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将相和的好戏为何演砸？副总统竟通过仇人向总统传递善意

2蔡平

   

描绘卡洪和安德鲁·杰克逊同盟的第一期纸币（1861年3月9日法案）（图片：美国国家历史博物馆/Godot13）

   [color=rgb(1, 114, 187) !important]上集说到[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杰克逊最终当上总统。但是之后，第一届内阁还没等热身完毕就解散了。这很大程度上都是[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惹的“祸”，他和很多人一直就看不惯[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这样的布衣天子，还有他身边那些人缺少[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贵族气质的作风。其实，[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之间还有一个更大的分歧，而且这事关系到国家的切实利益。

卡洪（John Caldwell Calhoun）(图片:George Peter Alexander Healy大约1845年画作，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是南方人，从来就不喜欢联邦政府里那些北佬们，动不动就拿奴隶制等历史遗留问题来对南方州指手画脚。当时南方人心中有种很普遍的想法：各个州原本都是独立的国家，大家为了战争才联合到一起，仗打完了就各自过自己的小日子，别张口闭口联邦啊、中央啊，多吓人啊？可是北方人早就进入[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工业化时代了。在南方人想着怎么收割棉花的时候，北方人正在想怎么改进蒸汽机呢。国会为了保护北方的工业，在1828年通过了一项立法，对进口物资一律征收关税。这让南方人受不了了，他们那儿压根儿就没有工业，所以征收关税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让南方人买东西更贵了，因为进口货涨价了嘛。于是，南方各州提出来，说设立关税违反宪法。[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所在的南卡罗来纳州更直接，咱们乾脆拒绝向联邦政府缴纳进口税。[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在这场风波当中首当其冲，扮演着领导者的角色。他提出了一个“否定原则”（Nullification），就是说如果哪个州觉得联邦政府的法令违宪的话，有权宣布它无效。这相当于是说，联邦政府根本不拥有至高的权力，各个州还和独立战争之前一样，各自拥有主权。

“否定原则”在很多人看来有点荒唐。如果联邦政府的法令，在州政府那儿觉得不合自己口味就可以不执行，那要联邦干嘛呢？[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解释说，联邦政府本来就是独立各州之间达成的协议，协议书就是《宪法》。在他头脑中，联邦（federation）其实和原来的邦联（confederation）没有区别，只是换个说法而已；联邦并不拥有主权，只是一份君子协定罢了。这样一来，联邦政府出台的法律，是否违反协定，完全是各个成员说了算。不用猜，[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这番话立即引发众人的不满。美国人为了这个联邦，付出了几代人心血。从独立战争到费城制宪会议，再到后来汉密尔顿和麦迪逊联合撰写的《[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联邦主义者文集》，再到《[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权利法案》，再到1812战争，半个世纪的探索才铸就的联邦共和国，怎么能被[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几句话就给否定了呢？

[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还为他的这个“否定原则”提出了具体执行方案。他说，联邦法律是否违宪，不由最高法院说了算，而是交给各个州。如果哪个州认为它违宪，或是不符合自身利益，这个州就可能暂缓执行。然后所有的州一块商量，如果三分之二的州认为这项法律合法，那提出质疑的州就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接受这项法律，要么退出。如果批准这项法律的州达不到三分之二，这项法律就无效作废，任何州都不用执行。在参议院里，同样来自南卡的罗伯特·海恩为[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呐喊助威，他说给联邦政府过多的权力是世上最大的邪恶，侵犯了公民的自由。他的观点概括成两句话就是：自由第一、联邦第二。

马萨诸塞州参议员丹尼尔·韦伯斯特看不下去了。他反驳说，宪法并非州政府的产物，联邦政府的权力也不来自于各个州，而是直接来自于人民，《宪法》的开篇是We the people，我们人民。简而言之，人民跨过了州这一级，直接赋予了联邦政府统治的权力。韦伯斯特宣布，各州无权拒绝联邦政府的法律，也无权宣布退出联邦。联邦可不是大伙凑一起开联欢晚会，说走就能走的。这个联邦拥有主权，它是天赋人权观念之下，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之间达成的一份契约。契约就是承诺，它是严肃的、神圣的，必须履行，不能毁约。韦伯斯特越说越激动，他指责海恩嘴里说的什么所谓“自由第一、联邦第二”完全是一派胡言。他说，自由和联邦是统一的，二者不可分割，现在如此，将来永远也一样！别看他们俩吵得挺厉害，[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始终皱个大眉头、一言不发。大家都很好奇，[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到底怎么想的？[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决定先发制人，他带头举办了一次盛大的宴会，纪念美国前总统托马斯·杰佛逊，[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同意出席。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次晚宴的讲话都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他们一上来，先是对杰佛逊总统的民主理念大加称赞，然后又提到弗吉尼亚州反对联邦政府1798年通过的《外国人法》和《惩治叛乱法》那段历史（详见本节目[color=rgb(1, 114, 187) !important]第32集）。等气氛都渲染得差不多时，主办者终于图穷匕见，把话题引到南卡罗来纳州反对进口关税上来。讲话声情并茂，感人肺腑，连[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自己都被感动了。讲完话之后，[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率先祝酒；他举起酒杯，双眼直视副总统[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心中充满期待，他觉得今天的付出都没白费，终于把[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给打动了。此时此刻，他就等著[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一句话拍板了！谁知，[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等欢呼声平静下来后说，“我们的联邦必须保持。”[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同学仿佛被抛到空中，又狠狠摔到地上。他万万没想到，[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竟然会反对他的“否定原则”。他一时间魂不守舍，手直哆嗦，酒水都洒了出来。轮到[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祝酒了，他缓缓站起来，对众人说：“我们的联邦，十分宝贵，仅次于我们的自由。”在场的人都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样尴尬，面面相觑。[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又继续说，“大家一定记住，只有尊重各州的权力，让各州平等享有联邦的福利和负担，联邦才能得以保持。”[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笑了笑，没说话，随即离开了宴会厅。他这一走，大部分人都走了。也真难为[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同学了，精心设计的鸿门宴，结果被[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呵呵”了。

安德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图片：美国画家Ralph Eleaser Whiteside Earl 19世纪初画作）

细算起来，[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在门罗总统时期，[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就看[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不爽，尤其是在佛罗里达和英国人打仗的时候，[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没有接到门罗的命令就擅自进攻，还私自处死两名英国人，让刚刚熄灭的1812战火险些再次点燃。（详见本节目第[color=rgb(1, 114, 187) !important]46集）[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个劲地劝门罗逮捕[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这个事本来[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不知道，可是有人偷偷跑到[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那里告密，结果[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的关系陷入冷战。总统和副总统之间打冷战，可不是好玩的，两个人都试图改善关系，想搞一出“将相和”的戏。

[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率先销毁了两人之间那些不友好的书信，还准备邀请[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到白宫来共进晚餐。[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自然愿意，因为他还想着跟[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搞好关系，然后消灭自己的政敌马丁·范布伦（Martin Van Buren）呢。可是，本来一出绝好的戏，被他给演砸了。[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没有销毁那些信件，而是把信的内容整理一下，编成了一本小册子。里面引用了一些人的声明，否认告密者的指控，并指责是范布伦故意利用告密者来挑拨他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的关系。[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向是聪明的人，可就在接下来的决定上犯了愚蠢的错误。他明明知道Eaton恨他恨得咬牙切齿，还偏偏委托Eaton把小册子转交[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并告诉他说，没有[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的批准，他不会公开发行小册子。Eaton恰恰就没有把小册子转交给[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也没给[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任何答复。[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厢情愿地认为，沉默就意味着默许，于是大批印刷，并公开发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知道后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他说[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你这是自掘坟墓。[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头雾水，天子何怒之有啊？后来才发现，Eaton压根没跟[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提过小册子的事。[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的第一任期内，[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一直给他找各种麻烦。虽然“否定原则”被否定了，但南方州的政客们依然坚持州政府有权否定联邦法律。[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让一位国会议员转告那里的“否定主义者”，说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可以随便发表决议甚至威胁，但是如果你们想搞流血事件的话，我就要把我能抓到的第一个人吊死在我能找到的第一棵树上！有人不信，难不成[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真会把人吊死？有人小声说，别忘了他是世界决斗冠军啊，如果[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说到绞刑，他就开始找绳子了，咱们还是老实点吧。无论[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怎样威逼利诱，南卡就是软硬不吃，他们就一句话：我们坚决不交税，不交税！他们还说，如果联邦动用武力，南卡就退出联邦，自己独立。[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气得不行，恳请国会授予他调遣陆军和海军的权力，国会立即批准。[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调遣了八艘战舰，气势汹汹向南卡开进。武力威胁的同时，[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还抛出了橄榄枝，他说只要南卡服软，政府就可以降低关税。最后，战争没有打起来，南卡国会议员和联邦政府达成一项妥协，取消了他们的否定法案；国会相应地出台法案，定于1842年终止进口关税。然而，[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卡洪提出的“否定原则”并没因此偃旗息鼓，它在南方州一直很有市场，也埋下了南方独立的种子。直到南北战争结束，美国人用几十万人的生命，才最终换来了联邦的稳固和民心的统一。就在[color=rgb(59, 92, 114) !important]安德鲁和南方州的“否定原则”较量的同时，另一场政治角逐悄悄拉开了帷幕，并引发了一场金融危机。这是怎么回事呢？请看下集。更多文章请点击【[color=rgb(1, 114, 187) !important]美国史话】系列。

责任编辑：吴永健/楊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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