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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灵报告 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二十章 前世今生 14/3/09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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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09 04:4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已故廿年

虽说已经停了机且开机时间未知,但陆孝直还是把蒋保才的电话输进了新手机的号码本,充好电以后,陆孝直便开始对着这部崭新的手机相面。 说实话,陆孝直平时性格很内向,所以即便是受伤以前都很少有人主动打电话过来,这次虽然把新号码用短信通知了通讯录里的所有人,但除了收到了几条确认短信外,却没一个打电话过来的。

盯着手里的手机,陆孝直一阵发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不少事,从自己小时候一直到眼下躺在舒服的大床上,看看四周还算得上豪华的装修和墙上的等离子彩电,真是像做梦一样,虽说自己会点道术真功夫,但这东西真能挣大钱吗?从古至今,算命看风水驱鬼镇邪的本事都只能算是糊口的营生,没听说过有谁靠这个发家致富的,现今就算世道不同了,有真本事的少了,物以稀为贵,但也不大可能“贵”到这个份上啊?在大款家熬几宿就能挣几百万?想想钟鬼灵的发家史,陆孝直无奈一笑,典型的狗屎运啊,能挣钱还能泡妞,一想到泡妞,陆孝直不禁又是一阵唏嘘,干脆拿起手机给自己拍了张照片,之后对着手机屏幕又是一阵的郁闷,只见照片上的脸简直和唱京剧的没什么区别,天生的“祖国山河一片红”,而且辐射面积比小时候好像有所扩张,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紫气照顶…这明明就是照脸吗…”对自己这张脸,陆孝直也麻木了,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走一回桃花运呢?当然,像钟鬼灵那样跟美女富婆打交道的经历就不奢望了,长相次点,穷点,个子矮点,胖点都无所谓啊,总而言之,只要是女的就行啊…
胡思乱想之际,手机忽然叮叮当当的想了起来,着实把陆孝直吓了一跳,一看号码是钟鬼灵的。

“喂,老二,现在这边有个事,关于算卦的,我跟你说说,你看靠不靠普…”三天前,钟鬼灵便被方云主招到了香港去开什么述职会议,说好听了是开会,其实就是陪一些所谓的董事吃吃喝喝游山玩水而已,虽说秦戈本人并不想搞这些表面文章,但眼下社会风气便是如此,这类联络感情的俗套便不可避免,毕竟基金会相当比例的资金来自这帮花钱买名声的人。

“算卦?找你们算卦?”陆孝直一愣,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算卦虽说是门博大精深的学问,却也是个始终要不上价的行当,听师傅说想当年民国时期圈里赫赫有名的堂卦先生王博凯,号称中原第一卦,GUO MING DANG大员卫立煌登门求卦也只不过收了二百五十块大洋,单就算卦而言这已经是天价了,当时街头摆摊算野卦的也就几个铜子一卦,而在钟鬼灵的形容下,基金会一单业务少说也得几百万,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肯花几百万去算卦?
“找过专业算卦的,但算出来的结果不一样,不知道信谁的好,才找到我们,这个业务是秦总亲自介绍的,雇主是他好朋友,所以要绝对谨慎,这可是关系到你哥我在这的政治前途,活很急,而且基金会没人接,你要觉得靠普就帮着琢磨琢磨,咱就当拍他马屁了,接不了千万别勉强,这马屁就算不拍,也绝不能往马腿上拍…”钟鬼灵道,“反正我觉得不大靠普…”

听钟鬼灵详细一说,陆孝直才算长了见识,原来在现代社会,还真有肯花几百万求卦的人,而且还不在少数…

以前,台北有个很出名的堂卦先生叫司马英,三十岁设堂卜卦,每月两卦,从五十岁开始每月只开一卦,想排上他的卦,单单有钱是远远不够的,关键还要看“缘份”,甚至真有富商拎着上百万的现金登门求卦都没戏,而一些一穷二白的退休大爷大妈几千新台币没准当月就能排上一卦,而这种怪异的“缘分”说反倒让上门求卦的大款富豪络绎不绝,但有5%的人会吃闭门羹。

当然,也有一些狗仔媒体说司马英此举完全是出于炒作,虽说司马英本人对这种报道的态度则完全不予理睬,但有一部分未被司马英拒绝的大款们却把这位老爷子捧上了天,特别是有一位在内地开工厂的香港商人,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赔的血本无归债台高筑基本上就差上吊了,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找司马老爷子求了一卦之后立即来了个咸鱼大翻身,两笔可以说是从天而降的狗屎运订单不但助其渡过了难关,甚至还吸引了几笔巨额风投资金的注入。类似的案例对于司马英来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以至于司马英这个名字在港澳台及东南亚上流社会圈子里是越传越神越神越传,当然,在钟鬼灵而言,司马英这个名字是头一次听说
在那5%有幸能求得一卦的大款中,有一个叫索见昌的人,本来不怎么信这些东西,找司马英约卦也完全是因为一位投资人的热心推荐,极具戏剧性的是,投资人向索见昌推荐司马英时过自己刚吃了闭门羹…

为了不驳投资人的面子,索见昌硬着头皮委托其为自己约了一卦,没想到还真约上了,也便骂着街去了趟台湾,没想到刚见司马英五分钟,先前的不屑一顾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震惊与深信不疑:一开始为了找碴抬杠,索见昌故意把自己出生时间往后虚报了两个小时,而司马英竟然能凭借索见昌脸上一条一年前留下的新伤疤,指出这个故意报出的误差,整个算命过程虽然只有十五分钟,但索见昌却也开了眼界:自己一些见不得人的儿时**和生意上的陈年黑幕,连自己的亲爹亲妈老婆孩子都不知道,这个死老头子是怎么猜出来的?

算卦,总要有个事算,既然这司马英貌似算的很准,索见昌便也想算点实质性的东西,首先是提出了一些生意上的问题,之后便提出了关于自己孩子的一堆问题,例如何时能娶妻生子是否可以继承自己事业等等。

索见昌的孩子叫索云吉,性格很孤僻且很怪异,从来不主动和别人说话,在英国念了四年的书,竟然没交过一个朋友,即便如此,在索见昌眼里自己的宝贝儿子依旧是横看成岭侧成峰,怎么看怎么顺眼。

然而,当索见昌把儿子的生辰八字告诉司马英之后,司马英也差点喷了,一个劲的向索见昌确认这个生辰八字有没有错误,索见昌当然很肯定,听到第一声啼哭时自己特意看了表,误差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此后司马英给出的结果也差点让索见昌当场喷血:按这个生辰八字,索吉云应该在两岁夭折,也就是说,现在索见昌奉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儿子,应该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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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09 04: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玄机

一时间,索见昌也晕菜了,自己出门之前儿子还活蹦乱跳的,怎么可能两岁就挂了?


  而司马英给出的解释也简单:子未故,则非子也。意思是,如果你孩子没挂,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那孩子根本不是你亲生的。


  此话一出口,索见昌差点喷出来,本想发作,但碍于司马英一把年纪,便压住了火,略带挑衅的问了句:现在活着的这个孩子要是我亲生的,怎么办?


  本来,索见昌问这句话的意思是:孩子如果是我亲生的而且活的好好的,则说明你个老不死的算的不准,你准备如何解释,没想到司马英却误会了,以为索见昌是想寻求解决方案,闭着眼琢磨了一会,最后告诉索见昌:说如果确定孩子是亲生的没死倒也无所谓,只能说你索先生行善积德所致,但你这辈子命中已经无嗣了,如果以后再有孩子,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再找他一次,可以不用预约直接拜访,并再三嘱咐一定要来。


  司马英这么一说,索见昌也无奈了,如果真死了就是算的准,如果没死就是我行善,怎么说都有理啊,什么半仙之体也不过如此吗,便也对后面什么无嗣之类的嘱咐没多在意,认为是司马英想拐弯抹角再骗一次钱而已。

  刚回到香港,索见昌一头扎进生意,便将这件事淡忘了,可偏偏又是推荐自己向司马英求卦的那个投资人,有一天忽然上了法庭成了被告,这可让索见昌大跌眼镜,一打听原因,原来是此人某日将老婆与奸夫捉奸在床,一时压不住火开枪把那个奸夫打成了重伤,这件事忽然让索见昌联想到了司马英的话,别人老婆能出轨,难道自己老婆就不会?正好当时社会上开始流行DNA亲子鉴定风,索见昌也便偷着收集了儿子的头发,为了保密起见专程送到加拿大一家私人医疗机构进行了DNA亲子鉴定,而鉴定结果还真应了司马英的话:自己与儿子索云吉压根没有半点亲缘关系。
  二十几年的绿帽子,换谁都崩溃了,在香港上流社会,这索见昌多少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此事一出顿时感觉颜面扫地,二话不说便与妻子离了婚,整个人也便开始落落寡欢萎靡不振,一个月的功夫头发白了大半,从此以后生意也是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

  然而就在前不久,“平静的心拒绝再有浪潮”的索见昌忽然莫名其妙的和公司一个叫沈君的女高管搞到了一起,一年不到,沈君便怀上了身孕,因为上次的心理阴影,索见昌干脆在沈君怀孕期间便用其羊水又去做亲子鉴定,好几次鉴定结果都是亲生,直到此时,索见昌才又想起了司马英的嘱咐,如果确定孩子是自己的,就要马上找他一趟…只要一想到这,索见昌便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坐立不安,自己本身就喜欢孩子,而先前那二十几年“替别人养孩子”的经历则更是增强了自己对孩子的渴望,看着沈君一天天隆起的小腹,索见昌便想去找司马英问问如果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会怎样,结果却得到了司马英已经离世的消息。

  “然后呢?”陆孝直追问。

  “然后的事比较复杂…”钟鬼灵道,“得知司马英挂了之后,他想找别人算,但开堂卦的本就不多,水平也都那么回事,算出来的结论和司马英正相反,所有人一口咬定索见昌第一个儿子索吉云应该是亲生的,而且寿元八十八,不可能早逝,但无嗣这个结论和司马英是一样的,都说索见昌不会有第二个儿子,现在怀着的这个才是正版的绿帽子,连着找了两三个有名的先生,算出来结果都一样…但这跟DNA亲子鉴定的结果又冲突了,索见昌也怀疑是不是加拿大那次DNA 化验有错误,毕竟那时候这种技术刚出来还不成熟,但索吉云母子早就联系不上了,就连娘家人似乎都人间蒸发了,想找索吉云重新化验DNA都找不到人啊,而且沈君怀的孩子连续做了三次DNA鉴定,都是亲生的,再后来索见昌就崩溃了,他也不知道信哪边好。所以才会找到秦总。”

  “这…”听到这,陆孝直也有点崩溃,“他生辰八字有吗?”

  “有,索吉云的也有!”钟鬼灵道,“其实我更相信那个司马英,这个索见昌长的就肾亏,一脸的性功能不全,…他的照片和他们父子的生辰八字刚给你发彩信了…”

  果然,正说着话,一条彩信发到了陆孝直的手机上,只见这个司马英确实如钟鬼灵形容的一样,面黄肌瘦笑里藏僵的,看生辰八字此人1955年生人,现在也就五十出头,但一脑袋的白头发满脸的褶子则完全和七八十岁的老大爷有一拼。

  “司马英算的是错的,后几个先生算的没错,索见昌命有一嗣,从他儿子的生辰八字看,寿元八十八,再往后就没有了…”陆孝直道,“单从生辰八字看,索吉云应该是他亲儿子,现在这个不是。”

  “你…肯定…?”钟鬼灵的语气有些迟疑。

  “以我的水平,就是这结果…”陆孝直道。

  “你知道《大腕》里那个王小柱是怎么进的神经病院么?”

  “我觉得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陆孝直道,“肯定有什么玄机。”

  “嘿嘿,你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让你帮忙找找其中的玄机!”钟鬼灵呵呵一笑,“我对易经这些乱七八糟的二五眼,你老爱研究这玩意不如给你攻关一下…这件事可是秦老爷子亲自督办,咱哥俩的前途可就看你的了…你用不用飞香港见见那个索大爷?或者…我带索大爷回去找你…?”

  “没必要见他…”陆孝直迟疑了一下,“我有没有可能见到索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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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09 04:4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蒋建华

    “我不是说了吗,这个人失踪了…”钟鬼灵道,“她们俩口子离婚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其间索见昌曾经到他前妻的老家福建去找过一趟,发现全家人都人间蒸发了,所以咱们最好别把希望寄托在索吉云身上,现在那个沈君肚子越来越大,所以这个事是越快有结论越好,如果孩子生下来就是什么凶神恶煞讨债鬼,也好给他们留个打胎的时间…”


  “他前妻的生辰八字和照片给我!”陆孝直道,“还有现任妻子的。”


  “什么现任妻子,那是小拼!”钟鬼灵嘿嘿一笑,“他们现在属于非法同居,搁大(录)陆早逮起来了…”


  挂上电话,陆孝直也是一头的雾水,有生以来第一次碰上了玄学与科学的正面交锋:堂卦达人和DNA基因鉴定孰是孰非?为什么司马英算出的结果和别的先生会不一样呢?看着纸上记的索见昌前妻和那个沈君的生辰八字,和索见昌确有姻缘,且缘分都不是很长,算来算去也没有什么异常,“莫非问题真的出在那个索吉云的身上?”躺在床上,陆孝直猛然间又想起了蒋保才嘴里的那个田三卦,此人给蒋保才算命的结果,和自己的结论虽说算不上正相反,也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对于算卦,虽然陆孝直也有些自知之明——单就算卦而言,自己的水平充其量属于“高级野卦”,但也不至于和所谓的堂卦差这么多吧?莫非堂卦与野卦的区别,就是算出来的结果正相反?
 三天后,山东高密柏城镇。

  按蒋保才的话说,自己老家在高密柏城镇,大伯是远近闻名的饲料大户,这么明显的特征简直是再好打听不过了,在一家农机站隔壁,陆孝直找到了蒋保才所谓的那个大伯经营的门市部,然而出乎陆孝直预料的是,这个所谓的“总经销门市部”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富丽堂皇,只见门市部的门脸比家门口的洗头房大不了多少,里外两间屋面积加起来不过三十平米,外屋只有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木凳子,桌子上零零散散搁着几张貌似是货物清单的东西,宛如国(明)民党逃跑时的撤退现场,桌子上方的墙上贴了一张中国地图,烟熏火燎的差不多跟中世纪的藏宝图有一拼了,里屋黑咕隆咚的似乎有张单人床,床上乱七八糟也不知道堆的什么东西,床边上横七竖八立了几块木板,里里外外一派萧瑟。

  屋里值班的正是蒋保才的大伯蒋建华,陆孝直推门进屋的时候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听说陆孝直是蒋保才的朋友,这蒋建华就跟边区的农民见了红军一样,就差热泪盈眶痛哭流涕了,一时间又是端茶有是倒水把个陆孝直搞的也挺不好意思,“大伯,您身体可好?家里人都好吧?”陆孝直并不是个会客套的人,初次见面,憋出这么几句已经是极限了。

  “唉!好!可好着哩…”蒋建华唉声叹气的给陆孝直倒了杯水,之后把自己的椅子让给了陆孝直,自己从里屋搬出了一个木箱子落座,“小伙子,是保才让你来的吧?”

  “不是…”陆孝直摇摇头,“我是到山东来办事的,顺便来您这看看。”说实话,关于蒋保才说的那个田三卦,陆孝直来之前打听了一路,竟然没一个人知道,毕竟蒋保才的故事发生在十年前,所以陆孝直才决定拜访一下当年的当事人—蒋保才的大伯也就是蒋建华。

  “你不用瞒了…”这个蒋建华似乎认准了陆孝直就是蒋保才派来的人,“我知道保才恨我,不愿意回来…我有苦难言啊!你给保才打个电话,我亲自跟他说,或者你见他面告诉他,他要是再不回来,这个家就完了…”

  “电话…”陆孝直差点哭出来,电话要能打通我来你这干嘛?“大伯,不骗您,我真的联系不上保才,我们处过一阵工友,最后一次联系是三个月前,他给我打电话说要去北京找工作,后来电话就打不通了,如果他联系我,我一定劝他回家…”

  “保才这孩子,太佞!你说上那个破大学有啥用?我让他留下给我打理买卖,就跟要害他一样,现在他大哥也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不是还得回来么?车也不会开,地也不会种,喂个猪都喂不好,你说这四年你都学了啥?”蒋建华显得有些失落。

  “大伯,上大学是好事…您当时不该拦着他”陆孝直也崩溃了,即便自己连小学都没上过,也知道大学绝对不是学开车种地喂猪啊…,“我跟保才相处的时候他也经常提起这件事,其实他没上成大学,他只是觉得您对他和两个哥哥不公平而已…”陆孝直说话从来不喜欢拐弯抹角,说到如此委婉已经是破天荒了,你蒋保才口口声声上大学没用,却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送出去上大学,这不是蓄意制造阶级矛盾么。

  “啥叫公平啊!”蒋建华一拍大腿,“那两个不争气的想去哪去哪,去外国都没人管,但保才不能走啊!他…唉!”

  “您是不是在乎保才小时候算命的事?”听到这,陆孝直算明白了个大概齐,“算命先生说保才能兴旺门户,所以不想让他走?”
  “他跟你说了?”蒋建华抬了抬眼皮,用手一指周围的陈设,“你看看现在!别怪我蒋建华迷信,自从保才走以后,这买卖眼睁睁就是一天不如一天!我跟他说,你别老想着去外地,去大城市,山东的钱不是钱咋的?挣钱,在哪挣不是挣?踏踏实实跟我卖货,将来我们老两口一咽气,这钱还不全是你们哥仨的?不听啊!觉着我是骗他、害他,一眼没看住就跑了…一晃他大哥都大学毕业了,你说这都多少年了?也不说回来看一眼…就算他旺了我蒋建华的家业,我养他这么多年啥时亏待他了?对他俩哥哥加一起都没有对他一个人好,就为个破大学,就这么大的仇吗?”

  “您是说,保才走之后,生意确实不行了?”听蒋建华这么一说,陆孝直也是一愣,以自己的水平来看,那个蒋保才绝对没有旺家兴业的命啊,他在的时候生意好,人一走生意马上疲软,莫非那个田三卦真有两把刷子看出了自己看不出的东西?

  “何止是不行啊…”蒋建华一叹气,“当初那个算命先生高速我,保才不能离家超过百里,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我问他为啥,他也不告诉我,说啥天机不可泄漏,这个消息我一直没敢跟保才说,怕他知道以后拿这个事威胁我,后来他和家里闹别扭,我心想实在不行就实话实说吧,结果还没等我说,就跑了…”

  “他能威胁您什么?”陆孝直皱了皱眉,跟蒋保才处了这么久,觉得这人不像是乘人之危爱要挟人的人啊。

  “威胁我给他交学费啊…”蒋建华哀声叹气道。

  “他用自己不能离开一百里的事,威胁您给他交学费?”陆孝直一时也乱套了,真要这么威胁,不答应交学费就离开一百里,答应了交学费,去上大学还是得离开一百里,天底下有这么威胁人的吗?“您…多虑了吧?我觉得保才不是那样的人,您如果早实话实说的话,他未必会走…如果我见到他,会把这件事告诉他的…对了,大伯,不知道您能不能带我见见当初给保才算命的那位老先生?”

  “你…也想算命?”

  “不是,我有一些问题想问问这位老先生…”一时间陆孝直也不知道怎么说,“一来是保才的事,二来是一位朋友委托我的事…跟您说句实话,算命的事,我多少也懂一些,我师傅是天台山的道士,依我看,保才命里并没有什么旺家之相,不知道那位先生看出了什么别的东西,所以我想见见他。”

  “你…你懂算命!?”听陆孝直这么一说,蒋建华也是一愣,站起身把陆孝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也许是陆孝直脸上的大红斑所起到的心理暗示作用,这蒋建华还真就感觉陆孝直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气质,“小伙子,你说的那个田老爷子好几年前就搬家了,但你放心,我蒋建华豁出命不要了,也帮你打听清楚!你能不能先看看我这买卖是咋回事!?是不是风水不好?”

  “您一直在这营业?”陆孝直也服了这个蒋建华了,打听个人用得着把命搭上吗?

  “以前不是,后来买卖不行了,好地方租不起了才搬过来的。”

  “那就不是风水的事…”在陆孝直看来,这两间小屋风水虽说算不上好,但也没烂到败家的地步,“您的生日是哪年哪月哪日?几点?”

  “1947年,你问我生辰八字吧,我记着呢!”蒋建华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道,“丁亥、乙巳、乙卯、庚辰。”

  “您真专业…”陆孝直也笑了,现代社会能知道自己八字的人还真就不多,看来这个蒋建华不定找多少人算过呢…“买卖不好跟您没关系…我能不能去您家里看看?”

  “行!行!”蒋建华一听陆孝直要去家里,赶紧把桌子上几张破纸收进了包里,拿出锁头便要出门,“我开车回去,小伙子你就委屈委屈坐后面吧…”

  “嗯…”一听有车,陆孝直也是纳闷,不是疲软么?怎么还有车开,等到拐弯抹角绕到农技站里边,可算是明白了——“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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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8-2-2009 04:45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致命巧合

 蒋建华的家是一幢三层小楼,在一片平房之间着实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大门口甚至还有两尊石狮子,与蒋建华停在院外的农用三轮显得及不协调,打开大门后一扇气派的影背墙显示了这里曾经的辉煌,走进院子,陆孝直不禁叹了口气,只见院子里一片萧瑟,到处破破烂烂杂草丛生,就跟很久没人住过一样。

  把陆孝直让进屋里之后,蒋建华把自己在短短两三年内由兴到衰的过程简短的说了一遍,直到此时陆孝直才直到,原来蒋家的现状比自己看到的更要惨上几倍,此时此刻的蒋建华早已经不是什么饲料加工厂的厂长了,因为厂房设备早就转让了,自己现在是给自己原来的工厂卖货打工而已,前几年,妻子邱金娥也就是蒋保才的大娘被一个非法集资的卷跑了二十多万,这个非法集资的人就是高密本地一个混混,潜逃时一共就骗了六个人共计二十三万,除了邱金娥以外其余五个人的集资款加在一起才一万块钱出点头,等于说骗的全是邱金娥一个人的钱。

  事发以后邱金娥一时想不开曾经割腕自杀,被蒋建华发现后抬到卫生院抢救,也不知道输了什么不合格的血,输完血没几天下体和后背竟然起了一大片的脓包,也正巧赶上卫生院值班的是个二把刀大夫,没经过任何化验培养,便怀疑是性病,无奈,蒋保才又带着妻子到镇上一家号称专治性病的小医院就诊,结果还真被诊断成了性病,每天都要打一针进口抗生素,输好几瓶液,做一次理疗,一天的药费就得一千多块,前前后后治了两个多月,又花了好几万,把个蒋建华折腾的差点散架,结果有一次去打针时发现这家小医院已经被卫生局查封了,一打听才知道,那个小医院的几个所谓的“专家”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大夫”,最专业的也只有护士资格证,给邱金娥注射的三百块钱一针的什么什么进口球蛋白,实际上就是临床上用于溶解青霉素的“苯甲醇”,作用跟白开水差不多,根本没有任何治疗作用,零售价只有几块钱一盒,后来经过县医院的诊断,邱金娥得的根本就不是性病,而是一种皮疹,开了一百多块钱的药就治好了。事已至此,邱金娥更活不下去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似乎已经出现了精神问题。

  大儿子蒋家栋大学毕业后在济南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一个月五六百块钱保底工资连自己都养不活,说是有提成,但经常只有两位数,基本可以忽略,想糊口还要找家里要钱,但比起二儿子蒋家梁,这还算踏实的,这蒋家梁初中高中都是三好学生,但到了大学却开始天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舞厅,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便回了高密,很快又结识了一帮混混,结果在外面喝多了酒跟人打架被打成重伤,在医院昏迷了七八天才醒过来,光医疗费就好几万块,然而凶手却一直在逃,想索赔都找不到人。

  说实话,蒋建华多少也开了几年的工厂,有些积蓄,如果仅仅是上述这些事的话,绝不至于让老蒋家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正给老蒋家致命一击的,是一个二儿子住院期间接到的诡异电话。

  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老婆又神神经经的语无伦次,本来滴酒不沾的蒋建华渐渐染上酒瘾,厂子也没心思打理,天天一有时间就一个人在家喝闷酒,有一次,蒋建华正喝着半截,忽然来了一个电话说儿子在医院有生命危险,当时的蒋建华喝的正头晕脑胀,神智已经有些模糊了,听说儿子不行了,也没多想便赶紧开车往医院赶,结果半路上闯红灯以近百公里的时速和一辆微面撞了个脸贴脸,当时蒋建华开的是一辆桑塔纳两千,有鼻子带气囊,所以受伤并不严重,但被撞的车就不一样了,司机当场死亡,坐副驾的乘客抬到医院抢救无效死亡,后面坐了三个人都伤得不轻,尤其是中排的一位哥们基本上和自己二儿子有一拼,在医院里一昏迷就是四五天。

  经过酒精检测,蒋建华血液里的酒精含量严重超标,已经达到了醉酒驾车的程度,毫无疑问是全责,还没等从拘留所里放出来便有一张天价的赔偿单送到了自己跟前,两个死者家属连带三个伤者的家属一共索赔三百万。然而最让蒋建华崩溃的是,二儿子虽然确实还在住院,近期却从没出过什么生命危险,不过此刻面对三百万的索赔,蒋建华已然没什么心追究电话的事了。

  起初,蒋建华认为三百万的数额纯粹是开国际玩笑,坦言自己没那么多钱,人是我撞得没错,但你索赔也要参照本地的消费水平啊,后来双方协商不成便打起了官司,经过法院调解,最后的赔偿金额被锁定在了六十万,说句实话,此时的蒋建华已经拿不出这个数字了,便想立个字据来个分期付款,先付20万,其余的分三年还清,结果第二年便闹起了禽流感,饲料积压严重,一年下来连本钱都没赚回来,此时债主开始登门要债,为了制造声势,甚至让人捧着死者的遗像上门,此时戏剧化的一幕出现了,看着手捧遗像的债主,妻子邱金娥和儿子蒋家梁几乎同时瞪圆了眼——被蒋建华撞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非法集资骗钱的那个混混,一个就是差点把蒋家梁拍死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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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09 08:53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蒋家往事

  邱金娥和蒋家梁也不是吃素的,一个是精神半失常动不动就撒泼打滚寻死觅活的“绝望主妇”,一个是刚捡回一条命光脚不怕穿鞋的新兴混混,两个人的一腔怨气正不知道跟谁撒呢,此刻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见这两个人的遗像也顾不上脸面了,当着多半个村老乡的面,捋胳膊挽袖子便和两个抱着小孩端着遗像的寡妇掐成了一团,正好当初和邱金娥一起被骗集资款的几个人也是本村村民,闻讯后也赶到蒋家来认人,结果一看遗像上的人就是当初那个搞集资的所谓“企业家”,也开始吵吵着报警,最后这两个寡妇要债不成,反倒被一众村民“扭送”到了镇上的派出所。

  “见了警察,那两个娘们也软了,她们肯定知道内情,只是没想到这事这么巧而已!但当时人都死了,死无对证啊!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蒋建华叹了口气,“后来警察跟她们谈话,做思想工作,最后又找到我,说那边已经答应宽限时间了,但我也得想想办法,是多是少意思意思,就算男人有错,孤儿寡母是没罪的,况且当初已经签了字据赔钱,就得按字据上的办!结果我一看这破厂子也不赚钱,开一天工赔一天钱,一狠心就亏本转让了,把钱都赔给那两家人了,也就想图个清净,结果他娘的,这厂子在我手里赔的是底朝天,到了别人手里就开始赚钱,你说这老天爷不是存心跟我蒋建华过不去么!”

  “您这些事,都是在蒋保才离家以后发生的?”作为陆孝直而言,本来是没什么兴趣听蒋建华用山东版的普通话倒苦水的,之所以听的目不转睛也完全是出于礼貌,但等蒋建华讲到自己撞死的两个人全身自己家的仇人时,忽然感觉事情似乎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那后来呢?”

  “厂子一共卖了四十多万,自己留了十万,剩下的都给她们了,还是不够,后来又找上门来闹过,让我卖房子!”蒋建华越说越激动,“让我抄起扁担全打跑了,他娘的,棺材本都赔给你们了,还来要钱…”
  “我不是说这个…”陆孝直道,“我是说,当初给您打电话说您孩子病危的人,找到了么?”

  “没有!”一听这个,蒋建华赶忙摇头,“这个王八蛋,这件事一出,我就想找出这个王八操的到底是谁,但琢磨来琢磨去,谁也不像!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岁数挺大的,大概得有个五六十岁,负责家梁的那几个大夫、护士我都认得,大夫都是老爷们,护士都是小闺女,没一个过三十的,都不像,家梁应该也不认识这么大岁数的人,我恨啊,当时喝哪门子酒啊!酒后误事啊!”

  “您别生气…”陆孝直叹了口气,抬头把屋子的角落扫视了一遍,这间屋子应该就是蒋家的客厅,布置的还算比较体面,一看摆设就知道是专门请先生看过的,整个屋子采光应该是比较充足的,但却隐隐能感觉到一股阴气,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轻轻的霉味,尤其是刚进屋的时候感觉更是明显,一般情况下,只有很久没人住的屋子才会如此。“蒋大伯,大妈和两位大哥呢?”
  “你大妈回娘家了…”蒋建华叹了口气,“我白天得去盯买卖,没时间看着她,她好像是撞了什么邪了,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瞅冷子不见就寻死觅活的,我看不住啊,没办法,让他弟弟接回去了,家栋现在在济南上班,半个月回来一次,家梁…”一提起蒋家梁,蒋建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从桌子上起身便直奔里屋,不顾一切的从墙上摘下了一个老挂钟,翻开后盖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这个…王八操的…”只见蒋建华拿着鞋盒子浑身哆嗦,哐的一下把挂钟摔在了地上,玻璃片碎了一地,“我…”说着从桌子上抄起一把剪子便要出门。

  “大伯!”陆孝直赶忙上前一步拉住了蒋建华。

  “这个王八操的…”只听吧嗒一声,剪子落地,蒋建华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这里面…是什么…?”陆孝直把蒋建才扶到了床上,继而蹲下身子捡起了挂钟。

  “那可是我跟你大妈的棺材本啊…”

  蒋家梁没有工作,又喜欢花天酒地,自从大学毕业回家以后,蒋建华就从来不敢把现金往家里放,让蒋家梁发现准保偷走,挂钟里放的全是八十年代的国库券,面值大概有一万来块钱,发行时间从八二年到八七年都有,要依邱金娥的意思早就都兑换了,但大儿子蒋家栋多少见过点市面,说这东西到银行兑换就亏了,现在很多人收藏这个,多留几年没准能卖大钱,蒋建华当年风光的时候也曾经到济南甚至北京问过行情,其中八二年发行的某版本一元面额国库券最贵的能卖到三四千块,光是这个版本的国库券,蒋建华就有十几张且张张呈色一流,按这个行情计算,这一万多块的国库券少说能值个十来万,蒋家出事后,蒋建华的所有希望就是这些国库券了,没想到今天才发现似乎早已遭了二儿子的毒手。

  “小伙子,你要是看见保才,就让他快点回来吧,现在我已经不指望什么聚财不聚财了,我就想身边有个人陪我说说话,帮我分担分担啊…”蒋建华有气无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一定…”陆孝直叹了口气,想安慰安慰蒋建华又不知道如何安慰,“蒋大伯,您这屋子,找人看过风水?”

  “嗯…”蒋建华点了点头。

  “院子里没看过吧?或者说…看的不彻底…”陆孝直确实想做点什么,但以眼下蒋家的现状,自己能做的似乎也只是免费看看风水诸如此类。

  “你…你咋知道的?”蒋建猛的一抬头,表情着实把陆孝直吓了一跳。

  “蒋大伯,俗话说三分天注定,七分靠自己,风水的作用是有限的…”看着蒋建才方光的双眼,陆孝直的话锋赶紧转了个弯,心说这个老头子可真行,这家里都这个德性了,怎么还把希望寄托在风水上?

  “不!小伙子,你说得对!院里的确请人看过,但我没敢按先生说的弄!”

  “这话怎么说?”说实在的,在陆孝直看来,院子里的风水的确是有人看过的样子,但时间想必很早,至少也是蒋家建楼房以前,因为院子里所有的风水布局都是按平房的规格规划的,此时院子里起了楼房,虽说大局无碍,但局部是有必要动一动的,虽说具体怎么动有待研究,但肯定不是大工程,雇几个泥瓦匠也就是几百块钱搞定的事。可是此刻听蒋建才这么一说,还有什么敢不敢的因素,好像还有什么隐情,这蒋建才又不懂风水,风水先生让怎么弄就怎么弄不就行了么?又没让你杀人放火,有什么敢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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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1-2-2009 08:5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三件事

    “他不让我修影背墙呢!”一说到院子里的风水,蒋建华多少来了点精神,站起身缓步向院中走去,陆孝直则跟在了后面。

  蒋家的风水史,要从收养蒋保才之前开始。

  蒋建华生于1947年,大跃进、四清五反文革这些运动一个没落全赶上过,在人定胜天思想大潮的熏陶下,蒋建华也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甚至还因为不信邪被评为了镇上的反封建标兵,之所以此时的蒋建华如此迷信,完全源于始于文革的三件事:

  1966年,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席卷了全国,当时方圆三百里之内的算命先生风水先生基本上在文革前期的“四清”运动中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要么被斗倒,要么被改造,总而言之一个个放屁都不敢使劲,就更别提是给人算命看风水了。

  也正是在这一年,村里有名的美人邱金娥经大队介绍嫁给了蒋建华,一个是远近闻名的MM(此处原文为**),一个是镇上的标兵,本来是一庄天造地设的好姻缘,就在村里其他年轻人嫉火未消的时候,蒋家内部却又传出了不和(河)谐的音符:结婚一年有余,邱金娥竟然不生孩子。

  别说是当时,就算换作当今,不孕不育在农村也是严重问题,加上当时医疗条件实在有限,所以究竟是男女哪方的问题也没个定论,依着蒋建华老爹的意思,这媳妇最好就是修了,离婚再找一个,但实际情况是不允许的,毕竟不是旧社会,蒋建华就算想离婚,大队也不会批准,镇上的反封建标兵因为没孩子闹离婚,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因为没孩子的事,蒋建华跟媳妇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同床异梦,两口子整天整天的一句话都不说,日子一久,这蒋建华还就生出了外心,当初村里还有一个MM(此处原文为**)叫刘惠莲,要说长相可是比邱金娥好,但是身体不好,一年到头病怏怏的,别说是农活,就算是一般家务活都干不了,况且家里成分还是富农,这样的女人在农村是没人敢要的,尤其是最后一条,阶级的鸿沟阻挠了无数君子或伪君子“好逑”的冲动,这蒋建华也是其中之一,总想为这个刘惠莲做点什么表现表现,却始终没有机会。

  光阴似箭,一晃到了1973年,这一天蒋建华刚从地里回来,一袋烟还没抽完便听见邻居陈二麻子吵吵着找自己去看热闹,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刘惠莲家出事了,说这平时说话声音大点都得喘几口的刘惠莲竟然发了疯。
  听说意中人出事了,蒋建华心里自然是一百八十个怜香惜玉,赶忙披着衣服以看热闹的名义跑到了刘惠莲家。

  一进刘家的院子,蒋建华便是一阵纳闷,只见一大群人脑袋上几乎全是湿乎乎一片,正围在屋门口偷偷往里探头,而刘惠莲的屋里则不住的传出嘻嘻哈哈的声音。问及原因才知道是出怪事了,原来这刘惠莲不知道发哪门子疯病,只要一有人进屋,便会客客气气的嘘寒问暖,之后就倒水给客人,然后直接把倒满水的茶缸子往人脑袋上砸,而且这茶缸子还能在空中飘着,这一院子的人几乎被她砸了个遍,不少人都说是让大仙给“觅”上了,此时已经没人敢进屋了。

  听到这个消息,蒋建华便信心十足的也要进屋试试,说实在的,自从被评过标兵以后,这蒋建华一直是自我感觉良好,总感觉自己的高大形象是全村已未婚妇女的偶像,什么茶缸子飘不飘的,深为反封建标兵的蒋建华可是从来都没信过这套,结果没想到刚一进屋就被吓住了,只见这刘惠莲满脸铁青,就跟个唱戏的一样站在床上又是唱又是跳,完全不像个病秧子的样,从其呆滞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人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

  见蒋建华进门,刘惠莲立即是一脸的堆笑,一边嘘寒问暖一边从床头的大铁壶里往茶缸子里倒水,蒋建华此时虽说让这刘惠莲的精神状态吓的有点心虚,却也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心说我一个大老爷们再躲不开你个病秧子的暗器,也就别混了,结果没想到,刘惠莲说了句“大老远的来,喝口水再走吧…”之后便把盛满水的茶缸子抛了出来,等茶缸子飞到蒋建华头顶上方的时候竟然真的旋转着浮在了空中,足有一两秒钟,当时把个蒋建华就吓呆在了当场,还没等回过神来,只感觉一茶缸子凉水哗啦一下便浇在了自己脑袋上,而刘惠莲则发出了一阵沁人心脾的怪笑,吓的蒋建华屁滚尿流的跑出了屋子。

  虽然农村乱七八糟的传说多,但作为蒋建华而言可是头一次亲身经历,这次的经历让蒋建华对自己一直坚持的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动摇,当时村里正好有一个从镇上发配过来接受改造的算命先生,叫马天培,正好归蒋建华管,就在这天夜里,蒋建华连夜找到了马天培,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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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2-2009 03: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灵报告之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八章 少师老徒

其实马天培对白天刘惠莲家里发生的事也是有所耳闻,但出于自己劳动改造的特殊身份也没干冒头,此时自己的顶头上司,镇上大名鼎鼎的反封建标兵亲自来找自己解决问题,更是吓的连话都不会说了,一直说自己就是靠骗人吃饭的,没什么真本事,最后蒋建华也急眼了,坦言之所以从来没为难过你丫的,就是相信你真算命先生,封建不封建放一边至少饱学鸿儒倒背易经,多少也算个文化人,我姓蒋的这辈子最恨招摇撞骗,你丫要真是骗子管保让你改造这几年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到这份上,马天培只能硬着头皮和蒋建华一起摸黑到了刘惠莲的家里,此时已进半夜,但这刘家院落周围仍旧能隐约听见刘惠莲屋里传出来的精神失常般的嘻嘻哈哈,换作平时,两个大男人半夜三更往人家大闺女屋里摸这绝对是提心吊胆的事,传扬出去就算不被骂死也会被笑话死,但此时此刻在刘惠莲阴笑的掩护下似乎不用担什么心,周围的人家早已经门窗紧闭了。
  刘惠莲有个老爹,是个瘸子,干不了重活且耳背到了搞笑的地步,也不知怎么就被评上了富农,蒋建华鬼鬼祟祟的敲了半个钟头的门才把老爷子敲出来,之后解释来意大约又花了半个钟头,这么一折腾,等到马天培进刘惠莲屋门的时候已经快一点了,而此时的刘惠莲竟然还没睡,坐在床上姿势和白天一模一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映着昏暗的月光就如同传说中的吊死鬼差不多,把个蒋建华吓得差点尿在当场,见马天培进屋之后,刘惠莲仍旧是白天那几句客套话外加倒水,要说也怪,床头摆的破铁壶并不大,看体积和茶缸子差不太多,白天这刘惠莲就用这把壶倒水,包括蒋建华在内泼了半院子的人,而此刻倒水水流却还是挺足,丝毫没有见底的样,不过此时此刻的蒋建华已经没心思考虑水源的问题了,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天培,想知道这老小子怎么处理这个茶缸子悬浮的问题,客套了几句之后,刘惠莲果然像白天一样把茶缸子扔了过来,而茶缸子悬浮的一幕超自然景象也如同预料的一样再次出现,只见马天培伸出手便去接茶缸子,似乎想把悬浮的茶缸子从空中取下来,结果就在马天培的手沾茶缸子的一瞬间,满满一茶缸子凉水哗啦一下从天而下,不但把马天培浇了个透心凉,也把蒋建华的前胸溅湿了一大片,就如同喝多了吐的一样。


  出了刘惠莲的屋,蒋建华和马天培大眼瞪小眼互相愣了足有二十分钟,蒋建华心里想的是如何制定一套科学的整人计划把这马来人后半生葬在村里,而马天培却一直眉头紧皱不住的摇头嘬牙花子,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心理斗争,二人愣到最后,还是马天培打破了沉默,坦言刘惠莲身上的东西已经成气候了,自己搞不定,一定要请师傅出山才行,并表示如果不尽快想办法,就凭刘惠莲这身子骨,扛不到一个礼拜便要一命呜呼。

  蒋建华本想回到家后先把这个马天培骂一顿,后来一听马天培的说辞倒也有些道理,加上此人一本正经也不像是在说谎,便又信了一次,第二天便借着修农具的机会带着马天培去那个所谓的师傅,结果不找则已,一找差点让蒋建华的下巴砸到脚面,原来这所谓的个师傅蒋建华也认识,就是公社的兽医陈敬宽,看面相也就三十来岁,似乎比马天培要年轻得多,不但是根正苗红的贫农阶级,还当过社里的劳模,这种人怎么可能和跳大神的扯上关系而且还是师傅?天底下哪有师傅比徒弟年轻的?就算你马天培寄希望于现代医学想找个大夫给刘惠莲看病,也不能找兽医啊…

  纳闷贵纳闷,但这马天培和陈敬宽似乎确实挺熟,见了面便是一通特务接头般的耳语,干脆就把蒋建华晾在了一边,约么耳语了三四分钟之后,陈敬宽凑到了蒋建华旁边,说可以去给刘惠莲治病,但前提是一定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而且不要多问,其次就是希望蒋建华在今后的改造过程中不要为难马天培。

  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与英雄救美的阴暗心理,蒋建华很痛快的答应了陈立渊的要求,在半夜三更再次摸到了刘惠莲家,让蒋建华没想到的是,这刘惠莲竟然还是那个姿势且听其老爹描述,从犯病的那天起女儿从来就没睡过觉,这个消息除了让蒋建华怜香惜玉之心大起之外,更加加固了蒋建华对这些超自然现象的好奇与惧怕,三天两夜不睡觉还精神头十足,别说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子,就算是村里最壮的劳力也崩溃了。

  客套、倒水、扔杯子,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唯独最后的结果不是“天降甘露”,当茶缸子在陈敬宽脑袋上悬浮的时候,只见陈敬宽也和马天培一样的伸出了手,悬浮在空中的茶缸子竟然稳稳的落在了陈敬宽的手里,没有一滴洒出来,与此同时,几秒钟前还神气十足的刘惠莲竟突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床上,等蒋建华跑到床边时已经开始吐白沫了。

  还没等蒋建华反应过来,陈立渊便已经夺门而出,等蒋建华追出院子人已经没影了,此时的蒋建华已经没心思琢磨陈敬宽的去向问题了,赶紧拉着马天培回家套车准备送心上人去公社卫生院,结果还没等车套好这陈敬宽竟然自己找回到了蒋建华家里,手里拎了一只个头跟小猪崽子差不多的超大号死刺猬。

  刺猬、蛇、黄鼬、狐狸,自古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四大仙,这次陈敬宽拎回如此一只大的变态的死刺猬,更是让蒋建华坚信了刘惠莲的怪病就是这个大刺猬的杰作,同时对这个陈敬宽的来历也是百般的猜疑,但碍在之前答应过人家不多问,也便不好开口。

  第二天临行前,蒋建华曾经套着近乎想向这个陈敬宽打听打听关于自己生孩子的问题,得到的答案是“还不到时候,到时候会通知你。”这个答复着实把蒋建华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生孩子又不是大队开会,怎么还得“通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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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2-2009 03:01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鬼压身

  对于何时给“通知”的问题,陈敬宽也不置可否,但却肯定了一点,就是蒋建华肯定会有孩子,而且还不止一个,只不过不到时候而已。听到这个消息,盼子已久的蒋建华简直比捡了金元宝还高兴,手舞足蹈的套车非要赶车送陈敬宽回去,被婉拒后又想送烟送酒给这位活神仙,最后陈敬宽实在推辞不过,只得征性性的拿了两个煮鸡蛋,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蒋家,后来蒋建华去社里听报告办事,曾想找陈敬宽请请客套套近乎,得到的答复却是陈敬宽给家里人留了一封信便去外地了,说是去办事,具体去哪没说,去干什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更是没说。此后蒋建华曾经托了大队的四五个熟人帮忙盯着,等陈敬宽一回来马上给自己捎个信,但直到文革结束,蒋建华都没得到陈敬宽回来的消息。

  对于蒋建华来说,这次的大刺猬事件应该算是导致蒋建华思想转变的第一件事,经历过这件事以后,刘惠莲也开始对蒋建华暗藏感激,虽说表面上显不出来,但两个人若是无意中打个照面什么的,刘惠莲总是会不好意思,按现在的恋爱心理学分析,若非蒋建华是有妇之夫的话,跟刘惠莲没准就成了,但无奈,在那个阶级决定一切的年代,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结果的,况且当时的人思想都比较现实(其实现在也挺现实),即使蒋建华能冲破传统,蒋家的长辈亲戚也不会赞成儿子娶个药罐子回家,总而言之,就算蒋建华是单身,这事也没戏,为此,蒋建华也暗地里郁闷过不止一次,但无奈,谁让自己赶上这么个崩溃的年代呢?
  1976年,可以说是文革中最乱的一年,已经折腾了十年之久的文化大革命终于在这一年达到了貌似回光返照的高潮,全国各地无数平过反与没平反的叛徒、内奸、特务、右派、走资派、反动派等等一系列各种各样的非主流派,在这一年基本上都被揪出来重新蹂躏了一通,在“有坏人要抓,没有坏人制造坏人也要抓”疯狂精神的引导下,刘惠莲的老爹——这个灭绝人寰压迫了人民几百年的大富农自然难逃一劫;先是被抄家,之后连续三天被牲口绳子牵着在村里游街,之后又被带到大队挨批斗,年近七旬的瘸老头哪禁得住这种折腾?不出一个月,千古大富农刘老汉便在怨愤中一命呜呼,临走留下了十八块钱、九斤粗粮粮票的巨额遗产和一个病歪歪的闺女。
  刘老汉死讯传出,蒋建华也是一阵的感叹,就一个瘸老爷子,带着闺女在村里敖夜一般的挨日子,招谁惹谁了?也罢,早死早投胎吧,换作自己是刘老汉的话,留在这世上只能更受罪…然而就在蒋建华正在思想斗争,是不是要顶着舆论压力冒着被揭发告密的危险帮刘惠莲给刘老汉办丧事的时候,刘惠莲忽然砸开了蒋建华家的门,之后扑通一下便跪在了蒋建华跟前,以一种将死的口吻请求蒋建华帮自己一个忙。
  此时此景,蒋建华已经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了,只能点头答应,之后这刘惠莲的一番话干脆就把蒋建华说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之所以刘老汉被没死赖活的往死里整,都是公社革委会副主任冯斌的功劳,两年前冯斌曾经来过一次村里视察工作,也该着刘惠莲倒霉,八百年不出门偏赶这天出门,结果被冯斌一眼瞄了个正着,当晚便来到了王惠莲的家里美其名曰“了解情况”,得知王惠莲的父亲是富农后,便向王惠莲提出了要建立不正当关系的要求,并开出了为其父平反的条件作为诱饵,结果被王惠莲一口回绝了,见利诱不成,这冯斌便想来硬的,结果被王老汉一扁担砸了个头破血流,从那次以后这冯斌便怀恨在心,就在前不久,运动刚闹起来的时候,冯斌又一次在深更半夜摸到了刘惠莲家里,扬言再给刘惠莲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否则便让刘家好看,结果再一次被刘惠莲拒绝,之后不久便发生了刘老爷子挨斗的事。最后,刘惠莲希望蒋建华能帮自己出头揭发冯斌,并拿出了一些所谓的“证据”:一条从冯斌衣服上扯下的布条。最后,刘惠莲还把老爹给自己留下的十八块钱、九斤粗粮粮票都塞给了蒋建华以示谢意,见蒋建华不收,干脆把钱塞到蒋建华怀里便跑回了家。

  半夜躺在床上,蒋建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忙自己到底帮不帮?告倒冯斌,这对于自己这个狗屁不是的社员而言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八成还得把自己这一家子人都卷进去,不帮吧,答应了人家,男子汉大丈夫言而无信说话如放屁,以后还有什么脸再跟人家打照面?

  朦胧中,蒋建华似乎看见有人走到了自己的床前,跪下磕了好几个头,边嗑头边念叨什么做牛做马也要报恩报德什么的,听声音是个女的且熟的要死,就是死活想不起来是谁,想开口问却又说不出话,结果等这个人抬起头,差点把蒋建华吓死,只见这个人披头散发面若死灰,摆明了不是活人的样。

  此时此刻,蒋建华已经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貌似就是传说中的龟压身,因为一切都太真了,真实的视觉,真实的听觉,甚至还能闻到一股微微的怪腥味,有真实的嗅觉,就在这时候,这个人忽然站起身子开始慢慢的靠近床头,似乎是要坐下,吓的蒋建华哇的一声便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看了看周围,什么都没有,坐在炕头,蒋建华开始胡思乱想,刚才梦见的人是谁?难道是刘惠莲?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刘惠莲一个病秧子,把钱和粮票都给我了,她以后怎办?莫非…想到这,蒋建华干脆披上衣服一通小跑到了刘惠莲家,果然砸不开门,最后翻墙进屋一看,只见刘惠莲已经吊在了以前刘老汉屋子的房梁上,整个人似乎已经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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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8-2-2009 08:2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葬镯

  看着吊在房梁上的刘慧莲,蒋建华愣了足有一分钟,整个脑袋一片空白。
  “我也不知道咋的了,当时这心呐,就跟让刀戳了一下子,你说这人活在世上,究竟是图个啥?”说到这,蒋建华不禁叹了口气,眼圈似乎有点泛红,“我傻啊!当时她把钱塞给我,我就应该察觉,非得睡哪门子觉呢?大侄子,神神鬼鬼这些东西你比我懂,你告诉我,这人,究竟能不能投胎转世?”一激动,蒋建华干脆连对陆孝直的称呼都变了。
  “能!”陆孝直点头。
  “那你说她这辈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下辈子是不是就该享福了?…”
“应该会吧…”陆孝直也不好意思实话实说,按道教的理论,自杀是怨气及重的一种死法,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即便能投胎,也是千八百年之后的事了,这还是在超度法事、阴宅风水等各方面都得体情况下的保守估计,“对了大伯,您跟我说这些,跟您院子里的风水有什么关系呢?”耐着性子听这老爷子说了半天的燃情往事,陆孝直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这些几十年前的柏拉图式婚外情跟蒋家风水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我本来不迷信,惠莲这件事,是让我信这些东西的第一件事!”蒋建华道,“然后就来更邪的了!”

  “更邪的?”陆孝直一愣,心说莫非这刘惠莲诈尸了?

  “惠莲刚埋,我就收到一封信,落款是陈敬宽!看邮戳,是从江西寄过来的,让我把惠莲的尸首埋在我们家院里!”蒋建华眉头紧皱,一副捉摸不透的样子,“我当时就傻了!”

  “把…把尸首埋在院子里!?”陆孝直也是一愣,出道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这么处理问题的。
  “对,不但写的明明白白!连位置都是我画好了!”蒋建华挺了挺胸,伸手指了指门口的影壁墙,“这块宅基地是分家分的,当时的布局跟现在差不多,门就在这,影壁墙是我翻盖的。”

  “埋这里?”陆孝直又仔仔细细的把院子扫视了一遍,之后走到影壁墙底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您埋了吗?”

  “说笑话哩,哪有把死人往自家院子里埋的…?”蒋建华叹了口气,“看见信的时候,惠莲已经入土了,就算没入土,也不能往院子里埋啊!当时这一家子又不是就我一个人,就算我不怕她,别人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这就是让您改变看法的第二件事?”钟鬼灵一个劲的环视四周,始终没看出来这个院落有什么地方有必要通过埋死人的方式来改风变水。

  “嗯,我怀疑,那个陈敬宽不简单啊!不晓得是哪路神仙下凡吧!”蒋建华一本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远在江西,寄信的日子正好就是惠莲出事的前两天!唉…你说他为啥不能把惠莲要出事的消息,早点告诉我呢?”

  “这种事…即使知道也不能说的…”这一点陆孝直倒是不意外,如果提早说了反倒不正常,除非是那个陈敬昌活腻了想折点阳寿。“您后来怎么处理的?人也没埋,就这样了?”

  “我问那个马天培该怎办,我说你师傅让我把人往这埋,肯定有他的打算,我问她如果不埋人,有没有别的办法,但是他也不知道他那个师傅想干啥…”蒋建华道,“最后让我逼的没辙了,就问我有没有惠莲的遗物,把遗物埋了也行,要说惠莲的遗物,就是当初他当初给我那块布条,但那个不能埋啊!给惠莲申冤还指望那个呢!后来我想起来了,我把惠莲从房梁上解下来的时候,发现她戴了个镯子,以前从来没见她戴过,可能是她们家传下来的,当时我没动,估计别人也不会动,我就问她那个行不行,他说玉的更好!之后我们就…”

  “去挖刘惠莲的坟了?”陆孝直一皱眉道。

  “惠莲家是富农,成份不好,丧事也没人操持,没棺材,用两席卷着埋的,也不深…”蒋建华低下头,似乎有些惭愧,“没办法,谁知道那个陈敬宽是啥目的?”

  “之后呢?”听到这里,陆孝直反而很想继续往下听,这个陈敬宽的思路简直是闻所未闻啊…

  “之后我开始着手收拾冯斌…”说到这,蒋建华似乎来了精神…

  冯斌是革委会的副主任,有副主任,就得有正主任,革委会内部远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安定团结,领导之间的勾心斗角并没有因为斗争形势的严峻而发生变化,和大多数机关单位一样,领导的职位越高,对头也就越多,冯斌也不例外,革委会的那个“正主任”王新良就是其死对头之一。要说这个王新良也没什么好名声,和冯斌在革委会的势力可以说是五五开,基本上属于黑吃黑狗咬狗的关系,两个人互相攻击互相拆台甚至已经到了公开化的地步,只要到公社开过大会听过报告的人,没有看不出来的。虽说蒋建华是个农民,但也没傻到直接找上级领导反映情况的地步,在考虑如何告倒冯斌的时候,蒋建华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这个王新良。

  “我找王新良找的挺是时候!当时公社传言,上面想把王新良调走,把冯斌扶正…”蒋建华看着影壁墙深深的呼了口气,“我找王新良,说了这个事,把个王新良乐得不得了,正好当时公社要开大会,他让我在大会上站起来接发冯斌,说只要我敢,以后村里大队长的位子就是我的,事情到这个地步,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揭发就揭发,大不了一条命,也算对得起惠莲…”

  见蒋建华这边答应揭发后,这个王新良连夜召集亲信写了一百多张大字报,在第二天开大会的与此同时贴的漫山遍野到处都是,此外又联络了革委会里一些冯斌的对立面,约定由蒋建华带头,借公社大会的机会向冯斌发起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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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09 09: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非命之子

 “这就叫一报还一报,你冯斌逼死惠莲,老天爷就派我来弄死你冯斌…”



  “冯斌死了?”陆孝直一皱眉,“枪毙的?”


  “那还用得着枪毙?”蒋建华抬头道,“第二天就被活活斗死了!有王新良在背后鼓捣,他十个冯斌也活不到法院判他!”



  “斗死?是怎么个死法?”陆孝直没上过什么学,对文革这段历史的认识几乎是零。


  “脖子上挂砖头游街,跪三角铁,皮鞭子抽,冬天往身上泼水,咋折腾人咋斗!身子骨不行的一天都挺不过去!”

  公社大会本来是总结斗争成果的,结果在王新良的精心安排与蒋建民的全力搅和下直接变成了冯斌的批斗大会,连夜买通的五六个流氓被王新良巧妙的安插在上千社员当中,有几个有点文化的还临时背了台词,除了蒋建华揭发的流氓罪行之外又举出了冯斌的所谓“十大罪状”,甚至杜撰出了这个冯斌曾经因为上厕所没带纸,撕毛主席语录擦屁股的事。

  那个年代的群众是狂热的,经这么一山呼,几乎一边倒的把矛头转向了冯斌,冯斌没有任何准备,会场里能山呼的几乎全是王新良的人,结果没等大会开完,便被愤怒的群众扭去游街了。

  “即便这样,也死不了人啊…”陆孝直想象了一下蒋建华例举的那些所谓的“斗人”手段,除了冬天泼凉水容易冻死人之外,其他的手法至多是皮外伤,像刘惠莲的瘸爹那种七老八十的主儿,尚且是隔了一个月才死,这冯斌怎么说也是个壮年男子,怎么可能第二天就死?

  “第二天公社里传出消息,说冯斌已经畏罪自杀了…”蒋建华道,“我一猜就是那个王新良干的,我一开始也没想到能弄出人命来,冯斌上面也有人,我心想能把他告撤职,就算对得起惠莲了,谁能想到这个王新良倒是斩草除根,等上边知道消息,尸首都火化了,想查咋死的都没法查!”

  “这么说,冯斌是被害死的!?”说到这里,陆孝直心中忽然一动,“因为您的揭发,冯斌被人害死了?”

  “别这么说,我就是替惠莲申冤而已,咋说的我跟个坏人似的?”听陆孝直这么一问,蒋建华显得有点心虚,“我事先可没想到王新良能把他弄死啊!”

  “我不是说这个!”陆孝直道,“我是说,冯斌如果真是被人害死的,他自己知不知道亲手杀他的人是谁?”

  “这个…”蒋建华的语气陡然一变,“大侄子,不会是那个冯斌会变鬼会缠上我找我报仇吧?”

  “您说在这埋了刘惠莲的手镯?”陆孝直并没回答蒋建华的问题,而是走到影壁墙前,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陆孝直胎记之中的那只眼睛对阴气有一种特别的敏感,有点像民间所说的阴阳眼),最后干脆把罗盘掏了出来,但这堵影壁墙四周的阴阳强度都很正常,下面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带阴气或怨气的东西,如果王惠莲是自杀的话,随身的器皿尤其是石质物品的话肯定会带有强烈的怨气,且在数百年内都不会消失,持续时间堪比核污染,如果那只手镯只埋在地下一米左右深的话,应该很明显,就算眼睛看不出来,罗盘也没有理由测不出来。“您确定手镯还在?您当时埋了多深?”

  “就…一米不到啊…应…应该还在吧…”看着钟鬼灵严肃的表情,蒋建华也傻了,“大侄子,我猜…猜出来了,陈敬宽让我埋尸首…的初衷,就是想让惠莲帮我挡…挡冯斌的鬼吧?”

  “那个陈敬宽…到底是什么人?”站起身子,陆孝直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如果事情真是像蒋建华猜想的那样,那这陈敬宽可真是神仙下凡了,纵观古今玄学三教九流,也没有这样的能人,算卦都算拐了弯了,不但能把刘惠莲的死精确到天,甚至还能把蒋建华搞死冯斌这样的事也算出来,别说是传世的八卦,就算是文王姬昌的先天六十四卦也没有这种威力啊。

  “他…他就是个兽医啊…”蒋建华战战兢兢的站起身子,“本来人家陈先生不让我乱问,但我忍不住也问过马天培,但他说他也说不清他师傅到底啥来头,文革以前,他跟个年轻人打赌,说输了就拜那个年轻人当师傅,结果还真就输了,就这么拜师了,再多问人家就不说了…”
  “那个马天培现在在哪?”陆孝直问道。

  “早没联系了,不过我可以打听!”

  “大伯,跟您说句实话,那个镯子现在好像已经不在这下面了!”陆孝直拍了拍影壁墙,“您这堵墙什么时候修的?”

  “这个…以前有一垛老墙,就埋在老墙的墙根底下,生完家栋盖这个楼的时候翻盖的这个新墙…啊…!!”说到这,蒋建华忽然瞪大了眼珠子,“完了…准是那帮王八蛋…”

  听蒋建华的意思,家里拆老房建楼房已经是改革开放以后的事了,当时忙的不可开交,干脆就忘了影壁墙底下还埋着刘惠莲镯子的事,施工的人也没提过发现镯子的事,一直到现在。

  “您的生辰八字,再说一次!”陆孝直的心中似乎隐约有些不详的预感。

  “1947年,丁亥、乙巳、乙卯…”蒋建华的语调都变了,“大侄子,刚才你不是…算过一遍了吗…”

  “再算一次…”陆孝直头也不抬,干脆蹲下身子在地上比划起来,“没错啊…怪了…”

  “刚才…算的不准?”蒋建华一个劲的追问。

  “准!”

  “那…你…”

  “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陆孝直站起身,抿嘴苦思。

  “就是保才的事!这些事都是他走以后出的!他在的时候…太平着呢…”蒋建华靠在影壁墙上,双眼呆滞,“看人家保才,学习好,又孝顺,就算走了也是自己养活自己,不给家里添麻烦,我自己生的这两个讨债鬼…”

  “对了!蒋保才!!”陆孝直忽然打断了蒋建华的自言自语,表情顿时一变,“大伯,您听我说…”定了定神,陆孝直欲言又止…

  “大侄子,又啥话就放开说,现在这家都这样了,我还有什么听不得的?”蒋建华似乎看出了陆孝直有说不出口的话,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您的命里,有两个子嗣!也就是说,您应该有两个孩子!”陆孝直道。

  “啊!对啊,家栋和家梁啊…”蒋建华眨么着眼看着陆孝直,“其他先生也这么说!生完家梁我还想要一个,结果还真生不出来了…”

  “在命数中,子嗣的概念,不是只有亲生孩子,收养的也算子嗣!”陆孝直道,“收养的孩子,叫‘旁嗣’!”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有三个孩子?”蒋建华不知道陆孝直想说什么。

  “不!您的命里确实只应该有两个孩子!”陆孝直道。

  “那…”蒋保才似乎有点不知所以。

  “我的意思是,蒋家栋、蒋家梁、蒋保才,这三个人,其中一个不是您命里该有的孩子!”陆孝直面无表情,心里却多少有了点普,香港那个索见昌不是想知道不是命里该有的孩子生下来什么后果吗?眼前这蒋建华就是鲜活的榜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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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009 09:0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醉子归家

    “你…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听陆孝直这么一说,蒋建华顿时一愣,虽说一时间不明白什么叫“不是命里该有的”,但看陆孝直的表情,貌似挺严重。

  “蒋家栋是哪年生的?”陆孝直并没解释蒋建华的问题。

  “八三年!”蒋建华道,“八四年生的家梁,八五年抱的保才,仨孩子连着!”

  “从卦象上看,您二十五岁得一嗣,也就是说您的第一个孩子应该在1972年生,我推测您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所以一直没孩子!”钟鬼灵道。

  “那…然后呢?”听钟鬼灵这么一说,蒋建华忽然想起了自己当年意气风发当标兵的时代,带头砸佛像烧庙宇,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说实在的,文革结束后,回想起这些往事,蒋建华还是有些后悔的,倒真不是担心所谓的遭报应,而是觉得人家和尚老道一天到晚吃斋念佛谁也没得罪,平白无故就被烧了房子还要被拉出去游街,确实有点不人道,要怪只能怪当时太年轻,一心只想着出风头。

  “这么一来,您何时生第一子,已经不可推算了,之后的命数是三十八岁复得一子,这一年正好是1985年,和您领养蒋保才的年份正对上,也就是说,蒋保才作为“旁嗣”过继到您家的时间,和卦象上您得第二个孩子的时间是吻合的,如果不是巧合的话…”陆孝直顿了顿,“我觉得蒋保才的嫌疑可以排除,您命里多出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您的亲儿子其中之一!”

  “大侄子,你说的这话…我想不明白…”蒋建华两眼望天,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不想明白…

  这天晚上,陆孝直在蒋建华的一再挽留下也没回宾馆,干脆就住在了蒋家,要说这蒋建华也够不易的,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为了给陆孝直做饭连味精都要现出去买,席间蒋建华对陆孝直更是热情的离谱,只不过再也没提过算命的事。

  饭后二人约定第二天由蒋建华负责打听那个所谓的田三卦,之后蒋建华便安排陆孝直住进了大儿子蒋家栋的卧室,要说这间屋子收拾的倒还算挺利索,屋里电脑电视音响空调一应俱全,墙上贴了一大堆过气明星的海报,显得还挺时髦。

  “大侄子,这是家栋的屋,今天你就先睡这吧,家栋平时不回家,我也没时间扫,你就将就点,明天我拉你去把行李拿回来,别住那个什么宾馆,咱自己家有地方住,能洗澡能上厕所,还花那冤钱干啥?”一边给陆孝直铺床,蒋建华一边叨叨,之后还给陆孝直沏了一壶热茶打了一暖瓶的热水,要说这人岁数越大越怕孤单,这话一点都不假,这蒋建华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眼下媳妇儿子都不在,来了个素不相识的养子的工友竟然差点当祖宗供上…

  蒋建华出屋后,陆孝直躺在床上也是一阵的感慨,这个世界的逻辑似乎就是“唱戏的偏遇上耳背的”,自己这样遵奉孝道珍惜亲情的人,偏偏碰上狠心扔孩子的父母;而像蒋建华这种护犊子没够的爹妈,偏偏又碰上一大群的不孝子,什么世道啊…
朦胧中,陆孝直猛的被一阵骂街声吵醒,睁开眼外面院子里似乎还亮着灯,掏出手机一看表,十一点半,“他儿子回来了?”陆孝直翻身下床走到了窗户根底下,仔细一听,果不其然,貌似是那个败家子蒋家梁回来了,听说话的腔调似乎没少喝,而蒋建华则挡在院门口似乎不想让儿子进门,因为两人的对话基本上是纯粹的山东话而且说的很快,稀里哗啦的也听不清骂的什么。

  “你个王八操的,我就(ri)死你祖宗…”院子里,蒋建华压低了声音指着蒋家梁的鼻子还就骂上瘾了,直到陆孝直走到自己身子后面都没察觉。

  “你是我爹,我是王八操的你就是王八,你(ri)我祖宗就是(ri)自己祖宗…”蒋家梁嬉皮笑脸的扯着嗓子嚷嚷,别看喝的不少,逻辑思维倒是不差。

  “你…我…”蒋建华被气的都不知道骂什么好了,脸上的青筋暴的比树根都粗,冲回院子里抄起一根手腕粗的大木棍就要下狠手,结果被陆孝直一把抓住了木棍的另一头,“大伯,会出人命的!”

  见惊动陆孝直了,蒋建华也是一脸的尴尬,两只眼瞪着蒋家梁张了半天的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确,对于一个醉鬼,说什么基本上都能免疫。

  “你是哪来的?”看见陆孝直,蒋家梁也是一愣,晃悠着身子眯缝着眼看了又看,“你他娘了个B的,是干啥的?”

  “娘了个B的我就打死你个臭嘴!”蒋建才冷不丁一个大耳刮子,正打在蒋家梁的太阳穴上,“我让你他娘的嘴里不素净!”

  陆孝直光顾着观察蒋家梁了,也没注意蒋建华的突然袭击,等自己反应过来想上去拉已经晚了,蒋家梁喝多了酒就本来就站不稳,干脆被打了个跟头。

  “大伯!稍安毋躁!”陆孝直也无奈了,赶忙上前想把蒋家梁扶起来,没想到这蒋家梁似乎还有一点自理能力,挣扎着爬起来一把甩开了陆孝直的手,“妈了个B你个老不死的,帮着外人打儿子,你给我等着!”说罢爬起来转身就要走,却被陆孝直一把拉住了胳膊。

  “你,给,我,放,开…!”蒋家梁坯哩坯气的回过头,跟陆孝直正好来了个眼对眼,虽然喝多了,但这一对眼还是把蒋家梁吓出了一身冷汗,只见陆孝直两只眼睛凶光毕露,脸上的肉都横了,一大片的红色胎记在阴兮兮的灯光映衬下仿若聊斋里描写的判官一般,“回去…!”说这两个字时,陆孝直嘴唇干脆就没动,声音似乎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

  “你…”蒋家梁猛使了两下力气想把胳膊挣脱出来,却感觉手腕子像被钳子夹住了一样纹丝不动,挣脱了几下见陆孝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这蒋家梁干脆低头抄起了一块石头抡圆了照着陆孝直脑袋就是一下,这次轮到蒋建华来不及反应了,本来还想看看眼前这个新认的大侄子如何感化自己儿子,结果不出五秒钟就遭了板砖。

  “你…”手里举着石头,蒋家梁傻在了当场,只见一股鲜血如同水龙头没关紧一样顺着陆孝直的脸颊流起没完,而陆孝直的动作和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脸色铁青目露凶光,映衬着脸上的血更像鬼了,甚至在刚才自己轮石头的一刹那,这个位“鬼脸男”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这…他娘的不会是练过铁头功吧…”吧嗒一声,蒋家梁手中的石头落地,一种动物与生俱来的本能似乎在警告蒋家梁,如果继续反抗恐怕会有灭顶之灾…

  “回去…!”还是刚才的语气,还是刚才的话,但结果却不一样了,蒋家梁乖乖的被陆孝直拉回了院子里,傻在一旁的蒋建华此刻才反应过来,也顾不上打儿子了,赶紧用自己衣服去捂陆孝直的伤口,“造孽啊…孽障啊…”正所谓物极必反,眼下这蒋建华愤怒到极点之后,语气反而平和了很多。

  “为什么偷国库券?”陆孝直也没顾蒋建华在自己脑袋上折腾,把蒋家梁拽回院子后第一件事就是抛出这么一句。

  “国库券?”经过刚才那么一吓,蒋家梁的酒基本上算醒了一半,听陆孝直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紧接着便是一脸的怪异,“什么国库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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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2-2009 12:27 A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灵报告之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三章 不白之冤

  “你装!你接着装!”蒋建华用手指着蒋家梁的鼻子,“我告诉你,这笔账没完!咱们走着瞧!”


  “好汉做事好汉当!拿了就拿了,认个错就是了!你爸这么不容易,你怎么能这样对他?”陆孝直松开了蒋家梁的手腕子,“缺钱花就自己去挣,偷你爹妈的养老钱,你心安吗?”陆孝直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不孝顺,虽说不愿意插手别人的家事,但眼下这个蒋家梁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什么养老钱?我什么时候偷过他的养老钱!?”蒋家梁一脸的不服,“他个老财迷,什么时候让我见过钱?”


  “你还嘴硬!”蒋建华的眉毛又立起来了,“挂钟里的国库券,不是你拿的,难不成是你妈拿的!?”


  “我不知道什么国库券!”蒋家梁一摆手,“好事你想不起来我,一到这种事你就找我,啥事都找我,我哥一分钱没往家里拿过,天天混吃等死,你反倒给他寄钱,我天天想着咋赚钱,天天想做点买卖干点事业,你一分钱都不给,现在钱丢了想起我来了,我呸!”

  “你能干事业?那太阳都从西边出来!”自从陆孝直的脑袋上见了血之后,这爷俩虽说是放弃了武斗,却又转化成口水仗了,“赚钱能赚到医院里抢救,瞧你这个熊样,早知道你现在这个德性,生你那天就一把把你掐死!”

  “你掐!你掐!现在让你掐!”蒋家梁还真把脖子凑到了蒋建华跟前,“你当老子怕你?我现在啥德性不都是因为你!?”

  “你当我不敢掐!?”蒋建华伸出手还真和儿子掐在了一块,“我掐死你个王八操的,掐死你我给你偿命!”

  “大伯!家梁!都别闹了!”陆孝直也无语了,两只胳膊用力一分,差点把两父子都扒拉趴下,“大伯,你消消气,家梁,你上去睡一觉醒醒酒…”

  ……

  趋于陆孝直的淫威,蒋家梁不情愿的上楼了,客厅里只剩下了陆孝直和蒋建才两个人。

  “大伯,你消消气…”陆孝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蒋建华,“明天等他醒酒,我去劝他!”

  “不用劝!劝也没用!”蒋建华一摆手,“我家门不幸,生出这么个孽障,这就是报应!你不说我俩孩子有一个不该是我儿子么?那就是他!没有他,我老蒋家也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可我看他不像在说谎啊!”其实刚才在问蒋家梁的时候,陆孝直便一直盯着蒋家梁的表情,那种听说“国库券被偷”后发自内心的莫名其妙感是很难装出来的,尤其是喝多了之后,就算不喝酒,想装的那么自然恐怕也得找专业的演员。

  “他就是装的!不是他还能是谁!?”蒋建华一似乎有一些激动。

  “他经常从家里偷钱?”

  “他毕业回来第一年,找我要三万块钱,说是跟几个兄弟一块开网吧,我问他跟谁干,他说是王春生和李小华,我说那他娘的都是附近的流氓,跟他们能干出啥来?就没给他钱,结果转天就丢了五千块千货款!”蒋建华愤愤道,“开始我以为我记差了,没在意,结果他看我没注意,又偷了一万多快!后来我问他,也是不承认,跟今天一样!从此以后我就不敢往家里搁钱了。”

  “您肯定是他偷的?亲手抓住他了?”陆孝直一皱眉。

  “那还用亲手抓吗?”蒋建华一摊手,“保才走了,他哥哥在济南,他妈妈那个样,那还能是谁拿的?他没工作,还天天在外头喝酒,那钱都哪来的?”

  “他刚毕业的时候偷了一万五千块钱,能喝到现在?”陆孝直道。

  “这…”蒋建华一愣,“那还有偷国库券的钱呢!”

  “他偷这么多的钱,就是为了喝酒?”陆孝直一愣。

  “谁知道!”蒋建华边说边摇头,“偷吧,就偷吧!现在啥都没了,我看他以后偷啥!”

  “明天我去问他!”虽说不了解蒋家梁这个人,但陆孝直却有一种隐隐的直觉:蒋建华确实冤枉蒋家梁了…
  第二天一早。

  “我说陆大哥,我对天发誓,确实没拿过他一分钱!”蒋家梁就差一头撞死以示清白了,“我在外面喝酒,要么是兄弟请客,要么就是我自己挣的钱!喝酒用花多少钱啊,犯得上偷几万块钱吗?”

  “你上班了?”陆孝直一脸的疑惑。

  “一提这事我就一肚子火!”蒋家梁道,“前几年我跟几个兄弟合计开个网吧,说好了一人拿三万,结果我爸说网吧必须地痞流氓开,要不就会有人捣乱,我说是啊,跟我合伙那几个人都是地痞流氓啊,我爸一听又说地痞流氓靠不住,肯定坑我,反正死活不给我钱,后来人家网吧开起来了,每个月都能分个三四千块,我没出钱,只能给人家帮忙打工,看我是哥们,每个月给我六七百块钱工资,本来我就够郁闷的了,结果他不但不给我钱,还冤枉我偷他钱!这就是不白之冤!我要真能偷他钱,现在也不至于一个月就拿六七百了!”

  “你爸不知道你上班?”陆孝直道。

  “他没问过,我也没提过!”蒋家梁道,“又不是进国务院当总理,干个网管有啥可提的?他这个人就是偏心眼,保才在的时候宠保才,保才走了宠我哥,就看我不顺眼,我哥在济南也不知道干啥,反正不是啥好事,三天两头找家里要钱,要钱他就给,就是因为他在济南!只要在济南住着,就是有出息,一天到晚口口声声说什么在哪挣钱都一样,结果我在这,每个月自己挣钱花,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他不但一分钱不给我,还冤枉我偷钱!”

  “你不知道你哥在济南干吗?”陆孝直一皱眉。

  “他说他是什么经理,我还没见过经理连手机费都交不起的!”蒋家梁一脸的不服气,“我让他在济南帮我介绍个工作,都答应我一年了,屁都没放一个,在济南就NB啊?挣不到钱你就算在外星都是SB!对了,陆大哥,你是干啥的?”

  “我是保才的同事,这次来这办事…”

  “保才混的咋样?肯定不错吧?”看着陆孝直的穿着,“你来这办啥事?”

  “来找个人…”陆孝直道,“就是保才出生的时候,那个给他算命的人…”

  “那个人是不是姓田?”蒋家梁道。

  “你认识?”

  “你咋信那东西啊?唉!那个人满嘴胡说八道,纯粹满嘴跑火车!大老远跑这来找,我真是替你冤的慌。”

  “怎么说?”听蒋家梁这么一说,陆孝直不由得一愣。

  “我大学一个同学,人家他爸是巨款,家里有亲戚是高干,就因为听他的,差点连自己带高干亲戚的命都搭上!”蒋保才道,“那人以前挺有名的,现在臭了,也没人找他了,你要想找,我能帮你打听!”

  “你?”陆孝直一笑,“不用了,蒋大伯已经出去打听了。”

  “咋的不信?”蒋家梁呵呵一笑,“指望他帮你打听,明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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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5-2-2009 09:38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六十四卦方圆图

  “这话怎么说?”对于蒋家梁的不屑,陆孝直有些纳闷。

  “我那个同学,倒霉就倒得他身上了…”蒋家梁道,“人家家里认识黑社会的,想找人弄他,结果到他家一看,早就搬走了,故意骗人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啊!我就算联系,也只能帮你找到他徒弟!”

  蒋家梁上大学期间,有一个叫刘俊才的老师,外号“杰克逊”,之所以起这么个名字,是因为此人几乎每条裤子都特别瘦而且都比腿短,总是露出半截脚脖子,颇像迈克尔杰克逊跳舞时穿的裤子。

  说起这个刘俊才,在学校也算个名人,从前上高中的时候,蒋家梁总是听老师提到“酸腐”这个词,一直不理解,直到见着这个刘俊才,才知道什么叫“酸腐”,就算学生骑在他脖子上拉一泡屎,他也会耐心的把拉屎的学生请下来,之后语重心长的开导这个学生在老师的脖子上拉屎是不对的…

  刘俊才的课,向来是全校所有老师课中人最多且最乱的,人多的原因是此人一丝不苟,每次上课都要认认真真的点名,上课下课各点一次,想喊完到就溜是不可能的,在此基础上,此人还有着兔子一般敏锐的听力,想找人代替“喊到”基本上行不通,最要命的就是这个人百毒不侵软硬不吃,绝对的拒腐蚀永不沾,指望给他送礼蒙混过关更是不可能的。

  而上课乱的原因则是此人从来不对学生发火,且不论教室里闹成什么样都会坚持不懈的把课上完,默默无闻的写满整个黑板,在他的课上睡觉看小说可以说是再正常不过了。

  之所以蒋家梁能跟这个刘俊才结缘,就是因为有一次蒋家梁和其他两个兄弟头天去网吧包夜玩了一宿的游戏,第二天想在刘俊才的课上睡会觉,结果旁边有几个人 “斗地主”声音太大了,吵到了以蒋家梁为首的三个睡神,最后两边三对三在课上便开始群殴,后来学校想把这六个人都开除,在跟系主任谈话的时候蒋家梁急中生智,义愤填膺的说是那几个斗地主的太欺负刘老师了,目无师长践踏校纪,严重影响其他同学听课,自己实在看不过去了才动的手,系主任也就信了,且得出了一个 “出发点是好的,但方法过激”的结论,加上蒋家梁这两个兄弟其中之一的家里有高干亲戚,这事最后便以蒋家梁三人警告处分,斗地主的三人留校察看的结果告终。

  事后,系主任好像把蒋家梁三人的打架动机告诉了这个刘俊才,导致刘俊才很受感动,认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终于取得了成效,在一次周末偶遇中,刘俊才便专门把蒋家梁和另外那两个当事人单独叫到了自己的单身宿舍里,貌似是想巩固自己的感化成果,要知道,刘俊才在平日里是个十分孤僻的人,主动邀请学生到自己宿舍里做客可是头一次。

  到了刘俊才的宿舍,蒋家梁不由得吃了一惊,在蒋家梁印象里,这刘俊才本是个文史类的老师,可是其宿舍的墙上却什么都贴,有历史纪念表、
有地图、有元素周期表,有长度、重量换算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数学公式表,甚至还有各国货币列表和各国国旗列表,不过在众多的列表中,让蒋家梁三人最感意外的还是一张“五行八卦图”。

  “五行八卦图?”听到这,陆孝直不由得一愣,“什么样的”?

  “圆的,写的挺复杂的,全是字,排成一个圆圈。”蒋家梁道。

  “是不是这样?”陆孝直取了纸笔画了一个“八卦罗经图”。

  “比这个复杂多了,里边还有一大片字,排成方阵!”蒋家梁道,“怎么陆大哥,你也懂这些东西?”

  “六十四卦方圆图!”陆孝直自言自语,并没理会蒋家梁的问题。

  “说实话,跟那个人也没啥可聊的,就是给我们上政治课啊,后来我实在想转移话题,就问他那个图是什么,结果他又给我讲那个东西,五行八卦乱七八糟的,更她娘的听不懂,还不如听他讲政治课哩!”蒋家梁道,“后来我那两个哥们也崩溃了,就说刘老师你这么懂,不如给我们仨每人算算卦吧…”

  起初,提到算卦,这刘俊才还有些不愿意,但越是不愿意,这三个人就越好奇,越是死磨硬泡,最后刘俊才答应每人算一件事,不能多算,三个人合计了半天,决定让刘俊才算算各自什么时候结婚。

  “他算那玩艺,没一个准的,纯粹就是胡说八道…”说到这,蒋家梁一脸的不屑,“我们让他算我们都啥时候结婚,结果都说错了…”

  “怎么个错法?”陆孝直越听越不对劲,当今这个年代,会六十四卦推演的人基本上可以归结为神仙了,就算只推前十六卦,都没有错这一说啊…

  “他说第一个哥们,当年结不了婚,来年能结,我说太搞笑了,照那个时间算还没毕业呢…!”蒋家梁嬉皮笑脸道,“又说我,来年结不了婚,三年后能结,三年后就是今年,眼看下半年了,你说我这个操性,我们家这个操性,我爸我妈这个操性,今年结婚靠谱么?反正我这个人是宁缺勿滥,给我个猪一样的我宁肯打一辈子光棍…”

  “别这么说你爸妈!”对于蒋家梁的贫嘴,陆孝直非但没有一丝想笑的感觉,反倒很是反感。

  “最后是我另一个同学,他说人家近年结不了婚,明年结不了婚,永远都结不了婚,人家家里有的是钱,长的又高又帅,他爸搞房地产的,他姨父是高干,人家毕业以后直接就出国了,那小子屁股后面小姑娘一群一群的,人家三天两头换对象,他要是一辈子结不了婚,妈个B的全世界男的都别想结婚!”

  “然后呢?”陆孝直一皱眉。

  “后来我那个出国的哥们中邪了,非要让那个刘俊才见见他爸,结果好像刘俊才说他爸要弄的东西太复杂,得找他师傅,后来让他师傅弄完,他那个高干姨父直接就双规了,差点没毙了,他爸好像也没少往里赔钱…这个结果跟他算命有没有关系,不好确定,但总而言之,算的不准是肯定的…”

  “你能不能让我见见那个刘俊才?”陆孝直道。

  “我觉得这玩意就是忽悠人,你见他可以,但可千万别听他忽悠…”蒋家梁似乎还挺替陆孝直考虑,“万一给你也算出来个什么一辈子结不了婚,你可别往心里去…”刚说到这,蒋家梁忽然注意到了陆孝直脸上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陆大哥,我…你…唉,你有对象没?我介绍一同学跟你认识…?”等蒋家梁意识揭了这位陆大哥的伤疤时,陆孝直脸上的都都已经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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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6-2-2009 09:1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灵报告之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五章 应验

说走就走,打电话同蒋建华打过招呼后,陆孝直和蒋家梁乘当天的长途大巴直接杀到了济南,下车时还不到三点。一路上,这蒋家梁电话就没断过,一会联系这个哥们一会联系那个弟兄的,还别说,赶到俩人下车的时候,车站还真有个神头鬼脸的人站在出站口候着,经介绍陆孝直得知,这个人叫曹刚,是当初“课堂群殴”事件的当事人之一,蒋家梁大学期间的同宿,济南本地人,另一个家里有高干关系的叫黄志浩,毕业后就出国了。
  看见蒋家梁,曹刚显得挺高兴,两人先是像国家领导人会面一样相互拥抱了一下,之后便是一通山东快书般的寒暄。“这是曹刚,我哥们!”蒋家梁操着一口山东版的普通话指了指曹刚,“这是陆…”

  “陆孝直!”陆孝直伸手与曹刚握了握手。
  “对对!陆孝直,这是我弟的工友,这次来山东办事!”蒋家梁道。

“梁子,他…真是你弟弟的朋友?”去停车场的路上,曹刚似乎不大相信陆孝直所谓“弟弟工友”的身份,说实在的,如果换上一身民工衣服,这陆孝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纯民工,但若换上正经的衣服,映衬着脸上的大红斑倒怎么看怎么像个冷面杀手,尤其是配合其内向的性格,绝对能给人一种难于言表的震慑,“说实话,这人是不是你‘道上’的朋友?”

  “道啥道?你哥我早就从良了!”一拉车门,蒋家梁坐上了副驾位,“操,马自达6,你妈了个B的,我从良了,你个小兔崽子倒开始混黑社会了?”

  “靠,马自达6跟他娘黑社会有啥关系?这是小雪她娘家的陪嫁,说好了我们家买房,她们家买车!”曹刚又偷偷看了陆孝直一眼,“我说梁子,我不跟你扯,这个陆大哥到底是干啥的?”

  “人家是来算卦的!”蒋家梁点上烟在车里喷了个烟圈,“要找杰克逊他师父,我让他别去,全他娘的是忽悠人,根本不灵,他不听。”

  “啥不灵?灵着呢!”曹刚发动了车,“我跟你说,开始我也怀疑,尤其是他说黄志浩一辈子结不了婚,现在他娘的全应验了!”

“啥?”蒋家梁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这话咋说的?”

  “我跟你说,去年黄志浩回来了!”曹刚一脸的神秘。

  “咋了?回来咋不告诉我一声?”蒋家梁似乎有点不高兴。

  “想找你的,给你打电话关机,给你家打电话没人接,直到黄志浩都走了,你爸才接电话,说你住院了…”曹刚道,“本来这事不想告诉你的,但既然提起来了,说说也不打紧。”

  “啥个屁事整的神秘兮兮的,黄志浩咋了?在外国呆的好好的回来干啥?”蒋家梁一脸的不解,陆孝直则坐在后排静静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一言不发。

  “那小子…让人给阉了…”曹刚一撇嘴,“本来那小子回国想跟咱俩诉诉苦的,临走那天忽然又变主意了,让我别告诉你,说是怕丢人,我说咱哥仨这关系有啥丢不丢人的,最后他说你要不问就别提了。”

  “让人阉…阉了?”蒋家梁的下巴差点砸到脚面,“让谁阉了?”

“医院!”曹刚摇了摇头,“那小子刚到国外,就让人查出个前列腺癌!裆里那套家伙差不多都切干净了!复不复发还不一定,真他妈的邪门了,那个病都是老头子得的,当时刘俊生说他一辈子结不了婚的时候我就想,那小子要是结不了婚,妈个B的就两种可能,要么是死了要么是阳痿早泄了,结果他妈的比阳痿可严重多了…!”

  “我操他娘的,还真让那个刘俊才蒙对了…”

  “啥叫蒙啊!他说我第二年结婚,你还记得不记得?”曹刚道。

  “啊,是啊!”蒋家梁点了点头。

  “我还真就那年结的!”曹刚道。

  “放屁,你不是去年刚办的事么?”蒋家梁也蒙了。

  “办事是办事,结婚是结婚…”曹刚一皱眉,“当初我跟小雪搞对象的时候,她家就不同意,嫌我身高不过关,可是架不住小雪自个乐意啊,之后我们俩找了家宾馆把该办的事办了,偷着把证给领了,生米成熟饭,你爱同意不同意!”

“我操!你个王八羔子,你咋不早说?”蒋家梁的眼珠子瞪的贼大。

  “这个事当初人家小雪不让我说,好像人家女孩子倒贴似的…”曹刚一脸的坏笑,“人家刘老师给我们俩算的卦,可都应验了,就差你了!你可得加油啊!”

  “加个屁油!”蒋家梁叹了口气,“现在我们家糗大了,我又没工作,拿啥结婚?”

  说到结婚话题,仿佛揭到了蒋家梁的伤疤,叹了口气之后便再没说话。而陆孝直则一直坐在后排若有所思,似乎这一切早已是预料之中的事了。

车子开到刘俊才的宿舍楼下,蒋家梁下车到传达室登记时得知,刘俊才上课去了,没意外的话晚上能回来,表明身份后,传达室的老头还真就把刘俊才的手机号告诉了蒋家梁,不过告诉也跟没告诉差不多—刘俊才讲课时一般都关手机…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一个高瘦高瘦的中年人蹬着一辆电动自行车晃晃悠悠的由远而近,不用蒋家梁介绍,陆孝直也能猜出此人就是传说中的刘俊才—裤腿明显短一截。

  “刘老师!”蒋家梁倒是会来事,笑着就迎上去了,“哎呀,想死您了!来看看您!”

  “小蒋!”与此同时刘俊才也看见了蒋家梁,“哎呀还有小曹!哎呀我也很想你们啊!这位是…”下了自行车,刘俊才猛然间注意到了陆孝直,脸上表情瞬时就是一变,“这,也是你们班的同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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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3-2009 02:27 PM | 显示全部楼层

鬼灵报告之卷二 恶报 第一部 债胎 第十六章 后十六卦

“我想找您请教一些事,希望您能赐教!”对于刘俊才的诧异,陆孝直并不意外,很多人第一次见自己都是这个表情,外行基本全是吓的,而内行则大都是出于对自己这照顶“紫气”的感叹。
  “别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来来…进屋坐!”刘俊才到挺随和,锁了车便和几个人上了楼,“哎,这屋里有些乱,你们不要介意…”打开门,刘俊才先是从床底下拿出了两个板凳,之后又不知从哪抠出了一把摺叠椅,看板凳和椅子上面的灰尘,似乎少说也得几年没用过了,看来这个刘俊才确实不大爱和别人打交道。
  “果然…”看着刘俊才的宿舍墙,陆孝直点了点头,贴的就是六十四卦*方圆图,而且图的旁边还贴了很多复杂的数学公式,有的公式干脆就写在了图上,不知是什么用意。“刘老师,您懂六十四卦?”
  “这个…说来惭愧,我已经研究了十年,但还是没有成功…”刘俊才摇了摇头,从抽屉里拿出了几个纸杯给几人接水。
  “十年?”陆孝直一皱眉,心说这个刘俊才倒是够有毅力的,这么枯燥的东西能研究十年,就算是自己也发疯了,不过说实在的,这些东西古代有一些牛人一辈子都没研究透,即便是天才,十年也确实难有大的建树…

  “是啊…十年…”刘俊才端起端起纸杯,胸中似有万千的感慨,“十年以来,我都在寻找一些折中的方法,简化六十四卦,虽说取得了一些进展,但还远远不够!”

  “寻找折中的方法?”陆孝直一笑,这可是头一次听说,“这么说您对六十四卦的古法已经很精通了?”

“算不上很精通,但至少也能推到其中的一半!”一说到这个话题,刘俊才显得很是认真,“六十四卦背下来不难,但实际运用却太复杂了,越往后推越复杂,永远都只是少数人的专利,我一直在尝试把六十四卦和数学中的微积分进行结合,这样的话,更多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就会有机会了解六十四卦、有兴趣去学习六十四卦!这门学问就不会失传!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我地娘啊,微积分,这他娘的不是越整越难吗…”蒋家梁咽了口唾沫,用眼睛瞟了瞟曹刚。

  “考微积分我作弊抄后排座大姐的卷子,才抄出48分来,这爷们不会是疯了吧?”曹刚也斜眼看了看蒋家梁,俩人表情差不太多。

  “恩,祝您成功,可惜我已经有师父了,否则我真的很想拜你为师!”陆孝直不知道什么是微积分,只是觉得单凭刘俊才这份崇高的理想抱负与十年如一日的毅力便值得一拜。

  “哎呀!这位…这位同学!”一听这话,刘俊才的脸高兴的都扭曲了,“不用拜什么师!真的不用,现在是新社会,不兴那一套,如果你真有这方面的爱好,我真的非常希望能和你一起探讨!对了,你说你有师父,不知道尊师是哪位高人?”

  “天台山的陆青阳道长是我师父!”陆孝直实话实说。

  “哦!陆青阳…陆…”刘俊才点了点头,“我听我师父说过,道门的清微派,最后一任传人姓陆,不知道跟您师父有什么关系?”

  “那就是我师父!”陆孝直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刘俊才把陆孝直重新打量了一番,不住的点头,“天煞紫云,陆道长果然有眼光!”

  “对了刘老师,我们这次来找您,是想让您联系一下您师父!”蒋家梁似乎有点绷不住了,只想赶紧问完赶紧走,自己可是还惦记着跟兄弟出去喝小酒呢…

  “你们…”说到要找师父,刘俊才显得有些不自然,“上次黄同学的事,你们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他家里人肯定没按着您师父交代的办,否则也不至于弄成那个德行的…”曹刚也一个劲的跟着和稀泥,虽然自己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杀手陆大哥到底想问什么吧。

  “那好吧!”刘俊才拿起电话,故意用身子挡着按键,不一会却又把电话放下了,“没人接,可能不在家,这样吧,可以先跟我说,如果我能解决,就不用找我师父了,如果我解决不了,我今天晚上再打电话给他!”

  “是这样的,有一个香港人,他妻子最近怀孕了,他想知道这个孩子可不可以生下来…”陆孝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索见昌的所有一切都跟刘俊才说了一遍,听的蒋家梁和曹刚也是津津有味,就像听评书一样,但正听到关键时刻却没有了。

  “哎?陆大哥,你说的这个事,是真事?”蒋家梁似乎有点不大信,“那这个孩子最后到底能不能生啊?”

  “操,你他娘弱智啊!来这不就是为了打听能不能生的么…老实听人家说…”曹刚在旁边拽了拽蒋家梁的衣服,示意不要打断沉思中的刘俊才。

  “依我看来,最好不要生…”少说沉寂了三分钟,刘俊才终于结束了沉思,“刚才我已经推到了十六卦,但没有结果,但我觉得不要生!虽然有可能是善胎或者恩胎,但古往今来,这种情况很少,大部分都是讨债索命的,现在咱们国家现在推行计划生育政策,不如劝他把孩子打掉!”

  “刘老师,香港不兴计划生育吧?”曹刚也崩溃了,心说这个杰克逊大叔怎么什么事都爱上纲上线呢?人家算个命也能扯到计划生育上去…

  “香港不是已经回归了吗?回归了就应该遵守咱们中国的政策啊…”一提到香港问题,蒋家梁的愤青劲也上来了,“凭啥他香港就能随便生,咱们这生第二胎就罚钱?”说这话的时候这蒋家梁也没仔细想,其实自己就是第二胎出来的…

  “刘老师,您能不能再往后推一下呢?”自从听说刘俊才能把六十四卦推到一半,陆孝直也便有了一半的信心,理论上讲,如果八卦算出来的是直接结果,那六十四卦算的就是前因,也就是说八卦算出的只是终点,而六十四卦算的则是全程,俗话说的好,解铃还须系铃人,就索见昌的个案而言,八卦算出的结果很简单,就是不能生,想找到生下来还没事的解决方案,就必须运用六十四卦算出原因,如果你索见昌命里多出来的这个孩子是这辈子结下的怨,那三十二卦死活也能推出来了,你刘俊才不说六十四卦能推出一半吗?前十六卦推不出来无所谓,不是还有后十六卦呢么?

  “噢!这个简单…”刘俊才喝了口水,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拉开了抽屉…

注解*:

  六十四卦:六十四卦又称“复卦”,古代也有人称其为“衍卦”或“文王卦”,严格来讲属于《周易》,且是《周易》卦法中最难、最复杂的一种,是周文王在监狱服刑的时候闲来无事,用八卦中两的不同的卦相组成一个卦,称为“复卦”,八卦之中,这种两两相并的排列组合共有六十四种,所以就称为六十四卦,在古代,确实有不少高人精通六十四卦的运用,但现今却已经到了几近失传的地步,很多专家学者也只是将这些东西作为哲学课题进行研究,至于运用六十四卦算命,恐怕会的人少之又少,就好比笑话中电脑盲把CD光驱的光盘托板当成了茶杯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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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4-3-2009 11:32 A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未接来电

  “您这是…”不光是蒋家梁和曹刚,就连陆孝直也是一愣,只见刘俊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算盘,而且还是财会出纳专用的十七位算盘,比普通算盘要长出一大截。



  “哦…十六卦之后,推起来就复杂了,我早说过,想把易学和高等数学进行一些结合,这样会简单一些,效率和准确率也更高…”刘俊才找出纸笔噼哩叭啦拨弄起了算盘,时不时还在纸上记录一些阴阳五行文字并标注希腊字母,就好比数学公式一样,看的陆孝直也有点发蒙,别看都是研究这些东西出身的,但诸如 “Δ离=乾(x0+Δ兑艮)”、“∑坎α震β兑γ”这种记录方法就连陆孝直也是如睹天书。



  约么过了四十多分钟,这刘俊才密密麻麻画满了足足两大页A4纸,原本舒展的眉宇忽然皱成了一个疙瘩,“怪了…”一边说,刘俊才一边比对两张白纸上记录的“公式”,“陆同学,你肯定那个香港人的生辰八字是正确的么?”



  “怎么了?”陆孝直一愣。


  “不对…”刘俊才干脆把算盘归零似乎要从头来一遍。

  “不对?”陆孝直没听明白,“什么不对?”

  “难怪台湾哪位司马前辈会奇怪…”刘俊才一边嘟囔一遍开始对照着纸上的记录从头开始算,“真是太怪了…”

  “请刘老师赐教!”

  “你说索先生曾经有过一个孩子?DNA鉴定说不是亲生的?”刘俊才放下算盘,把头转向陆孝直。

  “对!那个孩子叫索吉云!”陆孝直点头道,“台湾的司马先生算出索吉云应该只能活两岁,我也略懂五行之事,但从卦象上看索吉云应有八十八岁的阳寿,并不像司马先生说的那样只能活两岁。”

  “从生辰上看,是有八十八岁阳寿…”刘俊才道,“但若再推,却只有两岁!道理很简单,你看这…”说罢刘俊才拿起一页画的相对较乱的A4纸,用铅笔圈了一长串的“公式”,“六十四卦有上经三十卦和下经三十四卦,他儿子的出生时辰在八卦中对应的是‘乙卯、庚辰、乙酉、辛巳’,而在六十四卦中则是‘ 噬嗑、无妄、大壮、明夷,’我们假设他的阳寿Δ是一个区间,此时‘噬嗑’是α,‘无妄’是β,之后以时辰为单位求和,这样我们就得到了他的阳寿,也就是八十八岁,但如果我们以这个结果逆向求它的原函数,结果就会截然不同…”

  “我不大明白…”此时陆孝直已经完全完全的崩溃了,“您对这个结果有把握么?”

  “厄…有,非常有,这套方法我研究了十年,经过了几千次的演算,不会有问题!”刘俊才发现陆孝直对数学似乎并不感兴趣,脸上多少有些失望,“正是因为我很有把握,所以才觉得有问题!”

  “此话怎讲?”陆孝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首先第一点,索先生肯定有过第一个孩子,不管他是否做过不该做的事说过不该说的话,这个孩子肯定会准时出生,而且和这个索吉云的生辰八字非常接近!”刘俊才声情并茂,似乎是在课堂上,“但是!这个孩子的确也只能活到两岁!不管索先生如何积德行善,他也只有两岁的阳寿,换句话说,从生到死,都是孩子自身的命数决定的,与索先生的关系不大!司马先生所说的,因为索先生的行善或作恶,导致孩子寿命的变化的情况是不存在的!我猜测,索先生应该是精通六十四卦的推衍,但和我一样也是粗推了前十六卦,才会得出两岁这个结论,再往后推,就会发现这个孩子的生卒,和索先生几乎没有关系。”

   

  “孩子的生卒和父母没有关系?”陆孝直一愣。

  “错!我只说这孩子和父亲没有关系!”刘俊才道,“虽然索先生前妻的生辰八字不是很确定,但从孩子的生辰八字上不难看出,这孩子与生母有逆缘,也就是命克生母!”

  “八卦的卦象看不出来!”一说孩子的生辰八字克母,陆孝直顿时一愣,“但是他的生母直到与索先生离婚的时候也是活的好好的啊…”


  “我知道,这个不但八卦看不出来,在前十六卦之中也没有显现!再往后推就会看出来!孩子克母也不一定马上就能显现出来,也许十年,也许五十年,总而言之,从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他母亲就注定会有一场大劫!”说罢刘俊才又拿起了A4纸,“你看,我们假设他母亲的生年是α,生日是β…”

  “刘老师,我知道结果就行了…”陆孝直赶忙打断了刘俊才的高数课…

  “但最怪的还不是这些!”刘俊才放下了A4纸,“最怪的,是索先生现在的这个还未出世孩子!”

  “哦?”陆孝直眉头一皱,索吉云本应两岁就死了,而且是肯定死了,但事实是此人一直活二十好几都安然无恙,这就够怪的了,这个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比他还怪?

  “这个孩子…”刘俊才沉默了片刻,嘴里蹦出四个字:“八象皆无…”

  “八…八象皆无?”陆孝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阴”与“阳”,在卦象中亦作“有”和“无”,“八象”是六十四卦中卜算孩子与父母渊源的卦象,“八象皆无”的含义就是这个孩子与父母没有任何的“渊缘”。

  渊缘这个概念始于佛教,也作“缘起”,举个例子,两个互不相识的人开车撞上了,自此之后要么成了朋友,要么成了仇人,要么赔偿道歉之后各走各的路,不管结果如何,开车相撞这件事,就是这两个人的“缘起”,如果两个人成了朋友,叫善缘,成仇人则叫恶缘,总而言之这两个人在轮回之间就有了关系。

  之所以卜算孩子与父母的渊缘,刘俊才的用意很简单,既然索见昌命里只有一个孩子,而且已经生过了,两岁时也已经死了,那么第二个孩子的降生肯定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不是善缘就是恶缘,算出个善恶,也便判定这孩子该不该生,没想到却得到了“没有渊缘”这么一个结果,也就是说这个命里平白无故多出来的孩子,理论上对父母没有任何影响,如果换做旁人,这个结果并不过分,但放在索见昌身上就不正常了,此人命里本已经无嗣了,忽然来了个孩子,要么是善缘要么是恶缘,总而言之人的命里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多出个孩子,但眼下的情况是这孩子不但确实是多了,而且貌似还真就是平白无故多出来的。

  “史无前例啊!真是史无前例!”刘俊才叹了口气。

  “这个孩子不克父母?”陆孝直皱眉道。

  “克不克父母,寿元多少,要等孩子出生后看生辰…”刘俊才叹了口气道,“我是用索先生和他现在妻子的生辰反向推倒出来的结果,孩子与父母没有渊源!”

  “这么说,生这个孩子,对他们夫妻没有任何影响?”陆孝直也懒得想什么怪不怪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知道“能不能生”,好给香港那边回消息,至于“为什么”则是第二步要做的事情。

  “理论上讲是这样的…”刘俊才点了点头,“不过你先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索先生,这件事我还要问一下师父…”说罢,刘俊才又拿起了电话,结果拨了半天还是没人接。

  “我看…这样吧,今天晚上我继续打电话,我这里毕竟只能推出三十二卦,让他老人家确认一下,其实师父已经封卦了,但这么怪的事,我相信他老人家也会感兴趣的…”看来算卦和治病一样,只要得了某些百年难遇的怪病,就算再穷再平民的患者,也会被一群宇宙权威的超级专家教授围起来会诊,没准CCTV 的某些科教探密栏目还会跟踪报道…

  互留电话后,三人离开了刘俊才的宿舍楼,找了家宾馆订完房间之后,陆孝直本想留在房间里休息的,却被蒋家梁没死赖活的拉到了一家小饭馆,之后又陆续来了五六个以前所谓的同学哥们,咣咣咣五瓶白酒往桌上一放便是昏天黑地一通海喝,头十分钟,这蒋家梁还算清醒,没过半个钟头舌头就大了,其余那几个哥们紧随其后开始胡说八道,五瓶白酒很快变成了空瓶,之后不知道是谁又趁着上厕所的功夫偷偷要了一箱啤酒,短短两个半小时的时间,除了那个曹刚要开车没喝酒以外,包间里还能听懂人话的便只有陆孝直一个人了。无奈,陆孝直干脆把帐结了,一看账单,一共三百块钱的餐费菜钱才七十多,其余全是酒…

  把蒋家梁架回宾馆已经十点多了,这蒋家梁喝的就跟个死人一样,往床上一趴基本上是静如止水,就在陆孝直刚想关灯睡觉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了床底下的一部手机,也是全新的N70,和自己的一模一样,开始陆孝直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机,等捡起来后打开键盘锁一看桌面照片,才知道是蒋家梁的。

  “这么多电话?”看着手机屏幕,陆孝直不由得一愣,只见屏幕上显示有19个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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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09 05:4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深夜回程

 “老爹…?”对于N70的操作,陆孝直虽说不是很熟悉,但多少也研究过一阵,一看来电记录,当日的未接电话只有一个显示为“老爹”的号码,而上一个未接电话记录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了,看这意思,电话应该是蒋建华打过来的,而此时蒋家梁正在饭馆和哥们兄弟喝大酒,手机却遗落在了房间里。

  “什么事这么着急?”虽说替别人回电话是件不礼貌的事,但一口气打19个电话,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陆孝直干脆用手机把电话回了过去,但却一直没人接,连续打了七八次终于通了,但却没人说话。

  “喂!喂!蒋大伯?喂!?”电话通了但是没声音的现象,对于用惯了小灵通的陆孝直而言,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就在陆孝直准备挂掉电话重新拨叫的时候,听筒里忽然传来了一声隐隐的狗叫,很显然是邻居家或屋外的野狗,能听见狗叫,说明电话已经确确实实的通了,并不是信号问题,“喂!喂!!蒋大伯!!我是陆孝直!”一股不详的预感忽然涌上陆孝直心头,电话明明通了,为什么不说话?

  “蒋大伯!喂!?”陆孝直对着手机话筒一阵大喊,但听筒里依旧没有声音。“蒋大伯,我是陆孝直!”就在这时候,听筒里忽然传来“咯咯”两声,声音很小,似乎是从几米外发出来的,但仍没有逃过陆孝直的耳朵,“怎…怎么…”陆孝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种声音对于陆孝直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人被怨孽冲身的时候,有时就会发出这种声音,一般道行高的恶鬼或畜生冲人的身子,是可以直接借人的嘴说话的,但有一些道行尚浅的小鬼小怪虽说也能冲人身体,但却不会说话,只能发出这种咯咯的声音,而且是直接从喉咙里发声,声音不大但很脆,有一定的穿透力,“蒋大伯!?喂!?”陆孝直眼珠子都瞪圆了,又喊了半天,听筒里没有任何回应,“咯咯”的声音也没再出现过。

  “家梁!”陆孝直穿上衣服开始狂推蒋家梁,但这蒋家梁就像中了蒙汗药一样,越叫睡的越死,越推呼噜打的越响。

  “难怪你爸看不起你!”陆孝直也无奈了,穿上衣服便出了宾馆,想直接打车去蒋家看看情况,宾馆门口倒真有几辆趴活的出租车,但一看陆孝直的长相就吓尿了,一个个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约而同的统一了口径:晚上不出市…

  无奈,陆孝直又回了房间,推叫无果的情况下,干脆接了一大盆凉水哗啦一声泼在了蒋家梁身上,要说凉水这东西,可是提神醒脑的圣药,古代官府审案子,要是公堂之上把犯人打休克了,一般也用凉水解决问题,不管休克的多厉害,只要没死,一盆凉水泼上去准醒。

  熟睡之际,这梁家辆忽然觉得浑身一凉,哇呀一声本能的就坐了起来,一睁眼发现陆孝直的一张鬼脸离自己也就五厘米,吓的差点尿在床上,“陆…你…干嘛?”这一凉加一吓,蒋家梁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你爸出事了!”陆孝直喘着粗气,“咱们快回去!”

  “啊?”蒋家梁皱着眉头反应了一会,“几点啦?明天再说吧…”说罢又要躺下,却被陆孝直拽着脖领子拎到了房间门口,“你爸出事了…咱们快回去…”还是那句话,只不过语速放慢了一点,虽说蒋家梁此刻头晕脑涨,但生物的本能却再次发挥了作用:此人的话不照做会有灭顶之灾…“这…这么晚也…也没车了…咋…咋回去…?”

  “曹刚!”陆孝直也不想多废话…

  曹刚也郁闷,开车把几个醉鬼挨个送回家,自己刚进门就接到了蒋家梁的电话,骂着街又开着车到了宾馆,一听要去高密直接就崩溃了,“我说蒋爷,我明天还上班呐…”

  “请假!”刷拉一下,陆孝直把一大把足有一千块的钞票塞到了曹刚手里,“他爸真的出事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啊…”曹刚也无奈了,去吧,这一趟真够自己喝一壶的,不去吧,一来面子上过不去,而来也确实憷头这位鬼爷爷…

  一上济青高速,曹刚直接把车速飙到了一百六,一路横冲直闯冯车必超,早去早回啊,即便如此,等车开到蒋家也已经两点多了,“哎?咋回事?”被推醒后,蒋家梁揉了揉眼睛,眉头也皱了起来,只见自己家的灯竟然还亮着,即使是过年,老爷子都没熬到过这么晚啊,莫非真出事了?

  “老头子!?”下车后,蒋家梁一边喊一边掏钥匙,“他娘的,钥匙呢!?”只见蒋家梁捉虱子般一通乱摸,除了烟和打火机以外口袋里什么都没装,连钱包和手机也都忘在了宾馆,“哎呀我操他娘的,咋这倒霉?老头子!开门!”

  “别叫了…”陆孝直深吸了一口气,往后退了几步,一助跑蹭的一下窜上近三米高的墙头,扑的一声便跳进了院里,虽说腿上的钢板还没拆,但这个高度的墙还是拦不住陆孝直的,还没等蒋家梁和曹刚反应过来,人已经进院了。

  “梁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人…是不是你道上的兄弟??”曹刚和蒋家梁看了个眼对眼,瞬时傻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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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0-3-2009 05:49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父爱

跳进院子,陆孝直第一反应就是躲到了影背墙后面,露头往窗户方向看了看,亮灯的屋子就是一楼蒋建华的房间,此时从陆孝直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天花板。
  看了看周围似乎没什么异常,陆孝直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窗户根底下,仔细听了听,里面没有任何动静。“莫非不在家?”陆孝直扒着窗台往上一窜,想看看屋里的情况,结果不看不要紧,只见屋里的大小柜子被翻得乱七八糟,而蒋建华则后背朝天趴在了地上,身子底下流了一大滩的血,右手攥着一部手机横在头顶上方,大拇指还保持着按键的姿势,整条袖子都已经被血染红了,这倒没什么,最要命的,就是在陆孝直的视野中这蒋建华的后背上明显有一大团的青灰,要说陆孝直这双眼睛,天生对阴阳变化十分敏感,有点类似于民间传说中的“阴阳眼”,尤其在晚上更是敏感,此刻看来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咯咯”声绝对不是“幻听”,这蒋建华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冲了身子,虽说不像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吧。
  “蒋大伯!”陆孝直也顾不上别的了,抡起拳头当啷一声砸碎了玻璃,但犹豫了一下却没往里进,怨孽是不会对死人感兴趣的,除非是死者自己的魂魄(此时这东西明显不是蒋建华自己的,如果蒋建华已死,魂魄应该去游走七章而不是在自己身上趴着);之所以怨孽不走,基本可以肯定蒋建华还活着,但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却不得而知,万一是肚皮让人豁开了,可是绝对不能轻易换姿势的,如果自己冒失闯进去惊动了那东西,蹦起来跟自己过两招,这蒋建华可就彻底完蛋了,以怨孽冲身的力道,别说是肚皮被豁开,哪怕只是一两寸的小伤口,把内脏甩出来都是有可能的,到时候冤孽是打跑了没错,蒋建华的命还要不要了?

  此时此刻,院外。
  本来,蒋家梁还不怎么着急,心想没准老爷子出去串门忘关灯了,但听见里边砸玻璃的声音和陆孝直的喊声也着急了,踩着曹刚的肩膀子叽里咕噜的上了墙,跳到院里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窗口。

  “嘘!”陆孝直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让蒋家梁不要进去,自己则慢慢的下了窗台,想去楼上蒋家栋的屋子里拿法器,蒋家梁也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等陆孝直下了窗台自己则窜了上去,这一窜不要紧,差点被屋里的情景下出屎来,“爸…爸…你…我…这…”只见这蒋家梁张了半天下巴,竟然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你别进去!我马上回来!”陆孝直跳下窗台,想从正门进屋上楼梯,没想到一拧门把手,也是锁着的,正门是个防撬门,没玻璃,砸都没法砸,无奈,陆孝直只能往门另一侧转悠看看能不能从其他窗户进屋,就在这时候,只听旁边扑通一声,回头一看,原本蹲在窗台上的蒋家梁已经没了。
“你…!”陆孝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说可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这下可好,没准就是两条人命,早知道还不如自己进去,蒋建华是死是说不好说,至少自己能全身而退,这蒋家梁要是进去,没准得让那东西一把掐死…

  “爸…!”就在陆孝直三步并两步往窗户根底下跑的时候,屋里忽然传出了蒋家梁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没出什么事,“怪了…”窜上窗台,陆孝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蒋家梁抱着蒋建华嚎啕大哭,而蒋建华身上的东西似乎已经不见了…
“快报警!叫救护车!”陆孝直掏出手机便拨了110,蒋家梁此刻也是如梦方醒,
赶忙用老爹手里攥着的那部古董黑白屏手机拨了120,
“咋这样啊!我X他妈B的是谁干的啊!我他妈**他全家啊…”
蒋家梁鼻涕眼泪一大把,多礼哆嗦的按着手机键,“我XXX这120怎么打不通啊…”

  “我这通了!”陆孝直把手机递给蒋家梁,继而拿过蒋家梁的手机看了看,看来这蒋家梁好确实是傻了,120这么简单的号码竟然拨成了102…

  摸了摸蒋建华的脖子,陆孝直眉头紧锁,只觉得这蒋建华气若游丝,“快!把他衣服解开!”撕开衬衫,只见肚皮上有大概两寸多长一个刀口,深浅也不知道,且仍在渗血,

  “不能等救护车了!开车直接去医院!”陆孝直把自己的衣服扯下来一截按在了蒋建华肚皮上,一较劲直接把蒋建华抱了起来,“快开门!”

  “哎!”蒋家梁手忙脚乱的跑到正门口,一开门又傻了,“XXX的怎么还锁门啊…!”原来这正门的防盗门是用钥匙从外面反锁的,不管屋里屋外,没钥匙是甭想弄开…

  “走窗户!”陆孝直抱着蒋建华来到了窗户边上,抬起一脚便踹到了窗户框上,只听哗啦一声,整个窗户框被这一脚踹飞出四五米,哐当一声掉在了院子里,玻璃碎了一地,这时候曹刚也爬进了院子,刚好看见陆孝直抱着蒋建华踹窗户,“我的娘啊…这哥们少林寺出来的吧…”
七手八脚的把蒋建华运上了车,曹刚飞车直奔医院,说句实话,眼下蒋家这个情况是任何人始料未及的,离家短短一下午的时间,蒋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蒋建华的身上会有东西,为什么在蒋家梁进屋的一刹那忽然消失了?那东西究竟是什么?畜生?还是一些毫无关系的游魂野鬼?刺伤蒋建华的人是谁?给儿子手机上打了19个电话,蒋建华究竟想说什么?抢劫究竟发生在打电话前还是打电话后?蒋建华的电话究竟和其被害有没有关系?一路上,陆孝直一言不发,一个个的疑问让陆孝直着实体验了一把公安局刑侦分析的感觉。

  按大夫的话说,蒋建华的命可真是够大的,失血量基本上已经到了常人的极限,如果再晚20分钟,人就保不住了,一听老爹要输血,蒋家梁抽噎着挽起了袖子,前两天跟老爹势不两立的架势已经完全不见了,看蒋家梁一身的芦柴棒,曹刚和陆孝直也把袖子挽了起来,还好,三个人的血型都能输,约么过了足有七八个小时,大夫才宣布蒋建华已经脱离危险期,这期间来了几个了解情况的民警,见蒋建华没醒,干脆一屁股赖在了医院,非要等蒋建华醒过来了解第一手的情况,期间也把陆孝直和蒋家梁问了个底掉,其中陆孝直提供的“屋门被反锁”的线索引起了警察注意,但因为不能排除凶手刺伤蒋建华后用蒋建华的钥匙反锁屋门,所以也不能完全肯定是熟人作案,此时此刻蒋家梁已经完全晕菜了,除了给凶手全家下毒咒以外基本上不会说别的了,把警察也烦的够呛,问你现场情况,你骂凶手他妈有啥用?

  “那个王八羔子,关键时刻他妈的找不着人…”拨着哥哥蒋家栋的手机,蒋家梁一个劲的骂,“又他妈的停机,找家里要了那么多的钱,妈个B的都干吗了?”按蒋家梁的话说,蒋家栋手机停机是经常的事…

  大概中午十分,护士找到了为首一个姓孙的民警,说蒋建华已经醒了,但还不能说话,让民警尽量不要问太复杂的问题,几个民警赶快一窝蜂的进了屋,只见蒋建华双目紧闭一言不发的躺在床上,不管民警提什么样的问题,都跟死人一样毫无反应。

  “唉?怪了,刚才明明醒了啊…”,护士也郁闷了,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仪器,显示也是正常的,但任凭民警跟哄小孩似的问起没完,这蒋建华就是装睡加装死一言不发。

  “蒋大伯,这件事,是蒋家栋干的吧…?”不知什么时候,陆孝直已经悄悄的潜伏到了民警身后,见蒋建华迟迟不说话,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把民警也吓了一跳,“你是干吗的?谁让你进来的!?”

  “蒋大伯,蒋家栋昨天回家了吧?”陆孝直没理民警,提高音调又问了一句。

  “出去!”民警似乎有点不耐烦,就在这时候,只听床头柜上的仪器滴滴的响了起来,“病人心跳过速了!”护士赶忙调整了一下氧气瓶的开关,“别问了,还是再等等吧!”

  “蒋大伯,我知道您是怎么想的…”陆孝直也没搭理护士,“蒋大伯,实话实说吧,您以为这样就是在帮家栋吗?”
“你这个人…!”护士也急了,刚想发作,忽然被孙民警一把拦住,“别说话,让他问!”此时此刻,只见一行泪水顺着蒋建华的眼角滑到了枕头上。此时蒋家梁也悄悄进了病房,看见这一幕干脆僵在了当场。

  “蒋大伯…”看见蒋建华流泪,陆孝直的眼圈忽然一红,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如果您儿子被抓起来了,我愿意给您当儿子!您实话实说吧…!”

  床头的仪器滴滴嗒嗒响起没完,约么过了三分钟,只见蒋建华终于微微的点了点头,包括警察在内,在场所有人几乎不敢相信,用刀刺伤蒋建华的竟然是亲生儿子蒋家栋…

  “老李!凶手查到了!凶手查到了,你马上联系市局进行布控…”一出病房,孙民警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一通狂拨,而陆孝直则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言不发,蒋家梁也在椅子上傻坐着,想开口问陆孝直,却又不知道问什么。

  “你有个好爸爸…”许久,陆孝直对着蒋家梁长叹一句,眼圈通红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你爸给你打电话,是不想报警抓你哥…”

  “真…真的?”蒋家梁此时似乎还有点不相信,“老爷子平时对他那么好,家里这么难,还按月给他钱,他怎么能…”

  “有些事你不知道…知道你也不会相信…”陆孝直并没向蒋家梁解释关于两个儿子中有一个不是蒋建华命中之子的事,“总而言之,你可能见不到你哥哥了,以后好好照顾你爸爸吧…”

  “我…嗯!”蒋家梁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但对于这个神秘兮兮的“弟弟工友”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说句实话,看见老爷子躺在血泊之中,蒋家梁也崩溃了,平时跟老爷子打架的场景早就没影了,脑袋里浮现的全是老爷子含辛茹苦支撑这个家,顶着大风大雪骑电三轮给人送货的情景,也算是一种人之常情吧…

  “你爸其实挺不容易的,如果我有这么一个爸爸,我会很爱他,不会和他打架…”陆孝直的话也挺实在,什么是父母?什么是亲情?父母就是儿子用钢刀刺进了老爹的胸膛,老爹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却不忍心打电话报警抓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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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3-3-2009 06:28 PM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还没完哦?楼主,加油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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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14-3-2009 10:34 PM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前世今生

其实,自从发现蒋家大门被反锁的时候,陆孝直便已经开始觉得事情蹊跷了,首先,一般抢劫盗窃的临走不会反锁屋门,其次,蒋家灯开着,说明案发是在晚上,这个时间蒋建华应该已经回家了,既然蒋建华在家,那么有人入室抢劫的话便会发生搏斗,但蒋建华的屋子里虽说柜子被翻了个乱七八糟,但桌子上的摆设却丝毫没动,只有翻动的迹象没有打斗的迹象,这也说明蒋建华是遭偷袭而受伤的,当时,陆孝直还没怀疑到蒋家栋头上,只是怀疑凶手是否是普通的熟人或亲戚,然而蒋家梁在医院的一个电话却提醒了陆孝直:想当初自己给人刮腻子贴瓷砖,尚且能负担天津市的手机费,而蒋建华每个月按月寄钱给大儿子,而此人拿着家里的钱且号称有工作却连山东的手机费都交不起,这不得不让人产生怀疑,在蒋建华点头承认之前,陆孝直并不能100%肯定凶手就是蒋家梁,而蒋建华听到大儿子的名字后心跳过速的表现,恰恰又印证了陆孝直的猜测。

  站起身,陆孝直从口袋里掏出了蒋建华的医药费收据,小心翼翼的撕了一个纸人,之后便开始满世界的找护士借笔。

  “陆…陆大哥,你…这是干啥?”蒋家梁抬起头,两只眼睛哭的通红。

  “你认识刘惠莲吗?”陆孝直在纸上工整的写下了“刘惠莲”三个字。

  “不认识!干啥的?”蒋家梁一头雾水。

  “没事…”陆孝直把纸人放在了地上,“把你的打火机给我用用。”

  “哦…”蒋家梁掏出打火机给了陆孝直,只见陆孝直嘴里嘀嘀咕咕振振有词,不一会便用打火机点燃了纸人,蒋家梁开始还有些奇怪,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孝直的一举一动,可是一直到纸人烧成了灰,似乎也没有什么特殊事件发声。“陆…陆大哥,你这是…”

  看着地上的纸灰,陆孝直微微一笑,表面上看,一张纸烧成灰确实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若细看便不难发现其中的神奇,一张平贴在地面上的纸怎么可能一次性完全烧尽?其实这只是清微道法中一门名为“焚假身”的法术,专门验证死者投胎状况的,比直接招魂要省事,但却有一定危险性,顾名思义,“焚假身”,就是焚烧假的身体,魂魄会误以为纸人是自己的尸身,如果此魂魄因有怨气尚未投胎,则肯定会在纸人烧完之前把火弄灭,而如果纸人能够完全烧尽的话,则说明刘慧莲已经投胎了…

  “陆大哥,这到底…这和我爸有关系吗?”

  “一会我要去找刘老师,之后就回天津了…”陆孝直长叹一口气,并没直接回答蒋家梁的问题,“现在我去和你爸道个别,有些话我想单独跟他说…”

  “可是…”蒋家梁还想问,只见陆孝直淡淡一笑,转身推门进了蒋建华的病房。

  “这人…”蒋家梁也着实摸不透这个陆大哥的底,更不相信以蒋宝才那个德行的能交上这样的朋友…“宝才这王八犊子,该不会是混上黑道了吧…?”

  ……

  “蒋大伯,建栋就是您命里不该有的那个孩子…他当您的儿子,目的就是要您的命!”陆孝直坐在蒋建华床前,握住了蒋建华的手,“不过现在您不用再担心了,他可能永远没机会再伤害您了…”

  虽说不能说话,但从蒋建华的眼神不难看出,对于这个消息,蒋建华似乎接受不了…

  从理论上讲,如果蒋家栋是蒋建华命里多出来的孩子,那么蒋建华命中所发生的一切与蒋家栋有关的事则全不在命数之中,算卦是算不出来的,换句话说,命里多出一个孩子,只是意外的开始,以后还会衍生出一系列的意外,如果与孩子有善缘的话,也许一个穷命会因为这个孩子大富大贵,如果是恶缘的话,就算富贵命或许也会因为多出这个孩子而穷的掉渣,而这一切都是传统算卦方式所无法及时预测的,基本上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例如此次挨捅事件,如果是命中注定的,那么绝对是蒋建华命中一大劫,不论看相卜卦都应该很轻易卜算出来,但陆孝直也以蒋建华的生辰八字算过,蒋建华命中并无此类性命大劫,这边更深一步印证了陆孝直的猜测——蒋家栋是蒋建华命里不该有的儿子,而且与蒋建华是100%的恶缘,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因为蒋建华文革期间的揭发而被害死的冯斌投的怨胎!

  与父母有善缘或恶缘的命外之子,其出生的目的就是让父母享福或倒霉,大部分情况下,父母享福或倒霉并不是孩子主观所致,例如有恶缘的孩子往地上扔了个香蕉皮父亲踩到滑倒,碰巧伤了神经成了半身不遂,或者善缘的孩子哭着喊着非吃糖葫芦,父母没零钱,买张彩票换零钱结果中了五百万,这都是有可能的。

  按陆孝直的推断,蒋家栋曾经两次要置蒋建华于死地,而之所以蒋建华能活到现在,则全是那个刘惠莲的功劳。

  首先一点值得肯定的是,蒋家栋混在济南,从事的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职业,或者是干了某些不正经的勾当,例如赌博吸毒之类,结果导致经济拮据,最终结果就是把黑手伸向了蒋建华。

  第一次,蒋建华接到陌生电话说儿子病危,那个在蒋建华看来很“催命”的匿名电话很可能就是刘慧莲“打”来的,目的是让蒋建华离开家,而就是在那次离家之时,大儿子蒋家栋回家偷走了蒋建华的国库券,如果当时蒋建华在家的话,此刻挨捅这一幕也许会提前到几年前发生,而结果也许就不像现在这么侥幸了。

  然而,混混天道,因果自衡。一个人的命值多少钱?对于当事人而言无疑是无价的,你蒋建华平白无故捡了一条命,让你破点才也是正常,所以才会导致蒋家家道中落,至于装死的那个两个人,一个骗邱金娥的骗子一个打蒋家梁的凶手,则有两种可能,一是现世报,就是说你在这一世害了蒋家人,就要在这一世连本带利还回来;二是刘慧莲为了“报恩”的安排,民间常有“鬼催的”这种说法,那两个人没准就是“刘慧莲”催过去的。

  第二次,便是此刻这次,按时间推理,蒋建华给蒋家梁疯狂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已经被捅伤了,而此刻蒋家梁还在饭馆和哥们兄弟喝大酒,之后回到宾馆又开车回高密,期间相隔了至少六七个小时,一个人被刀捅过之后鲜血横流,没准半个小时就挂了,就是因为刘慧莲的魂魄在蒋建华阳气大衰的时候冲了蒋建华的身子,让蒋建华的身体进入了民间通常所谓的“僵尸”状态,才得以挺过这六七个小时。

  按蒋建华当初和陆孝直回忆的内容来看,文革期间一共帮过刘惠莲两次,一次是刘慧莲被刺猬觅了,蒋建华找人治刺猬,一次是刘慧莲临死前托付蒋建华帮自己报仇,结果蒋建华果然大义凛然的揭发检举最终整倒了刘慧莲一家的大仇人冯斌,这便不难解释为什么那个神仙兽医陈敬宽会做出让蒋建华把刘慧莲的尸首埋在自家院里的变态建议了,原因很简单,再恶的恶鬼恶煞也有怕的东西,如果死者死前是妻管严怕老婆,那么死后最怕的就是其生前的老婆,哪怕是照片都怕,如果死者负债而死,则最怕的就是生前的债主,这冯斌对刘慧莲做过亏心事,其魂魄必然也害怕刘慧莲,不管活的死的都怕!之所以陈敬宽让蒋建华把刘慧莲的尸身埋在自家院子里,为的就是挡冯斌的怨魂来投这个命外之胎!而刘慧莲虽说是自杀的,理论上很难投胎,但刘慧莲报恩的心念太重了,报恩的执着已经超过了自杀的怨念,所以大恩得报之后,怨气也便大消,能够正常投胎理论上也能说得通。

  “蒋大伯,事情的原委就是这样…结合事情的前前后后,我觉得不会有其他解释了…”握着蒋建华的手,陆孝直心中思绪万千,对于一个从小没见过父母的人而言,眼前这位父亲真的很可爱…“您的医疗费我预付了很多,您安心养病,别为钱操心…我…我要走了,还有很多事,就不在这打搅您了…您多保重,家梁已经跟我保证过了,他以后会听您的话…,不会再气您了…”陆孝直叹了口气,起身想走,但却感觉到蒋建华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蒋大伯?”陆孝直一愣,只见蒋建华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要说话。

  “儿…儿子…”陆孝直把耳朵贴近蒋建华的嘴唇,只听蒋建华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两个字…

  “爸爸!爸爸!”听蒋建华这么一叫,陆孝直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承诺,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您放心,我已经把电话留给家梁了,我办完事会很快回来!以后…咱们是一家人!”

  一行老泪顺着蒋建华的眼角滑落到了枕头上,满布皱纹的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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