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打星蹤】劉家洪拳：何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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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先是在馬來西亞學洪拳的...

劉家洪拳：何麥（上）
2018-04-13 18:17


年過三十的讀者，未知大家還記得八九十年代看香港武打片，總常見到一位短髮標悍的老外反派，雙腿矯健有勁，最後又給主角打得落花流水？戲中，這位窮兇極惡的壞蛋，常與洪金寶等打星作對；現實中，他是劉家洪拳大師─何麥(Mark Houghton)師傅。闊別銀壇差不多二十年，這天《武備志》有幸邀得何麥師傅採訪，分享他當年拍攝武打片的點滴，並訴說近況。

看邵氏電影迷上洪拳

《瘋猴》海報（網上圖片）

何麥祖籍英國，對他這輩外國人來說，大多數是給李小龍電影打動而迷上中國功夫，但何麥偏偏不是李小龍頭號粉絲。他對中國功夫著迷，源於他看了劉家良師傅演的邵氏電影。
何麥憶述，他自少好動，十多歲已習過空手道、柔道，醉心武術。當年英國，教中國功夫的人實力平平，他有幸認識到馬來華僑，告訴他馬來西亞那邊有一些不錯的中國武館，而他家族那邊開酒店，可以請他打工，讓他安頓生活，專心習武。後來，他在馬來西亞的戲院，買票觀賞了由劉家良師傅擔任導演、武指和演員的邵氏電影《瘋猴》，深受劉師傅的洪拳所吸引。在當地朋友引薦下，找上一位何錦榮(音譯)的洪拳師傅拜師學藝。
可是，不同於現在上武館交學費般容易。當年，洋人學中國功夫，是剛開始的世界潮流，對很多傳統國術師傅而言，總帶點有色眼鏡看他們。何麥表示，當年馬來西亞的洪拳師傅，一見他洋人，瞧不起他，小看他沒恒心學中國功夫，勸他回去學拳擊。可是何麥不服，堅持要學，還問多少學費，於是師傅與他打賭，只要他捱過七日，不收學費。如是者，何麥每天上館，花好幾個小時紮馬，只要他手腳稍有痠困鬆懈，一記藤條便狠狠吃下來。如是者，第八天，師傅打賭他不回來，結果，門口傳來一聲招呼聲，何麥繼續回來了。


攝：賴家俊

虎鶴雙形拳打出師徒情誼

電影劇照（網上圖片）

何麥八十年代由馬來西亞回英國，開館授徒。期間遇上一位商人朋友，說他認識香港劉家良師傅，可作引見。何麥高興得放下英國事務，來港一會劉師傅。第一次見面，劉師傅邀他打一套洪拳看，說他打得不錯，便邀請他留在香港，參與由劉師傅執導的《新最佳拍檔》（簡稱《拍》），他開心得不得了，因然答應。由於《拍》一片延遲開拍，他留在了香港一段日子，反而由高飛（1952—2017，香港著名演員及武術指導）邀他先拍《殺手天使》，這套片成為他正式入行作品。
何麥憶述第一天去《拍》片場開工，劉師傅將他介紹給其他工作人員，還邀他即場合力打出一套「虎鶴雙形拳」。能夠與偶像同場較勁，成為了何麥畢生難忘的時刻。

首任副武指給成家班取代

《醉拳II》劇照（網上圖片）


何麥與劉家良合照（網上圖片）

1994年由劉家良執導《醉拳II》，何麥有幸獲委任副武術指導。當時他經劉師傅訓練學習蔡李佛，再由他教黃日華等演員耍練。在拍攝期間，有一晚與劉師傅晚飯，劉師傅向他暗示，你經常叫我「師父」，好像有些事未做。他馬上跑出去找一封利肆，入來斟茶下跪，自此，「師傅」成為他一生的「師父」。
拍攝期間，劉家良與成龍因分歧，與他的劉家班中途離去。某日，何麥收到成龍打來電話，希望他回去演最尾反派打角。何麥對成龍說，他是劉師父弟子，請成龍直接找他師父洽談，並且表示工資要收回行規價。結果，成龍再沒有找他，電影上映時，導演雖仍有劉家良名字，但副武術指導卻是「成家班」。

洪金寶大哥關心同工

《瘦虎肥龍》劇照（網上圖片）

何麥憶述，龍虎武師是一份驚心動魄的工作。在拍攝上，就算遇到真正驚險的場面，也不能說出口，否則會給人看不起，無人敢起用。菲林年代每日拍攝成本不菲，若果因武師怯場而重拍，隨時可能拍多日超出預算。他就試過在片場，見到有武師因怯場而給劉師父責罵。
所以在拍攝對打場景時，為求效果迫真，很多時是來真的。他記得拍《瘦虎肥龍》時，洪金寶想與他重演李小龍對羅禮士對打一幕，當中洪金寶會特寫踢他頭，第一場翻看覺得不夠真。洪金寶問他：「Mark，若果來真你捱到嗎？」何麥答應了，硬著頭皮吃了一記重踢，頓時暈了十多分鐘。放工時，那天已拍完所有戲份，洪金寶卻叫他明天繼續來上班打咭，他不明所以，原來是洪金寶見他辛苦，想他回來打咭找地方休息，多出一天糧。

洪金寶與何麥的對打戲請見 1 時 33 分至 1 時 34 分

比較香港荷里活拍攝

《Matrix》幕後片段

問及如何評價香港近來的武打片。何麥認為，香港拍到比荷里活好的武打片，因為上一代的武打明星，好多俱有習武底子。當年劉師父便多次強調，演員要真正習武，才能打得好看。制度上，港產片給武術指導好大權力，拍打鬥時，導演會全權交予武指負責，武指可以要求如何擺機，可以跟剪接跟進剪哪個特寫好，所以港產武打片特別好看；相反，荷里活的武指，只是拍前教演員怎打，至於怎樣擺機、剪接更無權過問。
他表示可以《Matrix》為分界線，袁和平帶了香港技術過去，當時外國很多人不認識吊威也（英文Wire的音譯），揶揄吊威也是難登大雅的拍攝手法。不知道適當運用威也，可以營造出轟飛敵人的效果，令畫面更具逼力。現在，荷里活有些打星、武指受香港武打片影響，技術愈來愈進步，反而香港武打演員青黃不接，喜歡找些有跳舞底的「小鮮肉」，雖然做到一字馬，但打得不好看。

（下期再繼續何麥師傅的訪問，談談他的近況和怎樣看洪拳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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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洪拳：何麥（下）
2018-04-13 18:17


採訪期間，我細察何師傅腋下及臉旁隱若顯有刀疤，不知是否拍片留下傷患。何師傅表示，原來1991年左右，他應邀往馬拉拍攝當地電視節目，不慎在某DISCO得罪當地流氓，後來遭流氓設局，扮影迷探班，再邀去酒吧勸酒，在半醉不醒下，有十多名持刀大漢殺出向他襲擊，他身中多刀，冒死衝入一間酒店，重傷給人送去醫院。
醫護人院憶述，幸好晚上未有塞車趕及送院急救，他刀傷深得兩腋給剁開，想夾他腋下抬起也不能。後來他堅持赴傷返港醫治，離境前他專程去得罪人那間DISCO前下車，冒險向內揮手，他要給人知道他還在，也要克服自己心魔。

跌斷腿被迫退出幕前


記得約這次採訪時，何師傅選了在做手術前接受採訪。小記於是向何師傅詢問他的傷患。何師傅指在九十年代某次拍戲中，他要從三樓跳下來，但因軟墊墊得不夠和疊得不好，但跳下來後一腳插入空位，再翻跟斗，整條好像腿斷了。但導演仍要他頂痛完成那天接著的追逐拍攝，他唯有連戲「佯裝」受傷忍痛一拐一拐走。
後來公司介紹的鐵打師傅指他沒有斷骨，當年年輕，「傷癒」後仍略覺不妥，但仍頂著接下去的工作，直到後來年紀大，頂不到了，看醫生才知自己的腳很早已斷了，延遲了治療，所以現在要定期做手術換鐵片。

將與內地合拍武打片

受訪者提供

問到何師傅，會否重投影圈？他表示2013年3月，劉師父找他出來重回教拳，於是他放棄了教潛水的工作，回來幫師父，怎料劉師父同年6月便仙遊了。
劉師父臨走前給了他一部有關洪拳的劇本，囑咐他把這劇本拍成電影。於是他立志要實踐師父遺願，並要肩負發揚劉家洪拳責任。何師傅表示他打算重投幕後製作。由於他已離開一段時間，現在要先學習新事物。他找了內地的投資人，已拍好以他個人自傳為藍本的紀錄片。短期內亦與美國那邊電視台，洽談製作武術節目。將來亦會因應內地網劇潮流和製作規模，準備開拍幾套武打電影，到時會找他女兒和劉師父女兒任主角，並培育起用新人，累積足夠經驗和有把握後，才落實拍劉師父的劇本。
洪拳推廣方面，何師父慨歎，香港人為生活奔馳不易，每日工時很長，放工已沒精力做運動，更遑論學武。而且現時學東西講求快見效，習武者已欠缺耐性接受傳統艱苦基本功訓練。
選址上，他試過在粉嶺開館，因那兒才有較大地方，但因為偏遠，難招生而結業。而為了不辱師父名聲，他堅持嚴教，寧可少收學生，也不要為了吸客而降低對學生要求。他現在正準備開辦在佛山的武館，已找了地方並快將開館，將來數層樓層將劃分武館及藝術館。談及傳揚中國武術，何師傅表示中國武術包含了中國文化，尤講究武德，若果只學皮相的拳腳功夫，可以做流氓持強凌弱，而只有武德，才能體會中國武術精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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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拳武術】何麥曾失意自殺 劉家良一句話成轉捩點
因師父劉家良的一句邀請，徒弟何麥放棄在英國建立的所有，留在香港發展。由1989年起，Mark參與拍攝的電影達49套，當中有《老虎出更2》、《醉拳II》、《逃學威龍2》等。多數演反派角色的他，很享受演戲，亦視為終生職業。
然而，四十歲那年一次拍攝跳樓戲時失手出意外，不慎令盆骨和膝蓋受重傷。何麥一直都是用身手和功夫「搵食」，從未想過會如此終結自己的武術生涯，「真係好唔開心呀，我都唔知可以做乜。」他直言，當時作為師父的劉家良也很擔心他，受重傷後，身體連走動都困難，沒法當龍虎武師和拍電影，只能以口述教拳，功夫再好的他亦感到自卑。
養傷期間，何麥的情緒十分低落，自覺失業多時，一蹶不振。02年，在家中借酒澆愁後，嘗試過服藥及割脈企圖自殺。暫別武術世界的他，後來轉學潛水，考上了不同牌照，當潛水教練，「跟住我有機會潛水，可以教潛水搵食都幾好。」
直到2013年，師父劉家良臨終前3個月，何麥指，師父劉家良請他重回教拳，而且要繼續拍電影。一直都視劉師父為親人的何麥，立即答應。而何麥亦決心做手術將舊患醫好，重操舊業。
最後，劉家良於同年6月離世，臨終前將一份與洪拳有關的劇本交給他，希望何麥可將它拍成電影。何麥亦因劉家良，放棄潛水，肩負發揚劉家洪拳責任。何麥的女兒，亦受他影響，加入打女行列。自2013年起，何麥亦重投幕後製作，累積經驗。他一直沒有忘記劉家良的遺願，至今仍有尋找一隊合意的拍攝團隊開拍劉師父的劇本。
何麥於上年開始重開武館，選址佛山。他無奈感嘆，租金貴、徒弟數目少，要負責起一間武館不是容易的事。為了平衡開支，只可在粉嶺開武館，但徒弟學生，都因工作、地點遠等原因離開他。所以他決定到佛山開武館，因劉師父師承黃飛鴻，而何麥亦是劉師父洪拳的再傳弟子。加上佛山的武術氣氛濃厚，租金比香港相宜，於是何麥決定北上，在佛山再創另一片天。
師母翁靜晶大讚何麥是好徒弟，早前將劉家良生前擁有的車牌「KUNG FU」傳給何麥，力讚作為洋人徒弟的他，一直對劉師傅盡忠盡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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