?”
那女人慢慢抬起头来,冲着我点了点头。我瞧见她的脸果然跟照片上一模一样。我看了看四周,尼玛,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有一大片庄稼地而已。
我无语道:“我说姐姐,你要是想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不好找一个有点标志性建筑的地方啊?就这片庄稼地,随便哪儿都有啊。”
说完这话转念一想,倒也不是哪儿都有,起码天津市区没有。
那女鬼没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抬起一只手往前指了指。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却见那一片秸秆地慢慢发生变化。一根根秸秆像是被操纵掌控一般,一点点地堆积起来,居然变成了一只只稻草人。
但在这些稻草人身后,我突然看到一只只零散的墓碑竖了起来,透出一股萧瑟和死亡的气息。一大片黑压压的乌鸦从灰暗的天际飞来,呼啦啦地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去。
在乌鸦群飞过之后,我瞧见那些原本完整的稻草人七零八落,像是被肢解了一般。还有几个稻草人的头颅不见了,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乌鸦群给带走了。
我不明所以,回头去看那女鬼,却见她从最初的正常人形,慢慢变得脸色惨白,七窍流血,就像是一张被慢慢损毁的相片,最后如烟尘一般消失在暗黑色的梦境里。
这时,我瞧见那些稻草人像是活了一般,慢慢地向我转过身来。下一秒,我就见这些断头少四肢的稻草人向我奔了过来。就在这节骨眼上,我突然见我头顶上那亮着的“灯”突然火光大作,几团火焰向那群断头稻草人身上飞了过去。没多会儿,便点燃了那些奔突的稻草人。
我冷不丁警醒过来,立即睁开眼睛。眼前,吴聃正闭目念咒,口中振振有词。似乎发现我醒来似的,他这才停了下来,也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二货,看到什么了?”
“断头的稻草人。”我心中不解,将梦里的情景跟吴聃描述一番。
“庄稼地啊,这不多见。”吴聃沉吟道:“还有坟墓,稻草人,我就在蓟县那地儿看到过。”
“那这个梦境意味着什么呢?”我问道。
吴聃想了想,说道:“暂时我也不能确定。明天你们调查一下天津周边的农村,问问哪儿有那么大野地和那么多稻草人。对了,田野旁边还有墓地,这些都去查问查问。”
确定调查方向后,我便放下心来,在吴聃家里住下,休息到天亮上班。我跟赵羽商量了下,让林宇凡帮忙查找符合梦境的场景和地点。林宇凡查找后说,可能我们要找的地方是蓟县西南小王村。
由于这件事没法跟专案组的成员解释,于是我打算跟赵羽一起去。毕竟不能跟专家组的人说,通过梦境我们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于是我跟赵羽载着吴聃一起往蓟县小王村而去。我们沿着一条宽阔的未经仔细雕琢的土路往前开向小王村。
这时,路两边的景色越发荒芜起来。慢慢地,我看到路两边出现一大片空荡荡的田野。
田野中有隐隐的村落。吴聃在一旁翻着一张有点旧的地图,指挥赵羽的行车路线。
天色阴沉下来,秋风凄冷,从车窗缝儿里钻进来,我禁不住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领。
“我看到了,前面好像有一大片庄稼地,现在已经没庄稼了,但是却有不少稻草人被安置在空地里。”赵羽说道。
吴聃点头道:“看到了,不少呢。我们就把车开到稻草人那边去。”
赵羽于是将车开了过去。到了庄稼地的路边停下,我们仨下了车。
空旷田野回荡着空荡荡的风声。这种风声带着某种空灵的氛围,让我忍不住晃了晃神儿。
眼前是一整片空荡荡的田野,作物都已经被收割完毕,但是田野间却树立着好几只稻草人。
“对,差不多,这地方跟我梦里的很像。”我远远眺望着那几只不够完整的稻草人说道:“这里明明没什么庄稼,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稻草人?”
“不只是稻草人奇怪。”赵羽说道:“这儿还有不少乌鸦。”
我仔细一瞧,在那些奇怪的稻草人之间,果然散落着不少乌鸦。
“其实这是野外,有乌鸦倒也没什么不正常吧。”我说道。
“但是,有这么一大群就不大正常了。”吴聃说道:“除非有死尸,或者什么别的东西,才会引来这么多乌鸦。不只是死尸,鬼气,邪气也能将乌鸦给引来。”
“距离太远,我无法确实是否有鬼气。”我对吴聃说道:“我们走过去看看。”
于是我们仨往那稻草人方向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的时候,吴聃突然拦住我跟赵羽,说道:“先等等。”
“师父,说实话这儿好像没什么鬼气和死气。”我四下看了看,说道。
吴聃仔细看着周围的东西,缓声道:“可我怎么觉得这周围的东西透着一股邪气?”
“哪儿邪了?”我愕然道。
“这几个稻草人。”赵羽接着说道:“总觉得不对劲。”
此时,我们跟稻草人只有三四米远的距离。稻草人一共六个,呈一个圆弧扇形树立在我们跟前。
稻草人也很古怪,有两个掉了头的,头已经不知去向。另外的几个也不怎么完整,有的缺了胳膊,有的缺了腿。但是依然立在原地。
一大群乌鸦散落在稻草人中间,有几只停在了稻草人的肩膀上。透过稻草人周身的空隙,我看到那些散落的墓碑。跟我梦里如出一辙。
我们仨正盯着这稻草人看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你们几个看什么?”
我回头一看,见一个老人拄着拐杖远远地看着我们。由于顺风的缘故,他的刚才喊话随着风吹到我们耳边来。
我见状赶紧走了过去。但见拄着拐杖的是个老大爷,牙齿几乎掉光了,满脸褶子,拄着一只木头拐杖,迈起步子都有点困难。但是他另一只手臂上挽着一只装满冥币的花篮。
“大爷,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我问道。
“老婆子走了,忌日,给她烧点纸。”老大爷说道,面色严肃:“你们几个外地来的?这地方不能随便来,你们不知道吧?”
“为什么呢?”我问道:“对了,这里庄稼都收了,为什么还要放这么多稻草人?”
老人叹道:“稻草人不是为了吓鸟雀的。以前这儿有过一个外地人住着,人挺奇怪,喜欢扎稻草人。但是没人敢靠近这边,因为他的稻草人晚上会活过来。不少人看到过,所以再也没人在夜里敢往这儿走。”
“那现在这个人去哪儿了?”吴聃问道。
“这我们也不知道,没人看到他去了哪儿。但是这些稻草人没人敢动,也没人敢靠近这边。虽然说白天没事,但是谁也不想跟这些邪性的东西打交道。”老人家说道。
“这些稻草人到了晚上会活过来,攻击人?”赵羽问道:“有人受过伤么?”
老人说道:“有啊,村子里不少人被稻草人攻击过,不信你们去问问。我也是趁着白天来烧纸,烧完了就赶紧走,不敢在这儿多逗留。”“怎么办师父?晚上来看看?”我问吴聃道。
“等会儿,等这老大爷烧完纸,咱们跟他回去村子里问问情况,看看那些被稻草人伤的人怎么回事。”吴聃说道。
于是我们仨站在一旁,瞧着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往稻草人那边走过去。我跟赵羽见状,怕这老大爷一个腿脚不利索给摔了,便立即跟过去扶着。在这个年头敢光明正大搀扶老人的都是真汉子。
我们扶着老人穿过那些稻草人的缝隙中,走向它们背后的坟地。在经过稻草人身边的时候,我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它们。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些稻草人湿漉漉地散发着潮气,就像是被雨淋过后一直没晒干一样。
可现在是干燥的秋季,下雨是半个月以前的事了。周围也没住什么人,更不会有人闲着无聊给稻草人喷水。
我觉得奇怪,便忍不住再度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些稻草人。湿乎乎的气息扑面而来,我见稻草人身上的稻草颜色越发加深,好像有水从身体里渗透了出来。
风冷冷地刮过,我听到一阵阵哗啦啦的稻草击打声响起,伴着这秋季的萧瑟灰暗天气,越发增添了古怪诡异的气氛。
扶着老人在一座坟墓跟前停下之后,我便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稻草人的身边,仰头看着其中一只相对完整的稻草人。
这只稻草人只是少了一只胳膊,其他部位都还在。它被钉在插入地下的木桩子上,戴着草帽,帽檐很低,将半颗头颅都遮盖住了。我走到近前去,盯着稻草人打量半晌。
就在我的目光落到稻草人身上的时候,我突然瞧见稻草人身上稻草的颜色又加深了不少。
我心中一动,凑过去看,半晌后,却见一道道红色的液体先是从稻草人身上滴滴答答地滴落,随即便汇聚成细小的水流,稀稀拉拉地顺着木桩子流淌下来。
“血!”我吃惊之余喝道。
“怎么?”赵羽见状立即跟了过来。
“稻草人里有血,里面是不是藏着真人的尸体?”我惊问道。
赵羽上前看了两眼,问道:“哪有血?”
我揉了揉眼睛再看,但见稻草人身上的血迹已经没了。一切如常,天色很冷,稻草人沉默着,一股股湿润稻草的气息传来,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东西很邪性啊。”吴聃也走过来说道。
“但是——”赵羽皱眉道:“我确实闻到一股血腥味,不知从哪儿传来的。”
“是不是稻草人里面藏着尸体?”我问道。
吴聃啐道:“这稻草人比你还瘦,藏什么尸体?藏尸了小赵看不出来么?不过血腥味确实冲了点儿,连我都闻到了。该不会这附近埋着死尸吧。”
“我没看到任何尸气。”我立即说道。
“你那眼神儿也不一定好使。上次在人家家里也没看到什么异常不是。”吴聃说道:“这说明有些人也许知道幽冥眼的能耐,所以用了相关的道法隐藏气息。这也许是个圈套,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我们仨聊着,见那老人烧完纸,颤颤巍巍收拾好东西,便又去搀扶着他往村子里走。走了一路,老人跟我们熟络了,这才断断续续地将稻草人的故事讲给我们听。
老大爷说,原本这片地方只有几座坟墓和一个废弃已久的老屋子。原本老屋子也没住人,后来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个流浪汉,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俩人就此住在这附近的老屋里。
两人也不跟村里人来往,大家只猜测是一对儿父女,其他的一概不知。后来不知哪天,俩人突然又失踪了。失踪时间大概也就是在一年多以前。两人莫名其妙失踪后,这边也就多了不少稻草人。而他们住的房屋,也在一年多前的暴风雨中坍塌了。
后来村子里的人再靠近这边的时候,便出现了稻草人晚上复活的伤人事件。
“这男人会不会是死去那女人的前夫啊?”我问赵羽道。
赵羽说道:“这个有可能,可为什么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难道女孩原本跟着父亲,后来回了母亲身边,结果被暴怒的父亲杀了?”
“虎毒不食子,我觉得未必。”我摇头道。
吴聃冷哼道:“这世道人心可不是以前了。什么事儿没有啊。”
我们几个聊着,到了村子里,将老人送回家。这老大爷是个孤寡老人,不过村里倒是民风淳朴,经常有人去给老人送吃的喝的,照顾一下。这老大爷过得也不算差,房子里收拾得也比较干净。
我们将老大爷送回家后,便去村里溜了一圈。事先问过老大爷这村子里都哪些人被稻草人袭击过,老大爷一一告诉了我们。
我们便按照地址去找到这些人家里,询问了一下情况。到了这些人家里去看过后,大家都谈稻草人色变。有几个还给我们看身上的伤疤,说是稻草人给弄伤的。
我们查看过几个人的伤疤,但见伤疤分布位置不定,有些人伤在胳膊,有的伤在腿部,没什么特别,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挠出很深的伤口似的。
受伤的人有七八个,都是青壮年小伙子。有些是去好奇凑热闹验证稻草人是否真的复活,结果被抓伤了。纯粹作死的类型。
“看来稻草人不是很想要他们的命。”赵羽低声道:“如果稻草人是邪性的东西,应该是不会这么手下留情的。”
吴聃则摇头道:“不,还有一种可能。稻草人认识他们。”
“师父,你是猴子派来的逗兵么?”我失笑道:“虽然稻草人天天盯着这片儿地方,但是我不认为几个被什么恶灵附体的稻草人能对邻居们网开一面。”
“如果它们不只是稻草人呢?”吴聃说道。
“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意思就是晚上我们亲自体验一把。”吴聃说道。
我咧了咧嘴,心想我们不是这村子的人,会不会稻草人见了我们就直接出大招了。于是我幻想了一下被几个缺胳膊少腿儿的稻草人追着逃命的情景,不由有些想笑。
转了一圈回来,我们在老大爷家住了下来。赵羽特别贴心,给大爷收拾房间做晚饭,我看着他忙进忙出,总觉得这货越来越贤良了。
吴聃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等饭,同时不忘嘲笑我一番:“二货徒弟,你这长得不如人家小赵耐人,其他方面好像也没人家好,我越来越觉得灵溪是不是有点瞎。真应了那句话了嘿~”
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话?”我愤愤不平。
“你长的丑没长处不要紧,也要勇敢追姑娘,万一对方瞎呢?”吴聃说道。
“师父……”我无奈道,居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跟吴聃斗嘴完毕,我们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下午,照旧等着入夜天黑后,收拾东西开始行动。
老大爷早就睡下了。我们不想惊动他,便悄声走出门去。今夜无月无星。走到那片坟地的时候,远远地看到那几个零落的稻草人在夜风中微微发颤。
我瞥了一眼它们,顿时停下脚步。
“怎么?有异常?”吴聃见状问道。
“白天不觉得,晚上发现这稻草人身上满是血腥气,被一团团红色血光缠绕着。”我低声道:“师父,这说明什么?稻草人会杀人?”
吴聃想了想,缓声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稻草人之前被鲜血浸泡过。”
“被血浸泡?”我听后顿时打了个寒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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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53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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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聃将道符捏在手中,对我们说道:“小心些吧。”
我也将战神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夜风似乎更凉了,天空暗沉,隐然有黑云在我们头顶涌动。
风越来越大,稻草人在风中瑟瑟发抖。
等慢慢靠近的时候,我似乎远远看到一个人正蹲在地上背对着我们。这人蹲在地上,手上似乎在摘菜似的。可是地上是一片黄土,连棵野草都没。我跟赵羽比了个手势,因为不确定这是人还是什么别的东西,而他身上是否有武器。但走近了之后我发现这人身上笼罩着一团鬼气,于是对赵羽低声道:“是鬼。”
正说到这里,吴聃手中的符咒便丢了过去,冲着那鬼便贴了过去。那是普通的镇鬼符,大概吴聃也是想试试看这鬼的能耐。
但是,没想到他这道符落空了。就在符咒飞出去的瞬间,那男鬼居然也消失不见了。镇鬼符落到地上,居然泛出一道偌大的光弧来。
我跟赵羽停下脚步。这说明地底下有东西。就在我们俩停下的同时,斜刺里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确切地说,那不是个小女孩,而是十几岁的少女。更确切地说,这丫头长的跟死的那个一模一样!
我跟赵羽第一反应是,这是那个女孩的鬼魂。我正想拿枪对准这姑娘的鬼魂,赵羽却一把拽住我,喝道:“她是人!”
“人?身上那么一大团鬼气会是人?!”我喝道,因为我确实看到她身上团绕着团团浓郁的黑气。那少女突然对着我咧嘴笑了一下。这笑容又给我吓一跳。因为我瞧见她一嘴黑黄色的牙。
随着她的笑,我瞧见她的容貌也产生了可怖的变化。我瞧见少女的脸色迅速变成跟鬼一样惨白,眼睛上翻着,逐渐变得不像人了。
谁特么觉得这是人!!我顿时紧张起来,正想开枪,却见那少女对着那几只稻草人做了个动作,念了几句咒语。
与此同时,我见稻草人有了动作。这些稻草人突然活了一样,纷纷从木桩上跳了下来,冲着我们仨围了过来。卧槽,稻草人真活了!
那少女也不靠近,只是在远处冷冷地看着我们。我见那些稻草人身上冒着团团黑气,似乎是藏着阴魂冤鬼。
我见那些稻草人十分奇葩地汹涌而来,只好对着他们开枪射击。可是稻草人似乎有意识一般,居然能让我两枪落空,速度冲到我跟前来。
赵羽跟吴聃提刀剑迎战,我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女。可这一眼下来,我吃了一惊。因为少女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这男人我认识,居然是林思行那个老BK!
我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这老家伙来了,不会是马氏父子也来了吧?!
我对着吴聃比了个手势,让他看身后。吴聃立即瞥到林思行,于是皱眉抽身,留下赵羽对付那群稻草人,便与我站在林思行跟那少女跟前。
“林思行?!”我问道:“杀了那一家人的是你?!”
林思行摇了摇头,露出以往狡猾的笑容:“不是,是我这个小徒弟婷云下的手。”说着,他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那少女对着我们露出一丝冷笑。吴聃打量了一下那少女,冷然道:“林思行,做人起码要有点底限。这姑娘是个活人,你却将她跟鬼蛊养在一起,这有点太不人道了吧?!”
我听了这话,心中一冷。这鬼蛊之前我见过,如杨问便被林思行变成了鬼蛊,可是将鬼蛊跟活人一起养,一方面能刺激鬼蛊的灵力,另一方面,当然会害人性命。
如果不够顽强的人,经过几次鬼魂的侵蚀,自然就毫无生机,最后死于非命。除非是那些命格硬的,天赋异禀遇强则强的货色,才能斗败其他鬼蛊。想必这个少女就是这么活下来的,可是就算活下来,也不可能保持活人那种生气,而变得半人半鬼,不人不鬼。
“这可不是我强迫的,她自己乐意。”林思行笑道:“她的父亲和死掉的那女人原本是夫妻,育有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婷云是另一个。婷云想跟着母亲一起生活,但是却被赶出家门。世上有这样狠心的母亲么?所以,我也是帮我徒弟报仇了。我教给她保护自己的本事,让她可以尽情去抹掉那些欺负自己的人,也没错么。”
我怒道:“师父,别跟这种人渣讲道理,直接剁了他!”
吴聃冷哼道:“早就有这意思了!”
说着,我俩提家伙冲着林思行而去。吴聃怕伤了那少女,便先丢出一张道符,将女孩拘禁在原地无法动弹。
随即,才转身提剑冲着林思行砍了过去。林思行闪身躲过,随即念咒捻诀。我只觉得周遭一阵阴风刮过,隐然有一道偌大的黑影平地而起。
等我看清那黑影的时候,立即头皮一麻。尼玛又是鬼蛊,又是杨问那老BK!
我见吴聃被林思行拖住,我自己也只好面对那鬼蛊。再见杨问那张脸,前尘旧恨再度涌上心头。
于是,我想起缚灵走之前,曾经提过如何控制炎魔的力量。我回想着他教给的符咒,默念咒语,以指诀点灵台穴,将炎魔之力从身体深处唤醒过来。
与此同时,我果然感觉一股极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蔓延而来,低头看去,身上的气场全部被一种橘黄色的明亮强悍的道法光芒取代。
此时,鬼蛊冲着我扑来。鬼蛊无实体,所以它的兵器也不是实体的,而是鬼气凝成的一把漆黑的刀。
炎魔的跟鬼蛊有相通之处,因此,我手中虽无兵器,却随着念咒运气,将炎魔的道法凝成一把被烈火光团围绕的利剑,握在手中,正好扬手挡住鬼蛊挥来的鬼刀。
刀光剑影间,我觉得手臂一阵,一股酸疼从虎口处传来。这鬼蛊的力量比之前更强悍了许多。
我不敢怠慢,招招式式招架回去,却没找到任何反击的时机。杨问这鬼蛊的道力,比之前交手整整提高了一个档次。
怎么办?我一边迎战一边转着念头。盲目打斗下去,最后累死的是我。毕竟我拖着一副血肉之躯,而对方如果不是受了致命攻击的话,是没有体力不支这一说的。
我瞥见吴聃和赵羽也正激战中,无法分身来照应我。
几十个会合下来,我觉得背后大汗淋漓,汗透秋衫。但是鬼蛊依然招招式式一丝不乱。
汗水一滴滴落下,落进脚下的黄土中。就在电光火石间,我突然转出了一个念头。
鬼蛊是鬼物,既然是鬼物,就一定怕强大的辟邪法器。我的战神虽然牛逼,但火力弱了点儿。
但是!我体内却有蛟龙内丹存在。如果我转换道法属性,将冰魄大招使出,能给他来个一剑穿心,我就不信这BK还能得瑟!
想到这里我精神一振。冰魄凝成的冰剑有很强大的辟邪力量。我相信重创鬼蛊,我能做到。但是,在能量转换的过程里,有三秒钟的空白,也会伴随很厉害的不适感,或者难受感。毕竟我的身体是两大力量的介质,就像是冰火交融。
你到一团火中站几秒,然后又人兜头一盆冰水。卧槽,爽歪歪的同时估计有休克的危险。
但事不宜迟,我没的选择。于是,我奋力一击,将鬼蛊推了出去,随即便趁着他还没反击的时候,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破军总算做了一件好事,活络了我蛟龙内丹的道力。于是,我眼见手中的光剑慢慢一寸寸结冰似的,变成了一道偌大的冰柱,一寸寸吞噬那火焰的虚影。
当最后一抹火焰被冰封之后,手中的剑彻底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冰剑。
这冰剑凝成的过程对我来说蛮痛苦。就好像我的身体是一座熔炉,从火焰之端坠落到冰点,转换起来冰火两重天。各位可以试试看,爽歪歪。
冰剑凝成之后,我见杨问老鬼正巧一刀冲着我刺过来。电光火石间,我瞄了一下距离。如果说我躲开他这一刀,再去攻击他的心脏,这货肯定分分钟躲开,我再攻击的话就很难成功了。
于是,我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决定这次不躲,让杨问老鬼这一刀刺进身体里,然后借着这个机会直接给这冰剑插进老鬼的心脏里。大刀向鬼子的头上砍去~!弟兄们抗战的一天来到了来到了~!一刀插进鬼子的心脏哎呦喂~!
唱了红歌之后,我顿时战斗昂扬,见那一刀挥过,并未完全躲开身体,只避开了要害位置,将肩膀迎着送了过去。于是,这一鬼刀直接插进我的左肩膀里。
一股冷冰冰的鬼气冲进身体中,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手中一哆嗦,冰剑差点儿掉地上去。但是为了小命,我还是稳住心神和手腕,将冰剑翻转,一剑刺进那鬼蛊的心脏位置。
吴聃说过,鬼蛊再牛逼,也跟人一样,心脏位置是要害。这一招下去果真奏效。我见老鬼的心脏位置突然破出一个大洞,随着这洞的出现,鬼气骤然紊乱,扩散,那杨问的脸也开始发生了扭曲的变化。
我见一招得手,立即往后退开。这一退,又是一阵铭心刻骨的疼。鬼刀跟实体的刀一样,从身体中抽出来疼得让人头晕目眩。
眼前冒金星的瞬间,我瞧见杨问这鬼蛊开始了七十二变。跟川剧变脸一样,鬼蛊一瞬间换了好几张脸。鬼蛊受到重创之后,气场紊乱,于是,存活于身体里的鬼魂开始发生各种变化,互相吞噬,妄图掌控身体,这就叫内讧。
但是,内讧归内讧,鬼蛊还是有残余战斗力的。于是,我见这变脸的怪物,又举刀冲我冲了过来。
我心中一惊,心想刚才老子可是耗费了十二分的道法功力,本以为能一举成功,现在伤口加上元气大伤,这可再没能耐继续战斗了。低头再看手上的冰剑,隐然有要融化的趋势。这才立即奋力将那冰剑冲着鬼蛊掷了出去。
由于这一掷力道不济,没中要害,而那冰剑在再次接触到鬼蛊的时候,消耗掉了辟邪的道力,被鬼蛊的鬼刀一挡,瞬间化为水雾,消失在空中。
眼见着那鬼蛊再度冲我袭来,我却没有力气抬起战神给他补上一枪,不由暗自懊悔自己这下计算错误。本以为智商大爆发一次,能一举解决鬼蛊,却不成想自己低估了鬼蛊的成长层次,这就叫一是傻逼被鬼虐。
我闭上眼,心想这一刀下去我能不能就此成两截了……正这样想着,却听到耳边刀剑相交的声音传来,伴随着嘶嘶的鬼气弥散之声。
我睁眼一看,但见赵羽以夺舍刀架住鬼蛊鬼刀的刀刃,堪堪地就在我头顶上方停住,我甚至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鬼气触到我的皮肤上。
我打了个寒噤,见赵羽眼中紫色光芒一现,手腕用力,居然将鬼刀生生自下而上生生切断!
切断鬼刀之后,赵羽便乘胜追击,居然几下就将鬼蛊砍成分离的碎片。黑气散开,鬼蛊逐渐消失无踪。
赵羽见解决了鬼蛊,便返回身将我从地上扶起来,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不太好,伤口很疼。”我指了指肩膀上的刀伤。这伤口跟中剧毒一样,往外流淌着冒着黑气的暗红色血。
我见那些稻草人都被他砍得七零八落散落了一地,心中这才放松下来。再看吴聃跟那林思行,也已经差不多分出胜负了。林思行现在节节败退,眼见着吴聃招招击向要害,林思行节节败退,最后被吴聃一刀砍向右臂,一秒变杨过。
但是这一只胳膊掉落下来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林思行身上没有飞溅出半点鲜血来。
等那断臂落到地上的时候,居然变成了一只草编的胳膊。哎呦我去,居然是稻草人的胳膊!
再看林思行,却见他突然变成了一只稻草人,身体后仰,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卧槽,稻草人!”我吃惊道。忙活半天,敢情还不是林思行那个老BK。这老家伙擅长使用傀儡替代术,没想到这次又是替代术。
一激动,伤口又一阵撕扯一般的疼痛。我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慢慢坐到地上去。赵羽立即给我敷药包扎,眉头皱得很紧:“你这伤有点严重,我送你去找苏姐看看!”
吴聃在一旁歇了口气,骂道:“老BK的,又被他骗了,这替代术用的可以啊。”转眼看到我身上黑血渗出包扎伤口的布条,吃惊道:“二货徒弟,你受伤了?这血怎么跟石油一个色儿?”
我呲牙咧嘴地笑道:“师父,我要身上能流出石油,我特么就是土豪了。”
吴聃上前看了看,皱眉道:“快送苏淩那给瞧瞧。”
赵羽立即给我来了个公主抱,端着我往车上走。
“卧槽赵羽,你这干吗,放我下来!”我无语道。
赵羽无视我的抗议。我见吴聃对那姑娘解了符咒,也将她拽了过来。我们几个便连夜开车回了市区。路上,我琢磨着那老大爷第二天醒来一看,我们人不见了,村口的稻草人都没了,会不会以为我们几个是稻草人变的?胡思乱想中,伴随着伤口又冷又热的疼痛感,我在副驾驶座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苏淩家里的冰床上。这冰床原本是她做冰雕用的,结果给我一大活人丢在上面。奇怪的是,我却没觉得冷,反而觉得还挺舒服。
待我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我身上只穿了背心和短裤,裸露在外的四肢皮肤跟被热水烫过一般发红发热,全身冒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顿时有种烤牛排的即视感。
再看周围,见大家都跟等牛排上桌一样盯着我看。吴聃探头探脑,手中还举着一瓶啤酒。赵羽则站在我身侧看着我。阮灵溪也来了,见我醒来,立即欣喜地问道:“二货,你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就四肢无力,身上跟烤牛排一样冒热气。”我苦笑道,觉得头有点疼:“这是干吗呢?”
阮灵溪指了指一旁忙活着的苏淩,说道:“我们巫山派的秘法,用琼花的花瓣研磨成粉,辅佐以冰魄法术,冻结体内的剧毒或者寒气,让琼花花粉将剧毒,寒气或者邪气给吸食干净。”
阮灵溪解释着,我就见苏淩果然抓了一把粉末撒到我身上去。这粉末带着一股清淡的香气,但是撒到身上,真心像是在洒调料。
吴聃也发觉到这一点,笑道:“二货徒弟,你这还真像是烤串洒点孜然,一会儿就好上桌了。”
我无力跟他斗嘴,却觉得一股冰凉之气随着苏淩的捻诀从冰床上蒸腾起来。肌肤清凉的同时,我瞧见那原本淡紫色的花朵粉末慢慢变成了黑色。与此同时,身体似乎轻松了许多。
但是伤口依然很疼,我也不敢多做动作。扭头不经意地一瞥,却见吴聃带回来的那少女被绑在一旁的椅子上。那少女披头散发状如鬼魅,怨毒的眼神从乱发中投射到我身上来,看得我一阵心惊。
等苏淩施法完毕,声称我没啥生命危险之后,我才起身问吴聃:“这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师父你怎么不送她去猎灵局,带过来干吗?”
吴聃说道:“这姑娘是人,只不过是被鬼控制了心智。有一部分葬魂师不是东西,不仅养鬼蛊,甚至还要人的生气去刺激鬼蛊的灵力当引子,林思行就是这种人。这姑娘估计是被他拿来当引子的。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口活气儿,不好救。我看苏淩把你给救活了,所以想让她也来试试看。”
我无语道:“师父你是拿我先当小白鼠啊?”
吴聃呵呵呵笑了半晌。阮灵溪跟赵羽将我扶下床来,坐到一旁去。阮灵溪说道:“大家一晚上没休息呢,我去买些早饭回来,你们等我。”
赵羽点点头,说道:“麻烦你了。”
阮灵溪笑了笑,拿着包转身出门去了。
苏淩看着吴聃,问道:“现在让这姑娘也试试琼花驱邪气的办法么?”
吴聃说道:“我看着还挺管用,就试试看吧。”
苏淩回头看了看那少女,叹道:“就怕她受不了。宋炎体内有炎魔的力量,能够挨得住。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
吴聃说道:“你尽管试试看,我用道法控制住她的生气,不让阳气外泄。”说着,吴聃取出四张道符来,在病床的四个边缘贴住,随即咬破手指念咒捻诀,在道符上分别点了四下。
之后赵羽跟吴聃将这姑娘架着抬到冰床上去。期间少女跟杀猪一样挣扎不休。为了让她老实下来,苏淩干脆将她捆在了病床上。为了不伤到她,捆得比较松散。我就见这姑娘跟一条要下油锅的鱼一样蹦来蹦去,脸如鬼魅,看得人有点发冷。
我见苏淩跟之前帮我驱邪一样,以花粉祛除少女体内的鬼气。少女的反应比我厉害得多,看得我心惊肉跳,生怕这姑娘就此被鬼怪吞噬。
但是吴聃和苏淩的道法到底起了作用。少女身上的鬼气源源不断被祛散出来。最后,那少女慢慢安静下来,在冰床上睡着了。
吴聃擦了把汗,说道:“够凶险的,这姑娘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也松了口气,松懈下来之后,才觉得肩膀上伤口疼得厉害。靠着沙发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赵羽突然说道:“对了,灵溪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不是买早饭去了么?”我问道。看了一眼时间,灵溪确实走了半个多小时。可买个早饭没必要这么长时间。
“又去哪儿了。”我叹道:“得,等等吧。”
可这一等,却很久都没灵溪的消息。我有点坐不住了,给灵溪打电话,却发现手机铃声在苏淩店里响了起来。这货去买东西没带手机。
赵羽说道:“你们坐着等等,我去找找看。”
说着,赵羽出了门。我们仨一边等灵溪和赵羽,一边将那姑娘给抬到床上休息,照看。
赵羽走了一阵子,一个多小时之后又回来店里,说道:“我在附近所有卖早餐的摊位都问了一遍,没人看到过灵溪。”
“一个大活人怎么没人看到?徒弟媳妇那么扎眼儿一人,没人有印象?”吴聃吃惊道。
“没人见到过,怎么办,我们回去报告给市局的人,出动警力来找吧。”赵羽说道:“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灵溪难道被人抓走了?”苏淩说道。
“谁会抓她?”我听后,心中不祥预感加重。
吴聃想了想,说道:“如果说,有人跟踪我们回来,趁着某个机会,将灵溪给带走了呢?”
“谁特么会这么无聊!”我脱口而出道。但是转念一想,顿时心头血冷。
如果说林思行其实跟在我们后面,来带走灵溪的话,那现在灵溪可能已经在林思行手上。
说不定还是在马靖城手上!
“师父,该不会灵溪被老变态带走了吧?”我担忧地说道。
吴聃说道:“那我们推测推测。如果林思行抓走灵溪,那他为了什么?总不至于是单纯为了抓灵溪。他也许是冲着你来的。但是又没把握对付我们所有人,所以就带走了灵溪。”
“目的是什么,抓我?如果说马靖城父子在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迂回吧?”我无奈道。
“也许是因为猎灵局。天津是猎灵局北方分局所在的地盘,不少特工潜伏在京津地区。想必鬼判组织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再厉害,也不敢对抗整个猎灵局。更何况,还有紫阳真人潜伏在暗处,就等着两方争斗,自己好渔翁得利。”赵羽说道。
吴聃摆手道:“不不,如果是马氏父子的主意,我认为他们有足够的能耐找机会直接抓走二货,不需要对灵溪下手,这也不是俩人的风格。但是,如果这事儿是林思行一个人想干的话,他就没把握对二货下手了。”
我听得有点晕,问道:“可他为什么抓我?如果不是马氏父子想对付我,他又为什么搀和?”
赵羽说道:“我明白了。林思行也想要你知道的人书!”
“我去年买个了个表,早知道我不看那玩儿了,现在简直是西天路上的唐僧啊!”我无语道。
吴聃说道:“林思行也许是自己想知道人书的内容,所以想以灵溪来要挟你就犯。这事儿不好明着来,因为他可能不想马氏父子知道。等等看吧,这几天老BK一定会联络你。只要得到消息,要告诉我们,咱们好一起部署。”
我心中忐忑不安,说道:“师父,你说这可能吗?万一不是他干的呢?”
吴聃说道:“可能性百分之八十。等等看吧,也等着这姑娘醒过来,可能会得知林思行的下落。”说着,吴聃指了指床上昏睡的那个少女。
事到如今,我们也无计可施,一方面让猎灵局的人帮忙找人,另一方面则等着林思行的消息,和这个少女能苏醒过来。
但是,接下来的一天,没有灵溪的半点消息。到了傍晚,我们回到苏淩的店里,也见灵溪还是没有回来。
苏淩见我浮躁不安,便劝道:“我已经让段清水帮忙也去调查灵溪的下落,你且不要着慌。那姑娘现在已经醒了,如果你们想去问问她,过会儿可以去。”
我一听这个,立即冲进里屋里去。此时,我见那被做成鬼蛊引子的姑娘确实已经苏醒过来,只是面色如土,神色有些昏沉。
“姑娘,你……”我刚想问问林思行的事儿,却见这姑娘又再度昏睡过去,顿时气结。
“得,问不出来。”我对赵羽叹道:“今天白忙了一天!”
说到这里,心中郁闷难平,忍不住一阵烦躁。猎灵局那边也毫无下落。
赵羽说道:“我们不能这么漫无目的的找。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伤还没好,万一再感染,就算是有了灵溪的消息,你也没法去见她。”
赵羽提到我的伤,我才觉得肩膀处确实阵阵疼痛传来。只是一直为灵溪的下落担忧,居然没意识到。低头一看,有血迹渗出了包扎在肩膀上的纱布。苏淩见状,立即上前帮我重新敷药换纱布,叮嘱道:“赶紧回去休息,恢复了体力元气才能救灵溪。”
由于奔波了一天,疲累加上重伤,我确实也没了力气,只好老老实实地跟着赵羽回家去。
赵羽将我安顿好了,自己则出门去猎灵局了。我无奈地仰靠在沙发上,恨得牙齿发痒。林思行这个老变态,从知道这货的存在到现在,没看他干点儿正大光明的事儿。
正郁闷着,却见一直在客厅睡觉的小幂,也就是小灵狐冲着我走了过来,停在我跟前。
我瞥了它一眼,见它晶亮的眼睛正盯着我,欲语还休的样子。
我无奈地叹道:“小幂现在又不在你身体里了,难道你还能说话不成?”
小狐狸盯着我,眼神中似乎有灵光一现。我顿时坐直了身子,心想卧槽,狐星人也入侵地球了?
就在这时,我瞧见小狐狸突然张了张嘴,看那口型似乎要骂一句“二逼。”在我将要吓尿的同时,我瞧见一张纸条从小狐狸嘴里吐了出来。
我吃了一惊,心想难道那老家伙早就到过我家,还留了这么一则信息给我?
想到这里,我心跳加速,上前一把抓起那纸条,迫不及待地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只有一排小字:天津之眼,凌晨一点,自己来,否则阮灵溪死。
又是天津之眼!我心想老家伙想干吗?凌晨时分,天津之眼绝对是不开放的,那附近一片空旷,他就不怕被人发现么?
但是转念一想,那地方虽然也在市区,但是凌晨时分根本没啥人。
我思量了下,既然老东西让我自己一个人去,那我还是暂时别惊动太多人,否则老家伙看到后,万一对灵溪动手怎么办。
想到这里,我准备了必要的东西塞在身上,心中忐忑地等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才出发,出发之后给赵羽发了信息,表示我去见灵溪。
路上我琢磨着,如果真去见了林思行老家伙,凭借人书的道术,也许我能跟他拼一拼。实在打不过,为了灵溪的安全,到时候再将人书的道法讲给老变态也无所谓。
林思行比起马靖城差远了。就算他得了人书,也未必能掀起多大的浪来。
想到这里,我稳定了一下心神,快到天津之眼的时候,赵羽的电话打了过来,劈头就是一通质问:“宋炎,你怎么自己走了?!”
“我去救灵溪!”我说道。
赵羽叹道:“你!我马上去找你!”说着,赵羽挂了电话。
我心中叹了口气,远远地看到车窗外那偌大的天津之眼。此时,霓虹灯依然亮着,这只巨大的镇邪之眼映亮海河两边。
我下了车,往天津之眼走过去。由于提着十二分的警惕,感官似乎比平时敏锐了许多。夜风吹拂在脸颊,比往常更觉得清冷。我站在海河岸边,听着河水在夜色里轻轻拍岸的声音,心中越发不安。
我知道也许那老东西正在某个地方盯着我,瞧着我的一举一动,看看我是否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如果我们之前推测的没错的话,林思行这次绑架行为是出于自己的想法,跟马靖城无关。他想偷偷得知人书的秘密,就不能将这事闹大。
那么,林思行很可能是一个人来的。
想到这里,我略微有了些底气。静静地在河边儿站了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回头一看,见果然是林思行走了过来。
这老家伙依然瘦弱如猴,眼神却如狐狸一样狡猾。
“你还真一个人来了。”林思行笑道。
“不是你说让我自己来么?”我冷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一前辈高人了,却玩胁迫人这种事。”
“既然知道我的目的,那我们也不必要多说废话。人书的道法给我,我就放了阮灵溪。”林思行笑了笑:“否则,阮灵溪就会去喂鱼。”
“灵溪呢?!”我见四下都没人,便问道。
林思行笑了笑,指了指河边儿一只停靠的小艇:“阮灵溪就在里面。现在如果你把人书道法写下来,我就放了她。”
说着,林思行丢给我一卷羊皮卷一样软的东西,和一只水笔。我咂舌,想起了马氏父子也用这东西,果断是土豪范儿。
“等等,你让我写人书道法可以,但是让我看看灵溪是不是真的在。”我说道:“如果她不在,我一个字都不会写。”
“可以。”林思行笑了笑,让我上船去自己看。
我心想,这老家伙应该不会怎么着,毕竟他还要我给他写下人书道法。于是我走到岸边,弯腰进了那小艇的船舱。船舱里有一盏灯,昏暗的灯光将舱里照了个大概,我隐约瞧见阮灵溪正背对着我,反绑双手躺在船舱中央。
我立即跑过去,摇了摇阮灵溪的肩膀:“喂,灵溪,灵溪?!”
阮灵溪没什么反应,我不由有些紧张,立即绕到她身前去。但见躺着的人确实是阮灵溪,只是阮灵溪已经失去意识。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放下心来。阮灵溪只是昏睡过去而已。
这时,我突然感觉那小艇左右摇晃了一下,随即便向前开走。
我吃了一惊,赶紧将阮灵溪推醒,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我便出了船舱,居然见林思行也上了船。
“你怎么?”我见他居然在开船,不由错愕地问道。
“我想我们应该找个更安静的地方去谈。”林思行冷笑道:“你还真是皇帝出巡,跟着的人真不少。”
“什么人?”我心想难道赵羽立即追了过来?按理说他的动作根本没有那么快。
我往海河岸边望了望,什么人都没看到。我见林思行只顾着开船,并未多说话,便转回身去船舱,见阮灵溪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见了我,诧异地问道:“二货,你怎么在这儿?这里是哪儿?”
我苦笑道:“咱们这是真真正正的上了贼船。”说着,我先给阮灵溪解开了绳子,一边跟她解释事情前因后果,一边想扶着她坐起来。阮灵溪摆了摆手,说道:“我站不起来,头很晕,似乎是被人下了迷药。没想到是林思行,他现在也在船上?奇怪,为什么要开船?”
“应该是赵羽他们跟来了,但是不知隐藏在什么地方。”我低声道:“可能林思行有所察觉,要带我们远离赵羽他们的视线。”
阮灵溪皱眉道:“怎么办,总不能这样坐等。”
我见这小艇逐渐加快速度,心中不由着急。如果赵羽他们是在岸边没有跟上来,只要林思行将船开到河中央,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们也没办法逃脱。
我想了想,将战神递给阮灵溪,说道:“你留着这个,我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对付林思行。怕就怕伤到你。”
阮灵溪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犹豫道:“你,你当心。”
我拍了拍她的手,便深吸一口气,往船舱外走去。等我出了船舱,见小艇已经慢慢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这时候,我们真是在海河中央打转,前后都不着边际。
林思行看我出来,冷笑道:“我劝你不要有什么别的主意。知道阮灵溪为什么动不了么?因为我给她用了毒。如果你在一小时内写不出人书的道法,阮灵溪就会一点点失去知觉,最后彻底变成死人。”
卧槽,我就知道这老变态不会老实!我深吸一口气,将杀意压制下来,转了转念头。
“你还有五十分钟。”林思行冷然提醒道:“你写好了,我自然会给阮灵溪解药。写不出,那就完了,你们俩就一起海河喂鱼吧。”
我暗中咬牙,没办法只好坐在船头,将人书的道法在羊皮卷上慢慢写下来。
一边写,一边转念头想对付这老变态的办法,但是一刻钟过去之后,我什么办法都没想出来。
正当我郁闷之际,突然听到船底似乎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很细微,像是有东西在敲船底似的。林思行似乎也听到了,冷笑一声,进了船舱,将阮灵溪拽了出来。
“宋炎,看来你也不怎么老实么。我说过让你一个人来,现在却有人跟着你过来。”说着,林思行突然念咒捻诀,在空中画出三道符咒。
三道黑气骤然聚拢,将整个小艇围绕起来。我觉得后背一凉,立即跳了起来。
我知道林思行这是将恶鬼凶灵给召唤了来,看黑气的浓重程度,林思行召唤来的不是什么善茬。
我怕他伤了阮灵溪,立即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卷,说道:“等等,我还在写呢,还没写完,你等等,不要激动啊,你要是伤了灵溪,你也得不到这东西!”
林思行冷然道:“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
我一听这个,立即闭上嘴。重新坐下写人书道法的时候,我琢磨着刚才敲船底的会是谁。
我心想如果是赵羽的话,他难道潜水来凿穿船底救我们?这手段也太LOW了吧。
正这样想着,我又听到敲船底的声音传来。这敲击声这次是从我跟林思行的脚底传来。
“谁?!”林思行喝道:“是赵羽吧!你的朋友在我手里,你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们!”
他这话不问还好,一问,船底的敲击声更大了。
我也觉得更为奇怪,谁特么在凿船底?这手段这么LOW,应该不会是赵羽他们才对。
正当我诧异不已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头顶一阵雷电轰鸣声响起。
透过周围的鬼气,我瞧见头顶一道道闪电划过,不由有些吃惊。这几天虽然天气不见得晴朗,但是没有雷雨才对。
但是仔细观察过之后更加无语,不知为啥闪电只是在我和林思行头顶打转,别的地方都特么没有。
我心中默默琢磨,心想是不是林思行这个老变态天怒人怨,老天要来劈死他?这可得劈准了啊,阮灵溪还在他身边儿,也别劈到我,我可没做什么坏事,顶多坑坑队友……
正在我默念的时候,却见果然一道霹雳冲着林思行劈了过去。
林思行一只手拽着阮灵溪,另一只手念咒捻诀,我见那鬼气越发浓重起来,那霹雳果断劈到林思行周围的鬼气上面。霹雳将鬼气冲散,但是却也被挡在外面,并未伤了林思行分毫。
“来的难道是吴聃或者茅山弟子?”林思行皱眉道:“怎么会有雷火?”
我往四下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而这时候,船底的敲击声更大了,伴随着船底的声音,船身也开始摇晃起来。
林思行无奈之下放掉阮灵溪,低头看着脚下。这时候船晃得更为厉害,底下似乎有人在大力敲击船底,很快地,船底出现了几道凹凸的痕迹。
我皱了皱眉,这要是人工凿的话,好像不会有这么大的力度。这船底下是什么东西?
此时,船突然被撞得跳了起来,晃了几晃,我差点儿摔出去。抓住船沿的时候,我突然见阮灵溪身子往外歪倒过去,赶紧一把抓住她,将她拽到怀中。
林思行此时跳到船沿,抽出手中的刀,念咒捻诀,一刀劈到水下去。我见一道道法银光从刀尖涌出,直冲入水下。
我在一旁看着,却见林思行这一刀似乎是落空了。好像什么也没砍到。我也往水中看了半天,也是什么都没看到。
就在我伸脖子往水里看的时候,突然船身发出轰然巨响,冷不丁地剧烈摇晃起来。我拽住阮灵溪,死死抓住船沿。此时,我瞥见水底有个庞然大物蓦然浮上水面。
那东西像是一只很大的倒扣水盆一样,冷不丁地靠了过来。或者说冷不丁地撞了过来。这一下,船又开始剧烈摇晃半晌。
“这是什么东西?”阮灵溪吃惊道。
“水怪?”我愕然道。随即,我突然想起海河的传说。传说天津之眼下镇压着上古凶兽混沌,该不会这家伙跑出来了吧?难道封印彻底被解开了?
还没等我多想,却见那庞然大物彻底浮出水面,激起一大片水花,扑到我脸上来。
与此同时,我看到一张偌大的圆乎乎的头从水中探了出来。
“真的是混沌!”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头。这东西长的恐怖,神异经云:“昆仑西有兽焉,其状如犬,长毛,四足,似罴而无爪,有目而不见,行不开,有两耳而不闻,有人知性,有腹无五藏,有肠直而不旋,食径过。人有德行而往抵触之,有凶德则往依凭之。名浑沌。”
现在一看,果然如传说中说的那样,形状肥圆、象火一样通红,居然长有四只肉乎乎的翅膀、似乎有六七条腿在水中划动。
林思行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混沌?!它怎么跑出来了?!”林思行惊道,想要掌舵开船逃走,但是那混沌却一下跃了起来,长开大口往林思行身上咬过去。
林思行躲开那怪物,挥动一刀冲着混沌砍了过去,随即念咒捻诀,我见那一团笼罩着船体的鬼气,直接纠缠到混沌身上去。
没了鬼气维持,船体晃动得更为厉害。我问灵溪道:“怎么样,你现在能动了么?到底林思行给没给你下毒?”
阮灵溪摇头道:“没有,应该只是迷药,我感觉现在差不多恢复了知觉。”
“那趁着怪物去攻击林思行,我们下水逃走。”我说道。
阮灵溪点了点头:“水中我跑得最快了。”
这时,我见那混沌纠缠着林思行不放,立即拉着阮灵溪跳到水中去,向着岸边游过去。
暮秋下水,这彻骨的寒意可想而知。我忍住寒意,拽着阮灵溪往前游。但是,那混沌却突然扑到我们跟前,偌大的身子将我跟阮灵溪给撞了出去。
我俩就此被冲散,我只觉得那股大力将我推出去很远,当我想稳住身形的时候,却觉得脚下似乎出现偌大的漩涡,将我卷了下去。
我头晕目眩地往下坠落许久,堪堪地稳住身体,发现自己好像快要接近海河河底似的。隐约往下看去,见水底散落着几道偌大的铁链。这铁链八成就是锁住混沌的。可是,现在好像是被人给斩断了。
因为那铁链的切口很整齐,很像是人为弄断的。此时我也没时间多想,只能脚下蹬水,奋力往上游去。
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水下有几道黑色的影子,像是几个穿着黑色潜水服的男人。
我虽然疑惑,但是一心想找阮灵溪,也就没多去注意,快速游到水面之后,却没瞧见阮灵溪的影子。
此时,又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霹雳随即劈了下来。我见头顶处阴云密布,黑压压的透不过气来。
林思行此时正跟混沌打得不可开交,而那混沌也不知怎么回事,认准了林思行一般,非要跟他斗个你死我活。我趁机去找阮灵溪,却一直没找到她的影子。
想起水下那些黑衣人,我不由皱了皱眉。难道另有人将她带走了?那些人什么目的,是不是他们将混沌放出来的?
想到这里,我想潜下去探个究竟。但就在这时,林思行一刀砍中混沌的眼睛,那庞然大物发出一阵怪叫,随即张口咬住林思行的胳膊,将他拽着从半空掉落水中,巨大的身形冲着我压了过来。
我赶紧躲开,却见那瞎了眼的混沌发起狂来,想将林思行吞下去。我听到林思行那老家伙一声惨叫,见他的一条胳膊被那混沌给咬了下来。但是趁着这机会,林思行立即逃了开去,往船边跑。
随即那瞎眼的混沌发了狂一般,长着血盆大嘴四下里咬人,这次倒是开始追着我不放了。
我无奈只好再度下水,想起那群黑衣人,总觉得他们有古怪,于是干脆引着混沌往那群人潜水隐藏的地方躲过去。
我让你们放怪兽出来乱咬人,这次就让你们尝尝怪兽的厉害。
等我游过去的时候,我瞧见那几个黑衣人依然在原地逗留。但是看混沌追着我过来,却也不躲开,而是一字排开,排成扇形,手中举着弩箭对准我身后的混沌。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群人居然开始对着我这方向放箭。卧槽,我心中暗骂,水中冷箭嗖嗖射过来,吓得我心惊肉跳。我赶紧下潜了一段,看着头顶上那几个黑衣人放箭围攻混沌。但更奇怪的是,另有几个居然往水面上浮了上去,似乎往林思行那个方向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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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09:5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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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这几个穿得跟日本忍者一样的货色是干吗的?
我见那群黑衣人跟混沌在水中斗,而从水下来看,能看出他们手中的弩箭可非一般的东西。那一只只弩箭闪着道法银光,一瞧就是配合了辟邪符咒发出来的利器。
我也顾不得他们,便绕开这群混战的人,再度往水面上浮上去。
等头探出水面,我见水上居然也很热闹。那几个穿了潜水服的黑衣人正跟林思行在水中打斗。这老家伙断了一条胳膊,战斗力明显不济,不过一时仍然不落下风。
这时,我听身边水声一响,阮灵溪居然钻了出来,抹了一把脸,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
“管他们呢,我们先跑再说。”说着,我拽着阮灵溪往岸边游过去。等我俩上了岸,这才感觉精疲力竭。河水太冷,我俩上岸后被风一吹,顿时打了几个喷嚏。
我起身看着河中,才知道天上的霹雳风云,是河中那神兽混沌行动所致。天津之眼依然屹立不倒,我瞧见那道道法之剑依然插入海河之中,只是光芒忽隐忽现,摇摆不定。
可能正是因为这镇邪的光剑依然存在,混沌才不能离开海河,只能在河水中和海河上空折腾。这就跟被无形的绳索扯住一样,离不开半步,但是却能在海河中翻云覆雨。
我瞧着林思行也往岸边而来,于是立即起了“恶念”。我见林思行向我靠过来的时候,立即念咒捻诀道:“冰魄!”
这一下的威力居然远远超出我的想象。由于面前就是水域,这冰魄咒语一到,一层浪花涌起,千万点水滴突然凝成千万冰针,冲着林思行兜头淋了下去。
我听到老家伙发出一声惨叫,咕嘟嘟往水下潜去。水面上冒出一阵血水。“死了?”阮灵溪举起战神,对准水面说道:“等他上来给他补上一枪!”
没多会儿,岸边水花翻涌,这次浮上来的不只是林思行一人,而是团绕着一圈黑衣人。
我连忙将阮灵溪的手压下来,说道:“这些人不明身份,咱们先别轻举妄动。”
阮灵溪有些迟疑,这时候,水中的人也冲我摆手,有人甚至喊道:“猎灵局的,别开枪!”
卧槽,猎灵局特工?!
难道是赵羽得了消息,让他们来救我和灵溪?但是,我见水中并没赵羽的影子。我也不认为这群人是在我们之后到的。看他们装备齐全,早就潜伏在水下的样子,很显然到了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说不定那混沌还是他们放出来的。
这时,几个人将林思行连拖带拽地拉到岸上来。天空中依然霹雳阵阵,但是,更奇怪的是,这霹雳居然越发厉害起来。伴随着霹雳闪电,夜风也猛烈不少。随后,冷雨淅淅沥沥地从天空落下。
我见阮灵溪在冷雨中瑟瑟发抖,便将她一把揽进怀中。冷雨打在她的脸上,发丝紧紧地贴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平生几分惹人怜的感觉。
我定了定神儿,看着那几个黑衣人将林思行拖回岸上,最后绑了绳子丢在一旁。
我看着半死不活的林思行,不由心中疑惑。他好歹也是仅次于吴聃的高手,怎么就被几个猎灵局资质一般的特工给捉了?就算是上古神兽混沌,也应该没那么容易伤到他才对。
难道又是假货?想到这里,我松开阮灵溪,走到林思行跟前看了看,低头扯了一把他的脸。
林思行死鱼一样翻了翻白眼,骂道:“你干什么?!”
“不是假的啊。”我心中好笑,顿时幸灾乐祸起来:“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抓了?”
林思行貌似失血过多脸色有点难看,也顾不上跟我斗嘴,只是在一旁不停地喘气。
这时候,我见剩下那几个黑衣人也都纷纷上岸,各自将手中的弓箭对准飞跃在半空中的混沌。等近了才看明白,原来那些弓箭并非只是带着道法的箭支,而是在箭尾处连着很细的银线。这些银线随着箭支射出,绕在混沌身上,将它拖进水中去。但显然那庞然大物心中不服,在水中扑腾不已,差点儿将几个人给扯到水中去。
我在一旁看得着急,想帮忙也无计可施,因为我不懂封印神兽的办法,只能在一旁看着这些人忙活。可更无语的是,这些人似乎也不懂封印办法,忙活半天没抓着。
正当我看得着急之际,却见河边儿有俩人跑了过来。我以为是赵羽,立即迎了上去。但是等我跑到跟前才发现,来的人居然是欧阳博和吴聃。
“师父!你也来了!”我惊讶道。
吴聃没搭理我,跟着欧阳博便到了岸边。我也赶紧追了上去。
吴聃看着在水中扑腾的混沌,不满地说道:“欧阳博,你这为了抓马靖城的手下,居然把混沌也给放出来了?”
欧阳博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人干的,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今天傍晚,我接到密报,说晚上马靖城的手下会在海河这边出现放出混沌扰乱世间,我就让人早早在这儿呆着,等人出现了再说。混沌这东西并不是我们的人放出来的。”
“先别废话,抓住它再说。”说着,吴聃跟欧阳博念咒捻诀,我见一道偌大的符咒之印从天而降,往那混沌头上压了下去。
偌大的道法符咒如泰山压顶,而吴聃的道法属于雷火系,居然阴差阳错地借助了本次雷电的力量,增加了那符咒的道法力度。我见那混沌逐渐安静下来,虽然依然做最后的挣扎,却逐渐没入了水中。但这上古凶兽的灵力十分强大,我见那封印符的道法光芒若隐若现十分不稳。
于是便立即以人书道法COPY了吴聃的指诀,给那封印符加了一道辅助力量,彻底将混沌给压入水下。
欧阳博此时对岸上几个黑衣人说道:“下水去将混沌再度锁起来。”
黑衣特工领命,噗通几声入水,如鱼儿一样潜游了下去。我看着水面上不断晃荡的道法符咒,对吴聃说道:“师父,他们几个能行吗?”
吴聃说道:“封印符让混沌陷入半沉睡状态,他们只要将锁链再度接好,拴住了就行。这不难吧,这不就跟栓猪一样么。”
猪……我满脸黑线。
过了一会儿,雨变小,海河水面平静了许多。又过了一阵子,那几个黑衣人浮上水面,对欧阳博说道:“长官,已经处理好了。”
我抬头看了看夜空,虽然黑云慢慢散开不少,雨也不下了,但是闪电依然不时地亮起,霹雳偶尔炸响在天边,看上去天道依然异常啊。
我不由担忧地看了看吴聃和欧阳博。只见俩人也正在端详着天色异象。
“师父,这混沌算不算封印成功了?”我问道。
吴聃跟欧阳博收了道法,说道:“成功是成功了,可这天象依然不正常啊。”
“会不会是有别的什么东西作祟?”我问道。
“暂时还看不出。”说着,欧阳博走到林思行跟前,冷笑道:“这次倒也没白来,抓了个邪教组织的副手。那个唐琳不知道鬼判的情况,这个人不可能不了解吧。”
说着,欧阳博亲自俯身下去,将林思行拖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狼狈的林思行,心想这货不容易啊,居然还活着。
此时,海河上恢复了风平浪静,但是,天空依然有雷电不时地闪过。我这时候才见海河岸边弥漫着一层奇怪的雾气,白茫茫一片,跟下了浓雾似的。
可等欧阳博往浓雾中走的时候,白雾慢慢散开,最后恢复一片清明。我见状,问吴聃道:“师父,这白雾是什么东西?”
“欧阳博的障眼法,模仿鬼打墙的原理。”吴聃笑了笑:“海河这边这么大动静,总不能让外人发现,走过来围观吧?有了浓雾遮掩,人就很难绕进来,就好像是遇到了鬼打墙一样。”
等那浓雾散了之后,我见赵羽居然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见到我们之后,赵羽如释重负:“你们都没事吧?刚才我找来找去,居然都找不到天津之眼。是因为有人用了障眼法么?”
我看了看欧阳博,撇嘴道:“是啊,鬼打墙呢,还是老鬼。”
欧阳博也没理我,只是拽着林思行往前走。刚快要走到车子旁边的时候,吴聃突然拉住他,说道:“先等等。”
欧阳博停下脚步,问道:“怎么?”
吴聃指了指天空,说道:“似乎这雷有点怪。”
我刚想问“哪儿怪啊”,却听到一道炸雷在头顶响起。我吓了一哆嗦,抬头见头顶上电光火石闪耀不已,差点儿亮瞎我的钛合金狗眼,仿佛刚才那一道霹雳要劈到我身上似的。我甚至能感觉到天空迸射出点点火花来。
我下意识地拉着灵溪往吴聃旁边缩了缩,问道:“师父,这雷电怎么好像跟着我们一起走了似的?”
“雷电就是跟我们一起来了。”吴聃说道:“而且目标是我们之中某一个人。徒弟,你小心些,别劈了你。”吴聃半开玩笑地说道,却咬破手指,将一道符画在我手心里。
“这是隐蔽用的符咒,暂时躲灾躲难的。但是效果不长,你带着灵溪先走,我跟欧阳博看看怎么回事。”吴聃说道。
我看了看灵溪,正犹豫间,突然又一道霹雳从天而降,尼玛,这次是实打实地落到了地面上,辟啦啦地在大理石面上划过,堪堪地停在我身后半米处,吓得我拽着灵溪往前跑了一段。
冷不丁想起很多新闻里说,天雷落下劈死路人,这下真是见识了。但是我自以为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老天不至于这么绝情吧?!坑个队友都要雷劈?
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接下来一道霹雳,居然冲着黑衣人簇拥下的林思行劈了过去。
这一下是结结实实出乎意料的一下,我甚至感觉眼前被那耀眼的霹雳晃得眼花缭乱,半晌视野里一片空白。随即,我听到一声震耳欲聋如炸弹爆炸一样的声响。
紧接着,一阵阵痛呼声传来,等我视野再度恢复的时候,但见那道霹雳正好劈中林思行,当即将他整个化为一具焦黑的尸体。
与此同时,在他身旁的几个特工也遭了殃,有就此当场死亡的,有捂着烧伤严重的胳膊哀嚎的,还有人半边儿身体成了焦炭,但是另外半边儿居然还相对完整,看得我心惊肉跳。
地上血水横流,阮灵溪当即拽紧我的胳膊,脸色越发惨白。
“没事没事。”我安慰她半晌,再看头顶上,却见雷电在此之后居然慢慢停下了。再过了一阵,天空黑云居然也逐渐散开,露出晴朗的夜空来。
“老天这是发怒了么?”我吃惊道,骤然想起一年多以前,杨问也是死于天雷劫。难道时至今日,轮到林思行?
但是老天也太不拘一格了吧,想劈死一个人,也不至于连累这么多无辜受害者!
这场惊变之后,倒是赵羽首先反应过来,立即打急救电话。我跟阮灵溪帮忙将重伤者先抬到欧阳博开来的车里去,立即有人开车送往医院。
雨停了,地面积水未散,却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在路灯昏暗不明的灯光映照下,反射出冷然诡异的光芒。
吴聃咬牙骂道:“这不会是普通的天雷劫,应该是有人在作怪,想杀了林思行!”
“可谁会杀他,难道是马靖城?”我问道:“会不会鬼判组织发现了林思行的异心,以某种阵法除掉他,毕竟破军是阵法高手。”
吴聃摇头道:“不知道。”
欧阳博说道:“我们四下看看,是不是周围有什么异常。如果是设阵法,那周围必定有引雷的法器。”
引来天雷,做成天雷劫,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起码是破军那样的高手。
这属于小范围内改变天象,但是还跟普通的改变不同。因为此次雷雨是因混沌凶兽出水而起,算是突发性的。除非,有人知道混沌出世,造成天象异常,随即在附近设阵,然后用这异常的天象转化为自己阵法的能量,最后杀死要杀的人。
我跟吴聃欧阳博和阮灵溪在海河附近找了半天,倒是欧阳博先用拐杖探测到地下的异常:“河边儿几个方位埋着东西!”
猎灵局就是不缺各种奇葩工具,于是我跟吴聃取了来,将欧阳博说的位置镶嵌着的大理石板起开,果然发现下面埋着白色的石块。石块嵌在泥土中,看不清是什么。但是用手电筒照了照,好像是几个小石头雕塑。
等我们挨个取出来一看,我才大感意外。地下埋着的居然是一只只小石头狮子。形态各异,小巧玲珑。
但是,石头狮子的嘴里,却叼着一种像是铁,又像是银针一样的东西。
“石头狮子引雷,这阵法我好像哪儿见过。”吴聃皱眉道。
“师父,这阵法是针对林思行的么?”我问道。
“不能确定,因为这种引雷阵法,是将雷电霹雳的力量全部聚集过来,你能保证劈死的就一定是某个人么?”欧阳博说道:“所以不好说这阵法想杀的是谁,刚才一共三四道霹雳,我们之中谁都可能是目标。如果做法的人想杀死谁,那在他做法的香案上会有这个人的替代人偶,生辰八字。可我们无法知道他在针对谁。”
我听了这话有些失望。本以为这人要杀死林思行呢,但是看来也未必。问了欧阳博才知道,他根本不知谁给这混沌放了出来,只是接到密报说今晚有人会将凶兽放出,放出混沌的人很可能是鬼判组织的人。于是猎灵局的特工事先在水下埋伏了,果然看到林思行这老家伙出现,便就此对付。
为了防止路过的人发现端倪,欧阳博事先在周围设坛做法布阵,设置了障眼法,没让别人跟来。只是欧阳博赶来的时候,我刚上了林思行的船,并没注意到周围的异常。
没多会儿,救护车来了,收拾完现场,我们几个也坐车回去。一路上,吴聃都没怎么说话,一直思考那引雷阵到底在哪儿见过。
我则又冷又累,抱着阮灵溪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一小觉也不踏实,梦里不断出现林思行被雷劈成焦黑的尸体的惨状,时而又梦到杨问之前被雷劈死的情景。
等下了车之后,我便送阮灵溪回去,见苏淩跟段老大正等在家中。
段清水一见我们的狼狈相,皱眉道:“今晚谁死了?”
“你怎么知道死人了?”我讶然道。这次出去我并未告诉段清水,他就算知道了消息,也未必知道海河附近发生了什么。
“天象异常,赵振海说,海河附近有人设阵法杀人。今晚我出门的时候,刀子说手下人看到你往那边去了。”段清水简单说道。
“得,什么都躲不过你的耳目。”我疲惫不堪地坐到椅子上,接过苏淩递上来的毛巾,说道:“死的是林思行,但是我们不确定是谁下的手。也不确定是不是对方想杀的是林思行,或者还有我和灵溪。”
段清水闻言,忽而站起身,面色凝重,沉吟半晌。
我见他少有这种脸色,便追问道:“怎么段老大,你知道谁下的手?”
段清水缓声道:“臧清宁在的时候,曾经为守护神族卜过一卦。她说‘天雷现,妖邪变,神族亡。’所谓的天雷,并非自然界之雷,而是当人用了引雷阵法之后,接下来会有不同寻常的浩劫接踵而来。最后,倒霉的确实我们族人。”
“不可能吧,这阵法杀的不是林思行就是我,跟你有啥关系?”我无语道:“你想太多。”
段清水摇头道:“我也希望是想太多,可引雷阵这种东西,早就已经绝迹。就算是你师父这类高手,也只能借助丁点儿天雷的力量,却不能改变变化无常的天象。这阵法难度很大,不是一般人能掌控的,也不是随便就能出现的。现在绝迹已久的引雷阵法出现,接下来也许会有更怪异的事情,最让我担心的,是预言最后说的神族未来。”
“预言未必准确。”我宽慰他道:“就像是天地人三界,超出这三界的物种也存在,比如马家的那个僵尸小BK。你说他是人也不对,是僵尸也不对,这就是天地间的变数。就算那流传下来的伏羲八卦再厉害,也都算不准这些变数的未来。可见,这什么预言之类未必准确,因为中途很可能有许多变数。”
“说起那个马筠,更让我担心。”段清水叹道:“怕是他才是神族最大的克星和变数。”
“先别想了,让他们俩休息休息。”苏淩说道:“这一晚上再累下去怕是要着凉了。”
段清水这才作罢,说道:“你俩先休息,等明天再说。”言毕,段清水跟苏淩走了。我送他俩出门,见段老大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
但是又冷又累的感觉很快将这些情绪给打压下去。洗刷完毕倒在床上便睡了。
这一觉倒是很安宁,也没有波澜壮阔的梦境。小时候我就喜欢做梦,后来吴聃说,可能是因为我体质比较“灵异”的缘故,一直有灵体想要通过梦境转达信息给我,让我帮这个干那个。可惜当年老子尚未开窍,梦过了也就梦过了,压根儿没想过那是来自阴间的求助信息。
现在不同了,不光是开窍了,更是开窍过度了。于是这梦就越发五花八门。
比如今晚,又一个迷迷糊糊的却又像是清明梦的梦境降临。不过这场梦没有任何主角,只有空荡荡的街道,风景,古建筑,简直跟旅游宣传片似的。
其中不断闪现了一处古牌坊,看样子,却像是明清时期留下的东西。这场景十分熟悉,让我在梦里不由地琢磨这到底是哪儿。或者说,哪个无聊的鬼带着我景区一夜游,自己去玩不得了么?
但是梦境也没持续多久,没多会儿,这场一夜游的场景在脑海里闪现了几下,便熄灭下去。四下又是一片沉寂和阴暗。这次,我才是彻底沉睡过去。
这一觉醒来之后,才是彻底的疲惫顿消。起身之后,见阮灵溪早就起床了,正在厨房煮粥。粥的香气袅袅而来,窗外晨曦暖暖地洒在屋里,突然让我从心底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宁静感。
阮灵溪围着围裙将粥端到客厅茶几上,捋了捋掉落额前的发丝,说道:“醒了?真能睡,吃饭了。”
简单的几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居然十分受用,我不由凝神着她的脸半晌。清浅的晨光映在她美丽的脸庞上,似乎更渲染了她清丽夺目的神采。蕴含一点疑惑神采,黑白分明的眼眸盯着我,赫然让我有了一丝砰然心动之感。
我忍不住伸出双手捧住阮灵溪的脸颊,将她拉了过来,吻上她柔软的唇。阮灵溪闭上眼睛,就在这美好的一刻,我突然听到一阵呼噜噜的声音从下方传来。阮灵溪不由自主地推开我,我俩回头一看,见小狐狸趁着这机会爬到桌子上,居然给我俩的粥挨个都喝了几口。
“卧槽,我的早饭!!”我郁闷道。
阮灵溪哭笑不得:“我再去盛好了,这些都给它吃。”
说着,阮灵溪低眉一笑,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便又回厨房去了。我见小狐狸嘴上粘着粥粒,歪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很无辜,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便将它抱了过来,感叹道:“你这到底是狐狸还是狗啊,做狐狸要有点傲娇的节操好么?”
小狐狸想了想,突然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嘴角。
“啊呸呸呸呸!!”我立即丢下它跑洗手间吐了几口唾沫。尼玛,这货可是从来没刷过牙吧?
等我从洗手间出来,吃过早饭,还没等多休息会儿,猎灵局的电话就来了。
“宋哥,欧阳长官让你跟赵队马上来一趟!”林宇凡在电话里的声音很严肃。
“靠,不是说好给一天假么。”我叹道,回头看了看阮灵溪,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又有危险,便放下电话后,喊了赵羽一起出门,顺便给阮灵溪送到了段老大那里,让他帮忙找人保护恶女。
谁知见了段清水之后,段老大说道:“你们现在要去猎灵局,那我跟你们一起。”
“不好吧?我们是去做公事。”我心想你一黑帮的跟着搀和啥。
“欧阳博也让我去旁听。”段清水立即说道。
“啥?”我愣了愣,随即想起冯四海的背景来,立即明了了。虽然段老大不是猎灵局的人,但是他是冯四海的生死兄弟,大概这次猎灵局有什么大事需要他帮忙了。
于是我们仨一起赶去猎灵局。路上,我有些心神不安,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总觉得这明媚秋色下波涛暗涌。
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车窗外,但见街道上行人匆匆,车水马龙,一切如常。但是,谁也无法预料,在这平静无常的表象下是不是有另外的邪恶力量在暗潮汹涌。
到了猎灵局之后,欧阳博先将我跟赵羽喊进办公室,说道:“上次的灭门案还没完全结案。小宋的师父吴先生给那女孩子解了身上的邪气之后,这姑娘休养了半个月才恢复正常。她一会儿被送来猎灵局,我想你们可以让她协助调查一下。”
“不是凶手就是林思行么,是他抓了那女孩当鬼蛊的引子,让那姑娘邪性大发去杀了自己的家里人?”我问道:“之前不是按照这个来结案了么?由于姑娘也是被邪灵操控的受害者,所以并未给予处理。”
欧阳博说道:“这只是其中一个方面。还有另外一些疑点,我猜测这个叫孟婷云的姑娘会给出一些答案。比如,出事的那户人家家门口的石头狮子。”
欧阳博一提,我赫然想起灭门惨案那户人家家门口确实安置了一对儿小石头狮子,还是冲着屋里的。一般来说石头狮子是为了镇宅,但是却对着自己家正屋安放,这倒是第一次见。最重要的是,那石头狮子跟我们在海河边儿挖到的一模一样!难道,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这样考虑过之后,我就更糊涂了。普通的一户人家,就算是得了行家的指点,安放了一对儿镇宅的小狮子,但是位置也不对啊。
不仅如此,怎么还跟海河边儿上的引雷阵法有了瓜葛?想到这里,我才觉得这案子远远没有结束。而最近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基本没有什么心思去仔细考虑这些细节。但是欧阳博一提起,我才发现这案子并不是之前我们卷宗上结案的结果那么简单。
“长官让我们来,是想将这案子继续调查下去?”赵羽问道。
欧阳博点头道:“对,要调查到最后,我猜测,这户人家灭门案多少跟海河旁边的引雷阵有丝丝缕缕的关系。”
“这都能有关系?”我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思量半晌。怎么想都不可能。引雷阵布局的肯定是高人,但是这家惨死的一家,我们几乎查了他们祖宗八代,全部都是普通人,连个骨骼清奇者都没有,似乎跟道法之家扯不上任何关系。
唯一特别一些的,大概就是那个孟婷云了。这个特别也不是说她天赋异禀,而是阴差阳错地跟林思行扯上关系。但是说起孟婷云,我之前倒是没想到她跟那个死去的孟婷烨是孪生姐妹。
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还真以为是看到了孟婷烨的鬼魂。
这样商量着,林宇凡敲门而入,说道:“孟婷云来了,长官是现在要她接受调查么?”
欧阳博说道:“先让她进来吧,让段先生在外面暂时等一下。”
我转过身,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少女走进门来。
再次见到那张脸,虽然五官跟那死去的孟婷烨如出一辙,但是气质却大不相同。大概是当鬼蛊引子当得有点久,这姑娘阳气衰竭得厉害。
但等她走近了,我则闻到她身上一股子浓重的中药味。想必为了恢复阳气,猎灵局的特配“特工医生”给她用了特别的中药配方,来巩固姑娘身上的阳气。
“请坐。”欧阳博说道,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孟婷云坐了下来,疑惑地打量着我们。我也打量着她,但见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小,眼神却是成熟坚定得很,也难怪被人做成鬼蛊的引子,居然还能存活下来。
“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一次。”赵羽坐到她的对面去,问道:“关于那件灭门案,我们想详细了解一些资料,还得麻烦你重复一遍你跟林思行是怎么认识的,又怎么跟在他身边。”
提到林思行,孟婷云的眼神瑟缩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握紧右胳膊。
我缓声道:“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下情况,慢慢说,不着急。也不用担心坏人会再来欺负你,因为他已经死了。”
听到林思行已死的消息,我见孟婷云目光亮了一下,似乎神色缓和了许多。估计这姑娘也是恨透了这老东西。
“我所知道的……前天我已经都说过一遍了。”孟婷云犹豫道:“是要我再重复一次么?”
“嗯,再跟我们慢慢讲一次,最好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赵羽说道。
于是孟婷云沉思半晌,将自己的经历再度重复了一遍。
跟我们之前了解得差不多,孟婷云的母亲有过一个前夫,但是前夫吃喝嫖赌,让妻子不胜其烦,因此与其离婚,并带走了一双孪生女儿,嫁给了孟贾,也就是惨死的那位注册会计师。
原本孟婷云也跟着母亲一起与继父生活,但是,亲爹不断来骚扰,想要回一对女儿,却被孟家拒之门外。
之后发生的事儿很让人无奈。孟婷云的亲生父亲就是个无赖,天天去人家家门口叫骂骚扰,报警也被抓过几次,但是出来之后照旧如此,原因就是想要回女儿抚养权。
当然,他这所谓要回抚养权,只是想拿着孩子来要挟,要胁前妻和现任老公给他足够的抚养费,自己好拿去吃喝嫖赌罢了。
夫妻俩不堪其扰,居然做出了一个很无语的决定。为了摆脱这个无赖的骚扰,两人商量着将孟婷云送回给亲生父亲抚养。将两个女儿都送出去,当母亲的不舍得,于是衡量再三,忍痛割爱,将孟婷云送回去,这才暂时解决了问题。
虽然前夫也为此不少来要钱,但是总算不会闹出乱子,于是两边人也暂时相安无事了一阵。
可这位亲爹恶习不改,依然嗜赌如命,很快将父母留给的房子输掉,跟女儿就此流离失所。
于是这不靠谱的老爹带着女儿来到那有着稻草人的偏僻村庄外,找了一间废弃的房屋住下。随后去前妻那要钱,继续以往的生活。
不仅如此,这位不靠谱老爹酗酒之后,忿恨心情越发膨胀,便不时地对女儿拳打脚踢。有一天,在孟婷云挨打的时候,却突然有一个人闯进俩人住的破屋中,居然一刀将这酗酒成性的老爹砍死了。
孟婷云当时十分害怕,看着眼前提刀的人,不知是喜好还是悲好。连年的日子毫无太平安逸可言,她早就对父亲产生极深的怨恨之情。但是一旦父亲惨死,却又感觉到难言的悲恸。
这人看着孟婷云,问她是否想当自己的徒弟,如果想,便要割破手指,在一个怪异的坛子里滴下鲜血作为盟誓和信物。如果不乐意,就要跟自己父亲一个下场,身首异处。
虽然觉得来人很奇怪,但是孟婷云自然不想死,于是答应了这个人的怪异要求。之后的日子,她也还是住在那破屋里。可不知为什么,从那之后好像人们渐渐看不到她了。不仅如此,孟婷云经常感觉自己很冷,即使站在正午阳光下,也很难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暖意。
听她说到这里,我差不多明白了她被做成鬼蛊引子的过程。人周身的阴气过多,形同鬼魅。肉眼凡胎的人,如果心智混沌愚昧,很难看到鬼,或者说阳气旺盛的人,也不容易见鬼。
孟婷云那时候就已经跟鬼差不多了,大半个鬼的模样,普通人见不到倒也是正常。
“那杀了你父亲的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么?”我问道。
“林思行,应该就是你们说的那人。”我跟赵羽面面相觑,心想林思行到底为什么去杀一个无赖呢,只为了将这姑娘当作鬼蛊引子?但是看这姑娘居然在鬼蛊团绕中依然存活下来,那就说明肯定天赋异禀,估计是适合当引子,否则林思行也不会找上她。
我们拿着林思行照片给她辨认,姑娘立即点头说,这就是找她那男人。说是自己之后就独自住在废屋里。林思行偶尔会来看她,却不让她走远,并交给她扎稻草人,说这些稻草人能陪着她,不让她觉得无聊。但实际上她也根本走不远,无论怎么走,似乎都在原地打转,绕来绕去,就又回到了废屋。
林思行扎的稻草人的方法也挺奇怪,必须要在一个大水缸里浸泡一下,才用湿透的稻草来扎。但是扎完之后,却又砍断了稻草人的头颅或者四肢,最后没有一个完整的稻草人存在。
最后,还将几个稻草人插在屋子的外面。
“你说的屋子早就坍塌了,难道你看不到么?”我吃惊地问道。我们去的时候,那边就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没有啊,我一直住在里面。”孟婷云诧异道。
“想必那是林思行的障眼法,只是为了不让她离开那废屋附近罢了。”赵羽说道:“想必那附近埋着林思行给她看过的坛子,我们应该去一下,去查查那坛子在哪儿,将那坛子给毁掉,也才没有后顾之忧。”
欧阳博听罢,点头道:“不仅如此,我想林思行杀死的那男人应该就埋尸在稻草人下面。这个稻草人排列设成的局似乎是叫‘天残局’,以人血来浸泡人偶,就是稻草人,并把人的尸体埋在稻草人所在的土地地下,人的怨气就会沾染到人血上,稻草人就此变成灵体的承载物。”
我听罢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杀人的会是孟婷云,看来欧阳博这意思是——
“欧阳砖家,你的意思是,杀人的不是鬼蛊控制的孟婷云,而是成精的稻草人啊?”我无语道。
“我推测是怨气附体的稻草人干的。”欧阳博说道:“孟婷云在变成鬼蛊引子的时候,根本无法离开废屋附近。林思行貌似只是用她来做引子,就像做馒头的酵母一样,而真正杀人的是稻草人人偶。”
“卧槽,但是,林思行为什么费劲地去用这种邪术杀一户普通人?”我更觉不解。原本以为是鬼蛊控制下的孟婷云丧失了心性干的,但现在看来是承载了那男人怨气的稻草人干的。这倒是也能解释为什么现场会有这男人的DNA。因为稻草人身上浸染了他的血!
“也许我们一开始的判断就是错误的。”赵羽突然说道:“本以为灭门案是仇杀,现在看来也跟仇杀沾边儿。但是,惨案背后,有更深的目的。也许,林思行的目标是某个曾经住在那户人家里的人。”
“但是我们详细排查过,这户人家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啊,也更没有跟林思行有关的人,或者跟情花组织有关的人。”我说道。
“那就再查一遍孟贾的交际圈子。”欧阳博说道:“另外,赵羽安排几个人,去挖那男人的尸体。”
于是我们几个分头行动。最后还真应了欧阳博和赵羽的推测,稻草人原本所在的位置下,真的埋着一具尸体。那尸体经过检验,正是孟婷云的亲生父亲的尸身。
在废屋的废墟里,也挖到了一只中等的水缸和另一个陶罐。水缸里封藏着血液,而陶罐似乎就是林思行养鬼蛊用的东西。处理掉这些之后,我们再度盘查孟贾的人际关系。
在经过猎灵局同事们一整天的缜密排查之后,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跃入眼帘,倒是让我们几个都不由错愕。
原来孟贾原本姓邹,只是由于过继给了父亲的异性兄弟才改了姓。他实际上,居然是竹妖婆婆的孙女,邹晓楠的挂名养父的兄弟,也就是她的大伯父。
邹晓楠……我看到这名字之后顿时愕然不已。想过无数的可能性,却没想到过这户普通人家,会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
但是,如果将邹晓楠代入这案件中来的话,那一切倒是可以解释了。
于是猎灵局再度调查了最近孟家的来往人员,最后调查了本楼的邻居,有人说,确实看到孟贾前阵子带了一个老太太来住,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说是他乡下的姨奶奶。
提到孟贾,大家对他评价都不错,一致说是个很和气的好人,真不明白这个世道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云云。想起吴聃说过对引雷阵有所印象,于是我特意打电话问了问吴聃,证实了引雷阵确实是竹妖婆婆的绝技。
“那这老人应该是竹妖婆婆。”赵羽看完同事们传来的调查资料说道:“邹晓楠也许一直在天津,但是她自己没法带着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到处走,只好将她托付给别人照顾。”
“竹妖婆婆这老太太很牛逼啊好不好,还需要别人照顾?”我说道。
“道法再厉害,她也是个凡人,还是个耄耋之年的老人。衣食住行需要人照顾。大概邹晓楠原本是将她藏在这里,没想到被林思行发现。林思行不敢上门去杀人,只好用邪术杀人了。”赵羽说道。
“没想到竹妖婆婆却安全逃走,还给他来了一记引雷阵。”我冷笑道:“林思行落得这个下场也是自己找的。他害人不说,还害鬼。养鬼蛊这种损阴德的事儿也做得毫无愧疚之心,实在不是一般人。”
我俩于是将问询的目光投向欧阳博。事情差不多都查清楚了,这要怎么结案?林思行虽然不是好东西,却也是条人命。外加那么多猎灵局同事的性命,可都是死在邹晓楠和竹妖婆婆的引雷阵之下。这难道就此算了?
欧阳博发觉我们盯着他,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咳嗽几声,说道:“这件案子调查下去比较复杂,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对了,当务之急是解决羊皮信的问题。对了小林,你把这个什么小孟姑娘送走,把段先生请进来。”
哎哎?就这么不了了之?!我刚要继续说下去,却见赵羽拽了我一把,示意我别多话。
我只好将话头咽下去。确实有些话说了也白说。
于是林宇凡带着孟婷云出去,没多会儿,段清水走了进来。我看着欧阳博,心想这老政客多半是在打算盘,觉得这时候不适合跟任何一股高手势力正面起冲突,生怕为了这个而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腹背受敌的时候,最怕的是实力消耗,这欧阳博不愧为政客,小算盘打得不错啊。
此时也不容我多想,段清水进门之后,欧阳博便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那封杨锐交给我们的空白羊皮书信。
“这封信我已经找到办法解读了。”说着,欧阳博将书信展开在桌面上。这一展开,我才发现那羊皮书信是很长的长方形,但是宽度倒是不宽,更像是一副横着展开的画卷。
欧阳博将书桌上一只小玻璃瓶拿起,扭开盖子,将玻璃瓶里的不明液体洒了下去。
须臾间,我见羊皮信上出现了一幅如星座图一样的简单图画。
“我去,这么神奇?”我惊讶道。
“这是用了特殊的墨水画下的图画,里面应该含有硝酸银溶液,加上一些特殊的氧化剂,就能看出字迹等等,但是,由于这种墨水比较难搞,所以它显现的图画也有时间限制。给你们十五分钟,都看看这东西。”欧阳博说道。
我接过来一看,不明觉厉。因为羊皮卷上只有一条曲曲折折的线,线的附近点了几个点儿。但是那几个点儿上倒是写了几个字儿。
“诸怀,祸斗,蜚,夫诸。”我念道:“这几个词怎么有点耳熟?”
“这都是《山海经》里记载的异兽中的凶兽。”赵羽说道:“诸怀,其状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音如鸣雁,是食人。祸斗,传说祸斗作为火神的随从,是火神的随从犬,只吃火焰。雷神驾驶雷车在大地巡游的时候,祸斗就跟在他们后面。雷神抛下的雷斧楔石在人类的森林、市镇里引发了大火。这个时候,祸斗才有机会冲上前去,大口吞食火焰,填塞饥饿的肠胃。这一情况带来的常常是恐怖的火灾。蜚,则是状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跟瘟神差不多。夫诸,其状如白鹿而四角,其现为水灾之兆。其说始见于先秦。”
“卧槽,什么时候你把山海经都倒背如流了?”我吃惊道。
赵羽说道:“也没有特意去背,只是几次遇到混沌朱厌等异兽,就借了吴叔的《山海经异兽》来看了看。”
我叹服地看着他,心想变成僵尸体就是好,不仅眼睛透视能看妹子内衣了,记忆里也超越常人。这样的话,跟妹子搭讪要个电话号码,一遍记住啊。
段清水拿起那副图看了看,说道:“这道线是什么?似乎什么都不像。”
“不可能是毫无意义的曲线。”赵羽说道,问欧阳博:“长官,您认为这个是?”
欧阳博沉吟道:“由于并无其他可参照的东西,我也不敢就此确定它到底是什么。这就要宋炎来看看了。”
我冷不丁听到欧阳博提到我的名字,立即一惊,大感意外。让我看个毛线啊,你们都没看出个所以然。
我见段老大的目光也落了过来,便接过那羊皮信,说道:“我也没看出什么啊。”
欧阳博说道:“我怀疑这书信上还用了别的隐藏道法,但是我看不出,猎灵局的仪器也没探测出异常。那些设备真该升级了。”
我笑了笑,心想真当我的眼睛是红外线探测器了。我只好将这东西凑到跟前来看。第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于是我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再度睁开,仔细盯着那羊皮卷观察。
这一次,却真的看出了问题。
原来这羊皮卷上还有其他的图画,但是不知被什么秘法画成。现在细看,只能看到一道道细弱的光线,圈画出一个越发清晰的轮廓。
等我看明白那轮廓之后,忍不住惊讶道:“这是一幅中国地图!”
“地图?”欧阳博眼睛一亮,立即递给我一支笔,让我将看到的纹路用笔描出。这对我来说倒是简单不过,很快地,我将整个地图给描绘了出来。
等全部完工后,我有些讶异。这就是一张中国地图,但是只有大陆部分。完全勾勒完后,能看出那原本弯弯曲曲的线,居然是南北分界线,秦岭淮河一线。
那几个标注着凶兽的点,是这条线附近的城市。第一个诸怀,其实就是江苏南京。
“江苏,安徽,陕西,四川。”欧阳博皱眉道:“我似乎明白了。”
“您这是明白什么了啊?地图什么意思啊?”我问道。
“这四个省份,有几个城市里,或者附属的地区封印过上古凶兽。虽然千年过去,但是凶兽力量依然存在,也就是说凶兽的灵体依然存在。只是极少人能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就算是找到了,也未必能有本事将灵体解了封印,从地下挖出来。”欧阳博说道。
我闻言吃惊道:“你是说鬼判组织是想把这东西都放出来?”
欧阳博摇头道:“我还不清楚。但是传说秦岭淮河一线不仅是分界线,也是龙气‘经脉’之一。就像是人身上分布的几大重要脉络一般,这条线也是我国龙气脉络的主要部分。”
“还有一点,秦岭淮河的尽头是——”说着,赵羽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划过那条线,在尽头处停下:“与青藏地区交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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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10: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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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藏地区,我突然明白了赵羽话中含义,不由皱紧眉头。
“现在怎么办?”我问欧阳博:“他们难道是想利用凶兽制造什么恐怖袭击?”
“应该是这样。所以,我们要赶在他们前头阻止他们。”欧阳博说道。
“怎么阻止?对方的具体计划,派出了什么人,我们是不是一概不知?”我问道。
欧阳博说道:“不是一概不知,而是有一些蛛丝马迹。最近南京城出现一些怪事,我怀疑诸怀的力量在慢慢泄露,应该出现了。”
“什么征兆?”我问道。
“接连的无头尸体案。”说着,欧阳博将一只档案袋推到我们跟前。
我讶然地看着那被打开的袋子。这种被档案袋封藏的案件,说明不到一定级别是不可以看,或者介入调查的。那这种案子多半一旦公诸于世,就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我好奇地打开那档案袋,只见里面放着一叠很薄的资料。资料上说,10月31日5时38分,也就是前几天,南京市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接到群众报警称,在南京火车站站前广场广告牌背后的草丛中发现一具无名女尸。接到报警后,南京市公安局迅速抽调精干警力组建侦破专班,强力开展侦破工作。经认真细致的现场勘验、调查走访和刑事技术认定,目前已将犯罪嫌疑人陈某某抓获。相关侦查审讯工作正进行之中。
等我看完这一页,再翻到下一页资料,发现居然是类似的案件,也是公众场合发现一具无头尸体,死者身首异处,经现场勘查、调查访问,认定系他杀。这是第二件。
之后,第三件,差不多类型,但是更过分的是,这次不仅是无头了,连内脏都没了。
“这,这是食人族么?”虽然这么说,但是从案件来看,发生这种内脏被掏空,肢解得支离破碎的尸体,多半是变态杀手干的。连环作案,丢失的尸体都缺了点东西,这种情况下差不多会是凶手给吃了。
当然也有来做他用的,只是那些研究邪术的不太可能正大光明抛尸,将尸体抛在这种公众场合,更像是变态杀手的一种表演秀。
“对,我们初步推测,这些缺掉的内脏等人体器官,都是被吃掉了。”欧阳博语出惊人。
“这么重口味?”我顿时有点恶心。
“短短几天,发生了三件同样的案子,却都被抛尸在闹市区,没有人注意到凶手。”赵羽说道:“但是闹市区应该到处都有监控才对,没有摄像头拍下过凶手的行踪么?”
欧阳博说道:“这就是问题所在。同样的手法,一模一样,应该是同一个凶手作案。但是,这三个人的身份,地位,家乡等等任何信息,都没有交集,或者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最后一个被害者甚至是当天刚去的南京。如果说是同一个凶手下的手,似乎有些牵强。所以,这次就要你们俩去查查这件事。同时,也需要段先生的帮忙。你的黑道消息广,人脉广,也许有些信息比我们更灵通。”
段清水沉吟片刻,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亲自去啊?”我吃惊道。
段清水点了点头。欧阳博说道:“那就事不宜迟,准备一下你们就出发。南京那边我已经联络了猎灵局的同事,会有人去接应你们。确切的说,你们认识那人。”
我琢磨了一下,估计他说认识的人,多半是南方猎灵局的长官方良。提到南京,我才恍然醒悟,原来我在梦中梦到的那些场景,似乎是南京中山陵附近的石头牌坊。难怪我总觉得哪儿见过,旅游频道时常回放好么。
商定好后,第二天我们便收拾行囊前往南京。段老大带着神仙姐姐苏淩跟我们一起前行。
阮灵溪也执意跟着,但是我因为上次林思行事件心有余悸,便拒绝了,让吴聃跟她留在猎灵局的保护范围之内。
随后,我们一行四人去往南京。
欧阳博最近大方了不少,将自己的私人飞机借给我们用,这次我们很快便到了南京。
落地之后,见来接应的人果然是老相识方良。
“案子都知道了吧。”方良开车送我们去住处的时候问道。
“知道了,够奇葩的。”我叹道。
“除了第一件案子之外,另外两件似乎都发生在南京阴气比较重的地方。”赵羽说道:“或者说是在它们附近。”
“不都是在闹市区么?”我问道。
“确实是在人多的地方,但是,另外两个抛尸地点却靠近两个比较邪的地方。”方良说道:“第一个比较邪乎的地方是龙脖子路,也就是古战场。我们要经过那地方,可以带你们去看看。”
方良一边开车,一边讲了讲那古战场的诡异传说。抛尸地点虽然是在人比较多的地方,但是那地方附近就是龙脖子路,那条路阴森恐怖又弯又长,路两旁林木蓊郁杂草丛生。这条路很长,就算开车也得开好一阵子。而且路上居然没有一盏路灯,树枝将天空遮的严严实实,不漏一丝月光。
如果是在晚上,那便是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些年发生在这条路上的分尸案和离奇车祸让那里阴气更重,更恐怖。
另一起案子的抛尸地点则是靠近中山陵。中山陵的无梁殿是极阴之地,里面供奉着民国烈士,整个大殿竟然没有梁,这种结构在中国的风水学上就是阴宅,供奉着那么多灵力和气场极强的英魂,不要说深更半夜,就是大白天这附近也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据说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有个学生半夜睡不着打算骑车上中山陵附近溜达玩儿,在上山的路上有一段路特别黑,他心里有点发寒,就想低头猛踩脚踏冲过去。但是在路上他好像听到后面也有踩脚踏的声音,回头的时候又看不到什么。这种情况连续出现了好几次,而在路过一片墓地的时候,他看到里有一群白衣人在聚会。
这情况让他心中发毛,心想还是回家去算了。当他再次路过那片墓地的时候,他鬼使神差的往墓地的那个方向看了看,正好看到一个白衣人转过身来,但是却没有头。当时他的魂都吓没了,一阵旋风般的冲回宿舍。更诡异的是,第二天一早,就在那附近,人们发现了一具无头女尸。
其实严格来说,还有第四起案子,只是这是前天刚刚发生的,还没来及通报给猎灵局高层,因此北方分局不知道。这第四起案子,则是发生在雨花台附近的红村。这地方也够邪气。红村后有一处特别大的坟山,大概是好几个公墓建造在了一处,连接起来,那就声势浩大了。
通往坟山那条小路上,有一个小馄饨店。那个小店主是个河南人,贪便宜租的这个小铺子,他格成里外两间,外面做生意,里面住人。因为这边附近有景区,回头有坟山,其实来往的人也不算少。
中间这地段,就有几家小店铺。这小店起先还好,没啥特别的。一段时间后,就开始出怪事了。那边因为靠坟山,所以晚上打烊较早,每次把门板上上后,借着微弱的光线,老板都会发现墙角坐着一个男人,起先以为是没走的客人,但招呼不理,他就过去,但店老板一过去男人就没了。
接着好几天都是这样,一打烊,那男人就出现,开了灯或走过去就消失。接连几天之后,有人在附近发现了一具四肢都被砍断的无头男尸。从男尸的衣着来看,店老板突然觉得眼熟,仔细一想,就是自己看到过的那个男人。有了这个认知之后,他实在撑不住,就打点铺盖,退房不干了。
方良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开到龙脖子路上去。
车子进了这处传说中凶案频仍的路段之后,我瞧见路的两旁种满绿树,开进路段之后,果然一阵阴凉。
暮秋时节应该少有暴雨才对,但是这一路走来,我发现路面积水不少。到了龙脖子路的时候,天上居然又下起不大不小的雨来。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就是不同嘿,天都这么冷了,居然还有大雨。”我咂舌道。
“什么大雨,只不过今年有点特别。”方良说道:“以往这个季节并没这么大的雨。早上开始下过一阵,中途只停了一两个小时,现在又开始下雨。”
赵羽说道:“阴气聚结之地,必然常年潮湿,有违背时节的暴雨也比较正常。更主要的是,这里有凶兽的灵气。”
正说着,我从车窗瞧见窗户外出现一段古城墙。这段城墙呈青灰色,砖石砌成,但是墙体上居然零零星星分布着不少洞。远看不觉得,等车子开到近前的时候,我看着那一排排的洞,感觉特别难受。密集恐惧症啊喂!
但是,仔细一瞧,那些洞口居然在往外淌水。水流顺着墙壁流淌下来,灌入地面。
“每年汛期的时候,遇到大雨,总会有大量的雨水从这南京紫金山龙脖子段的城墙缝隙中喷涌而出,被南京人戏称为‘龙吐水’。事实上,因为雨水呈弱酸性,从城墙的缝隙中流出来,会对城墙的安全造成很大威胁。这段城墙内为山体,比外侧城墙的底部高出4米,强大的水压导致水从城墙缝隙中流出。之前处理过,但是还不能完全解决这问题。”方良解释道。
“城墙流水是建造者预留的吗?”我看着那吐水的墙问道。
“这城墙本身有吐水槽,城墙渗水是意外。这段城墙建国前最近的一次大修,发生在清光绪十二年。城墙距离地面约一米多的位置,有一排小坑,共有30多个。城墙距离地面约4米的位置,保留着两个吐水槽,已经有一定的损坏。每年雨季下大雨的时候,总会有大量的雨水从吐水槽、小坑以及其它缝隙中流出来。但是城墙上的一排小坑,是光绪十二年维修城墙时,安装脚手架遗留下来的。这排小坑只是少了块砖,并非为排水而留。”方良说道:“我想说的是,尸体是在这城墙附近被发现的。”
我们几个下车看了看,这条路虽然少阳光,但是够宽阔,一览无余。白天来去的车辆和行人不少,但是由于这边的恐怖传说,晚上便几乎没什么人了。
在这儿杀人抛尸,倒是真不容易被发现。可这几处抛尸地点南辕北辙,难道凶手还开着车抛尸?
“我们还不确定凶手是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下一个抛尸地点会是哪儿,这似乎无从下手调查。”我说道。
方良沉吟道:“其实在这些案子发生之前,我就感觉到南京城的氛围有点不大一样。阴气和尸气重了些,渐渐有压过人气和生气的趋势。”
“这难道预示着会有更多的人被杀?”我震惊道。
“那得杀多少人才影响整座城的气运?”方良无奈道:“这不是杀人的事儿,而是有强大的邪煞正在苏醒似的。”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苏淩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这附近一股血腥味?”
我提鼻子闻了闻,摇头道:“没,只有青草的味道。”
“难道还有尸体未被发现?”赵羽立即紧张起来。
“不会,如果有死尸,我会看到。”方良说道,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看那城墙:“也许这附近藏着什么东西,但是我还说不清到底是什么。也许跟欧阳博说的那样,这食人案跟城下封印的凶兽灵力释放有关系,可能有人想故意将凶兽灵力给据为己有。”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分头查这食人案,同时查清楚有没有人在设计瓦解南京城下的凶兽封印。段清水在各大城市都有眼线,联络了他的人,却没找到什么有食人癖好的变态杀手,也没发现黑市有进行器官买卖的黑色交易。
傍晚时分,我们几个碰了碰面,方良说道:“前几次发生的抛尸案,都在阴气很重的地点。这次,我们几个干脆分头行动,晚上在那地方遛遛,反正也没线索,不如碰碰运气看。”
我们几个觉得这倒也是,看凶手作案的时间间隔,第一次隔了三天,第二次就隔了一天,别再今晚就开始杀人了。
但是南京城这地方,由于经历过大屠杀屠城,满哪儿都是阴气,一到晚上很多地方鬼气都重,就我们几个也转悠不开。
方良想了想,说道:“城墙这段,晚上宋炎跟赵羽来看看,十三陵,麻烦段先生两位。我则去看看其他地方。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
说着,方良四下看了看,见午后这地方没啥人,便风衣一抖,从袖子口里摸出几张牌来。
“斗地主?”我眼神顿时亮了。
“斗泥煤。”方良将这纸牌一样的东西分别递给我们几个,说道:“这是我们南方猎灵局的传讯工具。如果有什么危险,记得将这牌丢出去,喊我的名字,我会来帮你们。”
“那我试试看。”我接过来方良递给我的纸牌,见上面只有一只黑色的鹰隼一样的东西。
我于是将纸牌丢出去,对着天空喊道:“去吧,皮卡丘!”
没想到那纸牌“噗”地一声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只小鹰一样的东西,在我身边徘徊不去。
“卧槽,这都行?”我吃惊道:“你的精灵球啊?”
回头一看,大家都跟看傻瓜一样看着我。
方良一把将那飞来飞去的小黑鹰给扑了下来。那东西落到他手中,重新变回一张扑克牌:“拿好。到时候喊我名字,它才能给你捎信,否则它不知往哪儿去才对。这是灵气所化,不能随便使用,会吓着普通百姓。”
我重新接过来,顿觉神奇无比。方良安排结束了,带着我们安顿下来,休息一阵子,准备晚上的行动。
入夜之后,我跟着赵羽再度来到龙脖子路。等走近古城墙的时候,我突然觉得那满是孔洞的墙壁上隐然冒着血气和鬼气。
我不由将赵羽拉住,低声道:“城墙白天看不觉得有什么,晚上看起来,却好像十分邪乎。我记得神仙姐姐今天说,在这附近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你说会不会是城墙下有尸体埋着?”
赵羽说道:“不太可能。古城墙下面连着的是柏油马路,有人会在这个地方埋尸么?挖起来这么费事。”
“也对,咱们先巡逻看看吧。”我叹道。得,到了南京,从刑警变成巡警了。
于是我跟赵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一路上观察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其实猎灵局三界通用手机本来信号不错,可最近不知为什么,信号大不如前。因为这个,方良也才想到用特殊的宠物小精灵通讯方式。
我估摸着也许是因为凶兽灵力外泄,大大影响了城内磁场。也因此让我们的通讯不如之前。
晚上,这条路上几乎没有行人。等过了十点,除了我跟赵羽以外,那基本没活人了。
当然有不少路过的鬼魂。鬼魂看到我,纷纷识趣地低头快闪。我顿时自我感觉不错,抿了一下头发。炎魔的力量GET之后,基本我就成了孤魂野鬼眼里的老大,无人敢欺。
我俩一路走着,我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却大吃一惊。我看到身后的古城墙上,居然汩汩地留下鲜血来!
我立即拽住赵羽,指着那城墙说道:“赵羽,你看到没有,那城墙有血流了下来!”
说完这个之后,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可能我的幽冥眼视野不同常人,因此能看到鲜血流出的现象。但是那鲜血不一定是真的鲜血,十有八九只是血气而已。赵羽他看不到。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羽居然也看到了,立即说道:“快回去看看!”
卧槽,真的是鲜血??
我立即跟随他转身往回跑。等到了城墙根儿下,我跟赵羽吃惊地看着几个孔洞里慢慢流出鲜血来。
“是真的血,居然不是我的幻觉!”我吃惊不小,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可是这血液来自哪儿呢?我下意识地四下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赵羽则仰头看向城墙上头,随即说道:“城墙上好像有不少人。”
说着,赵羽找到通往城墙的石头台阶,便带着我爬了上去。在往上拼命跑的过程里,我不断猜测着城墙上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流下许多血,那说明城墙上可能有一场谋杀。不,确切地说,可能是一场屠杀。
只有屠杀,也才能流下那么多血。如果只是杀一两个人,那不可能有这么多鲜血顺着城墙流淌下来。
等我们来到城墙上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月亮从云层中透出,将古城墙墙头映得十分明亮。借着这明亮的月光,我瞧见墙头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这些尸体的模样惨不忍睹。
有断头的,有被砍断手脚的。更有甚者,还有被咽喉撕下一大片血肉的,像是被野兽咬掉的样子。
这些尸体,都被摆成一种奇怪的形状,一种奇怪的圆形,似乎是某种祭祀仪式。
我们顾不上多研究这些尸体,因为远处似乎有几个人正在逃走。我跟赵羽立即追了上去。
这几个人速度不是很快,没多会儿,便让我俩给追上了。
“别动,警察!”我喝道,举起手中战神。
但是,那几个人根本无所觉似的,继续往前跑。
赵羽一个箭步上去,拽住跑在最后的那个人的衣领,顺手往地上一摔。那人发出一阵闷哼,随即被他摔到地上去。我见剩下几人都在逃,干脆对着那几人的腿上开了几枪。
可这枪声一过,却让我吓了一跳。我见几团火焰赫然爆在眼前。
火焰!我吃了一惊。战神是个会见人下菜碟的主儿,对人来说,它的子弹只是一颗子弹。但是一旦遇到鬼灵或者僵尸,子弹就会变身,变成火焰枪一样的东西喷出火焰。
靠,难道这几个人是僵尸?!
所幸这几枪倒是都中了。这几个僵尸一样的东西噼噼啦啦都倒了下来。我凑过去一看,这几个人果然不太寻常。脸色惨白如僵尸,黑眼圈,但是眼睛却泛着红色血丝,一副狰狞模样。
“赵羽,他们都是僵尸!”我吃惊道。
“不是,是半人半僵尸。”赵羽说道:“有人类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我看到那些人嘴角上居然还沾有血迹,似乎是刚喝完鲜血似的。
“食人魔大概就是这些人了。”赵羽皱眉道,摸出几道镇尸符,贴到那几具僵尸的额头上。
“可他们是怎么变成僵尸的呢?”我数了数这些人,貌似有十几个之多。
“南京城封印着诸怀。诸怀有食人恶习。我猜也许有人在做法吸食诸怀的灵气。”赵羽说道:“但是因为那灵气泄露,可能影响了这些人,或者说有人刻意制造了恐慌,让一部分人变成食人僵尸。”
“现在怎么办?”我说道:“似乎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赵羽想了想,说道:“放黑鹰,通知方良。”
“好勒。”我立即将那扑克牌摸出,对着天空丢了出去,喊了一声方良,那黑鹰立即扑翅膀飞了出去。
没多会儿,方良带人过来,将那些僵尸搬走了。等他们搬走僵尸之后,城墙上只有剩下的排成诡异图案的零碎尸体。
“你们怎么看?”方良看了看地上的尸体问道。
“会不会是有人布阵在解除诸怀的封印?”赵羽说道:“但是会是什么人呢。”
“有人设阵是么,那我们就看看设阵的人是谁。”方良说道。
“怎么看?”我问道:“你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设阵啊。”
方良想了想,说道:“这样,你的幽冥眼能分辨出气场不同。如果站在高处,应该能看出南京城里哪有道法气场弥散。这样一种解封印的阵法,应该道法气场很强才对。”
“你说的也是,但是南京城最高的地方在哪儿?就算站在最高的地方,也未必能看到南京城所有的角落。”我说道。
方良笑道:“这个容易。”说着,他对着空中吹了声口哨。很快地,那几只原本用来传讯的阴气化成的飞鹰一只只飞了回来。
这几只飞鹰在我们脚下盘桓,方良对我说道:“用离魂之术将你的生魂离体,我们踩着飞鹰到高空看看。”
“卧槽,这个办法碉堡。”我欣然同意。多咱也体会一把神雕侠侣的感觉啊。
于是我凝神静气,念咒捻诀,将生魂从身体中抽离,跟随方良踩到那些黑鹰背上去。
等我们站稳,方良便念起咒语,飞鹰升空,我俯身看向地下,但见赵羽正站在我肉身旁边,抬头看着我们。
飞鹰越飞越高,我站在方良身旁,看着他的黑色风衣在夜风中猎猎翻飞。随着高度升高,我的视野也越来越宽广。上升到一定高度,方良让那黑鹰停了下来。
我俯身去看,南京城风景尽收眼底。
等我仔细看地下景色的时候,才倒抽一口凉气。整个南京城的几处地方都冒着浓重的黑气和煞气。当然,同样的,南京城的生气和人气也一样,基本处于跟黑气和煞气抗衡的程度。
我仔细分辨了半晌,从那有些紊乱的气场中找到了隐然的道法金光。于是,我指着那方向问道:“那地方是哪儿?”
方良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说道:“那地方是十三陵。怎么,有异常么?”
“有异常,似乎是有人在设法布阵,道法气场很强悍。”我说道。能够直冲云霄的道法光芒,可非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看到那团团银光,似乎绕成了一道奇怪的符咒。但是我无法判断,也不知道那符咒是用来干吗的。
方良再度念咒,让那黑色飞鹰落地,收了道法,对我说道:“十三陵方向有异常,我们去看看!”
说着,方良喊来猎灵局特工将那尸体都处理掉,随即便下了城墙,带着我跟赵羽往十三陵方向赶过去。
等到了十三陵的石头牌坊跟前,我见那道法气场越发强悍。赵羽似乎也感觉到了,立即跟段清水通了讯息,让他赶来十三陵帮忙。
我正好奇是谁在这儿设阵法开启诸怀的封印之时,突然间见一抹红色的身影从十三陵的石头牌坊后跃然而出。
“魔女姐姐!”我一看那红衣长发,便知道那是僵尸版的马络羽。
难道在十三陵后的是破军?想到这里,我倒是了然了。虽然不知道破军为什么要设阵解封印,但是看那样子,里面是破军没错了。
“僵尸王啊。”方良冷笑一声,伸出手抹了一把下巴,随即撩起风衣,将藏在风衣下的一把霸气侧漏的微冲给解了下来。
“这是要把魔女姐姐给毁尸灭迹么,我说方良,你手下留情啊!!”我喊道。
虽然现在的马络羽是僵尸,但是毕竟生前是魔女姐姐的肉身。想必吴聃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
方良无奈道:“无非是一具肉身,为什么这么在意?现在马络羽的阴魂或许早就转世投胎,不在人间了。”
“那也不行啊!”我不明白破军为什么这么恶趣味,非要将魔女姐姐的肉身炼制成僵尸王。一次秒掉不行,再来一次,卧槽。
方良直接没听我劝,对着马络羽的僵尸身便端起微冲,火力集中地开了枪。
但僵尸版马络羽倒是动作很快,长袖一舞,身形蹿了出去,绕过方良身前,转到后背方向。
我吃了一惊,心想这僵尸体内的银魂也不弱啊,动作快如闪电,一看就是高手。
此时,那僵尸已经将手掏向方良的后心。
正当我担心方良会不会吃瘪,却见方良翻手将枪举到背后,居然也没转身,只凭着感觉似的,一枪正中马络羽的眉心。
一枚银子弹穿透僵尸眉心直入后脑,最后穿脑而过。我见僵尸姐姐的额头顿时多了一处红点。
我心想这可是僵尸,就算爆头应该也没什么大事……
刚说完,我见方良趁着僵尸马络羽尚未回过神儿反击的时候,飞起一脚踹到心口上去。待她几乎倒地之时,一道鬼气甩出,钻进马络羽七窍之内。
我顿时明白了方良的意思,这是想以鬼气对抗僵尸体内存留的鬼气,最终控制这具僵尸身体。
我见方良的鬼气与马络羽僵尸体内原本的鬼气纠缠许久。在此过程中,那僵尸身体居然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晃动了几下,倒了下去。直到最终,方良的鬼气将僵尸体控制住,那马络羽这才闭上眼睛,倒在一旁。
“先别管她,我们进去找那设阵的!”方良说道。
我跟赵羽随着他往十三陵中跑,登上那石头台阶,越过第一座石头牌坊,我顿时觉得跟进了冷气房一样,温度骤然降低不少。
不知是否是因为那阵法的缘故,我远远瞧见里面更是阴气冲天。我们正往里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一阵狗吠声从旁边树林中传来。我们仨忍不住慢下脚步,就见一只偌大的黑狗从树林中奔突而出。
这只狗汪汪吠叫着挡在我们跟前。我打量着这狗,见它长得十分威武,是那种军犬中常见的德国黑背,脖子上好像还套着一只狗牌。但端详久了,我发现这狗有点不正常。
这狗的眼睛居然泛着血光!
“这是狗的鬼魂!”我惊叫道。万物有灵,有些灵力很强的猫狗死后,阴魂也会跟人一样无法消散。但是猫狗始终不如人的阴魂有灵气,但是没想到这狗居然能保存了完整的阴魂。
我见它拦在我们跟前,不明所以。方良要举枪射杀,赵羽却拦住道:“等等,他是不是要告诉我们什么事?”
说着,赵羽冲着那只狗的阴魂慢慢走了过去。说来也奇怪,等他靠近的时候,这狗居然不叫了,只是哀哀地低声呜咽,一脸恳求的样子,张口轻轻拽了拽赵羽的衣角。
赵羽说道:“走,去看看!”
这狗似乎巴不得我们跟着,立即吠叫一声,在前带路跑了起来。我们仨只好暂时跟着它往密林深处而去。
它带着我们跑出许久,出了十三陵,转过街巷,到了一家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门前。
我心中疑惑,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有什么秘密?我见它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便小心地弯下身子,看了看它身上的标牌。只见上面写着:老毛修理厂,猎虎。
再抬头看了看那修理厂的大门,见那锈迹斑斑敞开着的大门上,用红色油漆刷着这几个大字:老毛修理厂。看来这个猎虎生前是这座老修理厂主人家的狗。
我摸了摸它的头,将战神握在手中。此时,方良提鼻子嗅了嗅,说道:“一股尸气,这里面是不是藏着尸体?进去看看。”
我们仨进了大门,走向厂房。这时候,我隐然看到厂房大门是关着的,但是,门前晃动着几个人影。
那几个人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来,我借着月光看了那几个人一眼,顿时吓了一跳。
这几个人跟我们在古城墙上见到的十分类似:半人半僵尸!
确切地说,已经无限接近僵尸了。因为他们身上的生气已经在月色下慢慢消失。
这里靠近十三陵,阴气十分浓重。这阴地也助长了他们身上的尸气。很快地,这几个人身上的活人气息被吞噬,等我们走到跟前的时候,见他们已经彻底变成行尸走肉。
“我靠,这是拍美剧呢?”我头皮发麻,看着四面围过来的行尸。数了数,这可是几十号行尸。
赵羽此时盯着厂房的门,对我们说道:“里面有活人,好像是一个老人,一个小孩。”
我恍然大悟,看来是猎虎阴魂救主啊!
“既然已经变成僵尸,那就全杀了。”方良说道,利索地端起微冲,冲着那几十具行尸一顿突突。
橘黄色火焰随着子弹射入燃烧在行尸身上,一阵怪叫声传来,我见那几十具尸体都慢慢被烧成灰烬。但是,难闻的臭味也随之弥散开来。
我捂着鼻子,等火焰熄灭了,才上前去敲了敲厂房的铁门,低声道:“老人家,您还好吧?”
半晌后,铁门被小心地扯开一条缝,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从门缝里望着我:“你是人是怪物?”
我苦笑道:“当然是人。我是警察。”说着,我摸出我的警察证件给他看了看。
老汉似乎这才如释重负,缓缓打开门。我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子缩在老人的身侧,偷偷打量我们。
“你们怎么半夜在这个地方?”老人有些吃惊:“这附近最近一直闹鬼,不,好像是有怪物。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我们爷孙没地方去,只好暂时留在这儿。这地方这么偏僻,你们怎么找来的?”
我笑了笑,说道:“您家里曾经有一只叫猎虎的狗吧?”
“猎虎?”老人吃惊道,随即神情黯淡下来,叹了口气,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处小小的土堆:“它突然得急病死了。刚走没几天。你们…怎么知道的?”
“是它带我们来救你。”我笑道,俯身去摸了摸猎虎的头,见它十分开心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
老人惊讶万分。我便将刚才的神奇事件跟他说了说。老人唏嘘半晌,说自己姓毛,是退伍军人,退伍后,开了个修理厂,为了防贼就养了一只退役的军犬,取名叫“猎虎”,非常凶猛,也很听话,衷心。
白天都栓在院子里,晚上才放出来护院。有一天,老毛师傅照例把猎虎放在院子里,自己在屋子里就睡着了,门是虚掩的,猎虎转累了也可以自己进来。那天老毛睡着睡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自己,一睁眼看是猎虎。猎虎看着主人醒来,就掉头跑到门外。老毛一看赶紧拿起手电筒跟了出去。
但是跑到门外后,见猎虎半蹲在地上,对着十三陵方向发出低低的吼声。老毛想拉它一起去看看,它竟不动身,老毛从来没见过它这么恐惧过,平日里它可是什么人都不怕的。后来老毛想了想,肯定不是有什么人到院子里来了,因为那样的话,猎虎早就冲上去撕咬了。既然没有贼进来,也不需要出门去看了。
最后,老毛和猎虎都退到屋子里等天亮。天一亮,老毛就出门去看了看,没什么异样。只是自那以后,猎虎的身体就大不如前,不怎么吃东西,没几天就死了。
听了老毛师傅的讲述,方良点头道:“看来猎虎生前就发现周围有人起了尸变。但是,由于黑狗辟邪,身上阳气重,单独的一两个行尸不敢近前。但是黑狗让自己的生气来抵御尸气保护主人,却不知不觉中了毒,最后病死了。难得啊,死后还记得护主,把我们给喊来救人。”
老毛师傅听罢,也不禁动容,潸然泪下道:“可怜我的猎虎,可惜我看不到它。我瞧着你们不像普通人,不知道我家猎虎死后怎么样?”
似乎听懂了主人问话似的,那黑狗对着老毛汪汪叫了两声,咧开嘴伸出舌头傻笑。
我笑道:“老师傅,您居然这么相信我们的话,相信鬼神一说。”
老毛师傅正色道:“我在这附近开了十几年修理厂,怪事见得很多。十三陵附近,唉,最近不太平,有不少人失踪,也有不少人莫名其妙就意外死了。所以这边的人都搬走了。”
方良惊讶道:“失踪外加死亡超过一定人数,一定会上报国家。怎么我没听说呢?”
老毛师傅叹道:“这个我一个老百姓也不好说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我们几个都很了然于心。出这么大事不是闹着玩儿的,出于“不能引起民众恐慌影响自己的前途”这方面的考虑,都会虚报伤亡人数或者伤亡情况。大家懂的。
方良想了想,说道:“你们两位继续在这儿住吧,我会设法保护。”
说着,方良蹲了下来,两眼中冷光一闪,张嘴对着那猎虎吹了一大口鬼气。
这鬼气跟一团偌大的烟圈一样将这狗顿时笼罩了起来。没多会儿,我瞧着猎虎发生了一点很细微的变化。
这狗的阴魂似乎变成实体了。猎虎的阴魂原本属于普通人看不到,但是稍微有些道法的人应该能看到的那种程度。这对于一只狗来说,已经不错了,说明它死后,灵力也算可以。
现在方良将自己的一部分灵力给了猎虎的阴魂,居然让它从半虚体变成了实体,就好像一般的凶鬼,由于灵力强大,可以显身让人看到。
等看到猎虎之后,老毛不由动容,上前一把抱住猎虎,呜呜哭道:“猎虎啊,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那孩子倒是很欣喜,立即冲上来围着猎虎好奇地端详半晌。方良对老毛师傅说道:“附近过来袭击你们的都是普通的行尸,灵力弱。这只狗的阴魂足以吓退他们。在我们解决这件事之前,就暂时让猎虎保护你们。”
那狗似乎听懂了一般,汪汪回应两声,感激地挨个蹭了蹭我们的腿。我们便跟爷孙二人道别,再度往十三陵方向奔去。
等再度回到遇到猎虎的地方,我见马络羽的遗体依然躺在原地,周围围绕的是方良刚才放出的鬼鹰。方良一边往上跑,一边指挥一只鬼鹰飞去给猎灵局的人报信收走马络羽的遗体。
等我们登上十三陵最高处的台阶后,在一片不大不小的广场上,我瞧见一道道道法金光平地而起,直冲云霄。
在那道法阵法中央,我瞧见破军席地而坐,闭目念咒做法。当然,他不闭眼估计也看不到人,上次应该是被我以炎魔的火焰给烧伤了。在那阵法威力大增的过程里,我看到十三陵上空有鬼气越来越浓郁。
方良二话不说,端起枪又想先给丫的喂点花生米再说。但是这次他却是计算错了。一般的枪支武器,对付行尸走肉妥妥地,但是对付破军这样的高手就呵呵了。
那阵法周围围绕了很强悍的道法气场,他这几枪下去,子弹居然都像是打在了金属罩子上,纷纷被反弹了回来。
我见了这情景,赶紧躲到一旁去。被流弹打中那也要命。
我跟赵羽倒是躲开了,但方良躲闪不及,被其中一颗打在右手臂上,手一哆嗦,枪支落地。我见他的手臂上倏然冒出一股很浓的黑气来。
猎灵局配备的枪支子弹都有很强的辟邪功能。方良是个鬼差,这下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破军毫无动作。就在这时候,我听到衣袂翻飞之声从十三陵的各个角落里响起。随即,我瞧见十几个劲装黑衣蒙面人冲我们围过来。
卧槽,早有伏兵!
我跟赵羽亮家伙护在受伤的方良前面。本以为来的是道法高人,结果,特么的一瞬间十几支狙击枪对准了我俩。
“艾玛,神仙难逃一溜烟,还是躲了先!”说着,我拽着赵羽就溜。这时,十几支狙击枪一并射击,但是我隐然瞧见那狙击枪中的子弹散发着银光。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脑子里轰然一声响,冷汗顿时下来了。方良现在受伤,正处在枪支包围圈里,这种带有道法的子弹,是鬼魂也难以躲过的东西。
正当我担忧想去救他的时候,却突见头顶道光一闪,千万点冰雹一样的东西冲着那几个开枪的黑衣人砸了下去。
扑扑楞楞一顿砸,居然打中了好几个人,将人群冲得一阵凌乱。
我吓一跳,抬头一看,见一道白色身影翩然而来,稳稳地落在石阶之上——竟是神仙姐姐苏淩。随即,段老大也跟了来,见那群人再度举枪,不由分说冲上去,拿出当年黑帮火拼的拳脚功夫,三下五除二将几个人的枪夺了下来,往高台下丢了下去。
十几个人顿时跟段清水揪斗在一起,苏淩立即去帮忙。我跟赵羽冲过去扶住方良:“怎么样,你没事吧?”
方良咧了咧嘴:“还行。”随即指了指天空:“鬼气越来越浓,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地震的感觉?”
方良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一提,我当真觉得脚下有些微微的颤动之感。
“好像真的地震似的。”我惊讶道:“怎么回事?”
方良附身在地面上,听了半晌,起身说道:“地下有异响,在东方不远处,可能诸怀的灵力正在苏醒。事不宜迟,赶紧破了他的阵法!”
说是这么说,但是破军的阵法怎么破?赵羽先用夺舍刀试了试,却被那强大的道法真气给震了回来,不由皱眉道:“似乎硬来不行。”
“我来!”我想了想,炎魔的地狱之火道法能够烧毁一切,我就不信凿不穿这阵法。
想到这里,我凝神静气,将全部心神动用在凝结炎魔道法力道之上。只觉得一股微弱的暖意从丹田之处升腾而起,那炎魔的火焰之力随之凝结于掌心。
我睁眼一看,只见右手五指透着微弱的橘黄光芒,心中十分HAPPY。就在这时,我想起吴聃教给我的一种破阵符。这种符咒类似于爆破符,但是爆破符对付的是实体的东西,比如建筑物,人等等。但是破阵符则对付的是虚体的,如阵法,邪气,灵气,鬼气之类的玩意儿。
想到这里,我对着那阵法周围的真气气场,将炎魔的火焰道力写成一道破阵符,手上轻推,送了出去。
这符咒接触到那阵法之气之后,顿时发出砰然巨响。火光闪耀,我往后退了退,觉得眼前一花,差点儿亮瞎眼。
但是让我欣慰的是,这一招似乎用了效果,我见破军阵法的护体灵气减弱了些。此时,赵羽见机念咒捻诀,冲着那阵法一刀劈了过去。
夺舍刀的刀光如弯月之影,纷纷飞了过去,居然瞬间将阵法真气切割得七零八落。
成功了!我精神大振,见阵法倏然而灭,那不断凝聚的阴气也渐渐开始消散。地下已经变得剧烈的震动也慢慢减弱下来。
破军脸色一冷,从地上站起来,眼睛依然是闭着的,侧耳细听我们的动静。我见状,知道他的眼睛是彻底看不见了,不由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
以我们仨人的力量,应该可以降服破军。
不由多说,赵羽先提刀冲了过去,方良举枪对准破军,堵住他的退路,我则在一旁观战,准备随时辅助赵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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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10:09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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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一刀近前,破军长袖一甩,但见一股黑气从长袖中飞出。
那黑气与夺舍刀的刀光煞气抵消,却把赵羽给推得向后趔趄了几步。
我仔细看着那些黑气,方知那就是鬼气所化,似乎是一种便携式鬼蛊。
正在细看之时,但见破军念咒捻诀,上空未散的鬼气,便变成一把把鬼剑,随着长袖的动作,甩向赵羽和方良的方向。
方良从身上摸出一把扑克牌来,猛地向半空洒去。我笑了笑,心想这又是宠物小精灵啊。但这次化出的不是鹰隼,而是与破军鬼剑差不多的鬼刀。刀剑相交,半空中刀光剑影,映亮一整片夜空。
我见破军脚下踏出一道奇异的步子,随即,一阵道法银光笼罩而来,将他与赵羽跟方良囚了进去。我看到这阵法之后,有些心惊。这阵法我知道,吴聃提到过,破军有一种同归于尽的阵法,叫做灭寂。此阵一出,以自己的道法为引子,推动自己能凝聚的所有鬼气怨气和煞气为自己所用,并以道法将阵法中的世界与外界隔绝。
在隔绝的世界里,施法者的道法力量会徒增好几个点数,大大超越平时。这是不惜油尽灯枯也要杀敌的自毁节奏。平时破军已经高手无敌,如今功力大增,怕是两人根本无法对抗。
想到这里,我立即念咒捻诀,将炎魔力量凝住在手中,对着破军阵法的保护罩画出一道符咒。
依旧是破阵符,但是却比刚才用的道法力量更多更重。
眼前发出轰然一声巨响,那保护罩晃了晃,最后没啥动静,更无破损。透过光波,我看到三人在里面正激烈打斗。
我顿时着慌,突然想起人书道法,于是学着刚才破军引来鬼剑的指诀,将周围的鬼气化为锋利的剑刃,冲着那阵法保护罩扎了下去。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有时候也能起到不错的效果。
我倒是猜对了,这一下下去之后,保护罩确实出现一道偌大的裂纹。破军的道法灵力倾泻而出,但是,那道坚韧无比的保护外罩依然存在。
“特喵的,怎么还不破?!”我气愤地盯着面前无法攻破的罩子,累得有点气喘吁吁。
正在这时,段清水跟苏淩解决了那群乌合之众,跑过来问道:“怎么?”
我指了指阵法中的破军:“我破不了这阵法!”
段清水说道:“退后,我试试看。”
我立即拽着苏淩往后退了退。我见段清水再度变身罗汉金刚不坏之身,一拳便凿到那阵法保护罩之上。原本我也不抱太大希望,估摸着这一下也打不开那保护罩。可没想到,他这一下居然奏效了。
轰然一声巨响,那银色坚固如金属的阵法保护罩被段清水一拳打开,阵法中三人动作晃了晃。破军见状,将方良跟赵羽抬脚踹了出去。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几十米的高台。我见两人飞了出去,怕从高台上摔下,摔出个好歹。于是我琢磨了下,果断拉住赵羽,看着方良摔了下去。
反正你是鬼,摔了也不疼呗。我一把拽住赵羽,他便借力再度登上高台,稳住身形。这时候,我见段老大跟破军动起手来,两人单打独斗,一时间没分上下。
此时,我突然听到高台下有一阵脚步声和喧闹声传来。我跟赵羽不解,转身往高台下一看,却见不知哪儿来的两拨人在台下相遇。
一拨是跟刚才那群逗逼黑衣人装备一样,另一拨则是一群穿着白色道袍的人。这群人一黑一白,跟棋子一样混战在一起。
“黑衣的是鬼判组织的人,白衣的道士哪儿来的?”我惊讶地问赵羽。
“白衣道士,难道是茅山派的大家?”赵羽说道。正当我们猜测不已的时候,就听到身后石头台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高喊着冲了上来:“打土豪,分田地!打怪升级分装备啊!!”
我俩很无语地看着冲上来的人,心想谁这么二逼?刚这样想着,就见小幂版的茅山掌门带人冲了上来。
小幂提着把剑,回头看到我俩,对我们俩眨眼一笑。卧槽,那情形,老顽童的即视感。
我扶了扶额头,见小幂看了看破军跟段老大,停下脚步。随后跟上来的门人弟子问道:“师父,我们上不上去帮忙?”
小幂将手中剑拄在地下,摆手道:“不用了,段罗汉满可以打败那老丑逼。”
我跟赵羽听了这话,心中松了口气。我端详着小幂,心想这阵子不见人了,敢情这是回茅山派培养师徒感情了?
这一个月下来,似乎他自己的脑残粉不少,这么多呆头愣脑的徒弟跟着杀了上来,看来掌门威望不错啊。
我就不懂了,难道这些人都没发现自己家掌门性情大变?原本是一代宗师稳重大方,现在变成老顽童,前后落差也太大了吧!瞎子都能看出来好么。
正在这时,我见破军有了败退的迹象。果然没出十分钟,便被段清水一拳打中胸口,身形飞了出去,半晌后摔到高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脸色迅速灰白。
我心中诧异,心想就算段清水这一掌厉害无比,破军也不至于受了一掌之后就成这样儿。
小幂则在一旁啧啧叹道:“完了完了,破军死定了。”
“怎么,不就是被打了一拳么?”我问道。
“平时修行鬼道秘术,压制鬼灵为自己所用。现在呢,受了重伤,强弩之末。可能原本不会死,但是这阵法将鬼灵的灵力催动,鬼灵比平时更厉害得多。现在要反噬了。这就叫因果循环啊。”小幂啧啧摇头道。
此时,我见破军身边慢慢团绕起浓重的鬼气。那些鬼气将破军全部笼罩起来。
我皱眉道:“咱们要不要救他啊?”
小幂拦住我,说道:“不用救了。命数已到。现在鬼灵来复仇,如果我们横加阻拦,那么鬼灵就会将怨气发泄在我们身上,何必惹这麻烦。”
“见死不救真的好么?”我心中犹豫,只听那黑气中传来一声惨叫,不由条件反射般冲了过去。小幂在身后忙喊我:“靠,不让你去你怎么不听!”
我跑到破军跟前,忍不住摸出几张道符,向空中丢去,将那些鬼灵暂时引开。但是,在鬼气慢慢散开之后,我吃惊地见破军身上横七竖八多了几道伤口。那伤口流着黑色的血,可怖至极。
“你……”我叹道,一时不知说啥才好。
破军冷笑一声,哑声道:“我知道命数将尽,也无需你可怜我。”
“你们,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开启凶兽封印,知不知道这举动会让生灵涂炭?!”我有些愤怒,但是潜意识里觉得破军应该不会是这种完全泯灭良知的人。
破军挣扎着站起身,仰天笑道:“你觉得,如果我真的想解除凶兽封印的话,会这么容易失败?!”
我冷哼道:“如果你不想听马靖城的话,你不想给鬼判组织卖命,大可以从那组织逃了去,为什么要追随他那么久,杀那么多人?!”
破军冷笑道:“如果今日让别人来解封印,你以为你们还有活路么?”
我心中一惊,心想这货啥意思,难道他这举动是想救我们?如果不想害人,那为什么还要在这儿解什么封印。
破军冷笑一声,也不多说话,转身走到高台边缘。我吃惊道:“你这是想干什么?!”
破军将那些侵扰周身的鬼灵尽数破除,傲然道:“我若想死,谁都杀不了我!”
说着,他居然纵身从那几十米的高台上跳了下去。
几十米高的高台,凡人坠落下去,自然是皮开肉绽必死无疑了。
我探头向下一看,果然听到沉闷的“噗通”一声,但见破军果然摔到地上去。我眯了眯眼,见地下血光奔突,不由暗叹,想必地下必是一片鲜血。
“死了,肯定死透了。”小幂走过来摇头道。
“破军说的,他不想完全解除凶兽的封印,你说这是真还是假?”我问小幂道。
小幂挠了挠头,问道:“真的?不过他说的倒也可能。你看啊,这边破军带来护法的都是普通的小喽罗,不是什么道法高人。以他的能耐,可能解除封印也不会耗费太多时间。但是,这次他好像用了一个晚上也没啥大进展,可能心中确实犹豫。”
“那这破军,到底怎么个想法?”我无语道。要说是真的听从马靖城的命令,他早该解开封印,杀掉我们才是。但是,最后却说自己并不想完全解开凶兽的封印。这什么意思,良知未泯?
“人的善恶不好界定,人的情感也是复杂微妙的东西。”赵羽说道:“也许破军真是良心未泯,绝世高手中步不乏清高傲世之人,可能他追随马靖城只是报答知遇之恩或者救命之恩,但是未必特别认同马靖城的做法。”
“所以,他选择一死了之?死了之后,不算对马靖城背信弃义,也不用自己的手加害无辜。”我说道,一时间有些动容。没想到破军还有这等心思。
小幂叹道:“行啦,你们在这儿凭吊个屁,人都死了。还是善后吧,天快亮了,一会儿万一有人走到这儿看到这么多死人,那就麻烦了。”
于是我们几个跟茅山派的弟子们将现场清理好了之后,方良将猎灵局的人找了来,处理掉尸体,同时将马络羽的遗体运往天津,叮嘱要交给吴聃。
天亮之后,我们各自回去休息,一觉醒来,却见吴聃居然坐飞机飞了过来。
“师父,你?”我吃惊道,不明白吴聃何以火急火燎地杀过来。
“紫阳真人派人送信来,要我们以人书交换人命。”吴聃说道,将一封信递到我手上:“紫阳真人现在昆山。”
“什么,这老家伙真是疯了。”我无语道。
“他最想要的是天下最强的道法,这倒是不如马靖城可怕。”吴聃苦笑道:“总比要天下大权好对付些。马靖城开凶兽封印,很可能是想造成国内恐慌,趁机作乱。这一点比紫阳真人疯狂得多。”
“师父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欧阳砖家呢?”
“欧阳博先飞去了昆山。紫阳真人以昆山几十条人命为要挟,要你交出人书道法。”吴聃说道。
“他怎么会跑到昆山那种地方?”我问道。
“也许他的老窝就在那地方。昆山,这倒是从来都没注意过,也难怪找不到他。”吴聃叹道。
以人命来威胁,这件事便不能成为私人恩怨,需要我们一起从长计议。
我们几个聚在一起商量半晌,最后吴聃出了个馊主意。
“本来以前也打算跟马靖城联盟,现在倒是个机会。”吴聃说道:“我们单独对付紫阳真人,怕是没那么大胜算,毕竟他以人命为要挟。”
“马靖城?”我嗤笑道:“他能答应才奇怪。以前还抓我想要人书道法,这次怎么就能听咱们的?”
“他要人书道法,无非是想用来解开自己身上的符咒。现在人书道法没弄到手,也就只有我们茅山派的人能够给他解开那牵制的符咒。但是,并不是每个茅山派的弟子都有这个能耐,所以,他其实也没办法。”吴聃说道:“我能想办法催动他的符咒。”
“让他来找你?”我说道:“师父,你就那么肯定马靖城会来么……”
“试试看。再者,他暂时跟我们对付紫阳真人的话,也防止了他对我们暗中下手。”吴聃说道。
我琢磨半天,心想这个联盟够危险的。
方良想了想,说道:“猎灵局人手有限,昆山县那地方距离我们猎灵局的势力范围有一段距离,如果我要调配人手过去,熟悉地形什么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而这老家伙让你们两天之内去昆山交出人书,我也没办法立即调配人员。吴先生的建议倒是可行,因为马靖城一行人,我怀疑就在南京城躲着。”
“那倒是可以试试看。”段清水说道:“反正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这两个人也总要面对。”
“那就这么定了。”吴聃说道:“马靖城的符咒催动之后,以他的聪明,肯定知道是谁在搞鬼。如果他接收到这信息,自然会来找我们。”
“但愿奏效吧。”我苦笑道。
“催动那符咒需要一处阴气和煞气都极其繁盛的地方。”吴聃叹道:“毕竟是邪术。我在来的路上琢磨过,考虑了南京的万人坑。”
卧槽,万人坑!
南京万人坑想必大家都知道,那是日军当年处置中国人尸体的一种方式。曾经网上有新闻说,南农大大学生志愿者在仙鹤门调查时,意外地发现了当地掩埋大屠杀遇难者遗骨的小乌龟墓地。专家们将新的调查资料与现存的史料结合起来,发现了仙鹤门“万人坑”之谜。
在调查中,仙鹤门地区的不少老人反映说:当时仙鹤门死了很多人,沟里的水殷红殷红的,街上躺满了尸体;那年冬天,死的人多,有些人死得很难看,躺着的、趴着的……死人都发臭了,后来老百姓把那些死人埋了,埋在一起,臭气熏天。就算是盖上了泥土,似乎尸体臭味也弥散了许多天才渐渐淡去。
那时候的防空洞里埋的也都是死人,街上也都埋过人,小乌龟山也埋过人……上世纪70年代建煤场,老百姓又把尸骨挖出抬到小乌龟山脚下,埋了两个坟。当时专家们根据当地老人反映的情况,对现存史料展开重新梳理,后来经过初步研究认为,仙鹤门掩埋的大屠杀遇难者,是一个新发现的“万人坑”,其所埋尸体,一方面是被日军残杀的当地村民,更主要是国民党部队的官兵。现在万人坑的遗址上建造的是南京大屠杀纪念馆。我问吴聃是不是要去那地方。
吴聃点头道:“那附近其实都是万人坑所在地。江东门街418号。今晚我就在那地方设坛做法,催动马靖城身上的符咒。”
商量完毕之后,方良调动人手在傍晚的时候就开始清场,不让任何闲人逗留。等入夜之后,我们一行人到了江东门街418号。
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是为铭记1937年12月13日日军攻占南京后制造的南京大屠杀事件而筹建。位于南京城西江东门茶亭东街是原日军大屠杀遗址之一的万人坑。夜晚来看,那建筑物外墙的灰白色大理透着一股黑气,外加那些建筑和雕塑,都是展现大屠杀后的凄凉风景,夜晚看来,更觉得阴森恐怖。
但是,有鬼气归有鬼气,这地方倒是没什么危险。就像很多凶煞之地的建筑,风格和形状都很特别一样,这倒不是因为建筑师多有创意,而是很多建筑必须做成这种风格,只为了镇压邪气和煞气。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也差不多这意思。
我跟着吴聃他们走到纪念馆门前。猎灵局果然给力,四下里清得干干净净,连个鬼都没有。吴聃将法坛的东西放下,让我们几个分散站开给他护法。虽然背对着吴聃,但是眼角余光能瞧见他的动作。
借邪气来催动别人身上的邪恶符咒,这算是损阴德的事情。我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不是紫阳真人难搞,也不必用这种偏激的办法。
随着吴聃阵法的启动,我感觉身后冷飕飕一股寒气袭来。
这股寒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万人坑遗址上空鬼气凝结,像是阴云一样笼罩在吴聃的阵法上空。
不知过了多久,吴聃收了阵法。周围再度恢复平静,我四下看了看,问道:“师父,这就行了?”
“行了。”吴聃说道:“这招有点损,不过应该很见效。那符咒一经启动,被下咒的人将生不如死,尤其对僵尸来说。想必马靖城很快就会来找我。回去等着吧。”
我们几个再度回去,接下来的一天,一边等马靖城的消息,一边部署去昆山的事情。
我本以为这招也不会有太多效果。毕竟如果马靖城不插手的话,看着我们跟紫阳真人斗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更轻松些。至于符咒什么的,只要紫阳真人死了,那符咒也就会慢慢失去效果。
但是,让我惊讶的是,第二天晚上,马靖城派来的人居然来了。
来的人我并不认识,一个大众脸的陌生男人。吴聃跟段清水与这人谈了半晌,没多会儿那人便离开了。
我急忙拽过吴聃问怎么样。吴聃说道:“马靖城答应合作,明天我们几个昆山见。现在猎灵局跟段老大的人都在查紫阳真人的下落,现在初步锁定就是在昆山。他本人也在那里。”
“真奇怪啊。”我诧异道:“紫阳真人自己也去了昆山?他难道不怕我们对他下手?”
“他想不到马靖城的人会跟我们联手,因为猎灵局将你上次被马靖城绑架的消息放了出去,想必紫阳真人收到消息,会认为我们跟马靖城已经决裂。”吴聃说道:“否则他也不会敢自己去昆山。无论如何,去昆山之后,可能会有一场大战。”
既然马靖城也同意暂时帮忙对付紫阳真人,于是我们几个人便往昆山而去。
紫阳真人所提示的地点,是在昆山开发区荣成中海金属制品有限公司的汽车抛光车间。整个车间有好几百人,如果发生爆炸,那将死得是好几百条人命。
到了昆山之后,我们先乔装改扮去那车间看了看。但是没有找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们也不敢多作停留,便又出来,跟马靖城的人会和。商量暂时假装答应紫阳真人的条件,约他晚上见面。马靖城表示晚上他也会亲自出现。
我们休息一天,等到晚上之后,再度回到白天勘探过的地方。
等到了那公司大门跟前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因为隐约发现那公司车间上空飘荡着一丝青灰色气息。这是一种将死之人散发的死气,我的幽冥眼偶尔会预知到人的未知死亡。
难道,这些人我们一定救不了了么?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拉住吴聃和赵羽,低声道:“师父,我看到一股死气,这种死气我以前看到过,那是将死之人身上的气息。我怕这公司里有什么未知危险。我们还是慎重点儿啊。”
吴聃还未说话,我却又瞧见那工厂里冷不丁爆出一股银色道法光芒来。随即,我听到紫阳真人的声音朗声传来:“怎么,到了门口了不敢进门?”
我们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来的是吴聃,我,段清水和神仙姐姐苏凌外加赵羽。方良在暗中看着我们,马靖城的人暂时还没来。我心中暗想,是不是马靖城这货不想出现,先让我们这几个人打头阵?算盘打得不错啊。
吴聃说道:“无论如何,进去看看。”说着,吴聃往那工厂大门走进。我们几个立即跟上去,却见工厂大院里冷冷清清。这院子后头是职工宿舍,按理说,那好几百号人都住在里面,怎么说也应该有些人气和动静才对。但是,这整个工厂里毫无动静。想必是紫阳真人用了道法将那些人跟我们隔离开来了。
须臾间,立即从院子四角中涌出几个劲装黑衣人来。这些人全部带着刀剑法器,看上去是修道之人。
我看了看这几个人,里面没有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你在哪儿?!”我喝道。
但是紫阳并未回应,那几个人却将我们团团围住,口中念咒捻诀,须臾间,我看到几道银色光剑交叉而来,将我们几个人困在其中。
阵法?我心中好笑。这阵法虽然厉害些,但是困住我们几个不容易,很简单就能破阵而出。
就在我们几个挡开光剑的时候,赵羽突然对我说道:“宋炎,我闻到一股硫磺味,好像不太对劲!”
‘啥?那是土炸药?”我忍不住想起紫阳真人说的要炸场子。我擦,不至于这么凶残吧,想把我们全部炸死?
就在这时,我突然觉得身后略有异样,似乎有东西正往我这边而来。我回头一看,却见一道人影冲着我背后飞身掠过,一把抓起我的衣领将我提了起来。
这人拽着我飞出院墙,将我丢到地上去。我被摔得七荤八素,起身一看,自己已经在那工厂大门外。
就在这时,我听到工厂里发出轰然一声巨响,一阵偌大的火焰冲天而起。
随即,我感到一股股热浪扑了过来。在那热浪之中,我似乎闻到一股呛人的气味,似乎是哪儿飞来的粉尘。我只好趴在地上等那一阵粉尘过去。
再度起身,却见那工厂几乎被炸成了废墟。
“师父,赵羽,段老大,神仙姐姐!!”我肝胆俱裂,嘶声喊道。
我冲进工厂里,捂着口鼻往雾气蒙蒙里的厂房看。厂房里断瓦残垣,地上有一些零散的尸体,但是似乎都是紫阳真人的手下,并没见段老大和吴聃他们。
还是说,已经被炸得死无全尸?
想到这里,我心中彻底凉了下来,欲哭无泪。
满腔怨恨化为愤怒,我冲着工厂门外奔了过去,指着紫阳真人骂道:“你,我们都答应了跟你交换,为什么你要杀人?!”
“因为这样更简单。”紫阳真人笑道:“解决了他们,以后才不会有人继续跟苍蝇一样盯着我,而单独对付你,我很轻松就能搞定。”
“你!你他妈就不怕天谴?!你杀我们也就罢了,这工厂里那么多无辜人,你就这么忍心下手,将几百号人的性命一并抹杀?!”我喝道。
“他们对我来说更无所谓。”紫阳真人说道,冲我逼近过来。
我咬紧牙关,心想今天老子就算是死了,也要跟你这老家伙拼命!
正想着要念咒捻诀,却见紫阳真人身后另有两人自天而降一般落到紫阳真人身后。其中一个将手中刀冲着紫阳真人后背砍了过来。那刀光煞气十足,而等那人的脸凑近了,我才发现那居然是马筠。
紫阳真人是高手中的高手,自然能感知到。我见他借机往侧身一转,手腕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马筠的手腕,往里一带,欲夺那刀。
就在这时,马筠脸色一冷,双目一瞪,眼睛瞬间变成僵尸一样的蓝紫色。我见他居然口一张,露出僵尸尖牙,冲着紫阳真人的胳膊咬了下去。
生死相搏间,居然这都用上了。紫阳真人当然不会让他得逞,立即缩回胳膊,一掌拍向马筠的额头。
此时,马靖城却冲了过来,架住紫阳真人的手,与他斗在一起。
我顿时被晾在一旁,一时间居然有点茫然。但是想起吴聃他们,便立即又奔回那残破的工厂里。
“师父,神仙姐姐,你们在哪儿?!”我从那些废墟中寻找,却一直没找到他们的影子。就在我绝望之际,却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却瞧见赵羽,立即欣喜万分:“赵……”
赵羽摆手,低声道:“还好刚才我们躲得快,但是吴叔跟苏姐受了轻伤,我将他们趁着刚才送回后面的职工宿舍那边。我们先看看马家父子跟紫阳真人的斗法,一会儿见机行事。”
听说他们都没事,我顿时有了底气。我俩站在大门后,看马家父子与紫阳真人斗法,但紫阳真人居然未落下风。
正在仨人打起来的时候,我见四周有几个人突然从小路奔了过来。看那打扮,似乎是紫阳真人手下。
但是,还没等他们靠近了,另有人立即拦住了他们。一拨人又再度动起手来。
这次应该是马氏父子跟紫阳真人手下狭路相逢了。
我心想怎么这么半天也不见猎灵局的人或者警察过来看看?爆炸的声响不好掩盖,就算是用一定的法术作为遮掩,也不可能全无动静。难道那些人又被紫阳真人的障眼法拦住了?
八成是这样。赵羽说道:“本以为马靖城不会来,现在既然来了,就让他们暂时狗咬狗,我们快去救人!”
我恍然醒悟,后头还有好几百号人呢。于是我立即跟着赵羽奔向后面职工宿舍。等穿过前院儿,我听到一阵阵哀嚎声传来。
“还有人活着!”我心中一喜,心想并非所有人都遇难了。但是郁闷的是,摸出手机之后,毫无信号,根本叫不了救护车。
“手机肯定没信号。”赵羽说道:“紫阳真人应该了解猎灵局的手机配置,肯定是用了鬼打墙等障眼法将这片区域给遮掩了。我们没法用手机联系外界。”
“那怎么办,方良上次给的扑克牌,最后他又很小气地收走了。”我愤愤道。如果有宠物小精灵,说不定现在我们可以及时通知他来救人。话说,方良似乎也没出现,是不是也找不到这地方?
此时,我见段清水跟吴聃从冒着黑烟的楼里将伤员一个个地救出来。赵羽见状,对我说道:“你想办法联络外界,我去帮忙救人。”说着,他也一下冲入浓烟中。
苏淩忙着给伤员包扎,我见她胳膊上也挂了彩,吴聃腿上缠着纱布,似乎也在爆炸中受伤。
伤员一个个增多,现在满地躺了三四十人。这些人受伤或轻或重,甚至有断肢的,毁容的,如果不及时通知外界来救人,怕是大家都性命难保。
但是怎么通知?如果我从这儿出去,破不了紫阳真人的障眼法,会迷失在浓雾中。毕竟他那道法不是一般的鬼打墙。自己走不出去无所谓,耽误了救人可就罪过大了。
怎么办?一时间我冷汗流了下来,看着满目疮痍的后院,居然不知所措。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带着的东西,冷不丁摸到龙骨短笛。我将那短笛握在手中,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有一种说法是说,纯黑的猫是地狱使者被贬斥之后所化,与一般的猫狗不同。如果能招来黑猫送信,它一定能找得到方良吧。
我刚冒出这个想法,随即又摇头否认掉。太扯淡了,这只是一个传说,况且,猫比人对危险的感知能力高出许多。爆炸发生之前,周围的猫肯定都跑远了。哪儿会有黑猫?
可是我想半天没有别的办法,这时候,伤号已经增加到五十多个了。
我咬了咬牙,心想试试看吧。于是,学着臧清宁吹出的曲调,将那龙骨短笛放在唇边吹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下果真有了效果。一阵阴风刮来,我见半空中有一团黑气呼地一下冲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见那黑气慢慢凝结出形状,先是耳朵,后是四肢,最后威风凛凛地站在我跟前,冲我“汪汪”谄媚地叫了两声。
“卧槽,猎虎?!”我又惊又喜。有了方良的法力,这只德国黑背的鬼灵居然牛逼不少,分分钟穿破紫阳老道的障眼阵法。
我立即蹲下身去摸了摸它的头,说道:“猎虎,你看这边死伤这么多人,我们没办法去求救,你能不能去找上次那个黑衣男,让他派救护车来救人?就是内叫方良的,全身黑衣服穿得跟土大款似的。”
我生怕狗不能听懂我说话,没想到生前的军犬素质就是高,立即听懂我的话,点了点头摇了摇尾巴,转身飞奔而去。
猎虎一走,我心中立即有了底,冲进去帮忙,将伤员从浓烟滚滚的楼里都救出来。幸好有苏淩在,冰魄法术灭了那火之后,火势慢慢变小熄灭,只余下呛人的浓烟。
我最后粗略看了一下人数,死伤无数。死的起码有将近两百人,伤员有七八十人。还有一些连尸骨都找不到了。
看到这里我心头火起,立即冲到前院去看那三人的决战结果。但跑到前院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虽然紫阳真人也挂了彩,但是马靖城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我见他胳膊上的符咒如烙铁一样发红,一缕缕黑气从胳膊上冒出。看来是紫阳真人启动了这符咒。
马筠虽然无敌小僵尸,但是看得出来臧清宁从小并未教给他系统的武术和道法,平时教的那些武功,无非强身健体罢了,遇到真正的高手,还是未敌,被紫阳真人的道法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其他那两拨人早就各自死得千姿百态了。我见紫阳真人也受了伤,脚下一滩血,身上横七竖八好几道伤口。
紫阳真人回头看到我,我心中一惊,生怕老BK冲着我来,赶紧举枪对着老家伙开了几枪。
紫阳真人受伤失血,似乎动作不如之前利索,暂时躲了我的枪。我见状,脑中灵光一现【这不太常见啊】,立即启动炎魔之力,随即念咒捻诀道:“权斩邪魔独为尊,请神!”
请神咒语一出,钟馗神像立即显现。我见身后那神像逐渐与我身形重叠,似乎比往常灵力要高出许多。我心中欣喜,提着手中光剑冲着紫阳真人砍杀过去。
别怪我胜之不武,反正你老BK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
但是老家伙虽然身负多出伤口,能耐依然不减,几个回合下来,倒是累得我够呛。我见只能与他持平无法取胜,不由心中郁闷。正晃神片刻,却见紫阳的一剑冲着我胳膊砍了下来。
卧槽,我眼见着那剑逼近,有些躲闪不及,这一下过来,我得一秒变杨过了。
我正慌乱间,却见一人自身后而来,将手臂一伸,挡在我跟前。紫阳真人的剑仓啷啷一声砍到那人手臂上,居然像是砍在金属上一般。
我松了一口气,见来人是段老大,立即欣慰不已。段清水就势一拳冲着紫阳真人打了过去,老BK受伤动作不便,只躲开了胸口,却没躲开肩膀,被段清水一拳打在肩头。
这一下结结实实,我清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紫阳一阵惨叫,手中长剑落地,自己也摔到了地上。
段清水见状,乘胜追击,正要下手,却听到浓雾中一阵犬吠声传来。
“猎虎回来了!”我精神一振,见果然猎虎飞奔而来,身后跟着方良和小幂,外带几个茅山派弟子。
小幂那傻逼又在喊:“刀下留人!紫阳是我茅山派的叛徒,得由我茅山派的人来处置!”
我无奈地看着他撩着长袍飞奔而来,长发凌乱,手中提着一把宝剑,毫无掌门人气质。
身后跟着的几个茅山派弟子表情扭曲,估计是也看不惯掌门人这种屌丝气质。我好奇的是,这些人难道不觉得掌门人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么??不会多想想是不是跟错人了啊喂!
此时,小幂跑到紫阳真人身后,将宝剑横在他身前。段清水则堵住他的退路。
小幂居高临下地冷哼一声:“老东西,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紫阳斜睨着他,冷笑道:“没想到自诩为名门正派的人,还能跟马靖城这种人联盟,这要传出去,茅山派的威严和信誉何在!”
小幂当即一口唾沫吐紫阳真人脸上:“跟你有个JB【和谐】关系。”
我忍不住看了看那几个茅山弟子,感觉他们脸上的神色更扭曲了。
紫阳冷笑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茅山派弟子,说道:“你们几个人,难道不觉得可耻么?”
几个弟子冷哼一声,喝道:“可耻的是你,这几年暗中杀了我们多少门人弟子!今天就算掌门人将你碎尸万段,我们也不会阻拦!”
紫阳真人冷笑道:“难道你们真的认为他是你们如假包换的掌门人?!”
我心中一惊,心想这老家伙不会说出小幂的秘密吧!这样抖出来的话,这个茅山派掌门人的身份就穿帮了。穿帮不打紧,从此后茅山派一盘散沙谁来管?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出什么乱子。谁料小幂突然喝道:“老东西,你也恶贯满盈该死了,今天本座就执行门规,就地处决!”说着,这货居然手疾眼快,一刀刺进紫阳心口。
鲜血喷薄而出,紫阳真人似乎也没料到小幂突下杀手,脸上错愕神色没来得及散去,直接被定格在了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茅山弟子吃惊道:“掌门师伯,这,这突然杀人……”
小幂斜睨着他,问道:“我杀的是人么?!”
那弟子恨声道:“不是人!可,可这样直接杀了,会不会有人追究……”说着,他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
我顿时明白这几个人肯定知道我是警察。虽然说修道人在他们自己家门口械斗或者门派相争的时候,在深山老林里杀个把人是平常事,但是这次却发生在“红尘俗世”里,是个法制国度,看不见的就算了,这要被警察看到了,也不能善罢甘休吧?
小幂呵呵笑道:“怕什么,谁敢说出去,我就灭口。”我看着他那把滴血的宝剑,心想这货手够黑啊,看着人畜无害笑呵呵的,关键时刻一招毙命。
于是我将目光落往别处,呵呵笑道:“天还不亮啊,这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啊……”
方良笑道:“得了,这人早就在我的死亡名单上了。”说着,我见他摸出一道全黑的符咒,上面的符居然用血写成。“这是地狱拘鬼符!”我吃惊道。
一般来说,普通的鬼,鬼差都会用勾魂索随便带走。那种绳索只能锁住鬼魂,不会给鬼带来任何伤害或者痛楚。可是这种符咒就不一样了。这玩意儿是用来强行带走恶鬼的符咒,如果反抗,那将受三昧真火的焚烧,生不如死。如果执意挣脱,那只有当场灰飞烟灭,就跟人间获了死罪当场枪毙差不多意思。我见方良将那符咒贴到紫阳真人尸体的灵台穴上,将他的阴魂从尸体中分离,收入那符咒中去。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听到老家伙在符咒里哀嚎。不过这让我心中暗爽。收拾完紫阳真人,我们几个将目光落到马靖城父子身上。由于紫阳已死,紫阳原本加诸在马筠身上的符咒也消失掉。我见马筠扶起一旁的马靖城,便将目光落到段老大身上,心想放不放他们走?
马靖城看了看我们,笑道:“怎么,想动手?”就在这时,赵羽从后院跑了过来,急忙说道:“不行了,有几个人坚持不住失血过多休克了!救护车什么时候到?!”段清水深吸一口气,对马靖城说道:“今天暂时放过你们。你们走吧!我们不想动手浪费救人的时间!”俩人见也无胜算,并且有伤在身,便暂时带人走了。
等这俩瘟神一走,四下的迷雾散开,我们便叫了救护车过来救人。等清理完现场,也已经日上三竿。由于爆炸案影响甚广,欧阳博和方良就此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会晤,商量了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再怎么说,爆炸影响范围广,死伤这么多人,这是瞒不住的。但是总不能对外宣称,有个神经病放了炸弹,为的是要挟人民警察交出某种神秘道法。这特么说出去谁也不会信的。于是,段清水找中海公司的老板谈了半晌,决定让公司抗下这件事,但是之后所造成的所有损失,国家会给予一个相当丰厚的数额补偿。工厂老板也没办法,民不与官斗,也斗不过,只好忍了。
于是当天出了这一则新闻:江苏昆山,一起突如其来的剧烈爆炸掀翻了中海有限公司车间的屋顶,目前,已造成85人死亡,190多人受伤。事故调查组认定:此次爆炸是一起重大责任事故,责任主体是事发企业,主要责任人是企业高层。很大程度上,酿成此次悲剧的原因是,突破底线的招商引资理念。这些现象应予以反思,而这一问题的存在又不仅仅局限于昆山一地。随后,媒体将这场爆炸归因为公司没有按照国家标准建厂,但毕竟是全新的设备,除尘效果相对较强,问题没有显现出来。随着设备老化、加班密集,集聚的粉尘越来越多,除尘的能力越来越弱,粉尘做加法、设备做减法,这一次终于秋后算账等等无关痛痒的问题。昆山爆炸案发生后,许多媒体都在报道中提到该公司的粉尘问题曾屡遭举报甚至已有数次“并不严重”的火灾事故发生,但“举报以后并未见到该厂停产整顿之类的事情”,这或许亦与地方将环保及安全监管等法律法规置于经济增速之下的过度“亲商思维”有所关联。
我看到新闻之后也无语了。反正人类社会便是这样,信息铺天盖地,无法辨别真伪,只要一则消息发散出去,立即会有人捕风捉影地迎合。甚至还有一些神人,会找到相关证据来支持这种论点。总之,爆炸案发生之后,所有媒体对外一致将中海公司推了出去,倒是没有人去深究是否真相如此。而我们经过这场混乱争斗也都各自疲惫不堪,吴聃也挂了彩,伤到了腿,由于当时负伤去救人,伤口恶化崩裂,躺在床上半月没下床。
这一次倒是解决了紫阳真人这个一直以来的心头大患,方良也将他的阴魂顺利带回地府。除了这个,猎灵局倒是多了一条猎犬:猎虎。猎虎的主人被安置到附近的居民小区里,猎灵局也给予了一定的补贴。由于不用照顾主人,猎虎本应跟着方良回地府,但是方良觉得舍不得将这么一条忠犬给随便安排轮回道去,便私下留了下来,给猎灵局看家护院。如果有阴阳眼或者天赋异禀的人,在去荐福观音寺进香的时候,在那古树旁边看到一条德国黑背,不要奇怪,那就是我们猎灵局养的特别猎犬,猎虎。猎虎由于有了一定的灵力,白天其实也能现形。但是为了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欧阳博在它身上使用了道法,白天是看不到猎虎的,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看到这狗的身影。
之后的一天,我将小满抱来猎灵局玩,她看到猎虎后十分欢喜,一人一狗坐一起聊了许久。所以,如果你某天在那个古树底下看到一个三岁小孩子自言自语,那也不要奇怪,因为你看不到她身边还趴着一只伸着舌头笑呵呵的汪星人。
处理完爆炸案后,我们修整了一阵子,同时调查马氏父子的下落,却毫无结果。这一点让人头疼。虽然拔除了一个隐患,现在还有另一个厉害的对手在。而且随着紫阳真人之死,他身上的符咒也将逐渐失去效果。一旦真的没了那符咒,马靖城也便肆无忌惮,这疯子天下都敢觊觎,谁知道会做出什么别的事儿来?因此,剩下的时间里,寻找马靖城的据点和下落,变成了猎灵局的首要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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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10:1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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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跟以前一样,马靖城的下落成迷,怎么查也都没结果。
纷纷扰扰的时间过去,历经一个月,愣是没有什么结果。可这一月以来,日子似乎过得太平静了些。
没有什么案子可忙,鬼判组织也没有任何动静。这种突然其来的安静,让我莫名地有些心慌。
爆炸中吴聃腿受伤一直打石膏,苏淩倒是还好,手臂受伤,但是也一时半刻不能做冰雕了,于是苏淩得空便去段老大那里呆着。
时光很快,眼见着到了十一月。这已经是暮秋跟冬季的交接点了。这天下了班,我跟阮灵溪吃完晚饭,相伴走在路上。华灯初上,天光却未完全黯淡下去。天光与灯火交相辉映,弥散出一种凄冷的美感。
落叶满地,踩在上面,发出细碎的声响。我跟阮灵溪十指相扣,沿着长街走路回家。一路上我俩默默无言。
“二货,”阮灵溪突然说道:“你喜不喜欢小满那样的小孩子?”
我笑道:“当然喜欢。你没见小满也喜欢我么。”
阮灵溪突然停下脚步,说道:“那以后生个小满一样的小孩好不好?”
“阿噗……”什么情况,跟我求婚的节奏??我顿时激动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见阮灵溪突然凑了过来,拉下我脸,立即将唇吻了上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不由一愣,随即便抱过她,将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加深。
正当我沉浸在落日余晖下这突然的温柔之际,却听到一阵冷笑声从身旁传来:“两位可真是有闲情逸致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便觉得身后有东西飞了过来,带起一阵劲风。我立即将阮灵溪推开,自己往旁边一躲,却见身后飞来的是一只挂着铁钩的长索。
这长索飞来,差点儿勾住我的脖子。我出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地摸了摸我的脖子。
等我定了心神,再度一瞧,却是几个不认识的男人带着武器站在我跟阮灵溪身后。
“哪儿来的人?”我不由皱眉,难道是老马不甘寂寞,又派人来骚扰?
可看他们的气质,总觉得并不像鬼判组织的人。
“你们干什么的?!”阮灵溪喝道。
几个人冷笑一声,并未多言,便冲我俩冲了过来。我见几人都带了武器,自己赤手空拳,但是也没办法,只好暂时迎战。所幸来的这帮人似乎并不会道法,功夫也不算特别厉害,这倒是可以应付得来。
但是,架不住人多。为了跟阮灵溪散步看秋景,我俩是往五大道这边来了。这边是人流相对少的旅游区,尤其是深秋之后的傍晚,更是少有人迹。我们在这儿打群架,估计一时半刻都没人能发现。
我见人越来越多,便想用道法将他们这几十人击退。正在我要动手之际,却听阮灵溪一声惊呼,手臂上挨了一下。我立即将她护到身后去,正待用道术,却突然听到几道细微的风声从耳边刮过,好似琴弦拨动,带着很特别的声响。
紧接着,我便看到几叶竹叶子从我和阮灵溪周身的空隙飞了过去,噗噗几声打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这几片竹叶,几乎百发百中。被打中的人无不哀嚎痛呼。我惊讶地看着那几片叶子,确实是普普通通的竹叶,但是却像是精铁一般锋利,一半儿都刺入了人的身体。
我唏嘘半晌,大概知道来帮忙的人是谁了。竹妖婆婆,也只有这个不世出的高手。
武侠小说里拈花为飞刀的武学神话也许是存在的,只不过它未必只是单纯的武学,而是融会了道法的精髓。
我转过身,果然见邹晓楠推着竹妖婆婆冲着我们走了过来。
“走!”那几个人见到竹妖婆婆,如同见到洪水猛兽一般,立即四散逃走。
我见阮灵溪无事,这才上前去道谢:“多谢婆婆出手相救,只是,你们怎么会在这地方?”
邹晓楠笑道:“我这几天总在这个地方,带着婆婆出来透透气。倒是你们,刚才那些人是什么人?”
我叹道:“我哪儿知道,并不认识。不过他们能是什么人,八成又是马靖城的爪牙。”
邹晓楠叹道:“是啊,那些人神出鬼没,也许就是在找机会对你们下手。”
阮灵溪皱眉道:“但是,我觉得那几个人不像是鬼判组织的人,似乎并不懂道法的样子。”
邹晓楠说道:“也许鬼判组织也不一定都是道法高手,对了灵溪,你的脸上怎么回事?”
阮灵溪讶然道:“怎么?我脸怎么了?”
邹晓楠促狭地笑道:“唇膏啊,都糊了。”
我跟阮灵溪立即会意,顿时各自尴尬不已。邹晓楠看着我的脸,笑道:“你们俩都是。还是先擦擦再说吧。”
说着,邹晓楠从竹妖婆婆的轮椅后背袋子里取出一包纸巾,抽出其中两张递给我跟阮灵溪。
我说了声谢谢就此接过来,展开擦了擦嘴角,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面而来。
很多纸巾都有香味,这倒是很正常。但是,我却觉得这香气似乎跟普通纸巾的香味不大一样。
正待细究的时候,却见身旁阮灵溪身形一歪,就此倒了下去。
我心中警铃大作,豁然回头盯着这一老一少。邹晓楠依然微笑不变,竹妖婆婆也抬着那满脸皱纹的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尼玛,敢暗算老子!还没等我将这句话说出来,我便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也跟着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还纳闷这俩人为什么要对付我们俩。卧槽他们的仇人目标不是很明确么,不是鬼判组织么?
可惜这些疑问随着我的昏迷暂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一片混沌意识中,传来清晰的滴水声。这滴水声如同钥匙一般,打开混沌的意识,让我慢慢从昏迷中苏醒。
在意识苏醒的过程中,我感觉耳边儿的声音也越发嘈杂。不只是滴水声,甚至有水流直直冲入潭底传来的轰然声响。但是这声响比较遥远似的。
睁开眼睛之后,只觉得周围一片昏暗。等眼睛适应了这处黑暗之后,我发现我好像是在一处山洞中。立即起身一看,身上并无绳索绑缚,但是,周围却被竹子围了一圈,像是画地为牢的鸟笼一样。
我看了那竹子几眼,发现竹竿上泛着不同寻常的光芒,这似乎是道法金光。
阮灵溪呢?我立即想起恶女,往旁边一看,见她也被这一圈竹子围住,倒在中央,似乎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我立即凑上去,低声喊道:“灵溪,灵溪!”
但是靠得近了,却觉得脸上“刺啦”一声传来一阵如被毒虫蛰了一下似的那种火辣辣的疼,便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颊,心想这老妖婆够毒的啊,难怪老天罚她变成半身不遂。
我正待继续叫醒灵溪,却听到山洞中似乎有脚步声传来。我心中一惊,立即倒地,假装昏睡不醒,但是耳朵却竖了起来,想听听是谁到了。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停在我那“竹笼子”外面。其中一人好像用手电照了照我,我感觉到一股光亮从眼睑上滑过去。
“我将他俩带来了,我想咱们可以试试看钓鱼这个法子。”首先是邹晓楠的声音:“与其坐以待毙等鬼判组织找上门,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让他们当鱼饵。你觉得呢?只要跟我们合作,胜算很大。”
我摒住呼吸静听另一个人的回答。因为听邹晓楠这意思,另一个来的人肯定不是竹妖婆婆。
“你怎么打算?”那人说道。这声音一出,我心头一沉。这嗓音我太熟悉了,居然是段老大!
尼玛,这家伙居然出卖我跟灵溪?!我不可置信地继续往下听,见邹晓楠说道:“马靖城想要的无非是人书道法。他和鬼判组织是我从小的仇人,我和婆婆研究他很多年,对他的性情了如指掌。这人野心极大,不仅觊觎天下道法,更觊觎天下大权。你们接连破了他的阴谋,在争夺天下大权的几个关键当口,他都是差一点点就成功,最后却都被你们给破除了。虽然鬼判组织内部流传出来的消息比较少,但是我们知道,这几次失败,其实让鬼判组织的实力消耗不少。现在他争天下大权已经无望,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人书道法。人书道法能让他的道法功力大增,想必他现在最想做的不是跟你们拼命,而是想要宋炎知道的人书道法。”
“然后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拿他去引马靖城出来?”段清水问道。
“没错。”邹晓楠说道:“引他出来,我们联手做掉他。”
麻痹,我心中暗骂,没想到邹晓楠这小姑娘心黑手狠,城府超出年龄,居然为了对付敌人连身边人也出卖,连段老大也敢拉拢。段清水,你要是答应,你特么就不是我姐夫!
“可是谁来做这件事?”段清水说道:“你我的人都不可能被马靖城信任。”
“猎灵局的人。”邹晓楠笑道:“叛徒总是有的,就算是国家特工,里面也总有叛徒,不是么?”
“猎灵局里有叛变的人。”段清水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也不比你少。”邹晓楠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我见段清水沉默半晌,说道:“我知道了,可以,不过你们抓阮灵溪过来做什么?”
卧槽,可以?这货居然说可以!!我怒不可遏,几乎忍不住想要跳起来跟丫的单挑。
“只不过是因为她跟宋炎当时在一起罢了,索性一次抓了回来。”邹晓楠说道:“也防止宋炎不听话,暂时把她留在这儿吧。”
“那暂时不要告诉她我们的计划。”段清水冷然道。
“我明白,她是苏淩的好姐妹么,我不会为难她。”邹晓楠笑道。
段清水没说话,似乎转身走了。我见邹晓楠貌似在原地停留了一阵子,才转身出了山洞。等估摸着她走远了,我才翻身起来,隔着竹子喊阮灵溪。
半晌后,阮灵溪醒了过来,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咱们这是在哪儿?”
我刚想将刚才的事情跟阮灵溪和盘托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其实平心而论,段清水跟邹晓楠的计划也算不错,如果假装不知默许下来,似乎更合适。但是这件事不如不告诉阮灵溪。
“不知道,我也不知为什么在这儿。”我说道:“但是别靠近那些竹子,上面被人下了咒。”
阮灵溪咬牙道:“是竹妖婆婆?我们跟她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也想不通。”我叹道。
阮灵溪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二货,你听,好像外面是水声。”
“对,这应该是一处靠近山涧的山洞。”我说道。
“二货,我们得想办法逃走。无论竹妖婆婆什么意思,她抓我们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意思。”阮灵溪说道:“与其等着她来处理我们,咱们得想办法脱身。”
“脱身……”这倒是提醒了我。干脆将阮灵溪放走,我可不敢保证竹妖婆婆和那个心狠手黑的孙女是否真的不会伤害灵溪。
经过了一年多的大小事故和案件,我深深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况且,我们两方根本连朋友也算不上。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她们就会跟我们翻脸成仇,那时候也许阮灵溪就会有危险。
于是我说道:“对,但是你要先走,找人来救我。我现在走不了,想来那女人给我下了药,怕我逃走。我现在手脚发软得很,根本走不掉。我猜现在应该还在天津境内,不可能超出天津的范围。”
阮灵溪担忧道:“你还好么?你怎么样?”
我摆手道:“没事,但是你要先走。”
“可是,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呢?”阮灵溪看了看四周,说道:“我不记得天津有这样的天然山洞。”
“远处的水声,很像是瀑布落入深潭的声音。”我侧耳细听。
“对,好像是的,可是天津哪里有瀑布?”阮灵溪问道。
“我倒是想起一个地方。盘山。盘山有瀑布,虽然盘山也是旅游区,但是只是对游人开放一部分,我猜测,我们是在盘山这边。”我说道。
“那我们怎么脱身呢?”阮灵溪问道。
“竹子上的符咒。”我有些头疼:“碰到之后就会发疼。我倒是听师父介绍过竹妖婆婆的道法,她也是常年跟阴气十足的东西打交道,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上所下的符咒是什么,但是我想,这东西应该是克制阳气的。所以人接近的时候会觉得疼。现在只要拔掉这玩意儿就好。”
“怎么拔掉呢?”阮灵溪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我先试试看。”
说着,我念咒捻诀道:“诸鬼伏藏!”
咒语过后,但见周围鬼影重重,纷纷在我跟前俯首:“愿听鬼王差遣!”艾玛,我立即感觉暗爽。
“几位帮帮忙,给我把这竹子都拔了。”我说道。
几只孤魂野鬼听了指令,便上前将那几根竹子连番拔起。我看到那几根竹子被消失之后,心中松了口气。看来我猜想的不错,既然阳气满身的人怕竹子,那么阴气重的鬼魂,也许不会怕这种东西。
等那竹子全部被去掉,我立即拉起阮灵溪往山洞外走。走了没多会儿,果然听到一阵轰然作响的水流瀑布声。等走到洞口的时候,我见自天而降一道清冽的瀑布水帘挡在洞口,往下是几十米高的断崖,崖下是一处深水潭。
这地方似乎真的是盘山。此时天色微微亮,我对阮灵溪说道:“以你的水性,从这里跳下去应该很快就能离开。我水性不如你,况且体能尚未恢复,你先走,记得找人来救我就是了。”
阮灵溪一把抓住我,说道:“没事,我跟你一起走,我拽着你。”
“别别,现在这天气已经太凉,如果我到了水下腿抽筋那就彻底歇菜了。你不一样。你先走,记得找人来救我就成。”我说道,催促阮灵溪快走。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见邹晓楠正向我逼近,手上一扬,几枚竹叶冲阮灵溪和我飞了过来。
我咬了咬牙,对阮灵溪说道:“小心!”随即一把将她推到山石下的水潭中。阮灵溪落下深潭,那三枚竹叶落空。我往旁边想要躲开那竹叶,却被其中两枚打中双肩,忍不住身形一歪,坐到地上去。我回头看了看水潭,见阮灵溪冲着岸边游了过去,这才松了口气。
水潭不宽,目送她上岸后,我见她冲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拔腿快速跑开了。目送着阮灵溪身影消失,我才彻底放心。
回过头来,我见邹晓楠俯身冷冷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说道:“你跟段清水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想说的是,我同意你们的提议,来当这个鱼饵。但是你们不必要连灵溪也一起囚禁。我是故意放她走的,而她也不知道你们的真正打算。”
邹晓楠听罢,笑道:“囚禁,你说的有点难听。好吧,既然你同意,那接下来就好办了。你肯合作的话,这最好不过了。”
我沉默地听她说完,没有予以反驳。邹晓楠见我不说话,也就不再继续,冷冷丢给我一包东西:“药粉,止血的。好好呆着,等我安排。”
说完这个,邹晓楠便冷哼一声走了。卧槽,什么态度!
等她走后,我才觉得山风从瀑布边吹过来,带着一股潮湿的冰冷之气。这气息让我肩膀上的伤口痛楚似乎加深不少。我咬牙从肩膀上将那竹叶拔下来,见那竹子叶上流转着一种金属一样的道法光芒,心想这祖孙俩真会就地取材,估计他们家附近也就竹子多,天天拿这玩儿练飞镖了。
我打开那止血药粉包,将药粉抹在伤口上。涂上之后,疼痛感倒是减轻不少。
我见阮灵溪平安脱身,自己也轻松不少,于是再度回去原地,干脆倒在山石上睡了过去。养好精神,也才能对付接下来的事情。
没睡多久,我便被人拽了起来。这次拽我起来的是几个陌生男人。那些人也不多话,拉着我就往外走。在走出山洞的时候,我见邹晓楠正站在山洞外。邹晓楠看着我点了点头,态度依然恶劣。我心中暗骂,老子给你们当饵,你们倒是心安理得啊。
等出了山洞后,我见天色尚未全亮,看来我睡的那一觉时间也不长。山路崎岖,几个人带着我弯弯曲曲走了许久,总算到了山下。
虽然我知道天津的盘山,但是从来没来过。现在一走才知道里面弯弯曲曲不少山路,等真正到了山下,我还是不认路。
有人给我眼睛上蒙上一道黑巾,挡住我的视线,同时将我带到一辆车中。我估摸着这就是邹晓楠跟段老大商量的,让我去当鱼饵钓鱼,把马靖城给引出来。
也不知他们要带我去哪儿,只觉得车子开出去很久,终于停了下来。我听到车窗外呼呼的风声,感觉这次这些家伙是给我带到一片旷野上了。
我的心也随之一沉。这说明周围很空旷,那也就是说,段老大他们藏身的话都没地方藏,总不能遁地吧。或者,只能远远跟着这几个人。
马靖城这老家伙应该是设想过,会不会这是个圈套,有人跟踪而来等等。因此将会面地点选择在一片旷野中,这样大家都不好躲藏。
我眼睛上蒙着的黑布被取下来,等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我见自己确实被带到了一片旷野间。远处是高速公路,不知是不是到了天津和河北的交界地。
我往四下看了看,没见着人影。再看那几个绑我来的人,基本都不认识,但是其中一人,我却觉得有些面熟。
仔细一想,我擦,这不是猎灵局的一个特工么?!在荐福观音寺内院的办公室里,除了林宇凡长期驻扎的这位技术特工之外,还有几个跟他差不多的技术和信息员。他们一般不负责外勤,专门负责信息传递,收取三界信息等等繁琐的工作。
平时除了林宇凡之外,我还真没注意过其他几个人。看来,这有私下里演《窃听风云》的主儿啊,叛徒无处不在。
我们等了片刻,我果然见有人从旷野远处慢慢走了过来。从那人的身形来看,应该是马靖城不错。我心中纳闷,心想怎么这货自己来了?这是太自信呢还是太自信?
转念一想,这肯定是邹晓楠他们商量的条件,让马靖城亲自前来,跟黑帮交易似的。老子就成交易的货物了。
马靖城的速度很快,原本瞧着是远远而来,但是须臾间,他已经到了我跟前。
“给我要的证件和钱,我就把他给你。”那叛徒很简洁地说道,声音毫无起伏,跟他的容貌一样平淡得让人看半天都记不住。
马靖城走到他跟前,面对面地盯着他好久。而那特工居然也毫不惧怕,就这样被他盯着,一副反正不给钱咱们都同归于尽的节奏。
马靖城笑了:“行,你要的钱,我已经给你了。你要的东西,在这儿。”
说着,马靖城将手中的东西丢给那人。我见那里是一只档案袋,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猜测八成是一系列的身份证明等等东西,消除了他在猎灵局的所有资料后赋予的新身份。
我琢磨着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样,这人收了东西之后,马靖城会立即杀他灭口?但转念一想,这绝无可能,因为马靖城不会对一个无名小卒动手。况且,他存在与否,根本威胁不到自己。
我见那人收了东西,便让人将我放了,丢给马靖城。
在这过程里,我什么人都没见着。我心想段老大你们这些坑货,是不是因为没有隐蔽的地方所以都不来了??
正当我疑惑之际,我突然感觉脚底下一阵轻微的震动。我心中一喜,看来段老大他们赶了过来!
马靖城毫不意外似的笑了笑,抽出腰间佩剑,念咒捻诀,对着地表“砰”地一声砸了下去。我顿觉脚下一股强悍的道法气场弥漫开来,像是冰冷的海浪扑在脚面上,传来寒冷刺骨的感觉。
与此同时,我见地表泥土扑拉拉出现几处龟裂,裂痕中,竟然有锋利的竹子破土而出。
我冷汗顿时下来了。尼玛,这些竹子削尖如匕首,直愣愣地探出来,一个不留神可就要被刺穿腿脚。万一被绊倒,刺穿的可就不是腿脚了,那得是肚腹。这可叫一个开肠破肚。
但万幸的是,这些竹子居然避开了我跟马靖城所站的位置。其实确切地说,是马靖城拉着我避开了那竹子探出地表的位置。
我心中暗骂卧槽,心想邹晓楠你这货是真的想害死我啊。但是这一下虽然没伤到我跟马靖城,那几个来交易的男人,却被突然现出地表的竹子绊倒,随即来了个对穿。抓我来的一共四个人,现在倒好,死了仨,剩下那个摔倒在地,顿时尿了一地。
马靖城手中长剑一扬,将那一片竹子尽数削掉,竹尖于是冲着远处飞了过去。在这过程中,我瞧见邹晓楠的人正冲这边奔了过来。
噗噗几声,有人应声而倒。马靖城这一招不说百发百中,倒是解决了几个先头部队的。
但是,后头立即有人紧接着涌了上来,双手一扬,手中千万片竹叶冲着我跟马靖城飞了过来。
我更加无语,邹晓楠是彻底没考虑过我的安危啊。无奈之下,我只好念咒捻诀道:“冰魄!”
一道冰墙如盾牌一般立起在我跟前,我见那几片竹叶噗噗几声居然钉入了冰墙中。马靖城袖子一抖,一股黑气如风般冲了出去,将那几片叶子吹得零落四飞,纷纷落到地上去。
如果不是提心吊胆,我还真有心情去欣赏这场打斗。这要是做成特效,简直武侠大片。
可惜生死攸关,我只能紧盯着两方的争斗,生怕一个不小心我成了炮灰。
在这两下交战中,我见段清水的人也到了。确切地说,是他的手下跟猎灵局的特工到了。看来冯四海和欧阳博调了精英来,一个个装备得跟骇客帝国似的。
我心中略略有了底,见马靖城正观察敌情,于是想麻溜地趁着这个机会溜走。但是刚一抬脚,却被马靖城喝止住:“想逃?”
说着,一道灵符飞来,正中我的后背,我顿时感觉双脚动弹不得,于是着急万分。
卧槽,这下危险了。我就站在原地,这简直是个活靶子啊!
此时,我见段清水,邹晓楠果然出现了。两方人众,将马靖城从两个方向围住。
我看着这情况,忍不住怀疑马靖城为什么要自己前来,再怎么厉害,一个人也对抗不了这许多高手吧?
一行人围了过来之后,我见马靖城对着空中打了个呼哨。顿时,我竟然见远处的枯草丛里嗖嗖地冒出四个人来。
田间枯草丛不算高,想必这几个人一直是伏地趴在里面。如今被马靖城召唤,这四人如蛰伏的猛兽一般苏醒,冲到人群中打算护驾。我定睛一看,见四个人穿得很奇怪,鲜红色的衣服,脸上带着恶鬼的面具。
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冷伪娘,当年他用幻术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
“大家小心,这是红手绢门的幻术高手!”想必马靖城的近卫,应该比冷伪娘高出几个段数。
我话音未落,但见周围的一切喧嚣如同被真空隔离一般,顿时消失无踪。
我瞬间想起那时乱入了冷伪娘幻术中的情景。他还不算是红手绢门内的高高手,但是这几个一看就比他高一个段数。正琢磨着,但见周围的景色似乎被一片红色幕布遮挡住,将所有真实的景物挡在舞台后似的。
现在的舞台上,只是一大片鲜红色组成的波浪。那波浪里面有四张鬼面浮动着,逐渐变成两人高的大门似的,立在那一片红色的禁闭世界里。
这时候我倒是感激马靖城的符咒,居然将我跟这个幻觉世界隔离,以至于能够看清这幻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红手绢门的幻术原本就是古戏法演化而来的,以一定的手段让人产生幻觉,受对方的控制。
那四面鬼面变身四扇大门,正如四下里都是鬼门关一样。
我见段清水跟邹晓楠手下的人见了这诡异的幻术顿时乱了阵脚,有几个人下意识地钻进那四张鬼面里。我知道那鬼面后就是无限杀机,果然的,钻进去的人都化成一滩鲜血喷了出来。
我看着四下里一片混乱,心想这几个人真特么乌合之众。此时,段清水跟邹晓楠冲过来围住毒马靖城,仨人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
我见仨人一时间分不出个所以然,便集中精力思考怎么破这个幻术。既然那四张鬼面是重点所在,那么毁了它也就破了幻术了吧。想到这里,我见双手依然可以活动,便念咒捻诀道:“冰魄!”
四把冰刀冲着四张鬼面飞了过去。虽然以前对付过冷伪娘的鬼面幻术,知道命门所在,但是,这一次却不那么乐观。毕竟这四个是高手。我的冰刀刺中鬼面之后,那鬼面虽然晃了晃,但是最后并未消失。
就在这时,我见那红色幕布一样的东西突然出现一道裂缝,有一道人影从那裂缝中冲了进来,横刀立马站在我跟前。
我看清来人,顿时心中一喜:“师父!!”
吴聃皱眉看了看我,一把扯掉我身上的符咒烧掉,问道:“这都怎么回事?”
“师父,怎么回事你不会自己看啊,马靖城来了,段老大跟邹晓楠正在收拾他。”我说道。
吴聃说道:“不对劲。”
我正要问怎么不对劲,却见吴聃抽出中天刀,对着那红色幕布一刀劈了下去。吴聃这刀出手之前,我见他念了雷火咒。于是这一刀的力道,说是雷霆万钧也不过分。这一刀如雷电般劈到了那红色幻境幕布上,将那幕布给霹出一道裂缝来。
这缝隙逐渐扩大,扩张到那四张鬼面的时候,我见那刀锋带出的火焰瞬间将那四张鬼面烧掉。
幻境随着鬼面的消失而消失殆尽。
随着幻境的消失,那四个幻术高手也遭到了其他人围攻。所谓猛虎不敌群狼,很快地我见四人败下阵来。
回头见马靖城跟段老大等人已经结束混战,因为邹晓楠被马靖城制住,将宝剑横在她的脖颈间,与段老大对峙。
我见了之后,先是在心中暗爽了一下,紧接着却是担忧。原本以为也许有机会抓住马靖城,但是现在他手上有了邹晓楠,我们可能就不好再度下手。
我看着吴聃,又看了看段老大,见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段清水是一脸忿恨,吴聃则是……蛮奇怪的神色。
我还没想到吴聃神色里的意思,却听马靖城说道:“给我宋炎,我就还这女孩给你们。”
段清水下意识地看了我一眼,拳头慢慢握紧。我见他身上的杀意浓重起来,心想这货不会是一气之下想要连邹晓楠都杀了吧?
虽然我也不喜欢邹晓楠,但是也着实不想看她在段清水的拳头下变成肉泥。不过我的担心倒是多余,因为我瞧见段清水慢慢松开拳头,身上的杀气逐渐淡去。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来做决定。”说着,马靖城将宝剑向邹晓楠脖子上挪了半寸。我见一缕鲜血从她皮肤上流淌下来,眼皮不由一跳。
“不然我去换了她回来吧。”我对吴聃说道。
吴聃刚要说话,却见邹晓楠笑道:“不用宋炎了,段老大,咱们还有另外一个人不是么?”
“另外一个人?”我不解地盯着段清水。
段清水看了我一眼,转身对身后人说道:“把臧清宁带过来。”
“卧槽!”我吃惊道:“你们什么时候找到的她,关键是,你们俩什么时候商量勾结一起的?”
我话音刚落,便见旷野上开过一辆越野车。车子到了我们几个跟前停住,车门一开,我见段老大的随从刀子从车上将一个女人带了下来。
我看着那女人,见她果然是消失已久的臧清宁。臧清宁的神色倒是淡然,十分平静。
刀子带着她走过我的身边,我忍不住盯着她看了半晌,但是依然看不出她神色里有任何变化。
等臧清宁走过去之后,吴聃低声对我说道:“这个马靖城,我觉得是假的。”
“假的?”我吃惊道:“哪儿像假的啊。”
这声音神态,根本不像是有人易容假扮。就算是道法,似乎也跟马靖城用的一模一样。
“不,是假的,真正的马靖城没有这么好对付。”吴聃说道:“我上去试试他。”
吴聃正想迈步,突然脚下一歪,趔趄了一下。我注意到他腿上没痊愈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我拦住他说道:“师父,你先歇着,我去试试他。”说着,我拿过吴聃的中天刀,往马靖城面前快速走过去。
此时,马靖城已经将邹晓楠放了,正伸手去拉臧清宁。而我,正跟往回走的邹晓楠擦肩而过。
几乎就在电光火石间,邹晓楠突然出手,一把抢走了我手中的中天刀。
我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她提刀一个回旋身,冲着马靖城劈了下去。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不仅我愣了一下,就连马靖城似乎都愣住了。
虽然马靖城僵尸体不怕被虐,但是中天刀确实上古神器,这一下如果真下去,保不齐僵尸王当不成了。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我见臧清宁突然挡到马靖城跟前,那一刀,便结结实实地砍到臧清宁的身上。
我惊恐地看着那一刀落下,鲜血飞溅,溅了邹晓楠一脸。
邹晓楠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刀会砍中别人,不由地愣在了原地。就在这一瞬间,我见马靖城一掌将她打飞了去。
“你怎么样?”马靖城上前扶住臧清宁,面色惨白。
“你还是走吧。”臧清宁叹道:“损耗心神占据别人身体来害人,到头来,害死的是自己!”
说完这话,臧清宁便倒了下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头皮一麻,心中莫名着慌起来。
那个冒牌马靖城一时间也被这变故惊呆了似的,半晌没反应。就在这时,段老大倒是冲了上去,一拳直击那马靖城的心脏。
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马靖城居然没躲得开,直接被段清水打飞了去。与此同时,我看到一抹黑气从马靖城的身体中飞了出来。
“这是?”我吃惊地指着那黑气看着吴聃。
“马靖城飞了一小部分元神出来,控制自己的替身。”吴聃说着,将一道符咒丢向那黑气。须臾间,那黑气变成淡烟,悄然消失于空气中。
只见随着“马靖城”倒下之后,臧清宁也随着倒了下去。
我急忙跑过去查看,伸手去探臧清宁的脉搏,却已是无力回天了。
我不由有些悲戚,想起云南初相遇,一直到现在,臧清宁虽然是马靖城的情人,但是却毫无伤人之心。这次争斗中无辜受害,让人心生不忍。
我于是有些忿恨地盯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邹晓楠,骂道:“你怎么回事,没有那本事就不要乱杀人!”
邹晓楠冷冷瞪了我一眼,说道:“什么叫乱杀人,她不也该死么?!马靖城的情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听了这话,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忍不住心头火起,甩手一巴掌扇到她脸上去。邹晓楠没想到我会打她,这一下没躲开,居然结结实实被我打了个正着。由于刚才受伤,有些头晕站不稳,这一巴掌过去,直接摔到了地上去。
我看着她倒地并未去扶,邹晓楠的几个手下上来将她扶起,对我横眉冷对。这时,我听吴聃喊道:“这个马靖城果然是假的!”
“假的?”我立即追过去看那尸体,却见那人虽然跟马靖城同样的容貌,但是回想刚才,那道法虽然一模一样,可是层次却低了不少,分分钟就被我们秒杀了。
“这,这易容的怎么能这么像?”我吃惊道。虽然说大人物们都会自己找一两个替身,但是替身基本是长得很像的人,却很少有一模一样的人。
“易容什么,你不知道现在有一种技术叫做整容?”吴聃摇头道:“这八成是个冒牌货。尸体是人类的尸体,流出来的是鲜血,并非僵尸那种红中带黑的僵尸血。这一定是个冒牌货。”
“忙活半天居然没杀了正主。”我愤愤道。
虽然没杀了正主,但是现场一场大战,旷野间一片狼藉。猎灵局和段老大的人依次清理现场,我看着他们将臧清宁的遗体搬上车,不由有些悲戚。
待再度细看,却见臧清宁的阴魂愣愣地站在车旁,看着自己的肉身。这次我才看明白臧清宁真正的模样,说实话比那肉身漂亮多了。
我不自禁地盯着她看了半晌,直到臧清宁注意到我。我心虚地将脸转到一旁,眼角余光却见臧清宁并未对我横眉冷对,倒是对我笑了笑。
我更觉得心中有愧,便只好走了过去,看着臧清宁说道:“一会儿鬼差就要来了。”
臧清宁说道:“我不想现在就走。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还见?”我心中无奈,知道她放不下马氏父子,却也没别的话可以安慰,只好看着臧清宁消失于视线中。
我们清理完现场后,我也没回猎灵局,便问吴聃是否见过阮灵溪。吴聃说确实是阮灵溪凌晨时分将他叫起来,他才知道我们出了事。但是阮灵溪逃出来的地方是在盘山山区,凌晨十分没有什么车,她基本是靠小腾挪一路跑回来的,外加被冷水浸湿衣衫,冷热交替疲惫不堪,所以基本见了吴聃后就累歇菜了,现在还在昏睡中呢。
我听说灵溪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赶紧回吴聃家里看阮灵溪。
经过晚上那一场奔波,阮灵溪依然昏睡未醒。我见她平安无事,也放心下来。但是我们没来及多休息,猎灵局立即召开会议部署,消灭马靖城等鬼判组织的残余势力。
事情到了现在,属于大家明面儿上的撕破脸了。原本邪恶组织暗地里搞点儿地下活动,打打游击战,猎灵局也像是只是被动迎战。
但是没想到,其实猎灵局一直在追查马靖城鬼判组织的下落,评估对方实力。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猎灵局已经跟鬼判组织进行过多场交战。想必喜欢关注时事新闻的人会发现,今年的天灾人祸特别地多一些,但实际上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新闻中所播放的那般单纯。
很多事件都是两方争斗波及到了民众,没有办法,只能以一则还算合理的新闻来掩盖事情真相。
而在多次交战中,其实马靖城真身现在到底身在何处,也有了一定的定论。于是,欧阳博将我跟赵羽等人喊在一起,开了一场绝密会议,打算与马靖城决一死战。
“鬼判组织的残余势力虽然散落于各地,但是他本身在云南玉龙雪山附近。”欧阳博说道:“为了压制他身上的符咒,他其实经常回雪山深处以冰寒之气修炼。否则,那吸引雷火之气的符咒早就让他皮开肉绽了。”欧阳博说道:“虽然紫阳真人已经死了,但是马靖城身上的符咒一时半刻消失不了,他现在已经赶去了玉龙雪山,我想马筠也跟随在他身旁。”
“马筠这个小孩不是原本挺好的么,现在跟着自己老爹什么坏事儿也干啊。”我叹道。
“你试试看被自己喜欢的人扎一刀后什么感觉?”林宇凡嘟囔道:“也不能全怪他。”
赵羽说道:“鬼判组织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欧阳博说道:“跟随去雪山的并不多,剩下的人都散落各地,因为猎灵局的牵制,不能全部撤走。这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趁着这机会去消灭马靖城。马靖城藏身地我已经找到,部署一下,明天动身。”
我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沉。虽然欧阳博说马靖城身边随扈并不多,但是这一对儿父子都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类型。这一去又是凶多吉少。
决定第二天一早动身后,我去看了看阮灵溪。经过几天休养,阮灵溪已经恢复了过来。听我们全部要再度回雪山深处,阮灵溪担忧道:“这一次你们有多少胜算?”
“不知道,也许凶多吉少。”我叹道。
阮灵溪握住我的手,说道:“那就一起去。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你也去?”我无奈道,本想劝她别去,但是当目光接触到阮灵溪的眼神,我便知道无论怎么劝说,她大概都会跟我去这一趟。我于是笑了笑,说道:“好,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准备好之后,第二天,我们一行人便往玉龙雪山而去。
等踏上了征程,顿觉心中涌起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感。
此次一行,也许再也看不到北国风光。
但是我们每个人都很平静。这一路上,看着人间烟火,熙熙攘攘,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些救世的自豪感。虽然有些矫情,却是真正的骄傲。
这世界之所以能够维持平衡,是因为每一场灾难后都有天使守护,每一道深渊前都有转危为安的机会。
很快再度到了玉龙雪山脚下。等进山的时候,段清水将我们几个分成几拨,亲自派发了地图路线,让我们在马靖城所呆的地方汇合。
毕竟这么多人一起进山,肯定会被发觉。吴聃赵羽带着其他猎灵局的同事一起走,我和灵溪,段清水和苏淩带着段老大的人先去神族求援。
有了守护神族的帮助,抓住马靖城的胜算会多几分。
我们走了一天,在雪山找了山洞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度出发,天亮之后终于到了神族所在地的入口处。
但是,刚到入口处,我便停下脚步。冲天的血光和死气从村子里冒出来,凝聚在村子上空无法散去。
“段,段老大,好像你老家出事了。”我大惊失色。
“我也闻到了血腥味。”段清水脸色沉了下来,立即向村子里跑了进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等进了神族所在的村落,我顿时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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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10:15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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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可谓尸横遍野,鲜血横流。
守护神族的村落在雪山深处,地势高冷,常年积雪,尤其如今又是初冬,地上积雪未消。
但是现在,白雪却变成了一片殷红色。
死去的人,有老人,也有孩子,横七竖八几十具尸体铺排在村落的主干道上。
记得上次我们进村的时候,这条路曾经很干净,很宽敞,路两旁曾经有很多迎接我们的神族族人。
但是现在,也许曾经迎接我们的那些人,已经倒在红色的雪地里,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阮灵溪下意识地抓紧我的衣袖,惊道:“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能因为什么,还不是那马家父子干的?!”我啐道。
“马筠不是这种人。”阮灵溪说道:“一定是马靖城带人干的。”
此时,我见段清水脸色十分难看,脸部肌肉也开始抽搐。我们几个一路跟随他找遍了村落,却没发现一个活口。
全死了。我不由打了个寒噤。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稚子何辜。”苏淩叹道:“就算是有深仇大恨,也不至于对几岁的小孩子下手。”
段清水又悲又怒,跟着冲着禁地方向跑了过去。我们几个也赶紧跟上去。
禁地那扇门,自从上次清除圣泉水之后,便被封闭了,也只有段清水的钥匙可以打开。
等开了禁地之门后,见里面居然还真的有幸存者。
“还有人活着!”阮灵溪喊道。
我们进门一看,见活着的人也都伤痕累累。我看到他们身上的伤有些疑惑。不是说守护神族刀枪不入么,只有咽喉才是命门。可现在看来,神族的人伤痕累累。
“这不是刀枪不入么?”我问道。但是没人搭理我,苏淩忙着给他们治伤,段清水忙着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灵溪说道:“是否刀枪不入,这跟自己的修为有关。段老大是最厉害的,其他人肯定不如他,能维持神力的时间也不长。受伤什么的是很正常的。”
“来杀人的,应该是马筠。”段清水咬牙切齿道:“是他带人杀了我神族的人。”
“马筠,为什么?”我吃惊道。马筠要恨的话,也会恨伤了他的阮灵溪和我才对。难道所有人都变成他眼中的仇人?
“今天我们暂时留在这里,明天一早出发跟其他人会合。”段清水冷声道。
我们见他脸色不善,也没多说话,晚上跟着他一起将那些死伤者安葬。夜半时分,气温再度降低,天空飘下雪花来。
我看着雪山上多出的一个个新增的坟头,忍不住心中一阵凄凉。
天空的雪花飘落下来,很快将新坟镀上一层银白。我见段老大背对着我们,外衣上飘满了雪花。
我下意识地握紧阮灵溪的手,只觉得她的手很冰。漫天风雪里,一股怆然回荡在空寂的山谷里。
这一夜无眠。我们几个守着火堆默然无语。我看着空荡荡的街道,见有无数只阴魂在空荡荡的村落里游荡。想必是逝去的亡灵不想离开故土。
我叹了口气,想起以前在荐福观音寺的时候,主持师父曾经送给我一卷小巧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这经文被放在一只小巧的金属筒里,如今正戴在身上。
于是我干脆将那经文摸出来,展开来念道:“若未来世有诸人等,衣食不足,求者乖愿,或多病疾,或多凶衰,家宅不安,眷属分散,或诸横事,多来忤身,睡梦之间,多有惊怖。如是人等,闻地藏名,见地藏形,至心恭敬,念满万遍,是诸不如意事,渐渐消灭,即得安乐,衣食丰溢。乃至睡梦中悉皆安乐。”
随着经文念出,我见阴魂慢慢散去。偶尔有几个依然徘徊在四周。
第一抹晨光照射到红色的积雪之后,那几只游荡的阴魂也逐渐散开,不知所踪。
段清水带了几个伤势轻一些的人一起上路。我看着那几位伤患,心想这战斗力能行么。但是我瞧见这几位神色肃然,眼神中满是悲愤仇恨之色,知道劝说也没戏,干脆让他们跟着了。
等我们按照路线找到马靖城的位置,却见另一条小岔路上,吴聃等人也走了过来。
吴聃看到我们,简单打了个招呼,说道:“前面进山,大概就能看到马靖城等人了。”
段清水点了点头:“走。”
说着,段清水率先走上那条往雪山上行的小路。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小路对面有人走了过来。
我们几个停下脚步,看着对面的人。而对面的人,也看到了我们。
对面来的是马筠和几个陌生人。
段清水停了下来,站在小路中央,看着马筠走近。等马筠走近了之后,我吃惊地发现他身上黑气加重,似乎被鬼气重重缠绕。而他的脸色也变得跟正常人很不一样。
“完全开启了僵尸体的模式。”我叹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被臧清宁封印能力。因为马筠身上有马靖城的僵尸毒和鬼气。一旦解开封印,这些东西会侵蚀他人类的善意本性。
“呦,你还没死啊。”马筠看到段清水之后冷冷说道。
段清水冷冷回道:“我族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马筠笑道:“是又怎么样?现在来找我报仇是么?好啊。”
我见段清水握紧拳头,身上杀意极重。还没等马筠反应过来的时候,我见段清水一拳挥了出去,正冲着马筠面门而去。
马筠居然没躲,而是迎着段清水这一击一掌接了上去。我见他这一击中带着道法的力量,那僵尸体的小身板几乎引了雷霆万钧之力。我见道法光芒相交,一声如击中金属般巨大的声响迸发而出,我似乎感觉到脚下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糟糕,要雪崩!”吴聃说着就要从小路上拽回来。但是还没等他碰到我的胳膊,我便听到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回身一看,两边山顶积雪冲着我们这边扑过来。山路上积雪很多,这一声巨响,地面震动,那山路上的冰雪层居然也受到了影响似的,扑簌簌往路两旁落下冰雪碎屑来。
阮灵溪一个站立不稳,身子一歪,冷不丁往山下歪了下去。
“灵溪!”我立即伸手拉住她一只胳膊。与此同时,我见马筠居然也伸出另一手去抓灵溪的另一只胳膊。我俩居然不约而同地拽住了灵溪的胳膊。
脚下的震动很快停了下来。但灵溪的身体却因此悬空,我想拽着灵溪上来,却见马筠那只手居然不放开。
段清水见状,立即退开。马筠的另一只手也抓了上去。
“放手!”我瞪着马筠。
马筠冷然道:“你放手!!”
灵溪骂道:“喂,你们俩能不能先把我拉上去?!”
我只好跟马筠同时用力,将阮灵溪给拽了上来。
阮灵溪立即甩掉马筠的手,低声道:“谢谢。”随即,她走到我身后来。
马筠脸色沉了下来,对着身后人抬手一挥。那几个人立即围了过来,将我们几个人给逼退回去。
刚才那一声响,并未造成多严重的雪崩。雪落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山风凛冽,天空也开始有了亮光。此时,杀意越发浓重。
那几个人提兵器冲着我们冲杀过来。刀剑相交,我将阮灵溪护在身后。
段清水几个起落,冲过去迎战马筠。一时间山风中伴随着喊杀声,刮得人脸上生疼。
马筠手一扬,一把鬼气凝成的飞刀刺向段清水的咽喉。段清水回身躲过之时,我见马筠居然越过他,冲着我冲了过来。我心中冷笑,立即摸出战神对准马筠打算来个爆头。
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马筠居然没躲开,而是伸手抓住了战神的枪口。这一枚子弹居然穿过手心飞了出去。
我吃了一惊,不知他这什么意思。正当我疑惑间,却见他一把拽过阮灵溪,立即将她拉了过去。
“灵溪!”我立即追上去,却见马筠跑得更快,拽着阮灵溪便冲过人群跑向后山去。
我只好撇下众人,也跟着马筠跑了过去。阮灵溪挣扎着想要挣脱,马筠的力道却更大,拽着她不肯松手。
雪山之巅,积雪满地,别说跑了,就算是走起路来也是举步维艰。没想到这马筠如履平地,分分钟消失了踪迹。
我只能辨认着阮灵溪轻浅的脚印一路找了过去。转过这条山路之后,我突然瞥见有人影在前方晃动。我立即隐藏身形,悄悄探头往前看。但见一处天然山洞前,有几个带刀的人在来回巡视。我见那山洞中冒出隐隐的道法银光。
“马靖城还在里面。”我顿觉心跳加速,终极BOSS近在眼前,我要不要去打怪?
但是大敌当前,我始终有些犹豫。正在我犹豫间,我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有人?!我立即一个回身,将战神抵向后面人的脑袋。但是等我回身之后,我见身后的人居然是方良。
“你怎么来了?”我低声道。
方良说道:“来抓马靖城。”
“你不是专门抓鬼不能杀人么?”我说道。
“马靖城算人么?”方良甩了下头发,说道:“我先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等着他们后援队的到来。”
说着,方良拍了拍我的肩膀,越过我上前去。由于方良是鬼差,一旦隐去身形,一般人根本看不到。但是,就算是隐藏了身形,守在洞口的俩人突然挡了上去,喝道:“什么人?!”
我吃了一惊,但见那俩人手中长刀一挥,两道黑气冲着前方飞来。我见方良不得已被逼出身形,被两人挡在山洞外。
听到打斗声,马筠拉着阮灵溪也走了出来。我见马筠将阮灵溪双手捆绑在一起,不由有些恼怒。这小BK的特么总跟我抢女人!
我正待上前,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一股大力从肩膀传来,我一个趔趄差点儿就蹲地上去。
此时,就见一道身影从我身后跃过,向前方奔去。看背影居然是段老大。尼玛,居然踩着我肩膀助跳!
我站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泥水和雪片,见段清水直接冲着马筠而去。马筠一只手拽着灵溪手上的绳索,一只手捻诀,在面前画了一道符。
段清水这一拳便打到那符咒之上。符咒化为一团黑气,包裹住段清水。段清水双手一伸,手上道法气场冲破那黑气,再度对着马筠而去。
就在这时,我见山洞里突然冒出一道光剑,冲着段清水咽喉而来。段清水只好将攻势转化为守势,退了回来躲开那道光剑。
我奇怪地看着这一切,发现马靖城始终没露面。看来吴聃的猜测没错,伤了他的一部分元神,他正躲在山洞疗伤呢。
此时,身后脚步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吴聃赵羽他们几个跟了上来。其他人虽然残留下来的不多,但是好歹我们快打通关了。终极BOSS就在眼前!
方良将那两人推下山崖之后,手中的枪指向马筠。但是,在最后关头,他却突然调转枪口,冲着灵溪扣下扳机。
我吃了一惊,眼见着那子弹飞向灵溪的当口,马筠将手中的刀挡了上去,刀风呼啸,居然将那些子弹全数斩掉。
可在他分神之际,方良再度将枪口转回来,冲着马筠一连开了四五枪。
就在马筠无法躲闪之际,我见山洞中一股强大的道法气场迸射出来,轰然一声,将方良的身形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微冲居然碎成两半,冲着山崖坠落下去。
这一下着实有雷霆万钧的力量,我见方良摔到一旁,身上鬼气倏忽间消失一大半。
吴聃见状,立即上前对着他的前心画了一道符咒封住方良元神。我见他一口黑血喷薄而出,脸顿时没了人形,直接变成了地府罗刹一样的青灰色,眼睛如地狱之光一般泛着血红的光芒。
这时,我见马靖城从山洞里走出,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来。
我心头一阵莫名的紧张,下意识地握紧拳头。马靖城看上去状态不是很好,通体的道法气场忽强忽弱,似乎并不稳定。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上门来。”马靖城的语气中有一丝惋惜,更多的却是平淡。
吴聃冷声道:“束手就擒,不要再让更多的人陪你送死!”
马靖城大笑道:“束手就擒?我谋划许久,虽然说现在算是功亏一篑,但是我没有丝毫认输妥协的意思。想拼命么?可以。”
说着,我见他突然对着马筠的后心一拍,将一股鬼气植入马筠的体内。我心中一惊。幽冥眼能分辨出道法气场细微的变化。我能看出那一抹鬼气其实是一种特殊的符咒,能催动人鬼兽的潜能,将其妖魔化。马靖城真是疯了,这是要完全开启马筠的无敌小僵尸模式么?
果然,我见马筠的外貌顿时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眼变成跟马靖城一样的蓝紫色,身上的鬼气越发浓重。我见他须臾间起了这番变化,便立即暗中念动人书咒语,准备随时对抗马筠的动作。
但是我见他却突然冲着人群跃了过来,对准我们所在的山路地面就是一击。这山路本就是围绕在山体外的一道小路,这一下,雪沫伴随着石块纷纷落下悬崖,我们几个与马筠之间断裂出一道一人多宽的裂缝来。
吴聃赵羽忙拉着我后退,堪堪地停在山路边缘。山风从断裂的那处缺口灌上来,我见万丈悬崖下深不见底,不由头皮发麻。
马筠诡异一笑,慢慢站起身,得意地看着我们。风声呼啸,刮起他的长衫衣襟,雪片扫过他的脸颊。
麻痹,我没想到马靖城不跟我们动手,却选择在山路间打开一道缺口。这两米的距离,想跳过去的话倒是也可以,可是下面是万丈悬崖,一般人在心理上就有一种畏惧感,不敢轻易有动作。
马靖城却还不作罢,让剩下的人弯弓搭箭,将火把捆在弓箭上冲我们射了过来。我们几个只好暂时退开。此时,阮灵溪跑到那断崖边,喊道:“二货!”
“灵溪!”我一边躲开那火箭,一边往对面看,却见马筠往后拽着她,拉着她就要走。
我心中一慌,不知哪儿生出来的勇气让我再度跑到那断崖边,先目测了一下宽度,随即让吴聃掩护,我便来了一次助跑,冲着那对面跳了过去。
其实用小腾挪的话会很轻松到达对面。只是人的恐惧心理如果占据上风便很容易出差错。为了救灵溪,我也顾不得许多,没想到这一跳居然真的跃了过去,正巧落到马筠身后,于是就势将他从身后扑倒,双手掐住他的咽喉。
扑倒后马筠的身形往前滑出一段路,堪堪地停在断崖边。我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眼前便是万丈深渊。我能感觉到底下的山风刮在脸上一阵阵地发疼,但是我不敢闭眼也不敢松手,手上力道加重,随即念咒,启动蛟龙内丹的力量,单手凝出一把冰刀,一刀便向马筠咽喉刺了下去。马筠见状,立即伸手握住那冰刀。小子的力气很大,我俩就此僵持半晌。
阮灵溪在一旁惊叫,我眼角余光瞥见她手腕上的神女弩,便叫道:“灵溪,用神女弩箭对付他!”
阮灵溪闻言,低头看了一眼神女弩。神女弩箭里装有机关,虽然手绑着,但是只要能稍微移动按动机关,神女弩箭会自动射出。这弩箭上有巨门设下的道法,专门对付僵尸。上次灵溪情急之下用箭伤马筠,足以看出这东西的威力。
大概也正因为上次的事情给阮灵溪造成一定的愧疚感,这次她居然犹豫了。马筠见灵溪没动作,似乎来了劲头,一个翻身将我压住,手中我的冰刀被他夺去,刺向我的心口。
我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立即将身体缩了下去。这冰刀于是没刺中心口,却刺进了心口上方。
倍儿爽,卧槽。一阵又冷又疼的感觉席卷而来,我不由眼前一晕。就在这时,我见灵溪冲了过来,对准马筠的后背按下神女弩的机关。
一支弩箭于是冲着马筠的后心飞了过来。我顿觉心头一松:扎不死你个小bk的。
但是,那弩箭却没有刺入马筠的后心,而是在距离后心一两寸的地方停住了。我吃惊地看着那神女弩箭悬空,随即,一道鬼影慢慢显出。
臧清宁!我皱了皱眉。只见臧清宁的阴魂抓住那弩箭,同时,将马筠也一把拽了起来。
马筠正杀红了眼,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是谁,直到臧清宁一巴掌甩到他脸上,马筠的神色才慢慢平静下来。
“阿妈?!”马筠吃惊地看着臧清宁的阴魂,一把抓住她:“你怎么变成了……?”
“想必你父亲告诉了你一切。”臧清宁叹道:“既然你知道这条路是错的,为什么要跟着他走下去?!”
马筠回头看了看阮灵溪,随后又看了我一眼。我从地上爬起来,捂住流血的伤口,顿觉全身发冷。阮灵溪上前来,担忧地看着我,像是要哭出来:“二货你怎么样啊?”
我摇了摇头,忍着疼将阮灵溪手上的绳索解开。臧清宁走到我们俩跟前,叹道:“该结束了,带我去见马靖城。”
我看了看脸色灰白的马筠,心想马靖城连你儿子都利用了,你去了能行么。
大概儿子都跟娘亲,或者马筠本来就是臧清宁培育出来的,本性不坏。臧清宁再度念咒捻诀,将马筠的鬼气与僵尸气息封印住之后,我见马筠的样貌逐渐变回我们以前见到他时的模样。
“阿妈,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马筠拉住臧清宁:“谁把你害死的?!我一定杀了他报仇!”
“没有谁害死的我。”臧清宁冷然道:“我本就命数已尽,多活这么些年,已经是逆天而行。如今能得一个善终,也算是上天善待我。你不能生出任何报复之心!”
马筠顿时沉默下来。片刻后,他突然从身上摸索半晌,将一样物件取出来,递给臧清宁:“阿妈,这玉佩你拿着,阿爸说这是能延年益寿的东西,现在给你!”
臧清宁冷然道:“这种东西我不要。这本来就不是你的,为什么要留下呢?我从小教给你的做人道理,难道你全部忘掉了么?只因为跟着你父亲这一段时间,就忘记了我们相处十多年的时光?!”
马筠的神色凝住。此时,我听到断崖那边吴聃和赵羽在喊我:“宋炎,你没事吧?!”
“没有!”我对他们挥挥手。虽然距离很近,但是在不经意间,四下天光居然黯淡下来,宛如夜间。风声大作,雪片纷飞。天上落雪,山巅积雪也被风吹入天地间。视野越发模糊。
这情况下,他们几个再想过来是不可能的了。
臧清宁看着我,问道:“今天的事情总要有个结果,跟我一起去见马靖城吧。”
卧槽,什么情况?我心中转了好几个念头。臧清宁此举是什么意思,是帮我还是害我?
我正犹豫间,见方良从我身后冒了出来,低声道:“我跟你一起。”
我端详着他的气色:“你还行吗?”
“鬼差死不了。”方良撇嘴道:“大不了灰飞烟灭。”
我看了一眼阮灵溪。阮灵溪点头道:“我们一起去。”说着,拉起我的手。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马筠,见他正愤愤地盯着我俩握在一起的手。不知为什么,他这个久违的表情倒是让我心情放松了许多。
我们回身往马靖城所在的山洞走。正走到半路,却见前方一道强烈的道法光芒冲天而起。
那光芒冲入云霄,似乎扰乱了天空中的气场。
我见马靖城正在雪地中启动做法疗伤模式。
臧清宁对我附耳低声道:“一会儿你用人书道法牵制他,我来善后。”
我一听顿觉压力山大:“不行啊,我对付不了。人书道法前提是,我能看清对方的招式,同时模仿。他太快了,我模仿不来。”
“我能让他慢下来。”臧清宁说道:“龙骨短笛是不是带在身上?”
我点了点头,将龙骨短笛取下来递给她。
臧清宁将那短笛握在手中,随即对我低声嘱咐了几句。我听了她的计划,有点心虚。但是回头看了看,阮灵溪战斗力不行,方良元气大伤,现在也只有我能试试看了。
于是我定了定神儿,松开阮灵溪的手,跟着臧清宁走到马靖城跟前去。
“收手吧。”臧清宁看着马靖城,说道。
马靖城收取去道法站起身来,微微笑了笑:“你还肯来见我。”
臧清宁说道:“我只问你一句话,放弃还是执迷不悟。”
马靖城叹道:“我以为你能懂我,可过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肯跟我走同一条路。”
“同一条路,就是跟你一起滥杀无辜么?”臧清宁叹道:“你明白我为什么离你而去。既然你坚持,那么,宋炎--”
我立即紧张起来。马靖城显然没把我放在眼里,手中凝出一股鬼气,冲着我飞扑过来。那鬼气是一张鬼面,其实就是一只小型的鬼蛊。我见鬼蛊冲我扑来,立即开枪消灭。
就在马靖城要再度动手之际,我见臧清宁将龙骨短笛放于唇边,吹出一段奇怪的旋律。
这段旋律很轻,据臧清宁刚才透露,这是能够搅乱人的道法气场,让对方动作节奏缓慢下不止一个点数的乐曲。而当那奇怪的旋律响起的时候,我果然见马靖城的动作似乎慢了一点点。
但是就是这一点点,成为我的生机。
幽冥眼看清了他的动作,于是我手上念咒捻诀,用了跟他同样的道法。这一击相互对抗,发出轰然巨响,两团道法光芒碰撞在一起,我差点儿被马靖城这一击给推下悬崖。
就在马靖城与我对抗的片刻功夫,臧清宁却突然冲上前去拦腰抱住马靖城,脸上居然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我正不解她此举何意,却见她突然用力,连带自己跟马靖城一起坠落悬崖。
“臧阿姨!”我吃了一惊,收住道法,往深渊下望去。只见马靖城脸上是不可思议之色,挣扎着要摆脱臧清宁,但我见那亡魂骤然以全身鬼气化为一道藤蔓,将他团团缠住,往深渊下不断地坠落下去。
很快的,我看不清马靖城的踪迹,只见风声与雪花漫天飞舞。
“阿爸,阿妈!!”马筠冲到悬崖边哭道。我一时间慌了神,刚才臧清宁无非是让我联手与她对抗马靖城,我却没想到她用了这种自杀性的结束方式。
马筠满面憎恶地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脸上冒出一股鬼气,神色也越发扭曲:“你杀我亲人,我让你陪葬!”
我顿觉一阵头晕,便立即捻冰魄诀,将几柄飞刀握在手中,冲着他身上刺了过去。但是,纵然身上中了几刀,他却仍然不松手。身后的方良见状,端起枪对着马筠的背部开了几枪。几枪过后,马筠这才吃痛地放开我,正待发作,我只得再用冰魄法术,围成冰墙,将他困在其中。
方良见状,也立即画了一道符咒在那四面围成的冰墙上。已经被臧清宁封印了鬼气的马筠不复之前的厉害,没挣扎太多时间,便倒地昏迷过去。
天地间重新恢复宁静。我回头去看阮灵溪,见她也松了一口气,对着我流下泪来。风雪中,断崖上,只剩下我们三人,和被困的马筠。
“他,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指着马筠,问方良道。
“冰封。”方良叹道:“天地间的异数,本不该存在于世。但是杀了他又于心不忍,不如冰封在这个雪山之巅,等天命来指示吧。”
我看着马筠心中不忍:“冰封?卧槽你当他是个食物啊放你家冰箱就行了??”
“如果按照罪行,他被带回猎灵局一定会被秘密处决。一定是个死。”方良叹道:“不带他走才是给他一线生机。孩子也挺可怜,就暂时留在这儿吧,等这件事了结了,猎灵局不再追究,我们再想办法处理他。”
“冰封在雪山之巅?!”我看了看四下茫茫白雪,不由心生凄然。
“你放心吧。”方良说着,打碎冰墙,将尚在昏迷的马筠扶到一旁。我见他腰间挂着双鱼玉佩,心想要不要提醒方良取走。但是取走后又怕马筠就此殒命,于是纠结地看着方良的反应。
方良则假装没看到,对我说道:“你的冰魄能行么?”
“你是让我把他冰封?”我吃惊道。
“废话。我帮你一起。”方良说道。
我叹了口气,只好念咒捻诀,将马筠用冰层层层包裹起来。方良在那冰棺一样的东西上画下一道符咒,随即看着沉睡的马筠,叹道:“暂时委屈你了。等天命再度有变数之际,大概就是你重生的时候。”
我听着他这番话,若有所思。方良的意思大概是,猎灵局一定要灭掉马筠这个“变数”。但是方良不忍。可是保留下来的话,未来某一天,也许阴差阳错,又是一个马靖城。但是衡量过后,方良居然选择暂时留下马筠的性命。
我看着被厚重冰层包裹住的马筠,心中不禁怆然。短短一年时间,物是人非。
风雪大作,天地间风声呜咽。
我跟阮灵溪和方良躲在山洞中,等着风雪停下来。也不知断崖对面的吴聃他们情况如何。我们这好歹有山洞避风雪,他们那却连个庇护的地方都没有。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夜。我们三个毫无睡意。我抱着阮灵溪,以道法取暖。方良本想点起火堆,思量后放弃了。他点起来的鬼火火堆只会让人越烤火越觉得全身发冷。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风雪骤然停了。我扶着阮灵溪走出山洞,见山巅之上一片雪白。冰封着马筠的那处寒冰也被层层白雪覆盖。赵羽在断崖对面喊我和灵溪的名字。我对着他挥了挥手。
旭日东升,很快地,天色大亮。我抬头仰望天空,第一次感觉具体湛蓝的苍穹如此之近,似乎伸手便可摸到那湛蓝的天幕。
空气中透出新鲜的气息,方良也恢复了元气,便以道法再度召唤出他那一群宠物小精灵鬼鹰,让鬼鹰在断崖两边搭成一座桥,带我们俩过去。
我看着那些首尾相连聚集在一起的鬼鹰,有些担心:“方良,你不是说这玩意儿只能阴魂踩在上面么?它们是不是载不动人的肉身?”
方良笑道:“并不是说它们带不动实体的人,而是人身上的阳气会让鬼鹰不想接近,或者伤了它们。我用鬼符暂时掩盖住你们的阳气,这样走过去就行了。”
说着,方良让我们伸出手掌,将两道鬼符画在我们手心中。我跟阮灵溪互相看了看,牵着手深吸一口气,踩着那鬼鹰往断崖对面走。
到了对面,赵羽一把拽过我,欣然道:“还好你没事。”
阮灵溪嗤笑道:“我呢,你怎么不问问我呀?”
赵羽笑了笑:“一样,你们没事就好。”
我们收拾行装整顿一通,这才从雪山之巅往回走。等到了神族所在的村落,已经到了正午。冬天的阳光多少透出些暖意,但是空荡荡的村落,如今只留下几十名幸存者。
段清水看着劫后余生的众人,沉默良久。
整顿神族村落的时候,我问段老大,是不是马上跟我们回天津去。段清水说道:“其实来之前我已经跟云遥交待过了。他没有跟我来,就是因为在接手我在天津的所有事务。今后我会暂时在老家住几年,帮助神族重建。再者,雪山现在还冰封着一个天地间的‘变数’。我留下几年,也好观察看看,以防万一。”
阮灵溪不舍地拉着苏淩的手,说道:“师姐,那你呢?你也要住在这雪山深处好多年么……”
苏淩笑了笑,说道:“你忘了,我从小就生活在深山里。对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反而不适应。这很好。”
“可我舍不得你。”阮灵溪轻叹一声,抱住苏淩闷声道:“你们会再回天津看望我们么?”
苏淩笑道:“会,如果你想我了,也可以再到这里找我。”
我苦笑道:“恶女,你别搞这么生离死别的好不好?”
阮灵溪放开苏淩,冷哼道:“我这不是舍不得么。”
苏淩笑道:“又不是此后不再相见。你们先休息一阵子,趁着天气不错赶紧下山去吧。冬天风雪多,不然又耽误了回家的路程。”
于是我们几个依依惜别,等到简单吃了午饭,这才下山去,到了大理这边,坐上飞回天津的飞机。劫后余生,再度见到匆匆忙忙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少了几分烦躁,多了几许亲切。
等到了天津站,看着满城灯火,更觉得重生一般,两世为人。方良跟我们告别,回地府复命。我们则往出飞机场的方向走。
等到了出口,我见欧阳博居然亲自在飞机场接我们,身旁还带了不少特工保镖。除了保镖,小幂版的茅山派掌门也跟着欧阳博一起迎接我们。
吴聃一见欧阳博,笑道:“难得啊,领导亲自来接。”
欧阳博难得地满脸笑容:“你们辛苦了。我简单设了接风洗尘……”
吴聃立即摆手道:“别了,我是要累死了,要吃你们去吃。”说着,吴聃转身走出机场。
我呵呵笑道:“欧阳砖家,我也想回去睡觉。”说着,拉着阮灵溪跟上吴聃。
欧阳博脸色尴尬地看着赵羽:“小赵……”
赵羽假装捂了下心口处,歉然道:“不好意思长官,雪山一战受了伤,我也要回去休息下。”
说着,回头对我会意一笑。我乐了,心想不愧是跟我心有灵犀的……男子,汗。
欧阳博顿时皱眉道:“你们怎么回事,哎,就没有一个给我点儿面子的??”
此时,我听小幂在身后笑道:“欧阳老头,我给你面子啊!走走,一起喝一杯。这事儿解决了,我还得回茅山派,以后可能都吃不到薯条和大餐了……”
阮灵溪听了乐不可支,挽住我的胳膊跟了上来。吴聃建议我们一起吃晚饭,于是我们便跟着他回了书店放行李。
等走到书店门口的时候,却意外地见小满妈妈一手扯着一串五颜六色的气球,一手牵着小满的手站在路灯下等。我惊讶地快步上前,一把抱起小满,笑道:“小满,在这儿等哥哥么?”
小满拍手笑道:“等二逼哥哥回来!!”
小满妈妈笑道:“我前些天路过书店,见书店关着门,就知道你们出了远门。可小满又这样,今晚非拽着我来等你们。我就问她怎么知道今天哥哥他们回来呢?小满说她就是知道。我想这孩子就是跟你们有缘吧。”
小满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沾了我满脸口水。
看着这小胖娃娃的笑脸,我心头残留的阴霾也逐渐散去了。
修整一晚,第二天一早,欧阳博又将我跟赵羽喊道猎灵局办公室去。
我拖着散架的身躯进了办公室的门,吐槽道:“欧阳砖家,怎么回事啊,我们这长途跋涉回来不给个假期,又要出外勤?”
欧阳博用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我,指着赵羽对我说道:“你看看小赵,再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跟人家一样像个警察?像个国家工作人员,像个人民公仆?”
我转头瞥了一眼赵羽,见他胡子刮了,发型整理过,制服将挺拔的身材衬托得更高大,确实一副警界精英的感觉。再看我……呵呵,我赶紧悄悄整理了一下系错位的扣子。
欧阳博摇了摇头,叹道:“现在有两个消息,一个好……”
“先听好消息。”麻痹那么多废话。
“好消息是,你们都升职了。赵羽将接替我的位置,当猎灵局天津分局的副局长。宋炎,你来当组长。我被调去其他地方任职。”说着,欧阳博摇头叹道:“宋炎,人命关天,希望你当组长的时候别那么马虎。”
随即,欧阳博将两个崭新的证件递到我们跟前。我看着证件上那熠熠生辉的鹰隼标记,顿时一股荣誉感汹涌而来,不禁脱口而出道:“加工资不?”“当然加,是你以前薪水的两倍。”欧阳博白了我一眼。
“欧阳干爹!”我立即做了个跪地的姿态。赵羽看了我一眼,唇角抽搐。
“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欧阳博说道:“你们上任的时间是下个月,这个月还有半个月没过完呢,所以你们还是普通的特工,要跑外勤。今天又有一件案子让你们处理。鉴于你们还没休息好,暂时可以对案件进行调查,做一些前期走访工作。这次的案子不难,对你们来说很快就会处理好。”
说着,欧阳博递给我们俩一份资料。我打开资料,只见上面写道:“广东省近日打掉了‘华藏宗门’邪教组织,其教主封某被指强奸女弟子,称要想修行,就得跟他发生关系,甚至谎称女弟子是他前世的妃子,男女双修,会修为大增。基本所有的女弟子都被其奸污过,有的女弟子还曾多次为其打过胎。如今封某流窜到天津,望猎灵局诸位同仁尽快将其逮捕归案。”
“这都让我们抓啊。”我叹道。
欧阳博喝道:“还不快去!”
我赶紧拽着赵羽出门。路上,阮灵溪打来电话,高八度的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二货,一早你去哪儿了?!不是说好今天休假帮我打理店铺么?!”
“能去哪儿,上班呗,上司无良啊。”我叹道:“你先自己忙着啊,那个啥,晚上等我回去吃饭啊……老婆。”
半晌后,阮灵溪的声音陡然温柔起来:“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老婆啊。”我笑道。
“讨厌,晚上记得早点滚回来!”电话那端挂了。
赵羽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冲着我笑。
“笑个毛啊?”我有点尴尬。
“没,只是觉得好事将近了。”赵羽终于忍不住大笑一通。
“别废话,开车。”我瞧着他难得的笑脸,也禁不住心情愉悦。
车到红绿灯的时候,赵羽将车停了下来。此时,我见一个年轻男人抓着一只红色的女包向我们这边奔过来。远处,一个女人似乎追了过来:“抢劫啊!!他抢我的包啊!!”
“卧槽,光天化日下居然抢劫!”我立即打开车门下去,飞起一脚踹到那跑过来的男人身上,将那货一脚踹翻。
赵羽也下了车来,将那男人三下五除二摔在地上,背过手来,拷上手铐,喝道:“别动,警察!”
我将那女包拽过来,递给气喘吁吁拼命跑过来的姑娘。姑娘感激地望着我们:“谢谢谢谢,今天我妈手术,正等着交手术费开刀呢,我这刚,刚取了手术费,就被人盯上了。谢谢警察同志!!”
赵羽皱眉道:“等着去医院给家属签字做手术?”
姑娘点点头:“是啊。”
赵羽说道:“上车,我们送你!”
姑娘感激涕零:“谢谢!”
于是我将姑娘扶到后座上去,在围观群众仰慕的瞩目和赞扬声中关上车门。车子再度发动的时候,我心中顿生一种热血豪气之感。
也许我们注定穿梭于黑暗,但是,我们能给黑暗带来希望之光。
琴声如水
用血的渴望
缠绵黑暗中的舞步
剑如虹
倒下的是你
飘荡在旗帜上的荒芜
谁的白发如丝
在沙漠里苦苦等待
收割风雨
这条英雄的路啊
还要我们继续
坚定不移勇往直前
一直走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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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
发表于 18-8-2014 10:17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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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孙铭苑
完本感言:《灵异警事》杀青啦
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灵异警事》终于完结啦。感谢读者朋友们一路支持,特别谢谢你们的鼓励和建议,伴随我走过这么长的时间,也让我有了坚持的力量。
谢谢CCAV,谢谢爹妈,也谢谢天涯鬼话这个平台,让我认识了许多读者朋友,让我完成了一部还算满意的作品。
一年来难免物是人非,难免聚聚散散。一起走到最后的大家,是不是会有几分感慨?
总觉得写书是件相对单纯的事,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看书与写书,都是缘分。
坚持下来的根本原因,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二字。
未来,希望还与你们相见。希望新书大家继续支持。
希望看书的读者朋友平安顺遂,希望下个故事里,我们再次相见。
爱你们,么么哒。
实体书可能很快就出了,这是大家努力支持的结果,很开森。
再次感谢~!鞠躬。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新书地址:
希望大家支持哦 也是刑侦加恐怖的类型~~
http://bbs.tianya.cn/post-16-1016585-1.shtm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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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8-8-2014 11:37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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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走了之后,忍不住想起他刚才说的汤很热,慢点儿喝。什么毛病啊这?我掀开食盒看了看,第一层是米饭和菜,打开第二层才是汤。白瓷碗里盛放着一碗泛着绿色荧光的汤水,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成的,像是菜汤,但是一摸确实很热。
一旁的杨锐爬了起来,想去补刀,结果正好被破军一记道符压住,再度撞飞了开去。
此时,破军虽然受伤,但是道法并未减弱。我怕他再度纠缠,立即拽着杨锐就跑。
幸好破军受伤,只追了一段便停了下来。等我拽着杨锐跑远了,也没见破军再度追上来。
我松了口气,拉着杨锐奔出五大道,拦下一辆车,带着他往吴聃家里跑。
这里是不是少了一段呢?怎么好像接不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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