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影响力最大·东盟仍存疑虑·倾向信任日本

大炮勇男1

新加坡东南亚研究所（ISEAS）东盟研究中心发表的《东南亚国家：2020调查报告》显示，近80%的东盟成员国认为，中国近年在区域的经济影响力最大，另有逾半受访者指，中国在区域的政治与战略影响力最大，凸显东盟国家不敢小觑中国在东南亚的存在。但报告同时也发现，随着美国疏远区域，区域内的国家似乎未顺势靠拢中国，反而对北京怀有警戒及疑虑，倾向信任中国的竞争对手日本。

报告发现，日本被61.2%的受访者视作最可信的大国，欧盟以38.7%屈居第二，美国以30.3%紧随其后，中国（16.1%）与印度（16%）则位居第四与第五。

忧贸易战引发经济放缓

2018年，特朗普掀开中美贸易摩擦战幔，引发全球市场动荡。报告指出，东南亚民众最担心贸易战将会引发全球经济放缓，有63.9%受访者认为贸易战将招致负面影响，另有21.8%受访者认为他们将从中受惠。

中国崛起东南亚态度不一

总的而言，包括我国在内等8个国家普遍认为，中美贸易战将招致长期与短期的负面影响，仅大部份越南人认为该国将从中得益，另有65%汶莱人则认为贸易战对该国毫无影响。

面对中国的强势崛起，东南亚国家对此态度不一。38.2%的受访者认为中国是野心勃勃的修正主义者，当中以越南（61.2%）、菲律宾（54%）和大马（41.1%）受访者居多。34.7%的人认为中国正赶超美国，18.5%认为一切言之过早，至于认为中国将维持现状及成为善良大国则分别为7.1%和1.5%。值得注意的是，在大马、新加坡、汶莱、寮国、菲律宾共5国的受访者当中，无人认为中国将成为善良大国。

一带一路债务陷阱削弱信心

2013年，北京积极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大举投资周边国家的基建项目，惟被指意图透过债务陷阱“绑架”他国。为反击排山倒海的抨击，北京誓言以更开放透明及坚持绿色原则的承诺全新出发。不过根据报告，东南亚地区似乎对北京新措施的信心依然偏低。63.6%受访者对新版一带一路不信任或缺乏信心，仅有2.5%信心满满。

除了汶莱之外，其余国家对新面貌的一带一路仍存在忧虑。令人略感意外的是，即使在诸如大马、缅甸、泰国与柬埔寨等受惠国，至少半数的受访者对该计划缺乏信心。

美国倡导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随着华府的“退群”无疾而终后，由北京主导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成了多国的替代方案。大多数的受访者认为，RCEP的参与资格不应受到地理限制，其中55.8%受访者支持对“所有合格方”敞开大门。值得一提的是，大马是继汶莱后最欢迎东亚以外的国家加入RCEP的国家。

日本成东盟最可靠战略伙伴

ISEAS东盟研究中心负责人唐颂蒙接受《星洲日报》询问时解释称，基于日本鲜少与东南亚国家起冲突或争执，加上未强迫或向东盟提出任何要求，因此未引起他国的不安。

他补充，这促使日本得以成为东盟最可靠的战略伙伴及对话者。

2000年，中国加入世贸组织（WTO）后，自此实现经济起飞，溢出效应促使军事安全实力的增长，推升中国综合国力，使得北京日趋自信。中国蓬勃增长的经济与科技技术发展令不少邻国受惠，包括透过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的“一带一路”倡议，带动部份较为贫穷国家的基建发展，以及力图透过密切的经贸关系加强互信。



IS E AS的调查发现，在介于2019至2020年，认为中国的经济影响力在区域最大的受访者从73.3%增至79.2%，远远抛离美国和欧盟，其中有78.5%的大马受访者，认为中国在地区的经济影响力最大。

尽管东盟民众深切感受到中国超凡的经济影响力，但同时有多达71.9%的受访者对此表示忧心，其中以菲律宾（82.1%）和越南（80.2%）居多。至于大马，67.2%对中国经济影响力与日俱增表示忧心，但同时有72.7%大马受访者对美国在区域扩张经济影响力持欢迎态度。

中挤下美成最具影响力国家

在政治与战略影响力方面，中国今年也挤下美国成为最具影响力的国家。然而，共计85.4%的受访者对北京政治与战略影响力的扩张表示警惕。

报告分析，北京今年反超华府登上东南亚地区政治与战略影响力之首，反映出了4个事实：中国（52.2%）在该地区的政治与战略影响力是美国（26.7%）的近两倍；中国对美国在政治与战略影响力的差距优势逐渐扩大；除了菲律宾之外，中国被东盟其余9国视作最具政治与战略影响力的国家；即使在认可美国是区域最具政治与战略影响力国家的受访者当中，也只有半数（52.7%）者对华府涉足东南亚表示欢迎，凸显出他们对美国欠缺信心。

马高度警惕中国区域扩张

值得一提的是，大马高度警惕中国扩张在地区的政治与战略影响力，其中有80.9%受访者对此表示忧虑。同一时间，大马欢迎东盟影响力的扩张，支持度为东盟10国之首。

报告指出，尽管东盟意识到中国已成为该地区最具经济及战略影响力的强权，但其与日俱增的政治与经济影响力却同时加剧他国的不安。值得一提的是，尽管东南亚国家对美国的信任下滑，但不同的是，东盟对华府欠缺信任是出自于被华府“遗弃”，令东盟国家深感失望；而中国恣意的权力与自信，却成了东盟恐惧与不安的来源。

坚信中国东盟未来关系不变

作为与东盟互动最积极密切的国家，中国与东南亚国家的未来关系备受瞩目。45.5%的受访者相信中国与东盟10国的双边关系未来将保持不变，另有38.3%受访者认为将稍微或大幅改善，只有16.2%受访者对双方未来关系持悲观态度。

逾半预测马中关系不变

针对马中关系未来3年的走势，过半数（52.8%）受访者预测双方将保持不变，42.9%认为马中关系将稍有改善或大有改善。有趣的是，没有人认为双方关系会大幅恶化。

针对中国与东南亚国家关系恶化的可能性，55.5%受访者认为中国在他们国家日益增加的经济主导地位和政治影响力将导致两国关系受到负面影响。其中大多数的大马受访者认为中国打压新疆、藏人和香港（54.3%）以及南海与湄公河地区的强硬立场（62.9%）两大因素将促使马中关系生变。

那么中国该如何挽回各国的信任呢？绝大多数（74.1%）的受访者认为，中国应根据国际法，与其他声索国和平解决领土主权纠纷。大马受访者亦认为，和平解决主权问题、解决贸易不平衡及实现双赢的贸易关系，以及尊重他国主权和外交自主，对于改善马中关系至关重要。

美在东南亚参与度骤减

特朗普2017年上台后，美国吹响孤立主义号角，颠覆奥巴马时代以亚太为主的外交政策。其中新加坡（89.7%）、柬埔寨（88.5%）及大马（85.9%）受访者认为，美国在东南亚地区的参与度已大不如前。

随着美国在地区的参与度下降，不少国家认为美国已不再是可靠的战略伙伴。在过去一年内，认为美国不再是可靠战略伙伴及缺乏信心的受访者增加12.4%。除了菲律宾与越南之外，大马等6国的受访者对美国作为可靠战略伙伴的信心趋向下跌。不过，60.3%的受访者认为，若美国领导出现更动，他们对美国作为区域安全提供者的看法将趋向正面。除了寮国、越南和缅甸之外，其余国家认为特朗普下台能够挽回他们对美国作为战略伙伴的信心。

大马人对印太战略认知模糊

继奥巴马政府提出的“再平衡”战略后，特朗普上台后也推出自家的“印太战略”，普遍被视作华府抗衡中国崛起的大策略。不过调查发现，过半数（54%）的受访者对印太战略印象模糊，另有28.4%的人赞同上述战略是新区域秩序的可行替代方案。

对于大马而言，去年有64.3%的受访者认为印太战略既模糊又缺乏具体详情，但今年较去年减少4.2%，显示情况略有改善。另外，认同印太战略是新区域秩序的可行替代方案的人数也增加了7.6%。与此同时，认为印太战略旨在遏制中国的大马受访者也提升了2.9%。

近半数支持强化东盟抗衡强权

所谓大象打架小草遭殃，中美角力越演越激烈，东南亚国家人人自危，尽可能避免卷入这场权力漩涡。尽管避免选边站是东南亚国家的一般做法，然而多达48%受访者主张一个团结而强大的东盟，以此为集体抗衡外来影响力，主张避免选边站的受访者为31.3%。值得一提的是，逾半数（50.3%）的大马受访者亦支持强化东盟以抗衡两大强权的影响力，仅有0.6%的人支持“抗美亲中”。

报告也提到，假设东南亚国家被迫在中美之间选边站的话，53.6%的受访者倾向靠拢美国，而倒向中国的则有46.4%，其中有60.7%大马受访者倾向亲中。

为应对中美博弈引发的不确定性，东南亚国家一般采取对冲（Hedging）战略，以投机性的方式积极接洽两大超强。与此同时，它们也试图扩大现有的战略选项，包括拉拢其他大国。报告指出，日本（38.2%）是最受欢迎的战略伙伴，依次是欧盟（31.7%）澳洲（8.8%）、印度（7.5%）、俄罗斯（6.1%）。不过，欧盟以9.8%的优势挤下日本，成为大马受访者最理想的战略伙伴。

随着美国区域参与度骤减，31.7%受访者认为一旦美国从东南亚“裸退”，日本将是他们的首选区域安全提供者，其次是欧盟（20.5%）及中国（20.3%）。大马等6国视日本为最可靠的战略伙伴，至于寮国与柬埔寨则视中国为理想的替代方案。

美国缺席下东盟将靠向谁？

日本：31.7%

欧盟：20.5%

中国：20.3%

澳洲：9.5%

俄罗斯：7.8%

其他：10.2%

东盟在中美以外的战略伙伴选项

澳洲：8.8%

欧盟：31.7%

印度：7.5%

日本：38.2%

纽西兰：4.7%

韩国：3.0%

俄罗斯：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