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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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你每天照镜子么？有没有在哪一天照镜子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像是自己的？或者，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有这样的怪念头时，你会做什么？是使劲地照镜子还是笑过不了了之？使劲地照镜子时是不是越来越觉得这念头逼近真实？就好象一个很普通的字你明明熟悉的很，却在写下来后越看越觉得自己是写错了，可事实上，这个字的确是这么写的，只是你自己觉得不是对的，所以才不是对的！


第一章 失去的记忆

“妍，你还好吗？跟我说说话！快，车子要爆炸了！”　　“我动不了，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是哪里卡住了吗？”
　　“不知道，我感觉不到，我想动的，可是动不了。”
　　“你别怕，我帮你，慢慢来。”
　　“疼，好疼，琳，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肯定不会，我们说好了的，还要一起去大理。”
　　“琳，你会不会恨我？”
　　“傻瓜，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快，我们现在得先离开这，车子在漏油！会爆炸的。”
　　“琳，我不想活了，我对不起你，我不该怀疑你，让我死吧。”
　　“傻瓜，现在还说这些干嘛，你别怕，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两辆撞毁在公路边的车子，一辆车的油箱正不停地漏着，此刻若蹦出一星点火花，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有个黑衣女子正使劲地扳另一辆车的车门，那辆车里躺着的是另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
　　“妍，你去哪？”有人喊，颜妍转过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上，身后有个模糊的影子在喊她。“我没有要去哪啊。”颜妍奇怪。“那你往回走，别往前了。”那个影子喊。“为什么？人不是要一直往前走的吗？”颜妍嘟囔道。“你走错方向了，那不是你要走的，快，回来。”影子有些着急。“噢？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走错方向了？”颜妍反问。“你不认识我了吗？你看看我啊，仔细看看，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姐啊，是你的亲姐姐啊。妍，你看看我啊！”最后那声，喊的无比凄厉，影子却一下子没了踪影。“喂，你别走，你告诉我啊，我哪来的姐姐啊？我没有姐姐的啊！这是哪啊，你告诉我啊！喂——”狂喊，伸手去抓，颜妍忽然睁大眼睛。不对，这个地方不对，自己刚才站的地方是很灰暗的，所有的亮光都只够看到那一条走廊。可是，这里很亮，炫目的亮，颜妍转动眼珠子，从模糊到清晰，看到有个戴白色帽子的人正俯视着自己。
　　“呵，病人醒了，快通知家属。”戴白帽子的人开口道，声音洪亮。
　　“是，马上去。对了，洪大夫，要告诉岑大夫吗？”旁边的一个白衣女子问道。
　　“也好，早些观察下，看什么时候能做修补手术。”洪大夫应。
　　“好的，我现在就去。”护士转身离开，洪大夫也看了看仪器上的指数，离开。
　　静，很静，静得只听的见时钟走动的声音。颜妍很想开口，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她使劲地想坐起身，又发现自己的双腿竟然毫无知觉。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在医院？明明是在那个灰暗的走廊上的，明明还有人跟自己说话的。可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个纯白的世界了？想着，忽然觉得脸上生疼，她小心地摸去，发现自己整个脸都被缠上了纱布，怎么了？这是？难道，我毁容了？仔细地想，却一想就头疼，脑袋似乎在警告她少动少想，否则给予的惩罚必然严重。干脆放弃，老实地躺在床上，慢慢地回想自己怎么会无端地来到医院，而且成了这副模样。
　　“醒了吗？是真的醒了吗？”有人来了，好多人，问话的是一个被搀扶着的老人，是奶奶，声音没错，奶奶来看自己了。颜妍真想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成功，进来的老太太看到的只是她似乎在挪动身体。老人几乎是扑到她身上：“妍妍，我的宝贝孙女，你醒了，真的醒了吗？你把奶奶吓坏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爹妈啊。”话没说几句，便哭开了，一旁的护士赶紧提醒了一句：“老太太您别哭了，醒了就是好事，您别把眼泪掉病人身上，这对病人不好。”老太太闻言，立马禁声了，赶紧擦了擦眼泪，握住颜妍的手，小心地看着。颜妍动不了，虽然她很想动，她也说不了，哪怕只是吭一声也好，可她吭不出来。她只能沉默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奶奶。颜妍想开口说点什么安慰老太太，却发现自己一咧嘴就觉得脸上生疼。想照镜子，却不知该如何表达。正想着该怎么把这个念头告诉家人的时候，却一眼瞥见了一旁的仪器，那个仪器上有一面小镜子，虽然很小，但很清晰。颜妍勉强着伸手示意一旁的护士帮自己坐起来，然后轻轻地斜过脑袋去看那面小镜子。
　　那是什么？一个脑袋？包着纱布的脑袋？是，那是个脑袋！只剩一双眼睛没被包缠进去！连一丝的头发都看不到！那，那是自己吗？颜妍伸出手指指那面小镜子，护士立刻明白过来，迅速地按一下她床边的呼叫按纽，然后示意家属们出去。凭她多年护理经验，她知道病人接下去会有何反应，真是，怎么单单忘了这个仪器了呢？奶奶还不肯走，被护士劝了下，说是会刺激病人的情绪，才不甘愿地挪出病房。刚走出病房就被冲过来的几个护士给吓了一跳，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让人隐隐不安。
　　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了？怎么会把我整张脸都包起来？我的脸怎么了？好多疑问，一下子替代掉自己对亲戚陌生的疑惑。颜妍的情绪波动的越来越厉害，到最后，她开始胡乱地摔东西，只要能够着的，她就抓住往地上砸，她发不出声音来，也无法走动，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宣泄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护士们急急地召唤医生来，给她注射镇定剂，确定她睡着才走出病房。
　　“洪大夫，病人的情绪比我们想象中要激动的多，这样的情况下适宜做修补术吗？”一直照看颜妍的护士问。
　　“她这样的情况，应该尽快手术的好，否则，等新肉长出来，难度就更高了。小江，你抓紧时间稳定她的情绪，我们也尽快好和岑医生研制方案出来。”洪大夫锁紧眉头，嘱咐道。
　　“好，我一定尽力。对了，不是说当时是两车相撞吗？另外一个伤者好象更严重啊，怎么没送到我们医院来？”江护士第一次问了句与工作无关的事。
　　“呵，详细的情况不知道，好象另一个伤者的家庭背景比较好，不太相信我们这的医疗条件，听说已经送国外去了。这也与我们无关，还是不打听的好。”洪大夫笑笑，顾自走了。
　　“我们这的医疗条件还信不过？”剩下江护士喃喃自语。
　　病房里，颜妍正在镇定剂的作用下熟睡，她又做梦了，还是在那条走廊里，她使劲地朝那个影子消失的地方追，喊着：“你告诉我，你怎么是我姐姐？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我怎么了？怎么了！”可是，没有找着影子，有的只是自己的声音在那个空荡的走廊里回荡。颜妍哭了，她瘫倒在地上，捂住脸使劲地哭，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自己不是正听奶奶说着父母年轻时候的事吗？怎么忽然就来到了这个长不着边际的走廊？怎么忽然就有个人冒出来说是自己的姐姐？怎么自己醒来忽然就看不到自己的脸了？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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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模糊的影子

“颜妍，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有人问，颜妍努力地睁大眼，想分辨站在眼前的人是谁。可是，很陌生，应该没见过。　　“如果你看得到我就眨眨眼好吗？”来人继续问着，希望能得到满意的答复。颜妍看了看她，应该也是个医生，穿的都是大夫们的着装，于是眨了眨眼。
　　“很好，我是你的主治大夫，我姓岑，你叫我岑姐也行，你接下去要做的治疗主要是针对你的容貌，你别怕，不是什么大手术，只是因为你脸上受了多处的外伤，为了防止感染，才做了这样的处理，我们下礼拜二为你做修护手术，你这几天好好修养，只要身体好了，容貌恢复绝对不成问题，要对自己和我的手有信心啊。”岑大夫很爽朗地笑，示意她安心。
　　“呜，呜……”使劲地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不连贯的，却提醒了岑大夫。“你别担心，你的声带出了点问题，不过没什么事，慢慢就康复了，也许以后声音会有些变化，但不会对你的说话能力有所影响，别担心。”
　　真的是这样吗？那照这样想，自己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了。现在该把心思好好地放在自己是怎么来到这医院的份上吧？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记忆一片空白呢？她能回忆起的，只有自家的小院子，自己正坐在院子里听奶奶说父母年轻的事。奶奶说，父亲那时候追母亲追的可辛苦，还受了爷爷不少奚落，说是好好一小伙子，为什么要娶一个被人抛弃的女子，更何况那时候母亲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跟父亲毫不相干的孩子！可父亲到底还是娶了母亲，并给了他富足安定的生活。只是生下的那个孩子因为爷爷的坚持早早就被送了人家，颜妍从没见过那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长什么模样，据说爷爷去世后，父母也去找过，只是事隔多年，早就没了踪迹，此后一直断断续续地找，但直到父母遭遇车祸离世也未有消息。
　　奶奶说：“那孩子命苦啊，连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亲生母亲也不能带着她在身边，你爷爷这个老顽固，要是当初不逼你妈送走那孩子，现在你起码还有个伴啊。”
　　“不怕，我还有奶奶。”颜妍安慰老太太。
　　“我这把老骨头，是知道还能熬几年哦。奶奶要是走了，你该怎么办那。”仿佛是越想越伤心，老太太开始抹眼泪。
　　“奶奶会一直陪着颜妍的，奶奶最疼颜妍了。”颜妍搂住老太太的脖子，带了撒娇的语气说。
　　“唉，你爷爷真是作孽啊。”老太太叹口气，伸手握住孙女的手。
　　“颜妍，病人颜妍，在睡觉吗？”江护士的声音传来，将颜妍从回忆里唤回来。她转过头，示意自己清醒着。
　　“今天给你转病房哦，你的身体基本上都稳定了。所以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了，我们给你转到六楼的普通病房去，哪里还有好多病人可以做伴。”江护士说着，手法熟练地收拾东西。接着又进来两个护士，一起把东西整理好，将颜妍推出重症病房。
　　走廊上很安静，相比较层层窗帘覆盖的重症病房，有些光亮。颜妍安静地躺着，细细观察，隐约觉得好象在哪见过这个走廊，长长的，没有充足的光线，尽头还有个人在朝她喊。对！颜妍一惊，这个和梦境如此相象的情景让她有些恐惧，但不同的是，尽头的那个人并没有喊她，而且向她快步走了过来。
　　“护士，怎么回事？要推她去哪？”跑过来的是个穿紫色风衣的女子，见护士们推着颜妍，问道。
　　“你是病人什么人？”江护士警惕道。因为医院领导吩咐过要对颜妍这个病人特别看护，所以对待来访的客人她也是非常小心。
　　“我是她的助理，她是我老板。”紫风衣解释道。
　　“哦，她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不需要在重症监护室了，所以转到普通病房去。”见是病人的员工，江护士才说明情况。
　　“那怎么行？她现在根本连下地都困难，怎么能转到普通病房呢？一定要给我们老板住最好的房间，我要跟你们领导反应，怎么能这么随便地对待病人呢？”紫风衣忿忿不满。
　　“小姐……”江忽视扯下口罩。
　　“我叫林艳彤。”紫风衣打断她。
　　“好的，林小姐，不是我们对病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是颜小姐的主治大夫嘱咐的，要把颜小姐转到普通病房，让她接触几天病友们，对她接下去的容貌治疗有很大的帮助。我想，你也肯定希望你老板能早日出院吧？”江护士不卑不吭，倒让林艳彤没了声响。
　　“那，那好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林艳彤退后一步，抱着一个庞大的保温壶跟在后面。
　　一直没办法表达意见的颜妍这回紧紧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没错。她还是认识林艳彤的，只是她现在没办法开口说话，而且也一向知道林艳彤是个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的性子，所以才干脆连眼神都不给。
　　六楼的普通病房里，岑大夫特别安排了几位和颜妍情况类似的病患，房间很大，住了五位患者，有一位正和颜妍一样准备过两天的手术，其他的都已经基本痊愈了。见护士们送颜妍进来，都很友好地过来问候，并自我介绍。“颜小姐，你看我的脸，恢复的不错吧？送进来前我老公以为我肯定要被毁容了。可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呢！岑大夫的技术啊，真的没话说！”一个约三十来岁的女人说道，她脸上音乐还有些被手术线缝纫过的痕迹，但总的来说并不影响她整体的美感。“是啊，你看，我明天就出院了呢，呵，以后有空，我常来看你们。”又一几乎痊愈的患者说道，还拿了些水果过来放到颜妍的床头。颜妍对她们微微点头，心里很是感激。
　　“唉，唉，你们别吵我老板，她需要休息，自个好了就不消停了是吧？”林艳彤忽然推开众人，一副护主心切的样子。
　　大伙见她凶巴巴的样子，一时觉得无趣，便各自散了。那个明天要出院的笑了句：“看着真像我家小旺呢。”接着就有人轻轻笑出来。叉着腰的林艳彤显然没听到，正殷勤地把带来的保温壶打开，倒出温热的鸡粥：“老板，这是我一大早起来熬的，你喝点，对身体好。公司的事啊，你放心，有我那。”
　　颜妍仔细观察这个助手，实在想不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请她。穿着倒是挺时髦的，为什么办起事来却这么像个刚进城的小姑娘？
　　“老板，你放心啊。虽然你现在躺在医院，但我跟他们说了，所有重要事情还是要经过您同意才可行的，这不，你看，我把重要的文件都带来了，你不方便看，我念给你听，你听明白了再签字，成不？”林艳彤边说边打开文件夹，没有注意到颜妍不耐烦的表情。
　　想到毕竟是父母留给自己的公司，颜妍还是勉强听了些，正想着该签哪些文件时，病房门口多了两个人，是年迈的奶奶和一个年轻的男人。
　　“颜妍，医院里通知过你转到普通病房了，奶奶就和成业来看看你，呃，你在忙什么呢？”满脸欣喜的老太太在见着堆在颜妍被子上的文件时皱起了眉头。
　　“老太太，这都是公司里要紧急处理的一些文件，我是来让老板签字的，我有先念给她听的，要征得她同意才签字的。”林艳彤有些惶恐。
　　“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能拖几天吗？没看到我孙女正养伤呢？你这员工是怎么当的？”老太太明显是生气了。
　　“奶奶，您别生气，这些事我来。”颜妍正愁怎么办时，一旁的范成业开口了。
　　“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正好，成业你在这，你先帮颜妍管些日子，省得这些人老来烦她。这怎么安心养伤啊？”老太太像抓住救命草。
　　“恩，没事，奶奶，我来。你放心，颜妍我也会照顾好。”范成业很谦和。
　　一旁看的仔细的颜妍却又在脑子里转，这个范成业又是谁？为什么奶奶对他如此信任？他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他看着，好象很君子，是个善良的人吧？
　　“颜妍，奶奶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鱼片粥呢。咦？这是什么？是你拿来的吗？拿开拿开，我孙女不吃鸡粥的。”老太太厌恶地别过脸，小心地倒出鱼片粥。颜妍却一下子怔在那，她期待的好象是鸡粥，而不是鱼片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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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诡异的走廊

搬到六楼后修养了几天，颜妍的声带开始恢复正常，已经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略显沙哑。奶奶一天来三次，每次都是吃饭时间，由范成业陪着，带来很多滋
补的东西。颜妍开始能简单地起个身，翻翻杂志，听室友们开开玩笑。她在静心地等待几天后的手术，希望能在岑大夫的手术刀下尽快让自己的脸见到阳光。　　已经很晚，应该是快凌晨一点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这回没有做什么梦，醒来的时候颜妍很清楚地听到医疗仪器的操作声。莫名地觉得精神很兴奋，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她坐起身，意外地发现腿竟然有了感觉，只是仍然僵硬。房间里没有开大灯，有几位病友的床头开着小灯，隐约地照在熟睡的脸上，映的皮肤显暗黄色，有些像死人。死人？颜妍被自己的念头吓一跳，怎么好好地诅咒别人死呢？
　　觉得有些渴，伸手拧亮了台灯，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喊：“颜妍！”颜妍一惊，颤了一下，抬眼看门口，门正虚掩着。“谁？”颜妍小声地问了一句，祈望是自己听错了。“颜妍——”又是一声喊，清晰而恐怖。颜妍又颤一下，回头喊离自己最近的病友，可是喊了许久，没有一人理她。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又一声“颜妍——”让她几乎跌到地下。这喊声夹杂了哀怨的情绪，让人狂躁不安，在第四声还未响起之前，颜妍一下子从病床上弹跳起来奔向走廊。门“吱呀”一声被她打开，她站在外面的走廊上寻找声音的来源。可是，没有人！什么人都没有！连一样能发出声音的物件都没有！走廊上仍是有几盏灰暗的灯，除了自己刚跑出来时带动的声音，其他什么都没有！真不知道医院为什么要采用这种颜色的灯，本来就灰暗的走廊加上这样的灯光，糁的人心慌意乱。有冷汗冒出来，湿了后背，脸上隐隐的有些疼痛，估计是因为缠着纱布，没办法透气吧。颜妍有些腿软，刚还使不完的力气忽然不见了，就好比自己是个充气娃娃，却被人扎了一个洞，全身的气都泄光了。瘫在地上时已经感觉的出自己又要昏睡了，可就在闭上眼的最后一刻，颜妍看见了站到她面前的一双脚！她穿着艳红色的漆皮皮鞋！“谁——”颜妍吐出这个字后便又昏睡过去，她一直在心里喊，不要睡，不要睡，可眼皮还是沉重地压下来。
　　早上八点半，江护士来查看。颜妍仍在昏睡。因为同病房的其他病人嘟囔了句：“怎么回事，颜妍好象今天睡的特别沉。”大伙才想起早上六点多各自都已经醒了，忙着洗脸刷牙，早锻炼，可嘈杂的声音竟然没让一向对声音敏感的颜妍有半点醒来的迹象。江护士一惊，伸手去探颜妍的气息，发觉呼吸正常才略略松了口气，可她也发现了颜妍左手腕上有个针眼，还带了点凝结的小血块，急忙跑向值班室。
　　“怎么回事？”岑大夫急急赶来。
　　“不知道，其他病人说她睡的特别沉，我就观察了下，发现她手腕上有个针眼，而且还带着小血块，我们医院的护士不会有人这么毛手毛脚的，连普通的针都扎不好。再说，这两天我们一直按您的吩咐，没有给她加什么药水啊。她一直在输营养液。没有外加的针，所以才让您来看看。”江护士应。
　　岑大夫跑到病房查看了下颜妍手上的针眼，吩咐道：“取血液去化验。”
　　江护士赶紧拿了工具来取，之后又匆匆跑向化验室。
　　病房里此时已经有些乱了，大伙纷纷围绕过来询问。岑大夫挥挥手，示意只是小问题，让大家都各自忙去。
　　化验单很快递来，显示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颜妍的血液里含有大量的兴奋剂，剂量足够让临死的人回光返照！
　　岑大夫沉默不语，快步走出病房。
　　“岑大夫，怎么了？这，这是怎么了？”江护士紧跟而上，追问。
　　“她的脸可能要保不住了。”很痛心地低下头，岑大夫锁紧了眉头。
　　“啊？！”江护士也明显被震撼到。
　　“现在暂时不要告诉她，这样会影响病人的情绪，你去做好病房里其他病人的工作，我得跟她家里联络一下，手术可能要推迟，我们要抓紧时间研究一个方案出来，最好能依照她的照片恢复她的脸。”只能冒这个极大的险了，医院的领导曾特意嘱咐过，无论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把颜妍治好，如果在这个岔口出了事，不只自己的工作不保，恐怕还要连累很多同事们。
　　“好，我马上去。那，不跟上面汇报一下吗？”虽然很相信岑大夫，但凭多年的工作经验，她还是加了一句。
　　“暂时不要了，这事我们得保密，否则，肯定要引起泫然大波，到时候查起来，好多同事都有麻烦，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保证颜妍的这张脸能恢复。”岑大夫想到颜妍那本来娇艳的脸，有些感慨。
　　“那好吧，您也别太着急了。”江护士安慰了几句，转身回病房。
　　病房里仍是乱糟糟地一片，但因为岑大夫嘱咐过，所以并没有让其他病房的人知道。江护士回到病房后又交代了一下，示意只是自己误会了，最近自己有些累，所以扎针的时候没扎好，还把药水的计量给加重了，所以才使得颜妍睡的这么沉，不过对身体没什么影响。理由有些牵强，但病人们很相信护理自己多日的江护士和岑大夫的为人，也就各自散了。
　　颜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脑袋沉的要命，看她有动静后病友们急忙来扶她，并及时按了呼叫铃喊江护士。
　　可是颜妍根本就没时间去整理自己昨晚遇到的怪事，首先让她应付不及的就是脸上生疼，好象火烧一样，这是从未有过的，连自己一开始醒来时都没有。疼到让她有撕掉纱布的冲动时，江护士正好进房间来，见她这般模样，急忙喊来几个护士帮忙将她推出病房。病友们又开始议论：“到底出什么事了？”“好象不太对劲啊。”“是啊，昨儿还好好的呢。”
　　又被送回了重症病房，岑大夫第一时间赶来，却沉着的很，让护士们打镇定剂，然后小心地解掉缠在颜妍脸上的纱布。江护士第一个被怔住！那是张什么样的脸啊？才一夜时间，怎么起了这么大的变化？脸上本来是几处的伤口，而今已经连接成一片，肿胀的厉害，呈腐烂的趋势。
　　“看来又得改变方案了，时间要提早，尽快。”岑大夫示意一旁的护士给她擦擦汗。
　　“这样的情况下，可以么？能控制的住吗？”江护士仍保持着冷静。
　　“可以，要对我的手术刀有信心，尽快通知她家属。”岑大夫小心地取掉颜妍脸上的纱布，上着药。
　　“好，马上去办。”
　　可是等来的消息让所有人都吃一惊，颜妍唯一的亲人，奶奶竟然失踪了！
　　颜家门口围了很多看热闹的人，范成业正在着急地询问邻居们。几乎是所有的邻居都一致说昨晚六点多还见着老太太在家门口附近走动，大概是半小时后进的屋，因为附近有个灯展，有邻居出门时还问老太太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却只是顾自在门口走来走去，也不搭理人，大家就没再邀请她，还议论了会说老太太也怪可怜的，老伴死的比自己早，儿子和媳妇也早早地去了，只剩下唯一的孙女却又出了车祸。有几个岁数大的叹一句：“不知道上辈子作的什么孽哦。”引来大家的一阵纷争。因为老太太为人和善，常给邻里提供帮助，所以深得人心，只是除了几个和老太太岁数相差无几的老人却对她很有看法。因为不满二十四小时，所以还不能报警，范成业早上八点多像往常一样来接老太太去医院时才发现人不在，找遍了附近老太太会去的地方都没找着踪影。一趟跑下来已经中午，根本就没顾上还躺在医院的颜妍。等到医院这边来电话，正好是猜到老太太可能一个人去了医院，结果最后一个希望也被破灭。思来想去还是医院的颜妍重要，所以急忙赶到医院，祈望老太太只是自个出门了而已。
　　范成业赶到医院后，岑大夫就为难了，因为此类手术必须要家属签字才可施行，可颜妍唯一的亲人又在这个时候不见了踪影！范成业不是家属，不能签字。但手术若延误，对颜妍的恢复又是一严重打击。
　　可是范成业蹦出来的话更让岑大夫震惊，他说自己是颜妍的未婚夫，虽然在法律上还不是夫妻，但在目前的情况下应该是可以作为替代家属的。见他一脸的坚定，岑大夫选择了妥协，她让范成业签了手术单，然后要求他尽快把颜妍的最清楚的照片找来，要尽快实施手术。范成业想了想，竟然从包里拿出了颜妍的一张两寸照，清楚无比！
　　“这是她出事前两天拍的。”见岑大夫有些疑虑，他补充道。
　　“哦？你随身带的？”岑大夫的确有些不明白。
　　“哦，是因为，公司里有用，所以我就带着了。”
　　“噢，原来，那好吧，我们抓紧时间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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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提前的手术

手术在范成业签字的前提下顺利进行。六个小时后手术结束，颜妍的脸又重新缠上了纱布，仍只剩一双眼在外。范成业悬在半空的心在看到岑大夫面露微笑时稍稍放下。这是颜妍出车祸以来他唯一放松下来的时刻。　　“恭喜了，范先生，手术很成功，只要平安度过感染期便可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未婚妻了！”岑大夫满脸疲倦，额际仍有些许汗水。
　　“好，好的，谢谢大夫了，谢谢。”范成业略带激动地谢了又谢，仿佛已经看见颜妍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的样子。
　　老太太一直没找着，范成业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仍是音讯全无。老太太就像忽然蒸发了一样，连一根头发都没留下。范成业考虑到要在医院陪护，便安排了林艳彤暂时入住颜家，以便老太太忽然归来时可第一时间知道。他现在只能相信这个颜妍一直满意的助手，想来想去，林艳彤除了有些罗嗦外并不失为一个好助手。给公司去电话，林艳彤答应的很快，在接到范成业电话后去他办公室取了钥匙当天下午就搬了颜家，安置妥当后还给范成业回电话汇报，示意他放心。范成业挂短电话后才想起林艳彤毕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家，让她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颜家，是个陌生的环境加上最近颜家出的事，不知她会否觉得害怕。便立即又把电话回拨过去。
　　“林助理，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找个朋友一起住的，只不过要找一个信得过的。”
　　林艳彤明显对范成业的关心很意外，她没想到已经千头万绪且一向不近人的范成业居然会关心自己，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愣了半天才答：“不用不用，有什么好怕的，范先生放心，我本来就不是娇生惯养的，您让我住在老板家是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会尽好自己的职责的，您放心好了。”
　　“噢，那，好吧，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找个人陪，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就行。”范成业想想应该也没什么可顾虑的，嘱咐了句就挂了电话。
　　颜妍四个多小时后醒来，因为麻醉剂会影响手术的效果，所以用的剂量只够保证手术的完成时间。醒来时的疼痛一如手术前，颜妍试着伸手去碰触脸部，发觉肿胀的更厉害，几乎没了感觉。因岑大夫吩咐而在病房里走动的江护士连忙提醒她是刚做了手术，恢复之前不可轻易碰触脸部。
　　“手术？”颜妍喃喃了句，发觉一说话脸上就生疼，强忍着不呻吟出声，闭了嘴。她从小怕疼，对疼痛的敏感让人吃惊，小时候父亲曾笑她，如果生在解放前小家伙肯定会是个小叛徒，一打她就什么都招了。为此，奶奶还数落过父亲，现在想来，真的是只要不让她疼，什么都可以了！对了，奶奶！好象很久没看见奶奶了。她记得自己那晚昏睡过去，那今天是几号？难道已经过了好几天了？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奶奶有来看过她么？有很多疑问，却只能用眼神示意。江护士看不明白，连忙喊了等候在外的范成业进来。
　　范成业已经在医院的躺椅上小睡了会，算是还有些精神，但在颜妍看来却是憔悴的很。
　　“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吗？”他来到床前，轻声问。
　　颜妍看着他，想问的全在眼神里。范成业盯了会，居然看懂了。也许是因为自己一早就在盘算在该如何在她醒来时回答，他用很清楚的声音道：“奶奶风湿病犯了，加上你要做手术，我怕她担心暂时没告诉她，让她在家歇着，等你恢复些了再告诉她也不迟。你在医院里好好修养就是了。岑大夫说你伤口感染了，所以才尽早手术，手术很成功，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
　　颜妍听明白了，说的如此清楚有条理，她发现自己虽然记不得这个男人是自己什么人，但她显然对他有潜意识里的信任，她“恩”了一声，便闭了双眼。一连串的事件已经让她的脑袋一片混乱，加个满脸的疼痛却碰不得，她已经没力气再去追究那个晚上的走廊和那双艳红色的漆皮皮鞋了！
　　范成业见她闭了眼，知晓她要休息，便坐于一旁的凳子上。江护士准备换药水，看时间接近六点，劝他先回家休息，医院有人照看，若有什么动静一定第一时间通知，范成业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出了医院。
　　已经六点，他驱车去了颜家，一来是想再打听下老太太的消息，二来是想看看林艳彤住的是否习惯。毕竟自己虽然是颜妍的未婚夫，却一直在公司没什么实际权利，她肯在这个时候听命于他，他是万分感激的。
　　到颜家才七点钟，范成业估计林艳彤应该还没起床，就按了门铃坐在门口等候。结果十五分钟后仍未有半点声响。公司上班时间是九点，他估摸着应该没这么早出门，但自己那把颜家的钥匙给了她，想想，只好拨电话进去。电话铃声在颜家的客厅响彻很久，没有人接。范成业改为拨她手机，却也是一直响到电脑语音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范成业已经疲惫至及，只好驱车回家。想着等休息会再去公司看看。结果自己刚离开不久手机便响了。是林艳彤回拨了过来，说是出门早锻炼了，忘了把手机带上，问有什么事。范成业已经犯困，粗略地问候了下便挂了电话，准备回公司再详细说。
　　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远远看见红灯亮，眼皮却不停地打架，等他摇摇头猛踩刹车时却听到“哎呀”一声，愣了一下，猛然醒悟到可能是撞到人了，赶紧下车查看。被撞到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脸上还戴了一个几乎遮住整张脸的口罩。
　　“小姐，你没事吧？我，我是太困了，一时大意，真是抱歉，伤到哪没？我送你去医院看看吧？”范成业心里火急，想着真是好好地把人家给撞着了。
　　女孩试着站了站，走了几步，发现并无大碍，估计只是蹭破了点皮所以才有流血，便看都不看一眼一直着急的范成业，转身即走。
　　“诶！我说，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下吧。”范成业见她拔腿就走，倒越发不放心了，赶紧喊一声。
　　女孩却头也未回，仍顾自走了。她走的急，步伐有些凌乱，看着，就好象是颜妍每次急着去开会时的样子。颜妍？颜妍！对，奇怪了，刚自己就觉得这女孩有种怪怪的感觉，现在想想，她的背影真是像足了颜妍！心中一惊，范成业赶紧想追上前去查看，背后却听到有汽车喇叭一直在催，原来后来的车嫌他堵塞了道路。他只好怏怏地发动车子回家。
　　本来很疲惫的精神被刚才那个女孩给震惊的有些兴奋，他掉转车头迅速赶回医院。
　　院里仍是安静的很，在走廊上遇到正准备交接班次的江护士。
　　“呵，这么不放心女朋友？”江护士见他又回来，有些吃惊。
　　“哦，那个，呵，是，还是觉得不放心，就再来看看，等会再回去。”范成业被江护士的眼神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挠挠脑袋，笑道。
　　“那好吧，现在不是探视时间，你看下就回去吧，要对我们的医护人员放心嘛。”江护士笑笑，转身去交接了。
　　范成业连忙点头，到了颜妍的病房，
　　颜妍正熟睡着，整个房间能听到的只有她的呼吸声和仪器的运作声。虽然只能看见她的眼睛，但范成业仍是心里安慰的很，她好好地在这，自己怎么会把别人看成是她？想想自己曾对她犯下的错，心里更是内疚。
　　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伸手握了颜妍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温的热，却让他掉下眼泪来。他想起很多事。
　　“成业，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说呢？你喜欢什么时候？”
　　“秋天，秋天好不好？不冷又不热，穿婚纱也刚好，穿再少布料的婚纱都不冷，哈！”
　　“你这么喜欢布料少的婚纱？”
　　“是啊，你不喜欢吗？呵，对我的身材没信心？”
　　“不是，对你的一切都有十足的信心。”
　　“呵呵，好啦，我开玩笑的啦。要嫁人了嘛，当然不能穿的像以前那样啦。你别担心啦，我会让你在那天看到最端庄的新娘！”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瞧你，刚才眉头都皱起来了呢，还说没担心，像个小老头。”
　　“我有么？我可正好是大好青年。”
　　“那我呢？我是什么？妙龄少女好不好？”
　　“又开始臭美了。”
　　“你不也是？”
　　“那我们秋天就结婚吧？”
　　“恩，我考虑考虑哦，我只说秋天，还不知道是哪年的秋天，嘿嘿。”
　　“就今年好了，奶奶希望我们早点结婚。”
　　“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
　　“呵，你看，你又皱眉头了，我说笑的啦。我只是想，先把姐姐找回来，我现在除了你和奶奶，什么亲人都没了。我想把姐姐找回来，以后家里就热闹了。”
　　“你爸妈已经很努力过了。别太强求了吧。”
　　“那不行，反正我们约定好，姐姐找回来了的那个秋天我们就结婚，好吧？”
　　“你为什么对什么事都这么死心眼？”
　　“这不是死心眼，这叫执着，知道不？呵。”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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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奇怪的女人


范成业沉浸在回忆里良久，精神不支，终于靠在床边睡着。　　“颜妍——”有人喊，很轻的，仿佛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谁？”颜妍惊醒，她忽然发现自己又来到了那个昏暗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依然有个模糊的影子。
　　“颜妍，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姐姐啊，你来，快来啊，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那个影子开始渐渐清晰起来，因为她正往颜妍的方向走来，和往常不一样，她没有往前跑，而是选择了靠近颜妍。
　　“姐姐？我有姐姐吗？我记得我没有姐姐的，你是谁？为什么说是我姐姐？”颜妍越发觉得奇怪，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是个孤儿，除了相依为命的奶奶，她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是啊，你忘了吗？你把姐姐给忘了吗？你怎么能把姐姐忘了呢？你知道姐姐这些年过的多苦吗？可你却过的这么舒服，所以你把姐姐忘了，对吗？”影子走的很慢，但颜妍已经清楚地看到那是个长发披肩的女子，正缓缓地向自己微笑着。
　　“眼镜，眼镜呢？我的眼镜呢？”颜妍伸手在身上四处寻找，她记得自己有一副纯金框的眼镜的，那是为了以备自己未戴隐形眼镜时用的，她一直都随身带的，怎么没在身上呢？
　　“你看不见吗？看不见姐姐的样子对吗？别怕，姐姐走近点给你看好吗？”影子轻声道，加块了脚步。
　　“那，那好吧，你过来，让我看看，我看不清楚你的脸。”颜妍同意了她的提议。
　　“那你不要害怕，知道吗？”影子不放心道。
　　“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长的很丑吗？”颜妍的小性子又上来了。
　　“呵呵，当然不是啦，你站着，我过来啦。”影子忽然很开心道。
　　“恩，你过来吧。”颜妍应允了。
　　近，很近，越来越近。影子后来几乎是跑着来的，她用很快地速度跑到颜妍面前，忽然停住，然后把脸往她面前凑：“看的清楚了吗？呵呵。”
　　静，很静，颜妍听的清自己的心跳声，可是，她该有什么反应，她看到的那张脸是她自己！几乎是崩溃地喊出口：“不——”颜妍迅速地拔腿就跑。
　　“别跑啊，妹妹，你别跑啊，我是姐姐啊，是你的姐姐啊！呵呵，别跑——”影子追来，她伸出的手眼看就够到颜妍的脸。
　　“走开，走开！”颜妍惊恐万分，大喊。
　　“颜妍，醒醒，快醒醒。”范成业被颜妍剧烈挣扎的手扯醒，连忙查看。却见她还是紧闭着双眼，“怎么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在呢。”心疼是自然浮上来的，他是无意间发现无论发生什么事，自己对她那种骨子里的疼爱仍根深蒂固。
　　“走开，走开！”颜妍挥手打人，扯到输液管，扎了一下，醒来。她睁开眼，见着的是一脸着急的范成业，忽然觉得似见着了最大的依靠，竟然哭出声来。
　　范成业连忙将她抱入怀里，小声地安慰：“别怕，没事了，只是做噩梦而已，别怕啊，别哭了。”
　　有护士跑进来，明显是被颜妍的惊呼声吓到，见进来时病人已经在狂哭，连忙加以阻止：“颜小姐，您别哭，岑大夫交代过的，不能让您的脸沾到水，我们可都是小心了再小心的，您这一哭，可把我们的心血全白费了，先停停，有什么事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先，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嘛。”她显然是误会了颜妍哭泣的原因。
　　范成业皱皱眉头，打断还想接着说的护士：“不好意思，护士，她只是做了个噩梦，吓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噢？！”护士脸上原本担心的表情一下子转为有些不屑，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做个噩梦有必要吓成这样吗？但还是叮嘱了句：“我给您拿点药棉球，您给她擦擦眼泪，避免伤口感染。”
　　“行，行，麻烦您了啊。”范成业急忙应允。
　　“我申明一句啊，这本来是我们的工作，不过我看颜小姐这个时候还是比较喜欢您帮衬，我去给您拿药棉球去。”护士呐呐了句，见范成业拼命点头，才走出病房。
　　药棉球很快拿来，只是颜妍明显情绪不佳，睡梦中的那几声惊喊又扯动了她的伤口，让她疼痛难忍，她正紧皱了眉头忍吞着呻吟声。
　　“疼就喊出来，没事。”范成业不忍。
　　颜妍看着他，摇摇头，她忽然很想见奶奶，可想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估计奶奶见了要犯心脏病，还是忍耐下来了。因为护士拉掉了一层厚窗帘，阳光透过那层微薄的窗帘照射进来，让人觉得温暖。现在是什么季节了？好象是，深秋了吧？对，应该是。她记得的，记得自己说要在这个秋天结婚，她还准备了六套婚纱想让——咦，是想让谁帮忙选来着？怎么记不起来了？
　　范成业见她情绪平稳下来，才留意到已经中午，肚子正“咕咕”地抗议，被一旁看窗户出神的颜妍给察觉了。她指指门外，又指指自己，然后闭了双眼，再睁开眼对他笑。范成业居然又轻易地明白了，他没理解成别的任何意思，而是正确地收到她让他回去吃饭休息，自己也想在医院好好修养的信息。他点了点头，叫了护士来嘱咐了几句，出了医院。
　　出门时才发现找不着自己的车，问了门口的保安，才知道自己来时跑的太急，违章停车了，被拖走了，心里又一阵懊恼。在医院附近找了个小饭馆便坐了进去。
　　叫了喜欢的鱼香茄子和粉蒸肉，吃开了，一开吃才知道原来自己已经这么饿了，他很快扒完饭，然后喊服务员，结果服务员还未把饭端上来，却听到了饭馆厨房方向传来的叫骂声。店里的食客都很快围绕到厨房门口想查看个究竟，范成业不屑地撇撇嘴，叹一声中国人就是爱看热闹，接了服务员刚盛的饭又开始大嚼特嚼。吵闹声维持了很久，结账的时候范成业顺口对收银员说了句：“你们这的噪音污染真严重。”
　　收银的是个小姑娘，见范成业一脸幽默便偷偷地说了句：“可不是，我们这有一超级大喇叭！还不用电的！只是可怜小洁，每天都要被骂上几次。”
　　“噢？你们老板喜欢骂人？”范成业有些好笑。
　　“不是老板，老板是气管严，是老板娘！小洁也没什么错，不就是戴着一大口罩嘛，那人家脸上看不得，不戴口罩难道吓人啊？老板娘就是喜欢骂人，大家做事一向都稳当的很，没什么可给她骂的，她就老挑小洁的刺。”小姑娘一边感慨，一边飞快地收钱，找钱。
　　“哦？戴口罩？”范成业的脑子里很自然地浮现出自己早上撞着的那个女孩。
　　“恩，小洁被车撞过，可家里穷，没什么钱治，所以才戴了口罩的。”小姑娘老成地叹口气，摇了摇头。
　　范成业接过她递来的零钱，忽然有了想去看看那个女孩的冲动，他拨开人群，见着一个胖胖的妇人正叉着腰骂人，那个被骂的女孩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袖衬衫，黑色的长裤，脸上戴着一个几乎遮住自己整张脸的大口罩！是，是她！范成业几乎惊呼出口，他迅速地拨开站在自己前面的几个人，走到那个妇人面前：“老板娘？”
　　“是啊，干吗？”胖妇人一双小眼睛骨碌地转了一圈。
　　“你这么大嗓门，城管会来抓的，噪音污染，懂不？”范成业故意调侃。
　　“关你P事，老娘爱吵就吵，爱吼就吼，这是老娘的饭馆，你要吃饭就前厅坐着去，少管老娘家的闲事。”胖妇人一说话，脸上的肉滚动的厉害，引的范成业又一阵好笑。
　　“这姑娘是你家谁啊？”人群里有人跟着附和。
　　“老娘请的小工，怎么着？”
　　“哦，原来是小工？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无故骂人是犯劳动法的？”范成业吓她。
　　“啊？”胖妇人愣住。
　　“我呢，是本城晚报的记者，你刚才的行为呢，我都已经看到了，这是不符合最近新改制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的，我看我得把你这家饭馆暴个光，让你上上头条。”索性装起了记者，范成业一副记者的样盯着正木掉的胖妇人。
　　“这个，我……”胖妇人支吾着吭不出话来。
　　范成业便转身准备向一直沉默的那个女孩问话，那女孩却在大伙忽然都停下来时拔腿就跑了，她跑的飞快，一会就没了影，反应不过来的范成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眼前，等醒悟过来时，又一次没了机会。只好低个头叹口气，走人。
　　胖妇人却当真了，马上点头哈腰地冲范成业赔不是：“真是，您看，我不知道您是记者，真对不起了，我这也是没念过几年书，不太懂这些法律的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给我们暴那个什么，暴光了，我下次再不这样了，您看成不？”
　　范成业想起她刚刚还骄横跋扈的样子又看看她现在的点头哈腰，摇摇头，走了，没理会胖妇人在后面一直的喊。

muffina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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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thVa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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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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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主分享！
很好看！
很想看下文

琉璃ruri

快快~~我想知道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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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很紧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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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的老太太


范成业出了那家饭馆，并没有回家，而是拦了一辆的士去了公司。他想着老太太失踪的时间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已经可以报案，但慎重起见，还是先回公司找林艳彤再了解些情况。　　他到公司时正好是午餐时间，办公室里人很少，三三两两的几个正斜靠在座位上联网玩游戏，见他进来也没有什么顾虑，偶尔有人经过会跟他打声招呼，他便直接去了林艳彤办公室，人不在，估计应该去吃午饭了，便站到窗前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范经理，您回来了？”身后传来林艳彤的一声问。
　　“哦，是，我刚从医院回来，想来公司看看，刚见你不在，就在这等会。”范成业转过身，见着林艳彤端着快餐盒，便又问：“不在食堂吃吗？”
　　“呵，不了，我赶着要拟一份文件，怕来不及，边吃边做也蛮快的。”林艳彤憨实地笑笑。
　　范成业却仿佛从她身上看见自己当初刚到公司的情景，也是个殷实的小职员，当时掌管公司的还是颜妍的父亲颜程为，他很赏识肯上进的自己，所以花了很大的心思来栽培他，也顺利地把他从一个小职员升迁到总经理。只是他没有福气享受自己的回报，飞机的失事让他和恩爱多年的妻子双双赴难，如果他现在还健在，知晓最疼爱的女儿和自己最看重的下属已经有了婚约，会是什么心情？当初颜家出现这样大变故，颜妍一上任便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连他手上的权利也几乎全都回收了过去，虽然自己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但至今他仍是个有名无实的总经理，公司里的员工若非看在他是董事长未婚夫的面子上，估计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但他爱颜妍，这是真的，很真切，而且颜程为对自己有恩，留在公司辅助颜妍也是他唯一能报恩的方式。
　　“范经理，范经理？”林艳彤见他忽然没了声响，有些奇怪。
　　“哦，这个，呵，你看，我想起别的事了。对了，你昨天没发现跟老太太失踪有关的线索吗？我看时间都过了二十四小时了，已经可以报案了。”范成业回过神。
　　“哦，没有，我都仔细地看过了，老太太连随身的衣物都没带一件啊，而且家里整洁的很，应该不是被人绑架的。”林艳彤忽然开起玩笑。
　　“绑架？”范成业听到这两个字却一惊，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颜家是本城出了名的富豪，不排除绑架的可能性，会不会有人趁火打劫，知道最近颜家出了这么多事，所以才绑走了老太太呢？
　　“范经理，我可只是开个玩笑，您别当真啊。”林艳彤见他当了真，反倒有些慌乱起来。
　　范成业却仍是一脸的紧张，他摆摆手：“我还是报个案吧，万一真是绑架，那老太太就有危险了。”
　　“要真是绑架，不早该来电话了吗？”林艳彤反问，明显对他的推断不满意。
　　“呃？”范成业噎住，却反念一想，不一定，说不定绑匪是对颜家熟悉的人，可能想先观察段时间。
　　“要是早绑去没用，干吗不迟点绑啊？”奇怪的是林艳彤竟然看中了他的想法，又蹦出一句。
　　“呵，你这双眼睛还能看见人心事啊？”范成业见她嘟囔的样子，有些好笑。
　　“本来就是嘛，咱推断也得有个逻辑啊。”林艳彤仍是不满，“我也就开个玩笑嘛，真是罪过死了，万一老太太真的被绑架了，我这乌鸦嘴还不知道怎么交代。”
　　“好了，也没什么，我也就是一时觉得有这个可能而已，我出去一趟，公司里看着点，这段时间可能要辛苦你了。”范成业想了想，还是决定一个人去趟公安局。
　　“没事，你去吧，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都是拿工资的嘛。”林艳彤放下盒饭。
　　范成业转身即走，却又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停住：“诶，我说，你以后就别范经理范经理地叫了，我虚长你几岁，叫我声哥就成！我走了。”说罢，也不等林艳彤有所表示，就出了公司的门。车被拖走，还真是不方便，拦了一辆的士，赶往公安局。车到半路，林艳彤却来了电话。
　　“范经理，呃，那个，范大哥，刚有人来电话找老太太。”
　　“啊？打到公司来找？”范成业诧异。
　　“对，所以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就马上联系你了。”
　　“是男是女？”
　　“女的，听声音应该年纪和老太太差不多，她说老太太好几个月前就约了她要去看她的，可现在都过了约定的时间两天了，连个电话都没，她不放心，所以打电话到颜家问，结果都没人接。所以问到公司的号码联系过来的。”
　　“哦？有留下她的号码吗？”
　　“有的，我当时问她来着，我说老板出了车祸，老太太一时走不开，可能忙忘记了，让她留个号码给我，她不肯说，只说会再打来，幸好公司有来电显示，我把号码记下来了。不过，不知道她的具体身份。”
　　“是什么号码？跟我说下。”范成业有些兴奋，他一开始就想过要向老太太相交甚密的朋友们都打听一下，可最后却发现老太太一向都是独来独往，根本没有交情好些的老友，除了最近刚请假回家的保姆和唯一的孙女以及自己这个未来的孙女婿，她几乎从不与他人来往。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旧友既然说老太太曾约好去看望她，那肯定关系不一般，兴许从她那能得到些线索。赶紧把照林艳彤说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有人接了，听声音是个中年妇女，范成业很小心地问了句：“您好，是王大妈家吗？”他知道那个老太太既然不肯留电话，那肯定有不想说的理由，所以才故意装做打错电话的样子。
　　“打错啦，这没姓王的人家。”那边的中年妇女应道。
　　“啊？那，是这个号码呀，我记得是王大妈家。刚她还给我来过电话呢。”范成业故意道。
　　“哦，你说刚给你打电话的那老太太啊？走啦，打完电话就走啦，怎么？她把我这号码说成是她自家的啦？真是，我这可是一小杂货店啊，这是公用电话！”中年妇女大声道。
　　范成业听到她那边有汽车来往的嘈杂声，估计应该是在路边：“那，您这具体位置在哪啊？”
　　“你问这干啥啊？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这就一小杂货店，你要找的那王大妈啊，在我这打了一个电话，付了五毛钱，走啦。”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范成业听到有人朝她喊：“老板娘，有下酒的花生吗？”然后电话“喀哒”一声，被挂断。
　　范成业吃惊不小，他只想到这个神秘的老太太应该不太愿意露面，却没想到她竟然谨慎到连电话都用小杂货店的公用电话，看来，是有备而来。他知道颜妍奶奶出身就是个家底殷实的人家，后来嫁了颜妍爷爷更是以丰厚的嫁妆使颜家彻底暴富起来，但她有个怪癖，就是总轻视家底薄弱的人，所以跟她有深交的必然都是些富有的人家，再说这年头，装个电话几乎是人人都可以的事，很明显这位老太太是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的具体位置。范成业有种预感，他隐隐觉得这位老太太是在害怕什么，是什么样的事能让一个年迈的老人如此谨慎？那自己现在该怎么办？是马上去报案还是先找着这位神秘的老太太？
　　“先生，咱还去不去公安局啊？”之前被范成业喊停在路旁的的士司机不耐烦地问。
　　“哦，不好意思，师傅，先不去公安局了，您送我到汀河小区吧。”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回趟家。他得联系下久未联系的一个同学，他记得去年同学会时那个同学说自己在电信工作，他想查下那个电话的具体位置，一个老太太，虽然用的是公用电话，但肯定也是自家附近的，只要找着地方再打听一下就是了。想着，他赶紧到家翻找那本同学通讯录。花了半小时才找着，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总是习惯把不紧要的东西乱扔，找到联系号码后他便立刻联系了同学。
　　同学答应的挺爽快，说也就是举手之劳，不过顺口问了句他要这个地址有什么用，可别做犯法的事。范成业笑说是点小私事，两分钟后便有了数据，是在一个近郊区的地方。他记了地址，赶紧出门。却又在门口接到林艳彤的电话。
　　“范大哥，您的车是不是被拖车给拖走啦？”
　　“啊？噢，是，我早上急着看颜妍，没停好，违章了。”
　　“哦，难怪，他们给公司这边来电话了，因为车是登记在公司名下的，让我们去办下手续，要我去帮你取回来吗？”
　　“行，你去吧，麻烦你了啊。”
　　“呵，说这话呢，你在家休息着吗？”
　　“噢，恩，是啊。”范成业不知为什么自己要说假话，只觉得是潜意识里的，他觉得在事情没弄清楚前保密一些总是好的，而且这事对林艳彤讲估计也没什么帮助。“
　　“那成，我马上去给你取去，取了我让司机给你送过拉来。”听到他在家休息，林艳彤忽然很开心，连忙答道。
　　“没事，先放公司里吧，我今天也没打算出门。”范成业急急挂断电话，在小区门口拦到的士直奔郊区。
　　“哦，那好吧。”那边有些失望，但还是应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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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悄然的寻访


范成业找到那个杂货店时已是黄昏时分，出于谨慎起见，他在街对面观察了很久，发现这个小店是附近唯一有公用电话的地方。他一直等到晚饭时间才走过
去，因为此时正是人少的时候，估计那老板娘应该有空理自己。他站到小店的窗口，见着一个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正窝在一旁的小饭桌上吃饭。见他探头探脑，妇人
以为是顾客，忙放下碗筷站起来。　　“买啥呀？”妇人嘴里还有未下咽的饭，说话含糊不清。
　　“噢，你是这的老板娘？”范成业试探道。
　　“是啊，咋的啦？”妇人咽下口里的饭。
　　“我跟您打听个事行吗？”范成业笑笑，此时已经听出她正是那个接自己电话的女人。
　　“没空没空，没看见我正吃着饭呢？瞎搅和什么呀？”见不是顾客，妇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范成业呆住了，看来没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呢。他又观察了下这个小店，眼角瞥到角落里的烟柜，心里有些明白了。连忙伸手指指：“老板娘，有中华吗？”
　　刚回小饭桌旁的妇人一听，立即站起身，递了包中华烟给范成业，脸上也开始转晴：“我说，年轻人，城里来的吧？”
　　范成业边应答边把钱递过去：“恩，是啊，来找个人。”
　　“哟，找什么人啊？说说，这不一定我还能帮上忙呢。”妇人讨好地说，脸色转变的如此之快，让人很是意外，就仿佛刚才那不是她一般。
　　“那个，您还记得下午接一电话不？是我打的，我问您这是不是王大妈家。”范成业想尽法子套妇人的话，他必须先知道那个老太太长什么模样。
　　“哦，是你啊？记得，咋了？”妇人明显没转过弯。
　　“不瞒您说，那个给我打电话的就是我要找的人，是我女朋友的奶奶，老人家不满意我们来往，一赌气，离家出走了。我们正找她呢。中午她给我们来电话，让我们别再登报纸、又贴寻人启事了，说自己在一姓王的朋友家，让我们别找她了，所以我才以为您这是王奶奶家的电话呢，就赶紧拨回来，结果才知道是公用电话，我着急啊，怕老太太又走远了，就赶紧找过来了。”范成业脑子转的飞快，旋即想了个理由出来。
　　“哎哟，那你不早说，要早说了，我肯定告诉你了，还真看不出来呢，老太太一把年纪了，看头发都花白了，怎么跟一小孩似的？要我说啊，没有拗的过孩子的长辈，有啥事大家坐下来慢慢说就是了，干啥离家出走啊？瞧把孩子们给急的。唉，不过我说啊，年轻人，你也别着急，那老太太看着硬朗的很呢，别太担心啊！”妇人竟然相信了。
　　“能不担心吗？您说我们这做晚辈的，把一老太太给逼的离家出走了，心里这内疚啊。她出去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带，身上估计也没啥钱，都担心死了。”范成业锁紧了眉头，心里想着老太太到现在都还没消息，在妇人看来却真的是十分担心的样子。
　　“哎呀，担心啥啊？我看到啦，老太太穿着好衣裳呢，而且干净利落的很！估计真的是找着朋友家住着啦，只是不想被你们知道吧。现在想想，这老太太打电话的时候还真是神神秘秘的，说话都捂着听筒，生怕人听见似的。”妇人仔细地回忆了一下。
　　范成业有些着急，天已经漆黑，他却哈不知道得盘问到什么时候才能问到详细，但又不能着急。脸上显了焦虑的表情来，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妇人却又想起一件事。
　　“年轻人，我想起来了，这老太太啊，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在我铺子旁边转悠，就今天下午才打了这个电话，估计也是犹豫了很久啊，要不，下次她来，我帮你留意下？”
　　“真，真的啊？”一听这消息，范成业满腹的不安立即消失。
　　“那当然是真的，别看我就一小杂货店，可做人还是要诚实守信的对不？你放心吧，回头她要是来了，我就帮你留意下，你给留个号码，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妇人一脸认真。
　　“行，那行，这是我名片，您拿着，要是找着老太太了，我一定重谢。”赶紧掏了名片递过去。
　　“客气啥？哟，还是大公司的总经理那？我一看啊就知道你是有钱人家，嘿嘿，那，年轻人，不多买包烟？我这中华可是刚拆封的。”妇人看了下名片，乐坏了。
　　范成业看看那明显已有些潮湿的烟，想想，还是买了一包，心里在暗自笑这妇人的贪心。妇人高兴坏了，连说有消息一定给他去电话。
　　肚子在唱空城计，范成业掏了刚买的烟抽，点燃抽了两口就发现这烟是假冒的。回头看一眼仍在窗口朝自己这边望的妇人，摇摇头，估计她是知道这烟的真假，所以才在自己花真烟的钱买了两包假烟时这么开心。范成业准备回家，吃饱睡足了再说。结果等了老半天都没见到一辆出租车。
　　后面的妇人见状，试探着问范成业：“年轻人，回城里呢？这打不到小汽车的，我男人倒是有一辆运货的小货车，送你进城不？才五十块。”
　　范成业想想一来没车，二来还拜托着人家事，虽然很反感，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妇人赶紧拿起电话叫人，之后端了一小板凳让范成业坐着等，说是十来分钟就过来。范成业坐在小凳子上看来往的人群，发着呆。
　　六七分钟后，端一碗泡面出来准备推销给范成业的妇人忽然推了他一把：“年轻人，那不是你要找的老太太吗？”
　　范成业顺着妇人指的方向望去，见着两三米之外有个穿着端正的老太太正朝这边走来，正是满头白发！被小店的灯光一照，显的闪亮闪亮的。他愣了下，赶紧躲进小杂货店里，装作很紧张的样子对妇人说：“您看仔细了，我先躲着。”妇人诧异了一下，仍点了点头。估计心里在嘀咕，这不是找着亲人了吗？还躲啥？
　　老太太步伐很文件，的确是个身体很好的老人家，她来到电话机旁，拨了个号码。
　　一会，电话似乎通了，老太太问：“是颜家吗？”
　　范成业躲的地方正好在放电话的下方角落，所以虽然老太太说的很低，自己仍是听到了。
　　“我找你们老太太。”老太太继续说。
　　“那什么时候能回呢？”老太太又问。
　　“好，那先这样，谢谢。”老太太挂断电话，虽然只听到老太太一方的答话，但范成业已经估摸出正在颜家住着的林艳彤应了些什么。
　　老太太付了钱，转身即走。范成业赶紧跟上。那妇人赶紧一把拉住他：“车还要不？”范成业见她一脸的拜金样，忽然心里生出厌恶：“不要了不要了。”伸手掏了张五十块给她，立即小跑着跟上老太太。
　　老太太走的快，范成业估摸着怎么也得先找着她的住处，所以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距离跟。所幸街上三三两两的人多，老太太专心走着自己的路，到家都没发觉跟了自己一路的小伙子。
　　范成业见她进了一老宅子，站在大门口仔细看，发现竟是一处大宅，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老人家应该也是家底丰厚的人家。路旁有小孩在玩跳石子，范成业拉住一小女孩问：“小朋友，这是王奶奶家吗？”
　　小女孩被打断游戏有些不高兴，瞥一眼范成业，忿忿道：“干嘛呢，我这盘又输了呢。”
　　范成业忙道歉，递了张十块钱给她：“对不起啊，这给你买糖吃，算叔叔跟你道歉。你跟叔叔说，这住着谁啊？”
　　小女孩见那十块钱，有些高兴了：“刘阿婆啊，你找刘阿婆吗？”
　　范成业才知晓老太太姓刘，点点头，让她继续玩，自己到大门口敲起了门。
　　敲了一会，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站着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找谁？”
　　范成业忙应：“我找刘奶奶。”
　　“你是哪的啊？”女孩警觉。
　　“就说我是颜家的孙女婿。”范成业报了身份。
　　“等着吧。”女孩听了，又关上门。范成业听到她跑向房里的声音。
　　半晌，又听见她跑出来的声音，一会，门又开了。
　　“我奶奶说了，她不认识什么颜家，你找错人了。”女孩认真道。
　　范成业又一次呆住，这回倒好，老太太看来是存心不想被人知道，这连大门都进不去，可怎么问啊？
　　“诶，你站着干吗？走吧，别在我家大门口呆着了，我奶奶说了，让你早点回去吧，你找错人了呢。”女孩见他发呆，又说了句。
　　范成业只好退开些，眼睁睁地看着她关了大门，自己站在那不知道做什么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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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固守的秘密


范成业干脆坐到了大门口，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他烦躁的厉害，最近发生的事让人根本应接不暇，先是颜妍和林琳出了车祸，之后颜妍的脸需要整容，接着
林琳失踪，然后老太太也不见了，再就是自己见着一个像极了颜妍的女子，现在又忽然冒出另一个老太太，而且是个神秘的老太太。想起如果没有发生这一连串的事
故，这回他应该已经和颜妍去加拿大度蜜月去了，他有些抓狂。肚子又开始抗议，他忽然一鼓作气地站起身，使劲地敲身后的大门。一下接一下地敲，很用力地。大
门被他拍的乒乒响，一旁在路灯下玩跳石子的小孩们见他一脸凶样，一下子散了，都往各自家里跑去。　　“谁啊谁啊？”房里传来问喊声，范成业估计仍是那个女孩，门又“吱呀”一声开了，女孩一见范成业，瞪大眼：“喂，你怎么还不走啊？”
　　范成业看了女孩一眼，忽然一把推开大门，急窜进去，他已经没有耐心再这样耗下去。女孩被推了一个踉跄，险些倒地，见他进了门，忙又跑去拦他。
　　范成业进了房内才发现这是一个有着独立小院的大宅，他看了看正中的大堂，疾步进去。
　　刘老太太正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打着针线活，见范成业进来，吓了一跳。
　　范成业站住，被明亮的灯光照的有些刺眼，他看请清楚了，老太太很硬朗，只是满头白发了，正戴着老花镜，可能是也想仔细看看他，她把老花镜摘了下来，很轻声地问他：“你是？”范成业隐约感觉刘老太太是个和善的人，听她轻声地问，心里压抑的那些烦躁竟然一下子全都化成了想要诉说的冲动，他一直盯着同样看着他的老太太，良久，他开口：“奶奶，我是颜家的孙女婿，我来找你，是迫不得已的。”
　　刘老太太听着，颤了一下，仍是未吭声。
　　“奶奶，我都两餐没吃了，饿的慌。”范成业不知道该从何处打开老人家的沉默，决定还是先把肚子填宝。
　　站在他身后的那女孩，从跟进来开始就没再吭声。
　　刘老太太听他这么说，叹口气，吩咐女孩：“丫头，去整碗面条给客人吃。”女孩应了一声，小步走开了。刘老太太这才又转向范成业：“你过来坐吧。”
　　范成业听言，走过去坐着，想着刘老太太是不是有所动容。却等了半天也没见她吭声，她重新戴上了老花镜，继续手里的针线活。见刘老太太专心的样，范成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耐心地等着。幸好女孩很快端来一大碗的面条。
　　“吃吧。”刘老太太说，眼睛却仍盯着手里的针线活。
　　“吃吧，锅里还有。”因刘老太太的关系，女孩对他的态度也有了些改变。
　　范成业看了她们一眼，端起碗，顾自吃起来。他大口地往嘴里扒，心里却酸楚的很，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在见着刘老太太时，一开始的所有好奇和焦虑全都消失掉，转化成了而今想哭的冲动。
　　刘老太太似乎看出他的情绪，抬头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道：“孩子，吃完饭，早点回去吧，别太好奇了。”
　　范成业仍大口地扒着面，听着刘老太太的话却像没听到一般，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都不知道。他已经觉得乏力，似乎虚空着找不着点支撑。
　　“奶奶。”女孩推了推刘老太太，有些不满，她已经开始同情眼前这个忽然到访的陌生男子，她看着他精致的五官，无法想象会是个坏人，那奶奶为什么一开始要装作不认识呢？而今又让自己做面条给他吃，看来并非讨厌他。现在发现他红了眼圈，就小心地提醒身旁的奶奶。
　　刘老太太也对范成业掉眼泪感到很意外，停下手中的忙活，问道：“这是，东西不好吃？”显然是故意这么问。
　　范成业仍是不吭声，使劲地扒完最后一口面条，放下碗，站起身，对着刘老太太鞠了一躬，起身就走。
　　这回，换刘老太太不干了。见他拔腿就走，忙喊住：“站住！”
　　一旁的小女孩也站到刘老太太身旁，一脸的问号。
　　“小伙子脾气不小，怎么说，我也招待你吃了顿饭，你一句话都不说转身就走，是嫌弃我老太太哪里没照顾好你？”刘老太太似乎生气了，她千想万想也没想到范成业会是这样的态度。
　　范成业转过身，盯着几步之遥的刘老太太：“奶奶，我知道，您有您的难处，我今天来，其实不是想知道什么秘密，只是想跟您打听一点事。但我刚才看出来了，您应该不会告诉我，那我何必在这打扰您休息呢？”
　　刘老太太一下子被噎住，她只猜到眼前的年轻人是奔着自己固守了多年的秘密而来，却没想到却反被他给将了一军。顿时，心里更来气了：“你说，你想知道什么，你说，我今天还不信了，就看看你要知道些什么！”
　　范成业似乎知晓刘老太太会是这个态度，停了一下，才缓慢地说：“我不瞒您了，如果不是颜家老太太失踪了，我也不会找上门为难您的。”
　　几乎是一声炸雷，刘老太太被震的险些跌倒，一旁的女孩赶紧扶住：“奶奶，奶奶，怎么了，别吓我啊。”
　　范成业也被吓一跳，他是估计到刘老太太会大吃一惊，却没想到她这么动容，赶忙也帮着扶过去。
　　刘老太太半晌才有些清醒，喝了口女孩倒的水，拉住范成业：“你刚说，刚说颜家老太太失踪了？”
　　范成业点点头，有些谨慎。
　　“怎么会？怎么会呢？才多久的事啊？是，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前两天，那天白天还好好的呢，在医院看颜妍，下午还是我送她回的家，见她进了家门才自己开车走的。第二天去接她到医院时就不见了。”
　　“颜妍住院了吗？她怎么了？生病了？”
　　“不是，出了车祸，身上倒没什么大损伤了，就是脸上受的伤比较严重，需要做整形手术。奶奶不放心，所以才每天跑医院去的。”
　　“发生这么多事，我，我都不知道。唉，也怪我，也怪我啊。”刘老太太捶胸顿足。
　　“您别责怪自己了，您跟颜家联系的并不勤，而且隔了这么远的路，不知道也不足为奇，现在最重要的是，您能帮我想想奶奶可能会去什么地方，或是跟什么事什么人有关吗？”范成业拉住刘老太太不停捶自己的手。
　　“她一定是不在了，肯定是不在了，她能有什么朋友啊，这几十年来她除了我偶尔联系外，什么朋友都没了啊，本来交情好的就不多，这几年，死的死，散的散，根本没什么人还有来往，她一定是不在了啊。”刘老太太老泪纵横。
　　她的话让范成业吃惊不小，因为自己到目前为止，只猜测老太太可能被绑架了，根本没想到老太太是否会受伤害，眼前这个刘老太太却一口咬定她已经遇害，这又是哪门子理由？
　　“怪我，怪我啊，我要是早让她来了我这，就不会发生这事了，怪我啊。”刘老太太哭开了，一旁的女孩手足无措，不停地安慰着。
　　范成业此时千头万绪，根本不知道哪跟哪：“您为什么这么肯定奶奶已经遇害了呢？您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不能说呀。老太太在的时候我答应过她，不跟人说，现在她走了，我就更不能说了。老太太苦啊，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为什么还是要落这么个下场啊。”刘老太太边哭边嚎。
　　“熬过来了？”范成业一愣，他知晓的颜家从颜老太太年轻时就已经是家境殷实了，这“熬”字又从何说起？难道跟她失踪有关？
　　“丫头，我想一个人呆会，你给客人收拾个房间去吧。”刘老太太喘口气，安静了些。
　　“恩，奶奶，您别伤心了，我现在就去，马上回来。”女孩听话地去收拾房间了。剩下范成业和刘老太太坐着。
　　“你等会就去歇着，明儿一早回去吧。”老太太颤颤地起身，抛下一句话，转身进了自个的屋内。
　　范成业看着刘老太太的背影，心里也无比感慨，起了身，坐到院子的小台阶上。
　　一会，女孩来叫范成业，带他去了客房，去看了看老太太已经躺着歇息了，就回自己房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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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突现的日记本

不知是因为心里有太多疑团未解，还是担心颜妍及老太太，范成业辗转反侧地难以入眠。脑海里不时地跳出刘老太太那句：“她肯定不在了！肯定不在了！”为什么会这么肯定？那这个“不在了的”的原因又是什么？都是自己急于解开的迷团。　　整座大宅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猫叫。范成业合衣躺着，仍觉得有些凉，已经是深秋的天气了，他揽了揽被子，许久才睡去。
　　次日早晨八点多，女孩来敲门，说是刘老太太正在大厅等着他一块去吃饭，便连忙起身洗了把脸过去。
　　到大厅，刘老太太端坐在饭桌旁，一脸的憔悴，眼睛红肿的厉害，估计是昨晚哭了一晚上，气氛有些沉重，范成业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只能静坐着。
　　“我想了一宿，还是决定遵从小姐的决定。”刘老太太开口。
　　“小姐？！”范成业和女孩异口同声，很明显，这个刘老太太的秘密连相依为命的女孩也不知晓。
　　“对，颜家老太太是我家小姐，我当年是她家的长工，专门负责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我告诉你这些，已经违背了当初对小姐的应允，但我的目的只是让你彻底死心，这一点点，还是无妨，小姐也不在了。可她对我，有救命的恩情，我还是要为她保守这个秘密的，我不能让她死不瞑目。你吃了早饭，回去吧，以后别来了。”刘老太太长舒一口气，似是放下沉重的包袱。
　　“可是，就算真的如您说的，奶奶她不在了，那也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范成业反问。
　　“不用找了，小姐说过，如果真的遇到不测，也是她该受的，就不用找了。在哪就在哪，她相信那个人会把她安置好的。”刘老太太又开始哽咽。
　　“什么叫安置好？您这样我怎么跟颜妍交代？我该去哪给她找奶奶去？”范成业跳起身来。
　　“你就实话实说，把我跟你说的都告诉她，让她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就说这是她奶奶交代过的。”刘老太太一脸坚决。
　　范成业真有掀翻桌子的冲动，他握紧了拳头，却被一旁的女孩轻轻扯住。
　　“大哥，您别为难我奶奶，她也不容易。”女孩眼里含了泪水，让人生怜。
　　范成业站在原地，良久，长叹一口气，转身就走。心里仍是忿忿不平，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这么顽固，守护一个事关老太太生死的秘密！
　　“你要记得，如果报了警，小姐会死不瞑目的！”刘老太太追来一句，似是想到他会做何决定。
　　范成业头也不回，打开刘宅大门，心里翻腾着无数的情绪，阳光照在他脸上，刺眼的很。
　　医院在这时来了电话，让他赶快去一趟，说是颜妍吵闹的厉害，非要见他。他赶紧跑到闹区拦车，却只找到一辆小货车，司机说这里没有出租车，都是这种既拉货又拉人的小车，要不就去汽车站坐客车，范成业赶时间，便上了车。
　　到医院已10点多，他直奔颜妍的病房，远远地便在走廊上听见她大喊大叫的声音，不时地还能看见从她病房里扔出一些东西，引来一些来探病的家属们驻足。
　　范成业站到门口，忽见一个枕头飞来，忙接住，见着颜妍正站在角落里抵抗着劝说她的护士们。
　　“颜妍！”范成业喝住她正举起的花瓶。
　　满脸纱布的颜妍怔住，见是范成业，顿时丢了花瓶扑过来，哭声震撼整个病房，护士们摇头叹气地退出房间，期望他能安抚这个疯狂的女病人。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伤口会感染的，你忘了医生嘱咐的了？”范成业抱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祈望她能安静下来。
　　颜妍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渐渐变成抽泣，似乎是安静了不少，她抬头看着范成业，止了哭声问：“我还有个姐姐是不是？我姐姐叫林琳是不是？她去哪了？她为什么不来看我？她不是好疼我的吗？为什么不来看我？她很疼我的！”最后一句，声嘶力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
　　范成业怔住，他很意外，因为颜妍竟然恢复了记忆，只是，她的话语里明显有怀疑的成分，难道只是记起了一些而已？但不管怎样，还是先安抚她的情绪再说。
　　“林琳出国了，你忘了吗？她早些天就出国了！她说我们婚期也定了，她就放心了，她要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啊，你忘了吗？”范成业摇晃着颜妍的肩，心里却无比疼痛：“是你开车撞了她，是你开的车撞了自己的姐姐！你恨她啊！”
　　“出国了？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日记本里也没提到啊，她知道我出车祸了吗？”颜妍一怔，喃喃自语。
　　范成业却听的明白：“什么日记本？”
　　“就是这本日记啊，你看，你看。”颜妍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日记本，范成业一眼便认出那的确是颜妍的，只是，日记本她都是随身放在自己的包里的，所以才买了这么小本的，出车祸后，她的包就不见了啊。难怪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姐姐，原来并不是恢复了记忆，而是被这本日记给提醒了！
　　“你哪来的？”范成业问，心里一阵紧张。
　　“我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放在床头了，可我认识它啊，我知道这是我的日记本，没错的。”颜妍仔细地回想，又焦躁不安起来。
　　“好了，好了，别想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医生那看看，好吗？”范成业按捺住她的情绪。
　　“噢，好，那好吧，你，你是我的未婚夫范成业，对不对？那，那你能让姐姐回来看我吗？我想见见她，我想见见她。”颜妍安静下来，听从范成业的吩咐。
　　“颜妍，你姐姐和奶奶都很疼你，我怕他们担心所以才没告诉他们，你看，等你好些了我再让他们来看你好不好？要不然，他们会好心疼的。”范成业面露难色。
　　“对啊，姐姐也会担心我的，对，你说的对，我听你的，那，还是先别告诉她了，过段时间再告诉她吧。”颜妍又喃喃开来，似梦呓。
　　范成业已经察觉出她的情绪不对，喊了护士照顾她睡下，赶紧去找江护士。
　　江护士正在护士站写病房日志，见范成业急匆匆地跑来，忙问：“怎么了？安抚住了吗？岑大夫可说了，不能再这样刺激她的情绪了。”
　　“江护士，我就是想来问问，这两天，有人来探望颜妍吗？”范成业打住她继续要说的话。
　　“什么意思？”江护士不明白。
　　“颜妍那多了些东西，所以她才情绪不稳，所以我想问问，昨天到今天早上，有什么人来探望过她吗？”范成业补充道。
　　“啊，这样，我得查一下，你等下。”江护士赶紧转身去翻看值班记录，一会，拿了记录来：“有的，说是病人的姐姐呢。昨天下午临下班的时候。”
　　“啊！姐姐？！”犹如炸雷在耳边响，范成业怔住了。
　　“是啊，怎么，不是病人姐姐吗？要不，我帮你问问昨天值班的护士吧？”江护士见他露出疑虑的表情，问道。
　　“好，那，问问清楚些好。”范成业回过神。
　　一会，值班的护士被叫来，见范成业和护士长都盯着自己，有些不安。
　　“小洁，你别怕，没什么事，就是病人家属想问点事。”江护士拍拍她肩。
　　被喊为小洁的护士松了口气，摆摆手说：“护士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去看了病人会对病人又这么大影响，当时我急着下班，她来说要探望病人，我说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让她明天再来，可她说自己白天上班没什么时间，又是大老远地赶来，就求我让她见见，说是一会就好。我看她戴着一大口罩，还老咳嗽，看样子怪可怜的，就告诉她了，还特地叮嘱过她让她快点的。她去了大概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还对我说谢谢，后来就走了。早上我来，就听见病人在大喊大叫，我就觉得是跟昨晚来看她的那人有关，可想想人家说是她姐姐，看着也不像坏人，所以……”
　　“哎呀，你怎么能违反医院的规定呢？”江护士气愤。
　　“护士长，我真不是故意的，我……”
　　范成听着她们的对话，却全然没了心思，他有种感觉，毛骨悚然！这个戴着大口罩的女人，真的是林琳吗？有阵寒意从脚底蔓延到脑袋，他觉得，自己跌进了一个大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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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僵硬的刘老太太


范成业一直隐约觉得哪有地方不对，出了医院经过那个小饭馆才想起自己曾在这遇到过被自己不小心开车蹭到的一个女孩，那个女孩，也戴着一个大口罩，不
是么？一想到此，他撒腿就往饭馆里冲。此时正是午饭时间，饭馆里人来人我往，热闹的很。那个收银的小姑娘还认得他，见他进来，忙问：“先生来吃饭吗？”　　范成业便走到她面前，轻声问：“我想问问，你们店里那个戴着一个大口罩的女孩子还在这上班吗？”
　　小姑娘很困惑地抬起头：“您找她呀？不在了，就那天您跟老板娘说的时候她不是跑了吗？就没再回来过，那几天的工资都没结呢。”
　　范成业一阵失落，走出饭馆。
　　去哪里找那个很颜妍如此相似的女子？虽然连眼神都没看到，但他潜意识里觉得那个人像足了颜妍！背影，走路的样子，都很像！可是，去医院看颜妍的那个戴口罩的女子不是说自己是颜妍的姐姐么？这样，就又搭不上边了。如果真是颜妍姐姐，那就是出了车祸后失踪的林琳。
　　范成业到现在都还常觉得那个情景在自己面前晃，那天，他接到电话跑去车祸现场时已经只看到两辆变形的车子在燃烧，消防队正忙着灭火，颜妍正被120抬上救护车，虽然车已多半变形，但他认的出另一辆是林琳的，可现场找到的只有颜妍，据120的救护人员说，打电话去呼救的也是个女人。可奇怪的是，在车里找着的却都是和林琳相关的东西，颜妍的包等身边物全都没了踪影。虽然警方一直在怀疑那个呼救的人就是林琳，但范成业却不这么认为，他几乎是很确定，林琳肯定也受了重伤，两辆车相撞的这么严重，林琳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还有力气打电话报警，肯定还有第三个人，一直在暗处观察她们的第三个人！范成业想到这的时候就仿佛能看见有个人在暗处小心地观察着自己，然后冷冷地笑。他觉得有点凉，混身起鸡皮疙瘩。
　　警方从出事开始一直在寻找林琳，却到现在都音讯全无，就好象林琳真的在那场车祸中被蒸发了一般。
　　范成业觉得疲惫，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好觉，整个人心神恍惚。林艳彤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问他怎么不在家，送车去的司机说按了他家半天的门铃都没人应。范成业这才想起那被拖走的车，赶紧打车回家。
　　刘宅，范成业走后，刘老太太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门，女孩出门买菜，一个多小时后回来，收拾完房间，洗了菜，做了午饭去喊刘老太太吃饭。在门外喊了半天都没有回应，便推了门进去，老太太正朝床里边卧躺着，似乎睡的很熟。女孩又喊了几声，老太太仍是睡着，女孩见被子滑落了一些，就小心地帮老太太扯上，盖被子的时候触到老太太的皮肤，竟然是冰凉的，女孩觉得有些奇怪，忙摇了摇刘老太太，刘老太太的手却忽然耷拉了下来。一阵沉寂，女孩愣在原地，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相依为命的奶奶在自己外出的这一个小时里死去了！她惊叫出声，声音在大宅里回荡，让人更是恐惧。
　　女孩报了警，她深信老太太一向身体硬朗，不可能忽然意外死亡。警察来后仔细地看了现场，询问她这几天老太太有什么和往常不一样地方，女孩把范成业来访的事说了个详细，期间一直重复的刘老太太指的那个迷团让警方不住地皱眉头。
　　警方很快查到范成业的联系方法，带了女孩上门拜访。
　　此时的范成业正窝在家里熟睡，车由司机开到车库里，留下钥匙就走了。他觉得疲惫至极，就躺在卧室睡着了。警方带了女孩来敲门，他迷迷糊糊地起身，还打翻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安眠药。一开门，只见三四个警察，还有自己在刘宅见过的女孩。
　　“范成业先生对吧？”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警察问道。
　　“是，是啊，有什么事吗？”范成业困惑不解。
　　“大哥，我奶奶她死了，奶奶她死了。”女孩见着他，忽然哭出声来。
　　范成业怔住，看着女孩哭泣的样子半天才清醒过来：“你说，你说刘奶奶死了？”
　　女孩拼命点头，哭的更是不成声。
　　“这，这怎么可能？我出门的时候你们不还好好的吗？”范成业蒙了。
　　“范先生，不介意我们进去坐坐吧？”那个为首的警察道。
　　“哦，不好意思，我，我给弄糊涂了，你们进来吧，先进来说。”范成业忙让了让，请一帮人进了房间。
　　“我先介绍下自己，我叫何开海，这几位是我的同事，中午是我接的警，因为刘若小姐一直说她奶奶身体一向健康，死的有些奇怪，所以我们才找您来问些情况，您放心，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何开海坐下后先开了口。
　　“刘若？哦。”范成业才知道女孩的名字叫刘若。
　　“怎么，您不知道刘小姐的名字？”何开海皱了眉头。
　　“哦，是，因为是奔着找人去的，所以没怎么在意去问其他的事和人。”范成业解释。
　　“恩，是我没告诉范大哥的。”一旁的刘若也附和。
　　“噢，那看来你们不太熟悉。”何开海道。
　　“是，就昨天见着的，因为是找刘奶奶，所以没怎么在意其他人。”范成业点头。
　　“我能问问您去找刘老太太是为什么事吗？”何开海问。
　　“这个，我，是去打听点我女朋友的她奶奶的事。”范成业说出这个理由，自己都觉得不太合逻辑。
　　“你女朋友她奶奶？”何开海并不奇怪，应该是从刘若那知晓了一些。
　　“恩，其实，说来话长，怎么说呢，我现在想，不报警看来也是不可能了，不瞒您说，我女朋友她奶奶，失踪了。因为刘奶奶可能是唯一知道线索的人，所以我才找上门去的。”范成业道。
　　“哦，失踪多长时间了？”何开海问。
　　“已经，今天是第三天了。”范成业汗颜。
　　“那为什么不报案？”何开海震惊。
　　“这个，理由不好说，因为一开始是想着奶奶也一大把年纪了，可能是自己去哪散心了，后来又想想觉得不太对，当时因为时间还没满二十四小时，所以没报案，心里还是希望奶奶能自己回来的，不想她有事。再后来我想去报案的时候，路上接到公司职员电话，说是刘奶奶打电话到公司找奶奶，我觉得奇怪，估计刘奶奶可能知道奶奶的去处就先找了去。结果，刘奶奶怎么也不肯说，还让我不要找奶奶了，说是什么奶奶跟她说过，如果忽然不见了，那就是不在人世了，让我们也别找她，就各自过好日子就是了，我气愤的很，就出了他们家，在路上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是我女朋友出了点事，让我赶紧回来一趟，我就马上回来了。”范成业一口气说完，期间何开海一直看着掉眼泪的刘若。
　　“范先生后来没掉头回去找过刘老太太？”何开海问。
　　“没有，我在路边拦了一辆小货车就回来了。”范成业道。
　　“哦，为什么有车不自己开呢？”何开海问，他们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专属范成也家的车库里停着一辆白色的丰田。
　　“呃？”范成业被噎住，不是无话可答，而是震惊这警察速度真快，竟然在来的时候就知道他有车了！“车上刚从公司送过来的，前两天我在医院违章停车，被拖车拖走了，是公司的助理帮我取回来的，中午才送过来。”范成业不慌不忙，心里却是有些懊悔，如果不是自己去找刘老太太，兴许她不会死。
　　“哦，原来。范先生不介意我四处看看吗，您这房子看着可真舒服。”何开海笑道。
　　“噢，行，看吧，没事。”范成业示意。
　　何开海就自顾在房间里转了起来，范成业递了纸巾给掉眼泪的刘若：“奶奶她，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我买完菜回来，还收拾了房间，洗了菜，做了午饭才去叫奶奶的，我看她朝里面躺着，以为她睡的很熟，可后来才知道已经去了。警察来查看后说要解剖后才能知道。”刘若一提起刘老太太的死，又哭开来。
　　“范先生，您这么年轻就有失眠症啊？”正在房间里转悠的何开海忽然站出来问道。
　　范成业才想起自己不小心打翻的药瓶：“哦，对，最近事情多，闹的人心烦意乱的，睡眠不是很好，所以买了一些药。”
　　“哦，这样。呵，这药可要小心点吃啊。吃多了，可要出人命的。”何开海忽然俯下身来，几乎贴着范成业的脸说。
　　“呵，这我还是知道的，劳您操心了。”范成业笑笑。
　　“那好，我们今天要了解的情况也差不多了，就先回去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您协助的，您可一定要尽力帮忙的。”
　　“那是一定，刘奶奶的死因查出来后也请务必告诉我一声。”范成业起身送客。
　　“好的。”何开海答应道。
　　“大哥。”刘若抬起脸，满脸的泪痕。
　　“刘小姐也先跟我们回去吧，还有一些事想跟您了解下。”何开海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
　　刘若只好点点头，随着他们下楼。
　　范成业关上门，瘫倒在地，怎么会这样？
　　“师傅，您怎么看？”出了小区，一旁的年轻警察问何开海。
　　何开海不吭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范成业住的那幢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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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刘老太太的遗书

因为失踪案有明文规定，必须要家属报案警方才可以干预，所以何开海对于颜老太太的失踪并没有调查的权利。他也并没有要求范成业报案，因为相信自己说
出口也不一定能得到满意的答复。目前最要紧的，是调查清楚刘老太太的死因。他们进汀河小区时他曾仔细地观察了范成业的车子，有两点让人觉得奇怪，既然自己
在家中睡觉，为什么把车库的门开着？这里的其他小区似乎都是关着车库的，惟独他家的车库开着，乍一看上去，很是显摆。其二，车子的轮胎上沾满了黄土，就自
己的经验来看，这黄土是郊区才有的，城区最近并没有哪条路在修理。但除此之外，范成业似乎并没有可疑的点份，所以才先行离开。不过，他始终相信，是狐狸总
会露尾巴。　　回到郊区的办公室不久，就接到了上局法医的验尸报告，报告证明，老太太是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但并不像是被人强迫服下的，不过，在现场发现刘老太太喝水的杯子上除了自己的指纹，还有另一个人的。何开海想起刘老太太的孙女刘若，赶紧让人带了她去核对指纹。
　　范成业瘫倒在家中，沉重的压力已经让他有崩溃的趋势。想到早上还好好的一老太太，现在已经撒手西去，如果不是自己找上门，老太太应该还是好好地活着。自己这么卖力地寻找颜老太太，到底是因为好奇心，还是真的是因为深爱颜妍，他自己都不知道。抱着脑袋躺到沙发上，双目空洞无神，他想起刚进颜氏的那天；想起自己终于成了总经理助理的那天；想起颜程为意外死亡的那一天；想起颜妍接手公司的那一天；想起自己与她表白的那一天；所有的往事一齐涌上心来，让人抓狂。如果不是林琳，如果不是她的忽然出现又忽然失踪，自己应该已经和颜妍在加拿大看枫叶了！
　　医院又来电话，告知颜妍的血液里含有致幻剂，现今在查进入的渠道。范成业又震惊又愤怒，一时气结，竟对着电话大吼：“你们干什么吃的！病人身体里有致幻剂都不知道！我要投诉你们！投诉！”砸掉电话，他用手捂住脸，等情绪平复了些，才洗了把脸，还是决定去医院一趟。
　　何开海得到的答复是，刘老太太喝水的那个杯子上的指纹并不是孙女刘若的，按照指纹的迹象来查看，估计是个女人。何开海在得到这个答案后心里翻江倒海，不明白怎么好好地又蹦达出一个女人来，这个女人是谁，和刘老太太什么关系，为什么在刘老太太临死前喝水的杯子上留有指纹，那不是说这个女人在刘老太太服药或者是临死的时候都在刘老太太身边？但法医的提醒让他有些气馁。
　　“老何，我们查看过，这老太太服药应该是自愿的，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有挣扎或是搏斗的痕迹，而且她的胃里也只有纯药，并不是夹杂在食物里混服下去的，从专业的角度上来说，我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疑的，当然了，你是多年的老警察了，可能看法不同，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别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无谓的事上。”于法医给何开海来电话。
　　“我知道，再看看吧，也要相信你们的专业啊。”虽然心里有不同的意见，但自己也明白，的确如对方所说，自己暂时是没有查下去的必要了。只好叫了回来不久的刘若，把自己和法医的决定告诉她。刘若听罢，并没有何开海意想中的无法接受，她竟然很安静，还点点头说自己也想先把奶奶安葬了。何开海倒是对她的快速变化有些适应不过来，派人送了她回家，远远看见她抹着眼泪走出大门口，心里也惆怅的很。
　　刘老太太的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法医处，考虑到刘若一个女孩子家，家里而今就她一个人，警察送她到家门口时还好心地问了她句要不要送她进去，刘若摇摇头，示意自己一个人可以，送她回来的警察才开车走人。
　　刘若见着警车越开越远，才快步地回到自己房间里找到那个束之高阁的盒子，她是在被取指纹的时候见着法医那个类似奶奶曾嘱咐自己收好的盒子才想起好些年前奶奶曾给她一个盒子，让她在自己不在了时再打开来看。
　　那个纯银的盒子是奶奶亲自看着她放到衣柜顶端大箱子里的，现今奶奶不在了，她找了凳子，慢慢地攀上去，取了下来。
　　盒子还如当初放进去时那么新，因为是锁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所以并未见着一点点灰尘，刘若看着盒子，想起自己那么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而今自己刚有了工作以为以后可以好好孝顺老人，却没想到老人家就这么做了，再想起奶奶对自己从来都是疼爱有加，早些年家里穷的时候她每天天不亮就出外拣垃圾，省吃俭用地供她念书。后来，奶奶忽然消失了两天，那两天，她到处找奶奶，找的实在困极了，在小房子门口睡着。醒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回来了，给她买了很多新衣服，好吃的，后来还带着她搬进了这座大宅子。奶奶从此不出去拣垃圾了，她告诉好奇的刘若，是遇见了失散多年的朋友，那个朋友很富有，是她资助了奶奶和自己。奶奶还告诉刘若，要好好念书，将来有机会可以好好报答她的朋友。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刘若大学毕业，毕业那天奶奶去观礼，回来后就把她叫到自己房里，给了她这个盒子，当时自己看着这个纯银的盒子还大呼惊奇，问奶奶是不是很名贵，想起奶奶慈爱地摸着自己的脑袋笑说她是个傻孩子，眼泪颗颗砸到盒子上。
　　盒子是没有锁的，只是轻轻地扣在那，刘若小心地打开，印入眼帘的是两个小锦囊，一个上面写着“刘若”，另一个上写着“颜”，刘若打开了写着自己名字的锦囊，是奶奶写给自己的一封信，信上写：
　　丫头：
　　你见着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奶奶也有把握你这个时候已经能照顾好自己了。奶奶去了，你别伤心，因为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好多年前，奶奶都是因为一个人活着，后来有了你，奶奶要把你养大，所以又多活了好些年。现在，你懂事了，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那个让奶奶活着的人也不在了，奶奶也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了。好孩子，别想太多，什么都不要想，奶奶是自己不想继续活着，和别人无关，任何人都无关。你给奶奶找个清净点地方安顿了，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知道吗？这盒子里还有另外一个锦囊，你把它送到城区一户姓颜的大户人家，地址是：锦城路127号，颜宅，把它交给一个叫颜妍的女孩，然后就离开这，什么都不要管了，奶奶会保佑你。
　　刘若看完信，已经泣不成声，她默默地收拾好锦囊，决定去找范成业。她记得范成业说自己是颜家的孙女婿，如果不出意外，那他应该是颜妍的丈夫。
　　医院里，范成业正在岑大夫的办公室里激烈地争吵，这是他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因为医院方明确地告诉她，颜妍是因为致幻剂而产生情绪激动，但院方查过并没有给她开过含有一点致幻剂或能引起幻觉的药方，而更奇怪的是，医生还在颜妍的手臂上发现一个针眼，如第一次发现的兴奋剂一样，这次的致幻剂明显也是她被人注射进去的！医院已经排查过各种渠道，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颜妍自己给自己注射了致幻剂！
　　“范先生，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下，颜小姐是不是有这方面的癖好？比如，对类似致幻剂的东西有着迷？比如摇头丸什么的？”岑大夫正慢慢地解释。
　　“没有，没有！她很少泡吧，就算去，也是跟我在一起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良嗜好！她连烟酒都很少碰，怎么可能碰这些东西！而且，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注射这些东西！”范成业不买帐。
　　“范先生，据我们所知，颜小姐对疼痛几乎敏感，她通过这个渠道来让自己减轻些痛苦并无不可能，我希望你明白，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岑大夫在劝说无效的情况下，自己也有些火。
　　“你什么意思？”范成业皱眉头。
　　“我的意思是说，正如您说的，颜小姐在医院躺着，就算她想要这类东西也必须有外人协助！”岑大夫不客气地指出，她现今关心的是颜妍如果长期这样下去，非但过不了感染期，还会引发其他病源。
　　“放屁！”范成业听到岑大夫竟然怀疑自己，顿时心里更是火上浇油。
　　“范先生，不瞒您说，可能您心里更清楚，上次，颜小姐之所以提前手术，是因为她被人注射了兴奋剂！那几天来看过她的只有您和颜老太太，这次呢？最近往医院跑的就只有您了，我希望您不要再犯这个错了，这样对颜小姐的脸恢复一点帮助都没有，再疼也要让她熬过去，您怎么这么糊涂呢？”岑大夫喝道。
　　“什么？上次？兴奋剂？你们还有上次？怎么都没告诉我，啊？”范成业本来稍微平息的怒火又一次蹦上来。
　　岑大夫却在自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有点后悔，因为她忽然想起，自己好象记得那时候来医院看颜妍的还有一位是她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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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昨天比較忙,不能貼上故事
今天我補上多幾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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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医院的黑手


范成业怒火冲天的时候，一旁的岑大夫却冷静了下来，她看着范成业愤怒的脸，轻声问道：“范先生，颜小姐的助手跟她的关系怎么样？”　　范成业一愣，转不过弯来：“什么意思？”
　　岑大夫示意一旁的江护士关了门，说道：“我们现在并不确定颜小姐这两次注射进的兴奋剂和致幻剂到底是她自己注射的还是别人趁她睡着时注射的，但我现在肯定一件事，颜小姐目前有些危险，我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但想减轻痛苦并不应该使用兴奋剂和致幻剂。”
　　范成业一头雾水：“那你刚才……”
　　岑大夫打个手势，示意他小声：“你没发现，刚才我办公室门口有几个人的来往次数特别频繁吗？”
　　范成业这才有点明白过来，仔细地想了想，的确是有几个护士好象来来回回了很多次。可这有什么希奇的？不是在医院工作吗？想着，就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你有没有发现，有个人在我办公室门口停留的时间特别长？”岑大夫又问。
　　“这个？”范成业锁紧眉头仔细地回想了下。“我想不起来啊，刚才忙着跟你吵架。”说罢，还有些不好意思。
　　“你可能是没注意到。不瞒您说，第一次颜小姐被人注射了兴奋剂时我就留了些心眼，否则按照颜小姐的身体状况根本是不需要进加护病房的，我一直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颜小姐会被人注射兴奋剂和致幻剂，但现在的情况看来，追求原因是其次的，先要解决的就是防止颜小姐再被人注射类似的药剂，因为那个黑手并没有因为颜小姐换了病房就停止施恶。我不知道他为的是什么，但我不希望我的病人出现任何对身体不利的情况，更何况，颜小姐还是我们上面领导特地嘱咐过要特别关照的病人，我不能让医院的同僚们丢了工作。”岑大夫说道，很轻的，似是怕人偷听，看了一眼将耳朵贴在门上的江护士，江护士摇摇头，她才继续说下去。
　　“那，您跟医院的领导汇报过了吗？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员？”范成业明白过来，也改了对岑大夫的称呼。
　　“没有，现在这个情况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我想得找着确凿的证据才可以让上面的人来插手这件事。否则，这对我们医院多少会造成些影响。万一又逮不住人，那就不好交代了，你想不管是我们内部人员出了问题，还是外面的人进入，都是我们医院办事不力的结论啊。”岑大夫叹息。
　　范成业细想也是，便不再发表意见，而是询问接下去该做什么防范措施。
　　“我们想过了，这样，让颜小姐搬离现在的病房，对外通知一个虚假的病房号，看事态的发展，康复期间也不对外见客，就说病情严重，一直昏迷。”岑大夫询问范成业的意见。
　　“这样，行，如果您能确定保密措施能做足，就按您说的办。我需要做什么吗？”范成业问。
　　“不用，您就每天抽时间到那个假病房里坐一会，就像您往常来看颜小姐一样，目的就是让那个人相信颜小姐住那个病房。”岑大夫早已盘算好。
　　“好，就照您说的。”范成业答应了下来。
　　颜妍在岑大夫的安排下，在当天晚上十点多转到902病房，但护士站登记的是802病房。802病房住着的也是一位面部刚做过手术不久的女孩，也是面上缠满纱布，只露一双眼睛，再加上身形和颜妍相差无几，不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岑大夫特地将那病房的护士调换成江护士，还跟被调走的护士说这个病房的病人已经调到902其他病房去了。因为事先铺垫的好，这个病房的病人刚好又没什么亲人来访，就给了范成业一个良好的舞台。他每日做足戏份，按时地去802探病，其实只是到病房跟江护士聊会天就回。
　　第三天，就有小护士议论范成业没有以往勤快，说是现在的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一开始还装着很爱女朋友的样子，现在见女朋友这么久都没好转，每天来呆一会就走了，要是颜小姐好不好，可能等到康复的时候未婚夫身边就换了女人了。
　　江护士把这样的议论说给范成业听，引来范成业的一阵乐，但又想到因为这个计划而两天没见着的颜妍，心里又是难过一阵。
　　第四天凌晨，范成业被电话吵醒，是岑大夫来的电话，让他急速赶往医院。
　　在岑大夫办公室里，坐满了人，范成业远远地就看见了一个四十五六岁模样的中年男人，他记得自己在医院的公告栏上见过这个人的照片，是这所私立医院的茅院长！茅院长见他进来，忙起了身。一旁坐着的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范先生，我们医院的疏忽啊，很对不起您。”茅院长上来握住范成业的手，道。
　　“已经找到对颜小姐偷偷注射药剂的黑手。”岑大夫上前一步，解释道。
　　“是谁？”范成业心里窜上火来，他真恨不得将那人的皮都扒了。
　　“是我们整容科的护士，姜红。”岑大夫掩了掩脸，应该是觉得内疚，毕竟是出于自己的科室。
　　范成业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个小护士被人抓着手臂。
　　“我们查过颜小姐被注射药剂的那两晚她都有当值。今天凌晨一点多，她进了802病房，手里还拿着针剂，被江护士和我当场逮住，我们已经检验过，那是强心针，通常都是我们对临死的病人才用的。”岑大夫说道。
　　范成业握紧了拳头，一步步地走到那叫姜红的护士面前，怒视着她。
　　“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护士吓的有些发抖，颤颤着，应声。
　　“我已经说过了，我，我不知道，是有人打电话来说要我给颜小姐注射这些药剂的，他们给了我一大笔钱。岑大夫，院长，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吧，我妈生了这么多年的病，家里欠了不少钱，我也不想的。”
　　范成业握紧的拳头狠狠地砸向小护士，却落到她背后的墙上，那叫姜红的小护士早已吓的哭出声来。
　　“谁给你的药剂？他长什么样？”范成业问。
　　“我不知道，我两次在自己家门前开了门就有药剂放在房门口了，我没看见过人，他们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警告过我，如果好奇的话，非但没有报酬，还要烧了我们家房子。我害怕，我没见过这样的事啊，我不敢。他们先付了我钱的，我看那么多钱……”姜红边哭边说。
　　“那你就做这种事？你可以报警啊！”江护士在一旁忍不住插话。
　　“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院长，岑大夫，你们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姜红挣扎着跪到地上。
　　“求我们没用。”茅院长没有动容，他望向范成业。其实范成业心里清楚的很，他在颜氏的这几年，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领导出了面并不表示说要严惩谁，而是要让受害方卖自己人情而已。看着跪在地上的姜红，发现她扎在头上的那个头花已经陈旧的有些破损，他能闻得到她身上那股贫穷的味道，因为自己身上也曾有过！
　　范成业做的决定让岑大夫吃了一惊，他说的是：“算了，放过她吧。我不追究了。毕竟你们医院在整容方面的技术还是足够让人相信的，既然颜妍已经在你们医院动了手术，接下去好好疗养就是了，我想没什么比她康复出院重要。只是，我不想再出现这样的事。”
　　岑大夫张大嘴半天没吭出一声，那个道貌昂然的茅院长却表现的很开心，如范成业所料，他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当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善心，转过身，他肯定是要把这个叫姜红的护士给开除掉的，他不希望的只是有任何事影响到自己医院的声誉而已。
　　范成业看着人散去，自己也出了岑大夫的办公室，在走廊上被岑大夫和江护士喊住。
　　“范先生！为什么是这样的决定呢？”岑大夫问。
　　范成业看着岑大夫和江护士关切的表情，抿抿嘴角：“呵，我看，这个医院也只有你们是天使了。”
　　“什么意思？”江护士问。
　　“我只能告诉你们，一定请尽力帮我把颜妍保护好，接下去的时间里，我不想再发生对她不利的事了，我只希望她能康复出院，其他的，我一点都不想插手。”范成业长叹一口气。
　　“范先生，你是怀疑我们医院……”岑大夫欲言又止。
　　“不，不是。”范成业见一旁有人走过，忙摇手。见人走远，才低声说了一句：“两位大姐，就我在颜家呆的这几年来看，这不一件简单的事，但我预感，接下去在这个医院没什么大事了，颜妍应该能康复出院。你们，还是别管了，只要尽心帮我照顾好颜妍就好了，我不想你们也有事。”范成业说完，不等两人有所表示，转身，走了。
　　江护士和岑大夫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无比落寞。